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北平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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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算子此時笑呵呵的坐到了黃衣少婦的對面,翹起了二郎腿,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這時黃衣少婦悠閑的說道:“要找的人是找一位出生后就失蹤的王子,沒人見過他什么樣。不過這人是張王張士誠的遺孤,當年城破前張王秘密讓幾位親信保護王子和王子的母親逃走了,沒人見過他如今的樣貌,只知道這位王子生來沒有頭發(fā),十五六歲年紀,想找到他只能從他母親和當年張王的親信入手,只不過這需要偷偷地暗中尋找,畢竟你們要找的反賊。” 當少婦說到天生沒頭發(fā)的時候,姚光啟身旁的柳花明疑惑的轉(zhuǎn)頭看向姚光啟,忍不住摸了摸姚光啟的腦袋,姚光啟楞在那里竟然忘了躲閃。 黃衣少婦注意到了柳花明的反應(yīng),笑著說了句:“他年紀對,但還有些頭發(fā),應(yīng)該不是,那位王子生來就沒有,這點他對不上號。至于這第二件事,送信,不是送普通的信,更不是送給普通人,而是要把信送給當朝皇帝朱元璋,你們掂量一下,不僅要有這個膽量,更要有這個本事能全身而退?!?/br> 卜算子猶豫了一下,“你先說說,你這信里寫的是什么,老道我掂量掂量,要是聚眾造反掉腦袋的事,老道是不干的。” 那少婦又笑了:“信里的兩件事都與造反無關(guān),但也是犯忌諱的事,第一件事,自大明立國十幾年以來,蘇浙一代稅賦最重,淮東一代的稅比淮西高了一倍有余,而且歷來每逢其他地方遭受天災(zāi),朝廷必定減免當年或者兩年的稅負,但是蘇浙淮東一代逢災(zāi)從未減免過稅負,這些地方的百姓苦不堪言,我們?yōu)槊裾埫?,請皇帝降低這些地方的稅負。信的第二件事與朝廷的**官員有關(guān),如今的地方官吏上下齊手徇私舞弊,每年到戶部對賬銷帳之前,地方官都會在數(shù)十張空白公函上蓋好官印,這些蓋了印的空白公函,被那些經(jīng)手的胥吏高價倒賣,謀取私利,更有甚者,那些經(jīng)手對賬的官員,利用這些公函上下串通徇私舞弊,每年貪污的數(shù)量不計其數(shù),百姓的民脂民膏,都被這些官員們揣進了自己的腰包。這封信里,說的就是這個事?!?/br> 聽完少婦的話,卜算子坐在那里一動未動,面無表情的沉默了半天,過了很久才說了句:“我們先接本家的買賣,先把鹽商的事弄明白,這個事弄不清楚,后面的也不用想了,至于后面的兩件事能不能做到,我得慢慢研究研究?!?/br> “也好”那少婦點頭同意,“我就把鹽商一事的線索都告訴你。你們可知道朝廷前幾年推行的開中法?其實就是交糧換鹽引,鹽商們雇人在北平周邊開荒囤田,產(chǎn)糧就近向朝廷交納,朝廷省了南糧北運的折損和轉(zhuǎn)運之糜費,北地軍糧充足物價平抑,鹽商輸完糧可以拿到鹽引販鹽獲利,確實是一舉三得的好事。正因如此,北平一代近年來鹽商開荒越來越多,繳納的糧食也越來越多,邊關(guān)府庫充盈,原本是好事,但鹽商一多,行市也就亂了,有人就在里面弄虛作假了,尤其是去年大將軍李文忠出征,查出北平庫府的庫存軍糧和賬目不符,可是剛要清查這些鹽商交糧的賬目,接連就有幾個鹽商不是被殺就是被滅門,現(xiàn)在北平的鹽商們都是人心惶惶。由于擔(dān)心下一個被殺的有可能就是自己,所以北平的鹽商們暗中商議,由鹽商行會出面發(fā)出懸賞,找出殺人的真兇。” 卜算子聽的很認真,聽完了之后,又沉默了一會,“這個事不簡單,如果你如你所說的,這里面牽扯的人和背景就非常復(fù)雜了,我們?nèi)绻娼恿耍峙聲B自己也搭進去。” 黃衣少婦聽了卜算子的話,笑著說道:“其他人跟你有一樣的擔(dān)心,所以這懸賞貼了一個月了,也沒人敢接這個買賣。” 但卜算子馬上又說話了:“你這賞金實在看著眼饞,人為財死,就算有危險,我還是接了,要是真能賺到二十萬貫,那就能享盡人間富貴了,也不白活一輩子。” 黃衣少婦說道:“怎么,道士接這個是因為動了凡心?也想享受凡間富貴嗎?” 卜算子站起身往外走,走到門口突然回頭問了一句:“來委托找張王兒子的,是什么人?那邊找小明王王子的又是什么人?” 少婦笑著答道:“桃花鎮(zhèn)做買賣的規(guī)矩,只受人委托和收人報酬,絕不透露委托人的任何身份,這桃花鎮(zhèn)的買賣能一直干下去,靠的就是誠信和保密,如果我今天告訴你了,以后誰還敢來我的鋪子委托?” 卜算子聽完,什么都沒說,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走出桃花鎮(zhèn),卜算子突然轉(zhuǎn)頭問姚光啟:“徒弟,你怎么看?” 姚光啟毫不猶豫的答道:“北平的鹽商如此恐慌,亂了開中的國策,更亂了國家戍邊守土的基石,弟子覺得師傅接的對,不管是除惡揚善,還是為了家國大義,弟子都覺得應(yīng)該查個明白。” 卜算子笑呵呵的說道:“既然你說這么干對,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這么費腦筋又棘手的事,我老道士不管了?!?/br> “啊”姚光啟被師傅突如其來的撂挑子說的楞住了。 一旁的柳花明有些看不過:“好一個當師傅的,遇到難事就推給徒弟,沒見過這樣的師傅?!?/br> 卜算子被柳花明的話氣的哭笑不得,他轉(zhuǎn)過頭看著柳花明:“你這丫頭,我怎么對徒弟與你什么相干?我們師徒行走江湖,本來就是這規(guī)矩,你一個外人,哪來插嘴的份,你本來就是死纏著跟來的,還要多管閑事。還有,以后少招惹是非,惹了麻煩沒人替你出頭?!?/br> 姚光啟見兩人又開啟斗嘴模式,無奈的搖了搖頭走開了,但柳花明卻絲毫也不退讓,“我惹不惹事用不著你管,更何況我也沒求你出頭。” 卜算子被柳花明頂?shù)臒o話可說,只好也沉默著往前走,但柳花明哪里肯就此罷休:“唉,老道士,你不是說要領(lǐng)我們?nèi)フ乙晃桓呷藛?,你怎么知道這里有這樣一個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