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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朝中人人稱道三皇子聰明賢良,貴妃和莊氏都得意極了。 “但其實,晏殊寧的每一步,都是阿昭替他算好的?!?/br> “不僅替他算好、引著他一步一步走過去,還?讓他以為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功勞。而阿昭真正想要保護的,那些晏殊寧看不到的、不憐惜的,棄若敝履的百姓,也都偷偷護得很好。” “朝中百官看到的是三皇子有能??晌覀儙讉€離得近,看到的則是太子昏庸無可救藥,而三皇子雖聰明過人但心中只有權(quán)謀算計并無天下蒼生,都不會是大夏良主?!?/br> “只有二皇子不同?!?/br> “阿昭知道嗎,那次查案之前,荀長他……根本不是咱們的人。” “我知你一直覺得我是妒忌他,說他壞話,但不是?!?/br> “荀氏一族百年輔佐宴氏,自幼宣誓只效忠大夏帝王。荀長未必不比我自負,只不過天生一張笑臉又會裝樣子。三皇子出身高貴頗有文華,荀長看中的一直都是他?!?/br> “直到那一次?!?/br> 那一次,所有人都清醒了。 宴語涼事后運糧賑濟災民,四個伴讀都偷偷大半夜去幫忙,根本就是心照不宣。 大夏若想還有希望,絕不能再在權(quán)謀斗爭的泥潭里愈陷愈深。 只有二皇子心系百姓,能為大夏帶來那一絲曙光。 彼時太子正在被皇后與澹臺氏嚴厲訓斥,而三皇子則與莊氏一同暗暗得意這一局贏得漂亮。殊不知人心向背早已天翻地覆。 兩人都成了孤家寡人。 莊青瞿也是在那次運糧,星月下穿山越嶺看著二皇子翻飛的衣袖,終于第一次正視自己的心意。 這個人是大夏明主,是他一生都想要仰望追隨的人。他想陪在他身邊。 可他明白得太遲。 從那之后又過了兩年,宣明帝駕崩,他與澹臺泓努力說服兩族扶二皇子上位。再過三年,他一直守在錦裕帝身邊,卻始終是那么遠。 宴語涼不是不信任他,但永遠更信任澹臺泓和荀長。 那兩人又都天生才華橫溢且有意思。不像他話少、冷場、孤僻無趣。 每每看他們一起歡笑宴飲、無話不談,他都酸得心都快被蝕穿了。 直到錦裕三年,澹臺氏謀反,他重傷瀕死沒有死掉,終于一切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 宴語涼本是婉拒了他,可見他不吃不喝精神萎靡,又天天過來哄他。 哄著哄著,就回到了初遇時。 他終于又是他眼里最?閃耀的小寶貝了。 而那時宇文長風已去海外游學,荀長遠赴瀛洲做情報,澹臺泓則因家族謀反被砍了頭。 莊青瞿終于可以獨占他的阿昭。 雖然并無章法,但很笨拙地努力學著坦誠一點、可愛一點,讓他看到自己的真心。 宴語涼:“然后呢?” “然后,阿昭就待我很好……” “錦裕四年我?guī)ЬG柳軍出征抗擊北漠,收復燕云半數(shù)城池凱旋舉國歡慶。阿昭邀我夜宿湯泉宮,親了我,那一晚我們就……之后阿昭便同我在一起了?!?/br> “答應只寵我一個,也立了四皇子做太子,我們就如世間的普通夫妻般?!?/br> 嵐王累了,聲音越來越小,囈語一般。 他咕噥著說說阿昭都怪我,不該跟你吵架。是我脾氣不好又愛猜忌,阿昭才會不理我。 差點失去阿昭,都是我的錯。 …… 前塵往事越發(fā)清晰。雖然還缺許多細節(jié),但至少宴語涼是松了口氣。 真相如此,那就是嵐王沒有騙他,拂陵沒有騙他,而他的那些零散記憶也都沒錯。 他更不是鐵石心腸一直不理人家,他們錦裕四年就已經(jīng)在一起。 他就知道!他沒道理瞎眼看不見大美人! 啊~如此想來就連起居注里的一大堆“夜宿帝宮”都對的上了。 后來許是真有了些?什么誤會嫌隙。 可再多曲折,嵐王還?不是至今愛他愛的要死,他還?不是跑到北漠替嵐王擋刀。 還?能有怎么比這更甜的兩情相悅至死不渝? 宴語涼放心了。 他攬著嵐王。嵐王昏沉著,仍不自覺地手腳纏著他。依舊是很輕又很暖,有如煙霧縈繞暖融融地帶著許多甜蜜與酸澀落在他身上。 …… 嵐王病好沒幾天,賀蘭紅珠便送來情報,處月王烏邏祿已整裝帶兵南下。 嵐王的綠柳軍也要出征。 出征前軍誓,拜戰(zhàn)神、宣讀詔書?;实塾帜盍艘淮萎斈陜苑鈲雇鯐r的封辭。 溫潤絕雅,鴻顏無匹。 雷霆其武,日月其文。 年前莊青瞿一身璀璨金盔,正藍披風。立于長空之下,颯爽英姿顏如舜華。 “將軍三箭定天山,壯士長歌入漢關(guān)。青瞿,去吧?!?/br> “臣莊戩,執(zhí)此一生不負宴昭。”嵐王容姿肅穆,單膝跪拜,“阿昭等我回來。” 宴語涼拉住他的手。 他相信他一定得勝歸來,卻還是忍不住揪心,不知道是否以往每一次放他出征都是這樣驕傲又難受的心情。 “青卿?!?/br> 他嗓子啞澀:“等你回來,朕……朕就臨幸你,跟你圓房!” 莊青瞿看著他。 “阿昭,那不叫圓房,也不是‘臨幸’臣。一直是臣伺候陛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