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多災多難
靖竹跪倒在地,斂眸懇求:“太后娘娘常說陳氏不配為人母,靖竹自己也覺得她不配,可是任我再多不滿,她也還是好好地待在府里,臣女眼睜睜地看著她對同樣是她所生的兩個弟妹享受著她的關懷寵愛,臣女有時也會想,臣女到底做錯了什么,竟連臣女的親生母親都如此對待我?臣女想不明白,任由自己陷入魔障中,對陳氏心懷怨憤不滿。她可有對我肆意利用和冷眼,臣女又何苦要對她孝順恭敬?”靖竹說完叩首:“陳氏對待弟弟meimei很好,在府里也并沒有太大的過錯,臣女不敢請求太后降罪于她,只請求您讓我斷了和陳氏的母女之名,讓臣女的名字不再和她牽扯到一起?!?/br> “這些話,你可從未同哀家說過?!碧蟮?。 靖竹穩(wěn)重,就連陳氏對她不好的事情都是太后從宮人口中聽得的,她問起時靖竹只會淡笑,挨不住才會隨便談兩句,但靖竹不多話,凡事都點到即止,所以太后不曉得,靖竹心里竟然藏了這么大的委屈苦楚。 “罷了,便如你的愿。”太后認真考慮了片刻才道:“哀家曾經聽說大房的一對夫妻失和已久,你既然不想再記在陳氏名下,哀家就做主,將李氏抬為平妻,再將你記在李氏名下,這樣一來,就可兩全其美了?!?/br> 靖竹微怔,這可真是再好不過的決定了,她抬起頭對太后一笑,那一瞬間仿佛蓮花盛開,清氣襲人,美麗脫俗。 太后只覺眼前一晃,原本持重的大家千金便變成了婉麗柔怯的小丫頭,惹人疼愛得緊。 她親自扶了靖竹起來,然后道:“你父親離京在即,哀家這就懿旨,等到你回府時,便不再是戶部尚書陳漢臣的外孫女,也不再是陳氏的女兒。你可開懷了些?” 靖竹含笑不語。 “你這孩子,身上還帶著傷呢,就不必如此cao勞了,哀家先幫你傳太醫(yī)過來瞧瞧,你稍頃就在明華宮用午膳,然后再回府?!?/br> “多謝太后?!?/br> 因著男女有別,太后請來為靖竹看傷的太醫(yī)是太醫(yī)署里唯一的女醫(yī)張思。 一路從宮門走到太后宮里,靖竹的傷口意料之中的崩開了。為靖竹上藥重新包扎時,張思看著靖竹小聲說:“你這胸口可真是多災多難,才幾天吶,就又受了傷?!?/br> 這實在不是個美好的話題,靖竹吸了口氣嘆道:“我這幾個月運氣不好,要轉運,得到下半年了?!?/br> 張思挑眉:“你還懂運勢的這些東西?” “略知一二?!本钢裾f著煞有其事地看了張思一會兒,“我瞧你這模樣,倒像是命犯桃花。” 張思臉一紅,下手時難免失了輕重:“胡說什么呢?!?/br> 太后就在不遠處和錢艱說話,靖竹沒敢叫出聲來,捂著傷口瞪了張思一眼。 “對不起對不起,”張思擔憂道:“弄疼你了沒有?” 靖竹擺擺手:“沒事沒事?!?/br> 張思這才放了心,眼神落在靖竹手腕上:“誒?你這塊玉倒是很別致?!?/br> 其實并不是玉別致。成塊的玉佩掛在手上難免不倫不類,只是靖竹皓腕如玉,精致得如同經過過人工雕琢,這玉被靖竹襯著,就也顯出了幾分別樣的美感。 玄冰玉是百年前的寶物,用處本就不多。張思知道靖竹從前身負絕情蠱的事情,卻不曉得玄冰玉為何物,因此并沒有發(fā)現什么不對。 靖竹也不避諱她,晃了晃腕上玄冰玉逗笑道:“你喜歡?那我送給你好了?!?/br> 無功不受祿,更何況這玉看著就價值連城,張思怎么敢要,連忙搖了搖頭。 這邊的動靜驚動了那邊的太后,錢艱留意著太后神色,笑著朝這邊問道:“沈小姐,您和張?zhí)t(yī)在說什么呢?” 靖竹大大方方道:“張?zhí)t(yī)問我說,都這個時候了,太后娘娘有沒有留我在明華宮用午膳。” 錢艱忍笑看向太后。 “飯食早備好了,哀家讓人溫著就等你,你卻等不及了?!碧筻凉郑骸靶○捸垼俨涣四愕娘?。” 正巧只是包扎好了傷口告退,太后見她已經走到門邊,說話便也沒了顧忌,“哀家跟你打個賭,端兒知道你要留在我這兒用膳,定會瞎掰個理由再跑回來。” 張思眉心動了一下,加快步子離開明華宮。 靖竹垂著頭,她認為以謝明端的性格應該不會做出這等少年人的幼稚事,但太后既然如此說了,她若反駁倒顯得欲迎還拒。 正如太后所言,午膳上來后謝明端果然又來了明華宮。 他面不改色地找借口:“府里的廚子病了?!?/br> 太后意味深長地“哦”了聲,道:“哀家還以為你是因為靖竹才回來的?!?/br> 謝明端向對面的靖竹看過去,卻見小丫頭正拿調羹小口小口地喝湯,好似沒聽到太后的話。 他喜歡她為他而心情起伏,不喜歡她對他的一切都漠不關心的樣子。 這樣一想,他便誠實道:“自然?!?/br> 太后不厚道地笑了,對靖竹道:“丫頭,在哀家這兒沒有什么食不言寢不語的規(guī)矩,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只要高興就好?!?/br> 靖竹覺著這太后委實是個妙人,在宮妃和大臣面前是威儀萬千的太后娘娘,在宮妃面前是持身中正的帝王之母,在自己的宮里卻不拘規(guī)矩不玩心機,如同普通百姓之家的老夫人一般和氣。 太后說完,謝明端拿起湯勺又往靖竹碗里倒了勺湯,但沒有說話。 靖竹低眸看了那碗湯一眼,又瞟了對面的男人一眼,總不好當眾不給人家面子,拿起調羹喝了一口。 謝明端唇角掀起了一抹極淡的弧度。 太后將兩個孩子的互動收入眼底,假若不知地吩咐蔣嬤嬤又給靖竹添了勺粥。 謝明端這才留意到,他和母親用的都是正常的米飯,只有靖竹一個人在喝粥。 他不解地看向太后。 太后循著他視線看向靖竹的瓷碗,解釋說:“靖竹還在養(yǎng)傷,要吃些好克化的東西?!?/br> “傷?”謝明端目光一冷,轉向靖竹:“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