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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阿月,當(dāng)初我們就勸過你,不要任由自己的性子胡來,不要跟著那個男人走?!?/br> 他說:“如今你嘗到了自己釀下的苦果,又跑來求著我們,讓我們幫你照看這個不知和誰姓的孽種,不覺得很可笑嗎?” 他還說:“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 顧云絕望地閉上眼。 報應(yīng)。 都是報應(yīng)。 當(dāng)初的孽種如今搖身一變,成了讓人聞風(fēng)喪膽的寒江君。而他卻有心無力,成了任人宰割的刀下魚rou,連同整個顧家,整個南平都要為他陪葬。 無人能救了。 就在此時,一抹從天而降的紫光忽而沖進了陣法中央,隨后霸道至極的劍風(fēng)從陣眼沖出,瞬息沖毀了設(shè)在靈脈上的整座陣,也沖倒了在場的妖獸和修士。 塵霧迷蒙間,顧云只見鬼墮城主后退幾步,似乎是難以置信,而江顧的臉色也一瞬間變了。 還穿著上山時那套臟污不堪的黑衣的穆葉立在中央陣眼處,一向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幾分紅潤,連帶著目光都神采奕奕起來。 “江顧!”他大聲喊道,“我要同你一戰(zhàn)!” 江顧掩不住臉上的驚愕神色,怒道:“你是瘋了嗎!為何自毀丹田燃燒全身修為?” “我當(dāng)然知道,”穆葉展顏一笑,眉眼間是從未有過的舒朗,“可若我不這樣做,便永遠(yuǎn)沒有和你一戰(zhàn)的資格?!?/br> 他將手中長劍用力一揮,頃刻斬出十里深壑,從江顧的腳下蜿蜒而過。 “我用近三十年的修為,換與你在此一戰(zhàn),夠不夠!” “你……” “大點聲!聽不見!” 江顧面容蒙上灰暗,蠕動著嘴唇,說不出話來。良久,他才平復(fù)心中紛亂的思緒,抬眼對上穆葉期待的目光,肅聲道:“你有資格和我一戰(zhàn)了?!?/br> 穆葉開懷一笑,舉起手中的劍,一如當(dāng)年的自信驕傲,仿佛重回站在了須彌靈境的試煉臺上,向?qū)⑼仍嚨膶κ纸檹娜莸溃骸巴煸麻T景陽仙長座下弟子,穆葉,請求寒江君賜教?!?/br> 江顧不言,只是沉默召出寒江劍,輕聲道:“來吧?!?/br> 這一戰(zhàn)打的昏天暗地山河色變,甚至波及到遠(yuǎn)在北方的伴雪仙山。謝遙趕至目的地時,只覺得腳下一震,心中驀然驚惶。 他只想到江顧不會殺穆葉,卻從沒想過穆葉本身的意愿。 “你不必謝我,”臨行前穆葉的話忽然在他耳邊回響,似乎早就在暗示些什么,“我是挽月門的弟子,我在一日,便會替挽月門做一日的事?!?/br> “百姓有難,挽月門不會坐視不理,而你需要幫忙時,挽月門同樣會傾力相助?!?/br> 近三十年的修為在這一刻成為guntang熾熱的火焰,點燃身體的每一處筋脈。每落下一劍,穆葉便覺得心中的苦悶,晦氣與失意被火焰燒的少了一分,暢快極了。他明白自己的劍斷了,他也清楚自己的七竅在流血,他還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但他依舊義無反顧地,用盡全力地使出最完美最厲害的招式。 前半生雙親和睦,備受寵愛,因為天資聰穎,自幼便拜入挽月門下,做了景陽仙長的關(guān)門弟子,人人都道他前途不可限量,是天之驕子。 后十年顛沛流離,落魄失意,從巔峰跌落谷底,復(fù)仇成了執(zhí)念,人人避他不及,罵他是瘋子。 這個夢做的太久太長,太美太累,太幸福太痛苦了。 穆葉縱身一躍,再次用手中斷劍刺向根本刺不中的目標(biāo)。 夢將醒來,恍惚間他看到了年少的自己,那青澀的眉眼里寫滿了驕傲與肆意。他聽到有人問了一個問題,而年少的自己挺起胸膛,自信滿滿地回答了。 他又輕聲復(fù)述了一遍。 “我乃是挽月門景陽仙長座下弟子,穆葉。”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寫的我太糾結(jié)了…… 不過它也預(yù)示著這篇文快要完結(jié)了。 第65章 賭局 再次見到謝遙,似雪仙尊很是意外。 “水月……”他立在圍觀的眾人當(dāng)中,語氣驚疑,“你這是怎么了?” 謝遙卻一把抓住他的肩,急切道:“似雪,快,快帶我去這里的靈脈之處?!?/br> “為何?”似雪仙尊蹙著眉頭,十分不解,“靈脈關(guān)乎伴雪仙山的存亡,我不能隨便帶你……” “若不抓緊,南平便要完了!” 謝遙的聲音很大,大到圍觀弟子們紛紛后退幾步,一副被嚇住的模樣。他們哪能想到十年不露面的水月仙尊有朝一日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還帶來一個這樣匪夷所思的消息。 “江顧要斷四方的靈脈,以集天下之力達復(fù)生亡者的目的。如今三方已齊,就差北方了,而南平和伴雪仙山都曾是他的選擇,”謝遙道,“他選擇去了南平。” 若說方才的消息只是匪夷所思,那么這會謝遙說的話簡直可以用驚悚兩個字形容。周圍的弟子聽到后無一不面色發(fā)白,倒吸冷氣。 以天下之力復(fù)生亡者嗎?這種只存在神鬼志異的說法,那廝還真敢做,可怎么可能呢?太喪心病狂了吧! 殊不知他們眼前就有一個。 似雪仙尊倒沒有旁人那么震驚,只是輕輕嘆了口氣,似乎早有預(yù)料:“怪不得?!?/br> 但他并沒有解釋,而是抬眼看向謝遙,詢問道:“你想怎么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