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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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南蠻聯(lián)盟不過卷土重來,增加三萬成了八萬,但依舊是一旁散沙,只需聯(lián)合縱橫,各個擊破,哪里需要調(diào)去南方重兵,只為了鎮(zhèn)壓區(qū)區(qū)小丑。” 容祈抬頭打量著面前還帶幾分稚氣的年輕人,燭火跳躍,屋內(nèi)明亮,可依舊不敵他眼底的閃爍光芒。 少年意氣與春爭,虎脅插翼白日飛。 曹忠多年打壓幾乎無人敢當(dāng)面提起韓諍,可如今好似撥云尋道,倚樹聽泉,現(xiàn)在有個人可以擲地有聲地提起他,毫無懼色,向往崇拜。 何用堂前花,桃李滿天下。 韓諍多年前用自己的死埋在眾人心中的種子終于開始生根發(fā)芽,終究會蓬勃發(fā)展。 只見戴沉神色一凝,金聲玉振,字字珠璣:“北方大魏才是大燕心腹大患,更需防備才是?!?/br> “大魏這些年與我大燕交互良好,大燕朝貢不斷,斷不會如此行事?!庇腥讼乱庾R反駁。 “襄陽之恥不過五年?!?/br> 屋內(nèi)倏地安靜下來,所有人大驚,戴沉也嘴角微抿,跪在地上,低聲說道:“微臣失言。” 襄陽之痛,如今已成了官家心中的一根刺,碰也不能碰。 容祈打量著面前的年輕人,隨后說道:“北方方案是否有異?!?/br> 幾個北面房的人面面相覷,之后皆是搖了搖頭。 “增兵大散關(guān)的方案無異,天亮之后我便上折,你們各自去準(zhǔn)備吧,各州府兵都要親自派人調(diào)兵,不得延誤戰(zhàn)機(jī)?!?/br> “是?!?/br> “西南之事爭議頗大,明日請官家再行定奪?!比萜淼f著,隨后對著戴沉說道,“你留下,其余人都走吧?!?/br> 有年輕幾人面面相覷,看了一眼身側(cè)跪著的人,欲言又止,可最后還是被人拉了,眾人依次退下后,只剩下戴沉半低著頭,跪在地上。 “不必驚慌,我并無責(zé)備你之意?!比萜硎疽忸櫽癜讶朔銎?,“其實(shí)你說得對,但官家心意已決,無法抗旨,我心中也對大魏惴惴不安?!?/br> 戴沉大驚,忍不住抬眸去看上方的容祈。 說起來兩人年紀(jì)相似,可一個已經(jīng)是大燕最年輕的同知,而一個不過是正六品的逐房主事。 他的目光剛落在容祈身上,就和他撞在一起,立馬慌張地收回視線。 容祈在不知不覺中早已成了年輕一輩向往追逐的目標(biāo),治國平天下,寒窗十年,誰不想如此。 “我想讓你親自去江南東路傳旨……” 容祈的聲音在跳動的燭光中堅定而低沉。 七月二十三亥時亥時三刻,天色陰沉,今日盛夏雨量充沛,宴清剛剛出了海晏殿就和拐角處的容祈打了個照面。 “安排好了?”宴清神色冷凝,唇色微微有些發(fā)白。 “嗯?!比萜砗退⒓缍?。 信陽和顧玉各自提著一盞宮燈,一前一后走在兩人身旁,一路無言,直到走到兩院分叉路口。 “祖母半月會來信一封,如今已經(jīng)快二十天,至今沒有消息。”宴清淡淡說著。 “我讓冬青去接阿姍,袁令安頓沿途驛站,也至今沒有消息?!?/br> 兩人低沉隨意,看似互不相互,但各自明白對方的意思。 ——應(yīng)天一定出事了。 “我已經(jīng)讓人去尋袁令了,天亮?xí)r一定要給我答案?!比萜砟笾g的香囊,五張信筏紙張整整齊齊地疊著,捏在手心都有些發(fā)硬。 漆黑的發(fā)端端正正被玉冠束起,斜飛修長的眉如夜色中的凌厲月牙,不動聲色,依舊銳利見血。 “曹忠這些年滲透軍部頗為厲害,安豐軍自上而下都是曹忠的人,這五年我們拔了他不少眼線,但終究是不過一二。” 宴清不似常人身體,哪怕是盛夏也依舊穿著棉質(zhì)長衫,抬眸說話時,淺色的琉璃瞳色倒影著廊檐上的光,流轉(zhuǎn)燦爛,星光點(diǎn)點(diǎn),卻也冰冷淡漠,碎玉無情。 烏云厚重,不經(jīng)意間擋住了微弱的星光,子時深黑,瑩瑩微光,只能驅(qū)散一二,隱約間,只聽一聲雷聲自云城中沉悶傳來,與此同城,夜風(fēng)乍起,樹葉簌簌作響。 盛夏驚雷,江山一破。 兩人四目相對,各自掩下心中沉重,沉默不語。 “今夜我睡在政事堂。”宴清攏了攏袖子,淡淡說道。 容祈點(diǎn)頭:“我也給了令牌,若是有袁令的消息,直接入宮尋我?!?/br> 兩人說話不過片刻,天空的驚雷卻還是一聲接著一聲,一聲比一聲大,烏云遮天蔽日,最后眨眼間,雷聲巨響就落在皇城頭頂,劃破黑暗,帶來一陣接著一陣的詭異光芒。 宴清對著容祈點(diǎn)點(diǎn)頭,便要轉(zhuǎn)身離開。 “宴清?!?/br> 容祈突然出聲喊住他,漆黑的眼珠在漫天黑暗中灼如墨玉。 “明日是最后一版朝夕小報,事成之后,我會關(guān)了小報,所有參與此事的人都會悉數(shù)封口,子孫后輩也將不再踏入皇城一步……” 他的眉眼如水墨上最為精致的一筆,渾然天成,即使背后的燭光被風(fēng)逐漸吹滅,即使黑暗不知不覺逼近,但依舊難掩其心中波瀾,眸光之深,在陣陣撕破皇城的閃電中,越發(fā)襯得眉目深邃到耀眼。 可他的聲音,依舊鎮(zhèn)定自若,在呼嘯放肆的夜風(fēng)中清晰堅定。 “我希望你能記住當(dāng)日保證之話?!?/br> “百姓為心,飽我愁無?!?/br> 宴清回頭去看他,衣擺飛揚(yáng)如鴻鵠展翅,翻飛旋轉(zhuǎn),宛若憑空而去,虛風(fēng)而飛,但冷淡傲然的眉目在穿堂而過的風(fēng)中巋然不動,沉默淡然。 他對外一向這般模樣,不動聲色,不畏成敗,高高在上的宴家大郎君天生就該翱翔于天際,俯視蒼生,卻又不帶一絲感情。 這樣的人,這樣的事情,明明只差最后一步,容祈只覺得自己站在驚濤駭浪的浪尖,不論結(jié)果如何都要被淋個渾身激靈。 他不知道,當(dāng)年韓相在做這個驚世駭俗的決定時,是不是如同他一般孤注一擲,時時戰(zhàn)栗。 狂風(fēng)獵獵,悶熱但潮濕的夏風(fēng)在深夜,在雷電的加持下越演越烈,穿過兩人兩步之近的距離,帶來的是近乎令人窒息的暖風(fēng)。 所有成功都近在咫尺,輿論喧囂到頂端,文臣武將早已站隊(duì),應(yīng)天府兵是最好的后盾,可容祈依舊滿心不安。 他選擇宴清是想要給百姓帶來盛世,是衣食無憂,是路不拾遺,是國泰民安。 這個選擇太過沉重,讓他時常站在深夜徘徊,徹夜難眠。 “郎君?!?/br> “宴同知?!?/br> 兩個驚訝的聲音突然交錯響起。 容祈神色一動,立馬側(cè)開身子。 夜風(fēng)下的宴清雙手拱起,折腰長拜,衣擺就像弱不禁風(fēng)的樹葉隨風(fēng)飄動,可他的脊梁又像最為堅韌的翠竹,韌而不彎,蒼蒼盡節(jié)。 “為國不忘民?!?/br> 容祈盯著那雙修長白皙,骨節(jié)分明的手,最后緩緩收回視線,后退一步,單膝跪在地上:“心隨長風(fēng),望君萬里。” 顧玉信陽也緊跟著跪在地上,低頭沉默,只剩下宮燈搖曳,似乎如人切切低語。 “起吧?!毖缜逯逼鹧鼇?,又是往日里矜貴傲氣的宴大郎君,“要下雨了。” 兩人想看無言,最后各自轉(zhuǎn)身離去,衣角隨風(fēng)而動,又各自沒于黑暗中。 夜色漆黑,游廊宮燈只剩下依稀明亮,黑暗籠罩著整個臨安,可依稀總有一點(diǎn)微光在黑夜中亮起。 一聲悠悠打更長響。 ——子時了。 容祈半睡半醒,總覺得不安心。 暴雨終于在狂風(fēng)閃電中如約而至,容祈一個激靈,瞬間清醒過來。 “世子?!北λ诮锹溥叺念櫽褓康匾惑@,“怎么了?” “幾時了。” “子時快過去了?!?/br> “袁令還沒消息?” 顧玉沉默,隨后輕輕嗯了一聲。 “同知,門口有一個小黃門扣門,說要尋你。”大雨敲擊著青石板,聲音隆隆,幾乎要沒過人的聲音。 容祈眼皮子一跳。 “請進(jìn)來?!?/br> 進(jìn)來的小黃門被大雨澆得濕漉漉的,整個站在原處就在滴水,那人一見到容祈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發(fā)抖。 “奴才是,是蕭貴妃身邊的羽生?!毙↑S門連著舌頭都在發(fā)抖。 “抖抖索索做什么,要說什么還不如實(shí)說來。”顧玉手中長劍一動,厲聲呵斥道。 那人渾身發(fā)抖,也不是冷得,還是嚇得,話更是說不清楚了。 容祈捏了捏脹痛的額頭,擺手示意顧玉后退,出聲淡淡問道:“蕭貴妃讓你來尋我做什么。” “應(yīng),應(yīng)天,應(yīng)天府……”那人整個人rou眼可見地抖了起來,“有變。” 醞釀了許久的驚雷劈天而下,瞬間照亮昏暗的房間,整個屋子都被劈亮,照得容祈臉色陰沉如鬼魅。 “你,說什么。”他目光如刀,釘在那小黃門身上。 小黃門嚇得越發(fā)厲害,只是重復(fù)說著:“有變,有變。” “世子?!遍T口,有一人冒雨跑了過來,整個人宛若一只狼狽的落湯雞。 搖搖欲墜的宮燈,忽暗忽明的燭火,照得那人臉色陰鬼惶然,他身后有一人背著一動不動的人,剩下兩人只能扯著油布給人擋雨。 “袁虎賁找到了?!?/br> 那人后退一步,那張臉更是落在黑暗處,只能看到微動的嘴角被圓暈照亮,一張一合,卻聽的人如雷轟頂。 “……被大魏刺客追殺。” “容祈。” 今夜大雨磅礴,聲震如雷,連著走路都是艱難,可人卻是接二連三走了進(jìn)來。 “祖母的暗衛(wèi)帶信來了?!?/br> 宴清冒雨而來,渾身被狂風(fēng)暴雨淋得濕漉漉,端方如玉的大郎君狼狽地出現(xiàn)在大門口,衣擺上大團(tuán)大團(tuán)血跡在大雨沖洗下依舊鮮艷,突兀地染在靛青色的衣擺上,在搖曳的燭火中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