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鐵門關(guān)
第三百二十九章鐵門關(guān) 小七哥哪壺不開提哪壺,蘇油只好轉(zhuǎn)移話題:“薇兒,木呢?” 石薇說道:“我讓它找匪窩去了。” 蘇油搖頭感嘆:“元德公都教了你些什么???一年多里邊別說人了,連木都見不到蹤影,當真是仙家手段……” 石薇笑道:“這是梁上公的手段!元德公年輕的時候浪跡江湖,沒錢了就去豪家自取。他說這是唐代豪俠空空兒所為,還自得得很。不過天師哥哥說這本事兒可跟天師道一文錢關(guān)系都沒有?!?/br> 蘇油心里暗暗有些心驚,石薇之前一箭斃敵,如今在死人堆中間談笑自若,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這不是用經(jīng)常動手解剖尸體就能解釋的。 詡衛(wèi)仙卿,搞不好早就下手誅除過jian邪。 搖了搖腦袋,將這些趕出腦海,三人開始檢查尸首。 幾人身上有很多軍人的痕跡,面上的金印,虎口的硬繭,腳上的靴子,腰刀的制式,都看得出來。 蘇油起身,對石薇說道:“在我們之前,有一支商隊也進了竹筒溝,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是死是活……” 石薇從胸口取出一支銅哨吹了,人聽不見有任何聲音發(fā)出,可是沒一會兒,樹林中一個白影攀援而來,一下子跳進蘇油的懷里。 這是蘇油給石薇做的次聲波哨子。 蘇油哈哈大笑:“木!你都長大了,還這么賴皮要抱啊……” 木對蘇油的記憶明顯頗深,一人一猿在那里打著手勢開心地嚇比劃。 和木相互比了幾個手勢,石薇就說道:“木找到他們了?!?/br> 三人跟著木朝前走了一段,發(fā)現(xiàn)了一條可以遮掩的岔道,撥開竹叢走上小路,不一會兒就來到一所破廟之前。 劉員外的騾馬,全拴在廟門前的樹上,可是竟然無人看守。 石薇將木放出去偵察了一會兒,沒一會木回來,又對著石薇又比劃了幾下。 石薇說道:“小油哥哥,這些賊人都是半路臨時出家的,連立寨開山的江湖規(guī)矩都不不知道?!?/br> “嗯?!碧K油點頭,接著又搖頭:“宋人賭性大,作什么都喜歡傾巢而出,木葉蠻還不是跟他們一樣。你怎么連江湖規(guī)矩都挺清楚?” 石薇笑道:“小時候每次纏著元德公講故事,元德公就講他年輕時怎么除暴安良,怎么懲jian除惡來敷衍我?!?/br> “他說土匪們都有自己的黑話,你要是不會說,土匪都不會認你是土匪。要是會說,你去山寨里做都行。元德公那時候在江湖上也有個號,叫云中子。這幫子連看寨的人手都不留,狂妄過頭了?!?/br> 蘇油看著石薇一副熟門熟路的樣子,擔心地道:“薇兒啊,你是勛貴之后,可別和江湖人扯上關(guān)系。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朝廷要是追究起來,通匪可就是大罪?!?/br> 石薇點點頭:“嗯,小油哥哥現(xiàn)在是官,那就是江湖人的對頭。所以我自然也是他們的對頭?!?/br> 呼——蘇油總算放心了,好在小姑娘還是向著自己的。 三人進入廟內(nèi),劉員外一見到他就嗚嗚嗚地叫。 蘇油上去取出劉員外嘴里的麻核桃,劉員外嚇得都有些魔怔了,喃喃地翻來覆去就會一句:“救我……救……救我……” 蘇油取出折刀給劉員外割繩子:“員外放心,匪徒盡皆伏誅了。” 劉員外拉著蘇油的袖子不松手:“官人,真都死了?他們有八個人呢……” 蘇油說道:“剛剛聽見打雷沒有?這位是天師道詡衛(wèi)仙卿,有她出手施行五雷正法,什么妖魔jian邪,一并而誅!” 劉員外撲到石薇身前連連叩首:“多謝仙卿搭救,多謝仙卿搭救。待得今番回去,善民便布施川中觀宇,掛列仙卿畫像,日夜焚香禮拜,答謝仙卿大恩大德?!?/br> 石薇無語了,說起裝神弄鬼,小油哥哥才是行家。 將眾人解救后,蘇油這才說道:“萬幸匪人沒有傷了你們?!?/br> 劉員外說道:“那也不是好心,這是準備發(fā)票呢?!?/br> “準……備……發(fā)……票?” 石薇說道:“發(fā)票就是匪窩將員外扣為人質(zhì),通知員外家里拿錢來贖人。如果家屬沒有按時交錢——” “那就撕票?!碧K油笑道:“這個我聽過?!?/br> 等到眾人從驚心動魄中還過魂來,蘇油想了想,說道:“有件事情,想與員外商議。” 劉員外如今對蘇油言聽計從:“官人你說?!?/br> 蘇油說道:“是這樣,我此行差在未帶隨從,想麻煩諸位扮演成我的屬下。” 劉員外有些奇怪:“這卻是為何?” 蘇油說道:“此地離鐵門關(guān)不遠,剛剛這些匪徒,難說和鐵門關(guān)守衛(wèi)沒有一點瓜葛,為了大家的安全起見,便請扮成我的親隨,我們大張旗鼓地過去,事情擺在官面上,就不怕他們不奉承。” 劉員外點頭:“確實如此。” 蘇油笑道:“那此刻起,我便呼你做劉翁,你就是我的幕僚,小七就是我自小一起的書童伴當,仙卿嘛……” 說完對石薇躬身一禮:“只好麻煩仙卿,扮演一下下官的內(nèi)眷了?!?/br> 石薇頓時鬧了個滿臉通紅,這賴皮實在叫人恨得牙癢,卻打也不是罵也不是。 于是大家開始調(diào)整裝扮,劉員外一幫子不用改,石薇將腰帶,劍印之類收起來,僅著騎裝。 張麒將石薇的雕弓箭囊背上,牽著黃騮馬前行。 蘇油換上朝服,也不戴烏紗,只將銀魚袋取出戴上。 這排場就大了,因為蘇油的朝服是紅色的。 本來服緋乃是五品官才有的資格,但是蘇油是六品勛階,又正任知州和一路轉(zhuǎn)運判官,因此也能穿紅色,借高一品秩的官服來展示知州的威嚴,這叫“借緋”。 借緋加銀魚袋,劉員外一下子就明白了:“原來是中使貴人,向前是老夫失禮了?!?/br> 中使,就是李憲王中正那樣的貨色——太監(jiān)。 除了以小蒂蒂為代價,換取成為皇帝身邊紅人的機會,劉員外實在是想不出來,還有什么辦法能在年紀輕輕就爬到借緋佩銀魚袋這樣的高位上來。 張麒忍不住,低頭笑得吭哧吭哧的。 蘇油伸手指著自己嘴邊的絨毛:“看,胡子!我有胡子!” 劉員外這才知道剛剛那話得罪了中使,聽說京中內(nèi)官有怪癖,不但娶妻,就連納妾暖床的都有。 剛剛這位內(nèi)官讓仙卿冒充內(nèi)眷,不就是那樣的變態(tài)嘛?! 趕緊賠笑道:“是是是,中使力誅群匪,豪氣不亞丈夫?!?/br> 蘇油翻著白眼,老劉這是真不會聊天,不亞丈夫的意思就還是和丈夫有區(qū)別。 老子要真是太監(jiān),你現(xiàn)在都被打死一百回了! 算了,出發(fā)! 一路來到鐵門關(guān),守關(guān)驛卒一看這架勢,趕緊出來奉迎。 蘇油要講究起排場來,那是真嚇人。 為了顯擺自己真的是官,蘇油要求驛站所有器具,全部開水煮過。所有食材,都要最新鮮的。 張麒打開馬屁股上的一個箱子,里邊全是精巧的瓶瓶罐罐,取出來擺了一桌子。 負責提供飲食的驛丞都傻了,這一桌子,都是調(diào)料? 蘇油一邊享受著薇兒的按摩,一邊懶懶地烹茶:“這一千多里,也就泉水還算不錯。” 驛丞點頭哈腰:“是是,驛館粗陋,怠慢宮中貴人了。” 喂!我還沒表面身份!憑什么給我亂貼標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