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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生病的緣故,宴語涼莫名也有點多愁善感。 他突然想,如果是兩人換過來。 如果失憶的是嵐王,從此不再記得他、不再珍惜寵溺他,而待陌生人一樣待他…… 可事實?卻是他不記得嵐王。 不再叫他“小莊”,還?自以為聰明地各種上躥下跳地試探??扇缃裣胂?,那一切在嵐王的看來,都是怎樣一種殘忍的對待。 又怎么能怪他起初都要瘋了,血紅了雙眼想要掐死他。 他之前還?覺得自己失了憶還?能活蹦亂跳心態(tài)真好??善鋵崓雇醪攀钦娴男膽B(tài)好吧,都快委屈瘋了還?愿意跟他重新來過。 嵐嵐,青卿。 小莊…… 那么好的人,本該天天被寵溺著。他怎么舍得讓他受苦。 宴語涼心里難受,爬起來偷親嵐王。 嵐王醒了,聲音有點虛弱:“阿昭?!?/br> 宴語涼:“朕在,朕好了許多了。嵐嵐你呢,有沒有哪里疼?” “沒有?!?/br> “朕再給你個機會,你重說一次?” “……” “有一點?!?/br> 那么久,他總算是學(xué)會了他教的“有一點”。 然而宴語涼知道,莊青瞿說沒有就是有,他說有一點就是很疼了。他默默的快要心疼死,又往他身邊挪了挪,嵐王涼冰冰的發(fā)絲蹭著他的手背。 “哪里疼,朕給你揉揉好不好?!?/br> 嵐王默默拿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腹,宴語涼輕輕給他揉著。 大半夜里,燭火的光安靜又溫柔。 嵐王身上香香的。 莊青瞿喜歡熏衣服,宮內(nèi)宮外人盡皆知。 大夏因他甚至有了一個成語叫“嵐過余香”。一個成日一本正經(jīng)的男人,私底下卻各種細(xì)膩的小心思,是真的……很可愛。 宴語涼有點羞愧于他自己的糙。 嵐王那么精致一個人,成?天對著他這種不拘小節(jié)胡亂過的,可不就是經(jīng)常要氣死嗎。 是不是其實,一直都不夠? 他對嵐嵐,是不是一直都不夠?是不是還要對他更好,更好的多。 …… 嵐王睡不著。 雖喝了藥,還?是有些?疼痛輾轉(zhuǎn),也流了很多汗。 他倔強地挺了一會兒,又莫名陷入那種半夢半醒、什么真心話都敢說的絮叨狀態(tài)。平常那個克制的世家公子不見了,真實?的小可憐莊青瞿撒嬌地抱著皇帝,說他腹中疼得難忍,央皇帝唱歌哄他。 前所未有的奇怪要求。 宴語涼縱給他唱。錦裕帝唱的不算驚艷,倒也算不上五音不全。嵐王聽完了還?是疼,抱緊皇帝蹭了蹭,哼哼唧唧開始跟他說以前的事。 宴語涼:“青卿。” “你病了的,神志不清,好好想一想要不要說?” “朕以前答應(yīng)過你,不可趁人之危?!?/br> 可嵐王早已委委屈屈的不正常,又哪能聽得進(jìn)去。 他從宣明三十一年他們第一次相遇開?始說。說二皇子第一次瞧他時眼睛都是直的,第二次見他就借故抱他還?摸他的小手。 說二皇子就是喜歡他,一見鐘情、色令智昏、纏著不放。 宴語涼哭笑不得:“好好好?!本退闼僭趺礃?,對一個十歲的小不點團(tuán)子又要如何?色令智昏? 嵐王不高興了,踢他:“你就是看著我就走不動路!” 隨即,便是各種他當(dāng)年纏著他不放的小故事。 莊青瞿記得的很多事,遠(yuǎn)比宴語涼夢里能想起來的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二皇子簡直是無處不在,每天“小莊小莊小莊”的,借硯臺、抄筆記、嘻嘻哈哈……煩死人了。 而小莊雖一直冷冰冰的,卻不是真的討厭二皇子。 他那時候性子高傲沒人肯理,只有二皇子理他。其實他心里知道他對他好,其實也愿意親近二皇子。 可看著他對別人也好,又起火別扭,就這么蹉跎了。 待到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意,已經(jīng)是幾年以后。 甚至都不是二皇子月下燒紙的那一回。 而是在后來的宣明三十四年。 那年莊青瞿十三歲,宴語涼十六歲。太子與三皇子明爭暗斗得激烈,朝中群臣議論紛紛,剛好又出了一件軍餉貪污的巨額要案千絲萬縷地牽扯到莊氏和澹臺氏兩家。 這種破事兩家本來都想壓。 而傀儡宣明帝雖管不起,卻又咽不下這口氣,干脆一招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在朝堂上公然宣布派太子和三皇子同去查案決斷。 如此一來事情就有趣了。 澹臺家支持天子、莊氏支持三皇子。而如今兩位皇子共同查案有所比較,群臣都在翹首昂盼他們各自的表現(xiàn),結(jié)果直接影響奪權(quán)之爭,權(quán)臣兩家也再難息事寧人。 兩位皇子去查案。 太子帶著澹臺泓和宇文長風(fēng),三皇子帶著二皇子、莊青瞿和荀長。 查了兩個月,以三皇子的大獲全勝告終。 誰讓太子素來輕率、魯莽不聽勸,查案時中了莊氏布下的圈套草菅人命。此事澹臺泓和宇文長風(fēng)都看出來了,奈何?怎樣都勸不住。 太子闖了禍,幸而有三皇子跟在后面替他收拾。 不但妥當(dāng)處理了他的爛攤子,保全了皇家的顏面,還?在依法辦案的同時盡量平衡了兩大家族的利益,兩邊都沒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