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里，流動酒席的廚師們正在猛火翻炒，雷春曉在忙著洗盤子，雷秋晨坐在小馬扎上，正在往灶里添柴。

    陸成舟走到灶前，從褲兜里掏出一個白色方盒，遞到雷秋晨眼前。

    “喏，生日禮物?！?/br>
    雷秋晨頓時怔住，眼睛瞪得老大。

    居然是一部手機。

    他仰著頭，不敢置信地看著陸成舟，愣了幾秒，又扭頭看向雷春曉，眼神忐忑又期待。

    雷春曉皺了下眉，擦干凈手走過來，從陸成舟手里接過方盒，翻來覆去地看著外包裝。

    “這是干嘛??？他還在上學(xué)，不需要手機?！?/br>
    聽到這話，雷秋晨眼里的光瞬間黯淡了。

    陸成舟淡笑，摸了摸雷秋晨的頭頂，溫聲說：“他明年就要上初中了，得住校吧？有個手機方便聯(lián)系。”

    雷春曉有些遲疑，嘟噥道：“那也沒必要買這么好的啊？買個普通的就行，這個……”她抬眸，試探地看著陸成舟，語氣略顯不安，“不便宜吧？”

    陸成舟不置可否地笑笑：“好用就行?！?/br>
    他垂眸看著雷秋晨，默了會兒，語氣抱歉地說：“晨子，我剛剛接到電話，隊里有點急事，得先走了。對不起啊。”

    “……??？”男孩的笑容僵在嘴邊，眼神無比失落。

    雷春曉急忙問：“有什么急事??？不是說今天休假嗎？”

    陸成舟語塞，笑容有些無奈。

    他并不擅長說謊。

    雷春曉鐵了心要把他留住，手一伸，就要搶他手機，“我打回去問問，到底是什么急事，非得讓你趕過去，飯都不吃了?！?/br>
    “春曉?！标懗芍酆亲∷p輕抬起手臂，擋住她的手。

    雷秋晨攥住他的另一只手臂，懇求道：“舟哥，馬上就要開飯了。吃完飯再走吧?！?/br>
    這邊盛情難卻，那邊又得避嫌。

    陸成舟左右為難，僵持了一會兒，忽地感應(yīng)到一道灼灼的視線，落在他的后頸。

    驀地一回頭，就看到許皓月立在廚房門口，天光從她身后漏下，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許老師！”雷秋晨眼睛倏地一亮，伸手招呼許皓月過來，“你看舟哥送我什么了？”

    許皓月躊躇了片刻，才慢悠悠走過來，視線落在男孩的手上。

    “手機??？還是最新款的？”她嘴角彎起一個弧度，故作欣羨地說，“陸警官對你真好?！?/br>
    “那可不？”雷秋晨咧嘴一笑，抱著陸成舟的手臂晃了晃，“比我親姐都好?！?/br>
    “嘿！你個沒良心的！”雷春曉氣得擰他的耳朵，“我沒送你禮物嗎？”

    雷秋晨撇了撇嘴，小聲嘀咕：“就送了一個筆記本，上面還寫滿了字。”

    “那可是我珍藏多年的筆記，上面都是我的學(xué)習(xí)心得和考試經(jīng)驗。別人要買，我還舍不得賣呢！”

    雷秋晨哼一聲：“你又不是高考狀元，又沒考上清華北大，誰要買你的筆記？”

    雷春曉脫口而出：“考上清華北大有什么了不起的？北大畢業(yè)的還去賣豬rou呢。你看人家許老師，清大畢業(yè)的，不是照樣來我們山里教書？”

    許皓月沒想到，姐弟斗嘴還能把火引到自己身上，只好尷尬地笑笑。

    她知道春曉一向口無遮攔，并沒有太在意，再加上她內(nèi)心對雷家姐弟有愧，所以更是無限包容。

    但她不計較，不代表別人不介意。

    陸成舟眼里閃過一絲不悅，蹙眉看著雷春曉，臉色沉斂。

    他冷聲問：“在山里教書怎么了？”

    雷春曉也意識到自己的失言，低下頭，沒有吭聲。

    陸成舟不依不饒，繼續(xù)問：“清大畢業(yè)的來山里教書怎么了？很沒出息嗎？”

    雷春曉仍舊垂著頭，毫無反應(yīng)。

    氣氛突然緊張，連雷秋晨都感受到了。

    他仰頭，看了看雷春曉，又看了看陸成舟，神色不安。

    “陸警官。”許皓月突然開口，聲音壓得很低，“沒有必要，春曉只是開玩笑?！?/br>
    沉默了半晌，陸成舟再度開口，語氣沒有剛才那么咄咄逼人了：

    “我只是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你不了解別人的情況，就不要指手劃腳，更不應(yīng)該冷嘲熱諷?！?/br>
    雷春曉身體一晃。

    她張了張口，支吾著解釋：“我剛剛只是隨口一說。許老師，我不是——”

    道歉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許皓月?lián)踝×恕?/br>
    “沒事?！彼辉谝獾匦π?，又垂眸看了眼雷秋晨，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話鋒一轉(zhuǎn)：“對了，我的禮物還沒給你呢。”

    她從小坤包里掏出一張賀卡，遞給雷秋晨，“給。我自己親手做的?！?/br>
    雷秋晨接過賀卡，表情有些呆愣，似乎還沒從剛剛的緊張氣氛中緩過神來。

    許皓月有些不好意思，“這個禮物，肯定不能跟手機比，不過，我也畫了一晚上呢。你打開看看?！?/br>
    雷秋晨垂下視線，打開手上的賀卡——封面上用花體寫著“生日快樂”四個字，里面是一幅水彩畫，細膩的筆觸勾勒出一個童話般的城堡，繽紛的色彩渲染出夢幻感。

    下頭還寫著一行字：上海迪士尼樂園一日游。

    雷秋晨有些懵，喃喃地問：“這是什么?。俊?/br>
    許皓月俯下身，指著畫中的城堡，說：“上海迪士尼樂園，你聽說過嗎？今年夏天開園。等明年暑假，你小學(xué)畢業(yè)了，我?guī)闳ネ?。到時候，給你換一張真正的門票?！?/br>
    雷秋晨瞪大眼睛，直直地盯著她，眼里滿是震驚和興奮。

    “真的嗎？去上海？”他的聲音抑制不住地上揚。

    “嗯?！痹S皓月肯定地點點頭，“暑假時間比較充裕，去完迪士尼，咱們還可以去逛逛上海的其他景點?！?/br>
    雷秋晨咽了咽口水，磕磕巴巴地說：“可是，咱們怎么去??？去了住哪兒?。康没ê枚噱X吧？”

    許皓月莞爾，摸摸他的腦袋，“錢的事，怎么能讓小孩子cao心呢？”她揚眉，看了眼陸成舟，意有所指地補了一句：“放心，絕對不會比這個手機貴?！?/br>
    --

    按照本地習(xí)俗，中午十二點，酒席正式開席。

    許皓月本以為，自己是個外人，按照傳統(tǒng)，應(yīng)該不能坐主桌，但他們從廚房出來后，其他兩張桌子都坐滿了，只剩下主桌還有空位。

    雷秋晨拉開一張凳子，招呼許皓月過來：“許老師，你坐這里?！?/br>
    許皓月掃了一眼，看到這桌坐的都是雷家的長輩，又看了看已經(jīng)在旁邊落座的陸成舟，神色有些忸怩。

    她往旁邊桌挪了一步，“我還是坐這桌吧，加張凳子就好?！?/br>
    坐在主桌正中間的中年男人發(fā)話了：“天地君親師。你是晨子的老師，應(yīng)該坐主座。”說著就要起身給她讓座。

    許皓月嚇得連忙擺手，婉拒了他的好意。

    無奈之下，只好做出折中選擇——坐在雷秋晨給他安排的位子上。

    男人的氣息瞬間籠罩住她。

    她如坐針氈，后背繃得緊緊的，正要把手肘撐在桌上，突覺不妥。

    旁邊就是陸成舟的手臂，距離太近，甚至能隔空感受到他的溫度。

    許皓月渾身不自在，抱緊了手臂，往旁邊挪了下，盡量避免與他的身體碰觸。

    開席之前，所有人都十分有默契地安靜下來，注視著雷家姐弟起身，給墻上的遺照上香、鞠躬。

    許皓月呼吸微滯，心臟不可抑制地抽痛。

    如果沒有當(dāng)年那場意外，那今天，坐在主座給雷秋晨慶生的人，就是他的父親。

    他也許會喝點小酒，喝得滿臉通紅，不時拍拍兒子的肩膀，眼神慈愛又驕傲。

    許皓月輕輕呼氣，鼻頭忍不住一酸。她慌忙垂下眼簾，掩飾著眼底的濕意。

    誰都可以安慰她，說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一切都要向前看。

    唯獨她不能。

    受害者可以原諒，但加害者，但凡有點良心，就不能忘卻。

    肅穆的氣氛持續(xù)了一分鐘。

    直到坐主座的那位雷家長輩輕咳一聲，沉聲宣布：“開席?！?/br>
    餐桌上重新熱鬧起來。有人分發(fā)餐具，有人倒酒。春曉負責(zé)端菜，從廚房到客廳，跑了一趟又一趟。

    陸成舟坐的位子最靠近過道，所以由他負責(zé)從春曉手里接過菜盤，擺到桌上。

    兩人一遞一接，配合默契，就像村里常見的小夫妻。

    眾人看在眼里，紛紛心領(lǐng)神會。

    這畫面，在別人看來一派和諧，在許皓月眼里，卻無比刺目。

    她的視線不受控制，偷偷瞥向旁邊，打量著這倆人，心里又酸又澀，說不清是醋意還是失落。

    陸成舟今天穿著一件黑色毛衣，襯得寬肩窄腰，肌rou健碩，更顯英挺硬氣。而雷春曉穿一件紅色的毛呢裙，里頭搭配黑色羊絨衫，盡顯小女人的柔美。

    這倆人，打扮得跟新郎新娘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今天是他們的婚宴。

    許皓月越看越難受，恨恨地別過頭，盯著發(fā)黃的墻壁，手上的筷子差點擰斷。

    菜一道道上桌，很快就擺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摹?/br>
    雖然擺盤不怎么樣，但一眼望去，紅綠搭配，有葷有素，有魚有rou，讓人食欲大開。

    許皓月夾起一枚板栗，放嘴里輕嚼兩口，清香軟糯，味道還挺好。

    她又夾了一小塊鱔魚。

    嗯，魚rou鮮嫩，味道不輸米其林餐廳。

    第一次參加這種宴席，許皓月難免有些拘謹(jǐn)，不敢放開了吃，所以只揀擺在面前的兩道菜吃。

    悶頭吃了半天，突然發(fā)覺不對勁。

    一道板栗燒雞，一道紅燒鱔魚。板栗、鱔魚……

    好像都跟某人有關(guān)啊。

    怎么會這么巧？

    她狐疑地瞟了一眼身邊的男人，只見他神色淡然，時而吃兩口菜，時而跟旁人聊幾句，看不出任何異樣。

    又自作多情了……

    許皓月晃晃腦袋，打消了心中的疑慮。

    桌上有人端起酒瓶，招呼許皓月：“許老師，要不要喝一杯？”

    許皓月連忙搖頭，笑著婉拒：“我酒量不好?！?/br>
    那人繼續(xù)勸她：“那就少喝一點嘛?！?/br>
    許皓月不好意思地笑笑：“不了，我酒品也不好，喝醉了愛鬧事。”

    她沒有注意到，身邊人低頭輕抿一口白酒，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菜上齊了，雷春曉才回到客廳，搬來個凳子，很自然地擺放在陸成舟身邊。

    位子有點擠，陸成舟往旁邊挪了下，手臂不經(jīng)意撞上了許皓月。

    許皓月心頭突跳，像觸電般縮緊手臂，又趕緊把自己的凳子往旁邊挪了幾寸。

    待心跳恢復(fù)正常，她才重新端起碗筷，一邊吃一邊暗自祈禱，希望這場酒席趕緊結(jié)束，讓她逃離這修羅場，呼吸點新鮮空氣。

    桌上幾個長輩在聊天，有位老婆婆跟許皓月離得近，便把目光投向她，問道：“小姑娘多大了？成親了沒有?。俊?/br>
    許皓月老老實實地回答：“22歲了，還沒有成親?！?/br>
    老婆婆耳背，“??？”

    許皓月只好加大音量，又重復(fù)了一遍：“我還沒結(jié)婚。”

    老婆婆：“??？什么分？”

    許皓月：……這天是聊不下去了。

    為了替她解圍，雷秋晨把手舉在嘴邊當(dāng)擴音器，對準(zhǔn)老婆婆的耳朵大喊：“許老師22歲了！還！沒！結(jié)！婚！”

    眾人頓時愣住，齊刷刷地看向他們。

    許皓月：……

    謝謝你哦，幫我通知了全世界。

    餐桌上安靜了幾秒，很快又開始熱火朝天，只是這次，聊天的話題都集中在許皓月身上。

    “許老師，雖然說你年紀(jì)大了點，但也別著急，你長得這么漂亮，肯定能找個好人家?！?/br>
    “許老師，我把我大侄子介紹給你吧，他在鎮(zhèn)上當(dāng)公務(wù)員，坐辦公室的，鐵飯碗?！?/br>
    “許老師，他大侄子不行，不到一米七，站起來還沒你高。我有個外甥，在上海打工，小伙兒長得人高馬大的，等過年了他回來，你倆見見面，包你滿意！”

    ……

    許皓月心里暗叫不好，臉上還得擺出得體的笑容，一口一個“不用啦”、“我還小”、“再說吧”，來應(yīng)付他們突如其來的熱情。

    怎么回事？做媒現(xiàn)象也出現(xiàn)了人傳人？

    還是說，對于做媒的熱愛，已經(jīng)刻進了中華民族的基因里？不這樣，民族血脈就無法傳承下去？

    許皓月暗暗嘆氣。

    本就煎熬的酒席，現(xiàn)在雪上加霜。

    這時，不知哪位眼尖的大哥嚎了一嗓子：“哎，別扯那些有的沒的。單身優(yōu)質(zhì)男青年，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嘛！”

    幾道目光齊刷刷投過來，陸成舟筷子一抖。

    一枚魚丸掉在桌上，蹦跶兩下，又滾落到地上，被守桌待rou的小土狗發(fā)現(xiàn)，囫圇一口吃掉。

    許皓月轉(zhuǎn)過頭，看向陸成舟，眼里閃過一絲幸災(zāi)樂禍。

    太好了，死前終于拉了個墊背的，黃泉路上不孤獨。

    陸成舟也緩緩垂眸，看向許皓月，臉上面無表情。

    那眼神仿佛在說，你笑個屁。

    桌對面，有位老頭瞇眼端詳著兩人，點點頭，一臉慈愛地笑著：“確實挺般配，一看就有夫妻相。”

    身邊有人笑話他：“雷三爹，你老糊涂了吧？小陸警官跟咱們春曉是一對兒，你忘了？”

    雷三爹呆愣了下，似乎在回憶，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啥？他倆是一對兒？啥時候成的親?。俊?/br>
    身邊人給他解釋：“還沒成親吶，春曉不是還沒畢業(yè)嘛。不過，也是遲早的事！”

    雷三爹長長地“哦”了一聲，又看向陸成舟和許皓月，搖了搖頭，低喃著：“可惜了，可惜了……”

    一聲輕微的”咔嚓“，許皓月的筷子折斷在碗里。

    陸成舟臉色微沉，剛要開口解釋，手肘處突然多出一只手，輕輕挽住了他。

    春曉親昵地倚著他，看著雷三爹，笑意盈盈地說：“三爹，到時候請你喝喜酒啊?！?/br>
    當(dāng)事人都大大方方承認了，桌上立刻有人起哄：“別到時候啊，看你也滿20歲了吧，不如抓緊時間辦了，我們可是盼著你倆的喜酒，盼了好多年了啊！”

    還有人用手肘推推雷秋晨，打趣道：“還不快叫姐夫！”

    雷秋晨一時不知所措，張了張嘴，剛想順著大家的意思喊聲“姐夫”，一抬眼看見陸成舟的臉色，又訥訥地合上了嘴。

    陸成舟眉頭微不可見地蹙了下，另一只手從桌底伸過來，悄悄拂開春曉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他抬眼看向眾人，不緊不慢地解釋道：“大家誤會了，我一直把春曉當(dāng)meimei看?！?/br>
    桌上一圈人都愣了，突然有人一拍巴掌，大喊：“結(jié)了婚，不是親上加親嘛！好得很！”

    其他人紛紛附和：“對啊，這樣正好！”“倆人多般配?。　薄爸椎?，才放心嘛?！薄?/br>
    許皓月扯了扯嘴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面前的碗，像是在發(fā)呆。

    好不容易從話題的漩渦中逃離出來，心情不僅沒有如釋重負，反而更加沉重了。

    她能理解這些長輩們的想法，畢竟陸成舟一直跟雷家走得很近。他跟雷春曉，不管從哪個方面看，都……很般配。

    但她搞不懂這兩人是怎么想的。

    雷春曉以前喜歡陸成舟，這一點許皓月知道。但……

    她不是移情別戀了嗎？

    是她親口告訴自己，她喜歡季銘?。?/br>
    為什么現(xiàn)在又裝出一副戀愛中的小女人模樣，故意讓大家誤會？

    還有陸成舟，面對大家的起哄，不痛不癢地解釋幾句，說了跟沒說一樣。

    這不就相當(dāng)于間接承認了嗎？

    所以這倆人，是在演哪一出呢？合起伙來氣她嗎？

    許皓月臉上依舊帶著笑，心里頭已經(jīng)咬牙切齒了。

    恰在此時，有位大叔找她搭話，一臉熱切地問：“許老師，我外甥的事，你覺得怎么樣？要不要先看看照片？”

    許皓月做了個深呼吸，嘴角笑意加深，一字一句清晰地說：“我是沒結(jié)婚，但是，已經(jīng)有對象了?！?/br>
    大叔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剛剛你怎么不說啊？”

    許皓月一臉無辜地說：“我還沒來得及開口，你們就爭著搶著給我介紹對象啊?！?/br>
    她用余光瞟了一眼身旁的陸成舟，見他果然看向了自己，心頭頓時升起一種奇異的快感，通體舒爽。

    那位大叔怔了幾秒，訕訕地笑了：“那……真是可惜了。不過也不奇怪，許老師這么漂亮，肯定不愁找對象啊?！?/br>
    有人忍不住好奇，問她：“許老師的對象，應(yīng)該跟你一樣優(yōu)秀吧？也是清大的？”

    許皓月在腦海中飛快地搜索著，很快，找到了一個完美的工具人。

    “不是?！彼龘u搖頭，笑容里略帶嬌羞，“他在德國留學(xué)，明年博士畢業(yè)就回來了?！?/br>
    餐桌上，驚呼聲此起彼伏。

    “哇，博士??！”“德國？好厲害?。　薄凹依飾l件應(yīng)該挺好的吧？”

    許皓月耐心地回答著大家的問題：“我們從小就認識，是鄰居，父母都挺熟的……他是學(xué)法律的，回國之后，要么到高校教書，要么進律所吧……長得挺帥的，我父母很喜歡他……”

    扯起謊來臉不變色心不跳，說到最后，連她自己都差點信了。

    身旁人的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她有所感應(yīng)，但在心里暗暗發(fā)狠，強迫自己不去回應(yīng)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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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有小可愛不懂，解釋一下，故事現(xiàn)在是2016年，上海迪士尼樂園這年6月開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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