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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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要涂么?”素絹奇道。 阮明姝也不知自己怎得突然想涂了,她猶豫了一下,纖指撥開銅制小蓋子。盒內(nèi)石榴紅色的膏體尚余大半,略微聞聞,香氣淡了兩分,清幽怡人。 阮明姝用手指取了些,在自己唇上點(diǎn)染起來。她總覺得自己下唇厚了些,顯得呆氣,涂唇脂時下唇便不涂滿,只從唇中自然暈開,至唇線處漸淡。 第3章 你猜,我昨夜見著誰了?…… 素絹一宿沒睡,昨夜老爺醉酒,她照看了大半宿,天快亮?xí)r又幫紅綾一起燒水做飯。灶房這邊忙完了,她念著老爺還沒醒,便新泡了醒酒茶,端去阮舉人房中。 輕手輕腳走進(jìn)去,本想將茶托放下邊走,沒想到老爺已經(jīng)醒了,正在換衣裳。 素絹慌忙將托盤放在桌子上。 “誰讓你進(jìn)來的!”阮文舉皺眉道。 素絹低下頭不敢說話。 “我說了,這屋里不要你服侍,你只管伺候好小姐?!比钗呐e一向好脾氣,不知為何這就動了氣,沉著臉教訓(xùn)起丫鬟來。 素絹手足無措,只能連聲應(yīng)道:“奴婢知道了,奴婢知道了?!?/br> “知道了就下去!”阮文舉喝道。 素絹彎著腰退下了,出門后兩眼紅紅,不知是委屈得,還是累得。 * 阮明姝起得早,收拾好時,天還未大亮,綠綺也已穿戴妥當(dāng),打著哈欠進(jìn)來通報(bào),預(yù)先訂好的馬車和車夫已經(jīng)在大門口候著了,隨時可以出發(fā)。 這個點(diǎn)兒出發(fā)去顧府太早,阮明姝的打算是先去店里處理下賬目,卯時去顧尚書府,從顧府出來,大約辰時去陸府。 推開房門,卻見自己爹正在院子里踱步。阮明姝臉色冷下來,就當(dāng)沒看見一樣,徑直往院外走。 “誒誒——姝兒,怎么走這么早?”阮文舉自覺心虛理虧,沒膽量擺威嚴(yán),見大女兒不理睬他,顯是還在氣頭上。 “天冷了,吃點(diǎn)飯喝口熱湯再去吧,別和你meimei一樣凍著了?!比钗呐e觍著臉,跟在阮明姝身后噓寒問暖道。 阮明姝又氣又煩,她著實(shí)不知道那酒有什么好喝的,屢次三番,喝壞了身體不說,還給一家人惹麻煩。 阮明姝停下腳步,冷笑一聲,“氣都?xì)怙柫?,還吃什么飯?!?/br> 雖說大女兒不是親生的,但阮舉人愛屋及烏,一直拿她當(dāng)親生女兒看。自己一個窮酸書生,不事生產(chǎn),每月從官家領(lǐng)的錢還不夠自個兒花費(fèi),妻子去世后,家里家外大小開銷都靠大女兒維持,因而阮舉人對大女兒寵愛之余又有點(diǎn)敬怕。 “爹爹知道錯了,以后再不這樣了……”阮文舉訕笑著說。 說話間阮明蕙也出來了,走到二人身旁。 阮明姝像聽到什么笑話般:“爹,我做女兒的,能說的都說了,我也倦了。您要是鐵了心地折騰我和明蕙,怕我們過得舒心,那您就繼續(xù)作,可勁兒作,我們也沒辦法?!?/br> 這話帶著怒氣,說得極其不留情面,阮舉人白凈臉皮漲得通紅,還未來得及反駁,一向羞羞答答不愛說話的小女兒也來問罪了。 “爹爹又惹麻煩了?你、你不好好讀書備考,和狐朋狗友喝酒作樂,怎么能這樣呢......”阮明蕙話說到一半,鼓起的氣兒就要跑光了,聲音慢慢弱了下去。 “你!你反了.......”阮舉人氣得差點(diǎn)背過去,指著小女兒連聲道,“反了天了!” 阮明蕙被父親鐵青的臉色嚇到了,眼淚直打轉(zhuǎn),但又覺得自己說得沒錯,是爹爹做錯了。 “你吼什么,明蕙咳嗽還沒好,嚇到她怎么辦?”阮明姝火大道。 阮文舉的嚴(yán)父之威,也就對著小女兒敢用,被大女兒嗆聲,也不敢說什么,最后只能緩和下語氣向小女兒解釋道:“什么狐朋狗友,什么尋歡作樂,我這都是為了你jiejie!” “為了我?”阮明姝簡直要笑了。 “是!”阮舉人一咬牙,終于將憋了許久的話說出來,“姝兒,你再聰慧能干,終究是女兒家!怪我和你娘,拖累了你,沒給你定下人家。你娘又突然離我們而去......” 本朝的風(fēng)俗,父母去世,男兒重孝二十七個月,女兒一十三月。 阮文舉越說越愧疚,眼眶發(fā)酸:“現(xiàn)在孝滿,是時候考慮婚事了!爹知道你一心打理你娘留下的鋪?zhàn)?,但是、但是士農(nóng)工商,商賈畢竟是末流,你又是個沒出閣的小姑娘,整日拋頭露面,年紀(jì)一天大比一天.......唉,你生得好,自然不會嫁不出去,但是為父知道你心氣高,尋常男子難入眼!可是高門顯貴家的年輕才俊,又有幾個愿意娶.....娶寒門小戶家的女兒?” “高門顯貴,”阮明姝嘴角勾出嘲諷的弧度,不知是在笑父親還是在笑自己,“高門顯貴也許會看上寒門小戶,但絕對看不上我這個拋頭露面,滿身銅臭的老女人。爹,我說得沒錯吧?” “你怎么能這么說自己!”阮文舉急了,“姝兒你放心,爹都為你打算好了。程相公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兒郎,論模樣,你曾見過一次的,儒雅俊秀,論人品學(xué)問,更是一流!雖然還未中進(jìn)士,但這是遲早的,而且程相公的外祖曾官至尚書,父親也做過御史.......” 爹!阮明姝打斷他,心頭涌上一股疲憊,“程相公我高攀不起,您不要再費(fèi)力氣了?!?/br> 阮文舉不明所以,還以為女兒是真的怕“高攀”,忙道:“怎么就高攀了,低娶高嫁,向來如此。瑾則兄正是而立之年,元配去世已久,一直有續(xù)弦之意,他雖只匆匆見了你一次,卻對你印象極好........” 不必了。阮明姝冷冷道,“女兒心中已有打算。等明蕙找到了好人家,您尋了繼室,我就去玄云觀做個姑子。” 說罷,也不理會被氣得七竅生煙的父親,快步出門了。 大清早的,攤販雖都出來了,行人卻不多,馬車趕得飛快。阮明姝坐在車?yán)铮钗鼩庥珠L長呼出了數(shù)次,心頭還是堵得很。綠綺和紅綾見小姐臉色難看,都很識相地閉上嘴,不再嘰嘰喳喳。 一個拐彎后,馬車慢了下來,最后竟完全停住了,外面一片嘈雜,仔細(xì)留意還能聽到兵卒跑動,衣甲撞擊之聲。 將門簾略微拉開,阮明姝朝外查看,只見車前幾米處站了不少圍觀的人,背對著她們。 “這是.......江少保府上?”江府位置極佳,深宅大院氣勢恢宏,阮明姝印象深刻。 “唉喲,這是被抄家嘍。”駕車的馬夫張老伯接到話,他與阮家是街坊,熟稔得很。 江少保也曾是權(quán)傾一時的人物,只是年紀(jì)大了,不久前辭了官養(yǎng)老,沒想到.......阮明姝暗暗心驚。 “俺聽說,江老頭兒是得罪了陸將軍,真是慘哦!瞧這樣子,妻眷都跟著遭殃?!睆埨喜焐险f著慘,語氣卻沒多少同情,還帶著點(diǎn)看戲般的興奮。 “換條路,繞道走吧?!比蠲麈愿赖溃畔铝撕熥?。 看他高樓宴賓客,看他樓塌了。高門顯貴又怎樣?不若她一日三餐,上有片瓦遮天,夜夜可安眠。 阮明姝到了鋪?zhàn)?,先把昨晚剩下的活兒收了尾,又檢查了一下今日要帶的東西。這些都做好后,已是辰中,正準(zhǔn)備出發(fā),店里意外來了位熟客。 “怎地這么早過來,也沒說聲,我可沒空招呼你?!比蠲麈膊豢吞?,直接說道。 來人一身月白齊胸錦緞裙,外面罩著層淡黃輕紗,蓮步婀娜,煙行媚視,竟是紅透京城的歌伎洛云西。不知多少公子王孫為她一擲千金,只為能受邀去她府上“一敘”。 這樣的頂級私妓,是絕不差錢的??扇蠲麈嗟们宄?,洛云西來,她待為貴客,但讓她抑或店里其他姑娘去洛云西的宅院,縱然出價再高,也不去的。 阮明姝通透,洛云西明白,兩人打起交道來簡單又舒服,一來二去,竟有些交情了。 “噯,”洛云西嬌滴滴嘆了口氣,搖頭道:“早知你今日穿白,我就不穿了,硬生生被比了下去,好沒趣。” 阮明姝不禁失笑,也難怪這個女人能名動京城了,連她這個冷心冷肺的,對著千嬌百媚的洛云茜都硬不下心腸。 “倒罕見,你一向不喜素色,怎的今日一身白?我記得有人嘲笑過城北的顏佳人,“整日縞素,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守寡”?!比蠲麈_有些好奇,因這位大主顧在她這兒訂得二十幾筆單子,沒有一件是素色的。 所謂“同行相輕”,洛云茜聽見顏佳人三字,櫻桃小嘴立刻撇下,恨恨道:“若不是她那個賤嘴老娘說我“庸脂俗粉下流品相”,我犯得著編排她?” 阮明姝搖搖頭,并不評論:“且說正事吧,我急著出門?!?/br> “就是過來訂幾條素淡些的衣裙,你既有事就去忙唄,蕙小妹也不在么?那我就和紅綾說說吧,老主顧了,你們家的衣服我信得住?!?/br> “你莫不是看上了哪家公子吧?”阮明姝疑道,突然間轉(zhuǎn)變衣色喜好,怕是八九不離十了。 洛云西噗嗤一笑,環(huán)視屋內(nèi),見樓上只她二人,便壓低聲音道:“你猜,我昨夜見著誰了?” “這怎么猜?”阮明姝有些無語,“總不能見著皇帝了吧?!?/br> “切,他有什么好見的,弱不禁風(fēng)又懼內(nèi)。”洛云西甩甩手,“你再猜猜!雖不是皇帝,也很近了......” 不是皇帝,卻很近。阮明姝立刻想起馬車?yán)锬侨?,但她斬釘截鐵道:“不猜。” “噫~”洛云溪嫌棄死這個冷淡的女人了,但奈何自己不爭氣,還是忍不住說了“是大將軍!” 第4章 好好的清白姑娘不做 將軍多的是,但大將軍只有一個,那就是權(quán)傾朝野、功載史冊的陸君潛。 阮明姝頓了一下,心中有股怪異的感覺,見洛云溪正一臉得意地看著自己,只好配合道:“哦?陸將軍相貌如何,是否真的“殺星降世,能治小兒夜啼”?” 洛云西輕嗤一聲:“那可是陸將軍,相貌算什么?我見了將軍,才知道干娘沒騙我,權(quán)勢就是最好的春.藥。只要想想陸將軍橫掃北狄、克復(fù)國土的英姿,我的身子就軟了~” “不過,陸將軍到底和那些臭男人不一樣?!甭逶莆饕琅f喋喋說著。 “昨夜不僅我,顏麗娘也盛裝前來。可陸將軍意興淺淡,并不搭理我們。最后主人不依,非要陸將軍從我和顏麗娘中選一位陪飲,沒想到他冷著紅透京城的兩位大美人,起身敬了個穿素裙吹管的樂伶......” 阮明姝靜靜聽著。心中想的,卻是被繩子串起來押向大牢的江少保家的女眷們。權(quán)勢真的是春.藥么,也許是要命的毒藥啊。 * 顧庭芳坐在上位,雙目隱隱紅腫,眼神飄忽,顯然心不在焉。 阮明姝一邊問詢,一邊再圖樣上修修改改。她語速有些快,但仍保持了一貫的清晰與明確,除此以外,再無半句廢話。顧庭芳沒遵守約定,讓她在門房足足等了半個時辰,若不再快些,恐怕會誤了去陸府的時間。 “好,小人皆記下來了。”阮明姝站起身來,一旁站著的綠綺則俯身收拾東西。 顧庭芳此時才回過神,如夢方醒般,但她很快回道:“好的,有勞。檀兒,去拿銀子給阮姑娘?!?/br> 七八兩銀子的東西,顧小姐還不至于在意。而且明記衣鋪雖以款式色彩取勝,用料不如那些有名的字號貴重,但也算講究,未出過差錯。 兩人說話間,突然跑進(jìn)來一個小丫鬟,氣喘吁吁道:“二小姐,嬌、嬌嬌小姐來了,說要看望您,馬上就來后院了。” “怎么讓她進(jìn)來了?我不是說,身體不適不見客么!”一向溫柔軟語的顧小姐竟有些生氣了。 “嬌嬌小姐她......咱府上也沒人敢攔她啊,大小姐又說您沒大礙.......” 這時,丫鬟檀兒已取了銀子出來,用藍(lán)綢布包著。 阮明姝雙手接過,入手便知大概分量,大方的顧小姐又是還未拿貨就付了全額。 “顧小姐既有事,小女便先退下了,一切盡如先前之約定?!比蠲麈砀孓o。 顧庭芳還未來得及說好,葉嬌嬌已經(jīng)背著手走進(jìn)屋內(nèi)。 她金釵珠翠,衣著華貴,尖尖的下巴微昂著,傲氣十足。及至走到顧庭芳身邊,也無半句問候。 不似來客,倒像主子。 “喲,怎么這樣憔悴,莫非癡念成疾?”她先掃了一眼好友,挖苦道。 顧庭芳登時小臉?biāo)住?/br> 阮明姝愛莫能助,只彎身垂首,面對著兩位貴族小姐,不動聲色地往屋外退,恭敬地挑不出一絲毛病來。 “慢著!讓你走了?”卻還是被葉嬌嬌叫住了。 阮明姝只好停下,她不知這位大小姐的來頭,顧庭芳從未跟她提過。但既姓葉,又讓顧小姐如此畏懼,想必是葉皇后族中的小姐了。 “你就是那個做衣服的?”葉嬌嬌往椅子上一坐,一邊欣賞自己涂著丹蔻的精秀指甲,一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