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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簾嘆了一口氣,看著將臉緊緊靠在他懷里,手指還死死抓著他衣襟的明燭,轉(zhuǎn)身朝外走去,他擔憂道:“是日照山的人欺辱你了嗎?如果是這樣,咱們到時候直接攻來日照山算了,管他什么籌劃不籌劃的?!?/br> 明燭閉著眼睛靠在那簾溫暖的懷里,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將身體縮得更緊了。 那簾帶著他御風躍上天空,明燭感覺到一陣風聲,半晌才輕聲喃喃道:“我那么拼命地想要活下去,錯了嗎?” 那簾滿臉不悅,道:“又有人和你說什么胡話了?” 明燭不知有沒有聽到他的話,輕聲道:“我不想這樣的?!?/br> “但是如果不這樣的話,我就活不下來。”他抓著那簾的衣襟,聲音輕微,仿佛下一刻就能飄散在風中,“那簾,我好疼啊?!?/br> 那簾也看到了明燭衣衫上的血跡,心疼道:“那我們先去說玉城找南清河好嗎?我已經(jīng)傳信給了南清河,奚楚也在前幾日去了掠月樓?!?/br> 明燭沒說話,往他懷里又縮了縮,似乎沉沉睡去了。 那簾也沒有再問,直接悄然落地,在離得最近的行鳶臺外停下,隨意找了兩棵草,放在明燭唇邊,道:“張嘴?!?/br> 明燭緩慢將那棵障目草咬住,囫圇咽了下去。 這種障目草五洲到處都是,只要一棵便能將他們渾身的妖息完全掩蓋住。 那簾將明燭儲物戒里的面具蓋在他臉上,瞬間變成了之前不諱偽裝的面容,他帶著明燭買了一枚上等行鳶玉令,避開熙熙攘攘的人群上了行鳶。 片刻后,周負雪和陸青空也上了這艘行鳶,不過兩人并不是揮霍的人,也只是買了中層的房間,便鉆進了里面一直不出來。 很快,行鳶緩慢飛起。 上層奢華的房間中,明燭將身上帶著血的衣服脫下,換了身干凈衣衫,便坐在窗邊看著行鳶外的天空。 一條青色的小蛇從他衣襟中鉆出來,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頰,吐了吐蛇信,諂媚得不行。 明燭漫不經(jīng)心地點了點它的眉心,啞聲道:“一邊玩去吧?!?/br> 小蛇這才緩慢游走了。 他滿臉漠然,眼尾因為方才的哭泣出現(xiàn)一抹飛紅,聲音也有些沙啞。 那簾依靠在窗欞上,若有所思地垂眸看向窗外。 明燭看著下方越來越遠的日照山,眸中浮現(xiàn)一抹水霧,但是方才的眼淚已經(jīng)耗費了他的全部力氣,就算再怎么悲痛,眼淚卻是流不出來了。 那簾偏頭看著下方的山林,淡淡道:“我這幾日收集了這些年來的情報,聽到了一個很好笑的消息,想聽嗎?” 明燭眼珠輕輕動了動,無神地看著他。 那簾道:“我聽說日照山二弟子易負居,自蔽日崖回去之后,修為盡廢,神志不清,儼然成為了一個瘋子?!?/br> 明燭的手指一動,片刻才喃喃道:“瘋了?” 那簾點點頭:“自從五十年前日照大弟子明燭身死蔽日崖后,易負居瘋癲,沈紅川身死,沈娣安病情加重,很快便臥病不起,也沒幾年好活了,余下的幾人除了商焉逢,簡直不成氣候?!?/br> 明燭抬眸看他。 那簾笑了笑,道:“你說,這是不是他歸寧的報應?” 明燭偏過頭,片刻之后才微微張開手:“想睡覺?!?/br> 那簾走上前,熟練地將他攔腰抱起,快走幾步將他放在柔軟的床榻上,繼續(xù)道:“天理昭昭,這話果然沒錯,當年圍攻鬼芳的大能我能殺的全都殺了,只剩下一些修為強悍的勉強活了下來,也不知他們現(xiàn)在躲在哪個深山老林里茍且偷生——我說你啊,連多走幾步路都疼得受不住,也不知道是怎么若無其事和那些人相處這么多天的。” 明燭躺在床上,將被子卷著蜷縮成一團,閉著眸子醞釀半晌,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 他窸窸窣窣動了幾下,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在窗欞處和人連神識的那簾,輕聲道:“商焉逢和晏雪玉呢?” 那簾又和人說了幾句話,才轉(zhuǎn)過頭朝他道:“在不諱林里待著,到了說玉城我就被他們放出來。” 明燭道:“你沒傷他們吧?” 那簾險些朝他翻白眼了:“我哪有膽子傷你要保的人,不把他們當祖宗供起來就不錯,快睡覺吧,睡一覺醒來我們就能到說玉城了。” 明燭“嗯”了一聲,又醞釀了一會還是睡不著,他張開眼睛,拍了拍床榻,道:“那簾,你坐在這里。” 那簾忙得要死,聞言也沒在意,直接走過去坐下,繼續(xù)和首安城的下屬連神識。 這幾日時間或許是被周負雪影響到了,非得有人在旁邊守著才能睡著,明燭窩在被子里,想了想,又將那簾的衣帶在手指上纏了幾圈。 那簾百忙中看到,無奈道:“祖宗,你別瞎折騰了,要不一會起來叫手疼的又是你。” 明燭這才不情不愿地將衣帶松開,反而將自己的衣帶系在那簾手上,在那簾極其無語的眼神中,心滿意足地睡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甜文作者永不放棄小甜餅 第91章 破鏡重圓 明燭一覺醒來后,果然已到了說玉城。 兩人下了行鳶入了城,掠月樓的人早早在城門口等候,一旁還放了個木質(zhì)的精致輪椅,見到二人連忙躬身行禮。 那簾擺擺手,將走路走的腿發(fā)軟的明燭安置在輪椅上,又將身上的鶴氅蓋在他身上,推著他走上主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