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我沒錢

    大理寺卿派人傳消息到國子監(jiān)，讓宋祭酒多盯著白易水。

    宋祭酒收到大理寺卿的信，看完之后，笑了許久。

    “這對父子倒是有意思。”

    宋祭酒覺得大理寺卿跟白易水完全是兩個性子的人。不明白大理寺卿那樣的性子，怎么會養(yǎng)出白易水這只小狐貍。

    宋祭酒親自去了一趟太學(xué)，找周博士談了一下白易水的事情。

    周博士還以為宋祭酒是找他談讓白易水調(diào)班的事情。

    宋祭酒看出周博士的心思，笑著說道：“昨日白易水面圣回來，我就跟他提了換班的事情。你猜他怎么回復(fù)我？他說你是個好老師，他不想離開你。”

    周博士心里感動，他的眼睛笑中含淚，對宋祭酒說道：“白易水是一位心善的孩子。”

    宋祭酒告訴周博士：“其父是希望你這個老師能夠多關(guān)注白易水。讓他將心思放在學(xué)習(xí)上?！?/br>
    周博士點頭：“我知道。我會好好關(guān)心這個學(xué)生的?！?/br>
    宋祭酒拿出一堆考卷，遞給周博士：“白易水可是個人才，一定要好好培養(yǎng)。這些卷子，你帶回去讓他好好寫。”

    周博士接過來，高興地說道：“多謝祭酒！我會督促白易水好好寫這些卷子的！”

    跟宋祭酒聊完，周博士拿著這些考卷，跑去找白易水。

    從教室到食堂，都沒有見到白易水的身影。周博士來到了宿舍，沒看到白易水，他問其他學(xué)生：“白易水呢？”

    “一刻鐘前他說要如廁?！?/br>
    周博士只好去廁所外面等著。

    在廁所外面等了一刻鐘，周博士心里嘀咕：這么久沒出來，難道是便秘了？

    天黑了，許多學(xué)生進進出出，周博士等了兩刻鐘，一直沒見到白易水出來。他忍不住進去找人。

    進去找了一遍，沒見到白易水，周博士納悶了。他再次返回宿舍，還是沒見到人。

    怪了，白易水去哪了？

    周博士到處尋找白易水，一直尋不到人，不禁擔(dān)憂起來，讓黃班的學(xué)生幫忙尋找白易水。

    黃班的學(xué)生集體尋找，都沒有找到白易水。

    “難道是下山了？”

    “不會吧？白易水敢逃學(xué)？”

    聽到這話，周博士眉頭一皺，趕緊下山問人。

    看山的人說沒見到白易水下山，周博士心里擔(dān)心白易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繼續(xù)讓黃班的學(xué)生擴大尋找范圍。

    其他班的同學(xué)得知白易水不見了，也幫忙找人。

    太學(xué)的動靜鬧得太大了，國子學(xué)的師生得知太學(xué)有一位學(xué)生失蹤了，幫忙找人。

    宋祭酒得知失蹤的人是白易水，直接讓所有人回去睡覺，不要再找了。

    周博士不解，他跑去詢問宋祭酒：“祭酒是不是知道白易水去哪了？”

    宋祭酒搖頭：“不知道?！?/br>
    周博士：……

    “那為何祭酒讓所有人停止尋找白易水？”

    宋祭酒告訴周博士：“他會回來的。不用找他?！?/br>
    周博士欲言又止，這時候，國子學(xué)的老師跑來告訴宋祭酒：“祭酒，我們班也有一位學(xué)生不見了！是晚飯后不見的。聽說白易水來找過他！然后兩人就不見了！”

    宋祭酒鎮(zhèn)定地問道：“是哪位學(xué)生？”

    “慕恒之。”

    宋祭酒有種感覺，慕三郎跟白易水同時不見，這兩人肯定待在一起！

    他語氣淡淡地說道：“這兩位都是聰明人，不用擔(dān)心他們。都回休息吧，別找了?！?/br>
    “這……”

    宋祭酒揮手：“回去吧！”

    國子學(xué)的老師與周博士互視一眼，兩人一臉無奈地搖頭，轉(zhuǎn)身離開。

    此時，慕三郎有些忐忑。

    “白同學(xué)，我們這樣逃學(xué)不太好吧？”

    這可是慕三郎第一次做違紀的事情。他最近正在寫《好學(xué)生的自我修養(yǎng)》沒想到白易水竟然拉著他偷偷離開國子監(jiān)！慕三郎覺得自己不配寫這本書了。

    白易水正在烤魚，他漫不經(jīng)心地回應(yīng)慕三郎：“你想當一個好官嗎？”

    慕三郎面嘆氣道：“可是現(xiàn)在我們逃學(xué)，這種行為違反了紀律。連好學(xué)生都不是，將來如何能成為一名好官？”

    白易水不以為然，給烤魚撒了點香料，對慕三郎說道：“慕同學(xué)，我們這不是違紀。是奉旨秘密去查案?！?/br>
    慕三郎愕然：“什么奉旨查案？”

    白易水嗅了嗅烤魚的香味，笑著說道：“這兩日陛下召見我，讓我密查并州刺史一案。他還點名，讓你協(xié)助我一同查案。這件事不能讓別人知道?！?/br>
    慕三郎將信將疑，他追問道：“可是此案不是令尊在查嗎？為何陛下還要派你去密查？你該不會是自己想去查案，故意撒謊帶上我吧？”

    白易水拿出一塊玉佩，遞給慕三郎：“你看看，這可是陛下送給我的?！?/br>
    慕三郎接過來仔細觀察，這九龍玉佩的確是皇帝才能擁有的！他趕緊跪下來說道：“吾皇萬歲！”

    白易水笑了一下，將玉佩收回來：“我沒騙你吧？”

    慕三郎抬頭看向白易水，他湊過去，低聲問道：“你只是個學(xué)生，哪怕文武雙全，并沒有查案經(jīng)驗。陛下為何讓你密查此案？”

    白易水把烤好的魚插在地上，轉(zhuǎn)頭告訴慕三郎：“因為這樁案子牽連太多，陛下不相信我阿耶的能力。”

    慕三郎打量著白易水：“難道陛下覺得你的本事比大理寺卿還厲害？”

    白易水起身朝前面的小溪走去，蹲下身洗手。

    慕三郎跟過去。

    “這個問題，我就不回答你了。等查完案子后我?guī)忝媸?，到時候你當面問陛下。”

    慕三郎連忙搖頭：“我不過是在說笑。別認真！”

    洗完手，白易水開始吃烤魚。

    慕三郎看到白易水直接咬了那條烤魚，沒有要分他的意思，他出聲暗示：“白同學(xué)，這烤魚烤得挺香的。不知味道如何？”

    白易水回應(yīng)道：“味道還不錯?！?/br>
    慕三郎本來在盯著烤魚，可是目光不自覺移到了白易水的臉上。

    在火光映照下，白易水眸如星光，雙眉英俊，山根聳起，睫毛又長又直，鼻梁挺拔，人中溝清晰。哪怕他正在吃東西，嘴唇在活動，絲毫不影響俊美的側(cè)臉輪廓。

    白易水忽然瞥了眼慕三郎，出聲問道：“你是不是斷袖？”

    慕三郎：?。?！

    吃驚地看著白易水，慕三郎挪開身子，遠離他。激動地解釋道：“當然不是！”

    白易水點頭：“那我就放心了。真怕你垂涎我的美色，在路上欺負我?！?/br>
    慕三郎：……

    別開臉，慕三郎無語地說道：“白同學(xué)多慮了。”

    白易水問道：“慕同學(xué)，你定親了嗎？”

    慕三郎搖頭：“沒有。但我絕對不是斷袖！”

    “在江州的時候，我娘給我兩門親事?！?/br>
    白易水用手巾擦了擦嘴巴，起身去洗手巾。

    慕三郎好奇地問道：“兩門親？”

    “第一次定親，女方摔了一跤，離開了人世。我娘不放棄，又給我定了一門親。第二次定親，女方失足落水，救上來的時候已經(jīng)沒命了。然后我就有了克妻的名聲。”

    慕三郎驚訝：“沒想到白同學(xué)竟然有此經(jīng)歷。別灰心，你一定能遇到一位與你情投意合的女子。”

    白易水絞手巾，語氣隨意地說道：“后來我娘帶我去算命。你猜算命先生怎么說？”

    慕三郎問道：“怎么說？”

    白易水正在洗臉。慕三郎等他回復(fù)。

    洗完臉，白易水漱了漱口，轉(zhuǎn)身回到火堆旁。

    一邊擦臉，他一邊悠然地說道：“算命先生說我命中良配是一只狗。”

    慕三郎驚訝：“這是在說笑吧？”

    白易水笑著搖頭：“我娘把那個算命先生罵了一頓?！?/br>
    打了個哈欠，白易水走到吊床處休息。

    慕三郎看到白易水躺上了，這才明白吊床的用處。他走到另一張吊床處，學(xué)著白易水的樣子上去睡覺。

    天亮后，白易水與慕三郎起來收拾收拾，來到渡口邊。

    “到并州的船票二錢銀子。兩張船票就是四錢銀子。”

    說話的時候，白易水看著慕三郎。

    慕三郎點頭：“嗯。我們?nèi)ベI票吧！”

    白易水告訴他：“我沒錢，你有錢嗎？”

    慕三郎：……

    是誰給白易水的勇氣，沒錢也敢跑去并州！

    慕三郎壓低聲音問道：“難道陛下沒有給你盤纏嗎？”

    白易水搖頭：“現(xiàn)在朝廷很窮，事情還沒辦成，我怎么好意思開口要公費。”

    慕三郎：……

    白易水說道：“沒事，我們有這個?！?/br>
    說話的時候，白易水拿出那塊九龍玉佩。

    慕三郎：?。?！

    伸出手，趕緊將這塊玉佩捂住，慕三郎警惕地看向四周，低聲說道：“使不得！這可是陛下的玉佩！”

    白易水問道：“那怎么辦？不把它當了，我們沒錢買船票?！?/br>
    慕三郎嘆了口氣，對白易水說道：“你等我，我回一趟家。”

    白易水笑瞇瞇地點頭：“好。快去快回！至少要準備百兩銀子。”

    剛轉(zhuǎn)過身的慕三郎聽到這話，險些站不穩(wěn)。

    慕三郎回到丞相府，管家看到他十分驚訝。

    “小三郎，你不是在國子監(jiān)讀書嗎？”

    慕三郎訕笑著說道：“有事回來一趟。我打碎了貴重的東西，需要賠錢?？旖o我準備一百兩銀子?！?/br>
    管家吃驚：“郎君打碎了什么東西？竟然要賠百兩銀子！”

    慕三郎解釋道：“是國子監(jiān)最重要的東西。你快拿錢給我！”

    管家沒有懷疑，匆忙去取錢，將一百兩銀子取來，遞給慕三郎。

    慕三郎抱著小箱子，匆匆離開。

    白易水見到慕三郎拿來了一百兩銀子，他笑著說道：“不愧是丞相府。一百兩銀子，說拿就拿?！?/br>
    慕三郎解釋道：“這一百兩銀子，是我撒謊騙管家要的。讓我阿翁知道，他一定會狠狠教訓(xùn)我！回頭你可得替我解釋清楚這件事！”

    這可是慕三郎第一次撒謊，從城內(nèi)出來，他到現(xiàn)在心里還很虛。

    白易水笑著點頭：“放心，我一定會替你解釋清楚的。這一百兩銀子就當是陛下向你們家借的。回頭辦好了事，我們就開口問陛下要公費。把錢還給丞相府?！?/br>
    慕三郎放心了。

    “走吧，去買點吃的。”

    慕三郎詫異：“不是要買船票嗎？”

    “此行水路要走十天，船上伙食貴。我們自己買點干糧帶上船吃?！?/br>
    慕三郎覺得有道理，拿錢給白易水去買吃的。

    上船后，白易水問慕三郎：“這該不會是你第一次出京吧？”

    慕三郎搖頭：“不是。是我第二次出京?！?/br>
    白易水跟慕三郎閑聊：“你第一次出京是什么時候？”

    慕三郎眉目多了淡淡的愁色，他低聲言道：“我從來沒有見過我阿耶。從小周圍的人就告訴我，我阿耶在邊關(guān)，不能回來看我。小時候，我特別想見到我阿耶，哪怕只看一眼也好。七歲那年，我背著小包袱離開了家，離開京城，朝北走。走了多久，我也不知道。后來被人攔下了，他們把我?guī)Щ丶?。阿翁將真相告訴我，我才知道，阿耶已經(jīng)不在了。”

    白易水拿出一個餅，遞給他：“嘗嘗?！?/br>
    慕三郎看了眼這個餅，他接過來，咬了一口。

    吃完一口餅，慕三郎聲音平靜地說道：“十四年前，我才剛出生。當時涼王作亂，我阿耶與大伯父因護駕身亡。他們都是英雄。”

    白易水點頭：“嗯。你父親與你伯父都是大英雄！”

    慕三郎又咬了一口餅，咽下喉后，他告訴白易水：“我想當一名忠君愛國，為民解憂的好官。若是阿耶泉下有知，一定會很高興的?！?/br>
    “我若是你阿耶，知道你有這份心，一定會很感動的?！?/br>
    聽了這話，慕三郎目光怪異地看了眼白易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感覺被白易水占了便宜。

    慕三郎跟白易水在船上聊人生，國子監(jiān)里，周博士已經(jīng)急瘋了。國子學(xué)天班的老師也急死了。

    宋祭酒安撫完這兩個老師后，他親自下山，前往大理寺。

    宋祭酒可沒有直接進大理寺，他大理寺門口問清楚白易水有沒有來過后，轉(zhuǎn)頭去了丞相府。

    得知宋祭酒的身份，管家還以為國子監(jiān)祭酒親自上門要賠償，他出聲說道：“我家郎君已經(jīng)帶著一百兩銀子回了國子監(jiān)?！?/br>
    聞言，宋祭酒微微瞇眼，他笑著跟管家套話。

    得知慕三郎撒謊要走了一百兩銀子，宋祭酒覺得這件事肯定是白易水慫恿的！慕三郎可是個乖學(xué)生！自從入國子監(jiān)讀書后，從來沒有做過違紀的事情。一定是白易水這個新生慫恿慕三郎逃學(xué)騙家里要錢。也不知道這兩人去哪了。

    宋祭酒思考許久，最后入宮求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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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祭酒：這白易水到底在搞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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