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允許你考驗(yàn)別人，不允許別人考驗(yàn)?zāi)銌?？惡魔?！?/br>
    “希望你的考驗(yàn)是有意義的?！?/br>
    “我不做毫無(wú)意義的事?！?/br>
    “那就別廢話了。開門吧。”

    王良四說，

    “你太傲慢了?！?/br>
    “這是對(duì)惡魔的夸獎(jiǎng)。”

    王良四不再多說一句話。只見頭上星空再一次斗轉(zhuǎn)星移。

    所有的星辰不再圍繞中心旋轉(zhuǎn)，而是向遠(yuǎn)方奔離。

    便只剩下一座黑暗的深空。

    在這深空里，一顆十分耀眼的星辰陡然出現(xiàn)，瞬間撕破黑暗。

    王良四的聲音響起，

    “跟隨我的光芒，前進(jìn)。我即是你此刻的燈塔?！?/br>
    喬巡感受到它的光在自己的靈魂中點(diǎn)亮。

    他逐漸摸索出一條路來(lái)，然后向前。

    時(shí)空的遷移，轉(zhuǎn)瞬即逝。

    ……

    ……

    “所謂妖，便是竊天地露珠，偷日月精華，蠱凡人之心，禍江山社稷者。狐妖，魅惑人心，使其魂泥濘，魄僵寒；狗妖，狂吠于深夜，食人美夢(mèng)；貓妖，便見其生得一對(duì)邪眼，目視之間，讓人膽寒，再吃肝饕心……妖者，也可謂食谷之人，王侯將相，凡是糟蹋江山社稷者。有妖相，禍國(guó)殃民，上瞞其主，下刮民脂民膏；亦有妖帝，煉化一國(guó)之眾，只為尋求渺茫不及的長(zhǎng)生。但古往今來(lái)，有妖，便有大道。大道朝天，斬妖除魔?！?/br>
    崎嶇的山路之間，行道樹枝丫繚亂如鬼魅。一瘦削見眼窩的老道，領(lǐng)著個(gè)白凈的小道，朝山上去。

    路途無(wú)趣，老道便講些東西給小道聽。

    老道說得眉飛色舞，小道聽得目瞪口呆。

    “大道朝天，斬妖除魔！”小道激動(dòng)地說，“師父，好厲害啊！”

    “厲害的不是我，是大道。世間萬(wàn)般道，但殊途同歸，皆是大道。我是如此，你亦是如此。”

    “那妖的道，算是大道嗎？”

    老道搖頭，

    “小言，切莫這般想。妖就是妖，道就是道。兩者不能相提并論。有妖者，不為道，有道者，便容不下妖。”

    “這樣?。　毙〉佬鸟Y神往。

    兩人越過崎嶇的山路，淌過清澈的山泉，揮一把汗，撩一副袖，“忘乎所以”之間，見到了一座搖搖欲墜的山門。

    山門上掛著副牌匾，做字：

    “斬妖山”。

    小道眼睛冒光，

    “斬妖山！師父，還有除魔山嗎？”

    老道擦了擦汗，伸出蒼老的手，枯槁的手指，在山門上摩挲一陣后說：

    “以前有，現(xiàn)在沒有了。這斬妖山，也快沒了?！?/br>
    “為什么？是因?yàn)橐呀?jīng)快要沒有妖魔了嗎？”

    老道搖頭，

    “因?yàn)檠嗔恕！?/br>
    “??？”小道很疑惑，“妖魔太多的話，不應(yīng)該有更多的斬妖山，除魔山嗎？”

    老道說，

    “妖多了，人心便壞了，人心壞了，便沒人去斬妖除魔了?！?/br>
    “聽上去很不好啊。沒人斬妖除魔的話，妖不是更多了嗎？要更多，人心就更壞，就更沒人斬妖除魔！”

    “愈來(lái)愈壞。小言，你看?！崩系郎焓种赶虻琅缘膽已轮狻?/br>
    小道看去，只驚叫：

    “哇！”

    遠(yuǎn)方，層疊的云霧低了幾座翠綠如老玉的大山一頭，似在緩緩流淌著，如柔白色的大江，宣泄自然之勢(shì)。遠(yuǎn)處有仙鶴和蒼鷹乘風(fēng)掠過，發(fā)出響徹云霧間的鳴叫，亦有蟲鳴鳥叫，清脆悅耳，絲毫不顯得吵鬧。

    “好看嗎？”老道問。

    “好看！”

    “你希望這里一直這么好看嗎？”

    “希望！”

    “那就好好學(xué)斬妖除魔，非不要使得污泥糊涂了高山?！?/br>
    “嗯！我一定會(huì)好好學(xué)習(xí)斬妖除魔！”

    老道看著小道，

    “多看一會(huì)兒吧。”

    “嗯……”

    小道看著遠(yuǎn)山壯麗的景色。老道看著小道朝氣蓬勃的雙眼。

    小道覺得很好看，老道也覺得很好看。

    好一陣子過去，天上的太陽(yáng)越過頭頂，奔著下午去了。老道和小道才又重新上路。

    七日后。

    一只紙鳥穿過繚繞的云霧，顫巍巍地飛著。山上的風(fēng)太大，吹得它七零八落。冒著一股勁兒，進(jìn)了林子里后，靠著蔥郁的樹木，躲避高山之風(fēng)。

    又搖晃了好些時(shí)候，才穿過斬妖山的山門。

    進(jìn)了山門，便沒多少路了。

    搖著搖著，見到了一座破落的道觀。道觀外墻斑駁不少，青苔也很多。

    紙鳥飛過道觀的圍墻，進(jìn)了里面。

    跟外面的斑駁不同，里面雖然也很陳舊，石板、木柱、圍梁都透著古樸的味道，但很干凈。舊而不臟。

    紙鳥搖晃得更加厲害了，終于，在見到一個(gè)穿著道袍的小道士后，翅膀一耷拉，從空中旋轉(zhuǎn)著落在地上。

    小道士以為是葉子飄進(jìn)來(lái)了，便走過去，打算撿起來(lái)。師父告訴他，一個(gè)人可以不講究外相，但一定要在意內(nèi)相。他不是很理解，只以為道觀的外相便是外墻，內(nèi)相便是里面的地板、木柱、圍梁……

    他一邊念叨著“內(nèi)相要干凈”，一邊走過去。

    “咦？”

    并不是他想象的落葉，而是一張已經(jīng)攤開的紙。

    紙上沒有折痕，他很難以理解，這深山老林里，怎么會(huì)出現(xiàn)一張這么整齊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