他想了想，覺得定是有蹊蹺，便大喊，

    “師父，師父快來！”

    叫了好幾聲后，老道才從后院走了出來，

    “何事如此慌張？”

    “有張紙！”

    “紙？”老道微微蹙眉后，快步走過去。

    從小道士手里接過白紙后，他端詳片刻，沉聲說：

    “信鳥紙鳶。”

    “師父，什么是信鳥紙鳶？”

    “傳信神通?！?/br>
    老道說著，手掌輕輕懸在紙張上面。紙張一陣顫抖后，陸陸續(xù)續(xù)浮現(xiàn)出一個個黑色的字。

    “哇，好神奇！”小道眼泛光芒。

    老道說，

    “你以后也會的。”

    “真的嗎？”

    “不要偷懶，好好學(xué)，很快就能學(xué)會了?！?/br>
    “但，已經(jīng)七天了，師父你除了讓我掃地挑柴，什么都沒讓我學(xué)嘛。”

    “學(xué)道，尤其是學(xué)斬妖之道，不同于讀書，切不可急于求成，若道基留下些許瑕疵，日后碰到大妖，是要遭難的?！崩系郎裆龅┰S，“你千萬不能步我的后塵?！?/br>
    “師父遭過難嗎？”

    老道搖頭，

    “不必多知?！?/br>
    隨后，他將注意力集中在紙張上。一番讀下來后，他凝起眉，

    “玉山鎮(zhèn)有妖。”

    “妖！”小道士一下子興奮起來。

    與他相反，老道士卻只掛憂慮在臉上。

    “師父師父，那我們是要去除妖嗎！”

    老道士看著他，

    “小言，除妖，不是用嘴巴說的。不要覺得說出這兩個字很輕松，就真的覺得除妖是件很輕松的事情。你尚未學(xué)得半分，更應(yīng)該有一顆敬畏之心?！?/br>
    “敬畏之心……”小道士憋了半天，臉都憋紅了，也沒覺得自己憋出了什么敬畏之心。

    老道士搖頭嘆氣，

    “小言，去收拾收拾細(xì)軟吧。下山?！?/br>
    “下山，好嘞，下山除妖咯！”

    小道士滿腹熱腸，歡快地進(jìn)屋收拾東西去了。

    老道士站在院子里，眉頭卻止不住憂慮，他細(xì)聲嘀咕，

    “我傷未痊愈，小言年幼，且尚未開始學(xué)道……只盼那玉山鎮(zhèn)的妖，是什么貓狗吧。”

    雖說著只盼……但他心里分明，玉山鎮(zhèn)既然用上了他留在那里的“信鳥紙鳶”神通，怕不是什么小打小鬧。

    他望著天空，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第077章 斬妖除魔的望聞問切

    驕陽炙烤大地，蒸騰出一片氤氳水汽。

    穿過一片蘆葦蕩后，便是通往玉山鎮(zhèn)的大道了。穿著樸素低調(diào)的老道士將幾枚散錢遞給船夫后，再給小道士戴上遮陽避暑的斗笠，拍拍衣擺上了岸。

    玉山鎮(zhèn)是這附近的大鎮(zhèn)，比得上一般地方的小縣城了，所以, 外面的官道修得非常寬敞平整。

    來來往往的客商馬車不少，晃蕩一片，顯出繁榮向上的精氣神。

    “師父，這里就是玉山鎮(zhèn)嗎？”

    “嗯?！痹桨l(fā)近了后，老道士心里的憂慮越發(fā)濃郁了。

    小道士好奇地張望著，

    “看上去很祥和啊，不像是有妖的地方?！?/br>
    “妖不會在自己臉上寫著‘妖’這個字。醫(yī)家給人看病, 講究望聞問切, 我們道家, 尤其是斬妖除魔的道家，也差不多的，甚至在特殊的時候還要有其他手段?！?/br>
    “什么是特殊的時候？”

    “等碰到了，我再同你講?！?/br>
    “哦?！?/br>
    小道士往玉山鎮(zhèn)的鎮(zhèn)門口望去，見那里平常無端，便半嘀咕半詢問，

    “玉山鎮(zhèn)請我們來斬妖除魔，都不迎接的嗎？我以前在的地方，有道士前來，都是要夾道歡迎的?！?/br>
    老道士搖頭，

    “我們是去斬妖除魔的，不是去做客的。小言，你切記住，凡家世俗氣重, 多有人情禮儀，排場講究。我們求心問道斬妖除魔之人，且不可過多沾染俗氣。即便身處俗世, 也當(dāng)守本清明。再言之, 若大張旗鼓地進(jìn)了鎮(zhèn)，豈不是在同那些妖魔說，有人來降服你們了？”

    “哦，這樣啊。不過師父，到底什么是俗氣呢？”

    “俗氣……凡家七情六欲，凡家規(guī)矩束縛，皆為俗氣?！?/br>
    “但七情六欲不是人之常情嗎？”

    “是的，那是人之常情，也是常人之情。你是要當(dāng)?shù)朗?，還是要當(dāng)常人呢？”

    小道士望起頭，鬼使神差地說：

    “既是道士，又是常人多好。那樣的話，既可以斬妖除魔，也可以有七情六欲了?！?/br>
    老道士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腦勺上，

    “歪理！”

    小道士嚇得立馬站直了，

    “對不起，師父！我知錯了！”

    “錯？你錯在哪里！”

    “我不該要什么七情六欲的！”

    “不！你錯在貪婪！‘既要又要’, 四個字葬送了不知多少英雄豪杰。即便你壓制不住七情六欲, 無非也只是成不了道士而已，但倘若你又要道, 又要情，是會跌入邪道，走火入魔的！”

    小道士被嚇得一愣一愣的，連聲說，

    “我只要道，只要道！”

    老道士嘆了口氣，沒多說什么。

    兩人進(jìn)了玉山鎮(zhèn)。

    因?yàn)槭谴┲鴮こＲ路?，所以他倆只是玉山鎮(zhèn)進(jìn)進(jìn)出出的眾多平民之二，沒有引起任何多余的關(guān)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