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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權(quán)宦心頭朱砂痣在線閱讀 - 第286節(jié)

第286節(jié)

    溫蕙也拿他沒辦法。

    他跟霍決雖然如此親密,卻終究每個人與每個人都是不同的。

    待霍決回來,溫蕙再問他這事。

    霍決道:“都安排好了,你盡管放心。走,去洗個澡?!?/br>
    說著,抱起溫蕙就往凈室去。

    白玉池里,溫蕙靠著池壁,雪一樣白的秀足蹬在霍決肩頭,頂住了他。

    “這些天怎么這么賣力?”她狐疑地看著他,“是不是有什么事瞞我?”

    “賣力是想叫你快活呢?!被魶Q抹了把臉。

    溫蕙被他坑過騙過太多次,十分警惕,只瞪他。

    “好吧?!被魶Q握住她秀足,還是說了,“陸嘉言去開封了?!?/br>
    溫蕙頓了頓,收回腿,“哦”了一聲。

    陸睿貼過來,道:“他九月初二就動身了,這會該已經(jīng)在開封府了?!?/br>
    他手肘壓在白玉池上,嘿然道:“不知道陸嘉言查出來,會怎么面對?!?/br>
    溫蕙手在水里擰他腰:“別幸災(zāi)樂禍。傷人倫的事,擱在誰身上都不該幸災(zāi)樂禍?!?/br>
    霍決攥住她手,冷笑:“偏要幸災(zāi)樂禍。憑什么什么事都由你替他擋著。憑什么你遮遮掩掩躲躲藏藏,他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br>
    溫蕙道:“唉,你不懂。他那個人……”

    霍決有什么不懂的。

    陸嘉言最討人厭的地方就是,他特別招人疼,不分男女。

    真的是討厭死了。

    他將溫蕙攬在懷中圈?。骸稗ツ?,等他回來,你見不見他?”

    溫蕙按住他手臂,凝視著氤氳水面。

    “見?!彼溃八粢娢?,我便見他?!?/br>
    “四哥,我不虧欠陸嘉言。”

    “我也不虧欠陸家任何人。”

    “我沒有什么不能見人的?!?/br>
    第237章

    監(jiān)察院受天子之命,協(xié)助緝查渝王家小郡主被殺一案,為了表示對此案的重視,監(jiān)察院都督霍決和監(jiān)察左使念安還都到順天府去露了幾面。

    監(jiān)察院更是派出了大批的番子鋪開,在京城和南苑別苑之間的路線上,展開了地毯式搜查。

    殺害小郡主的兇手還沒找到,這邊小安卻拿了兩封信來給溫蕙。

    “蕉葉?”溫蕙愕然問,“她有什么事情不直接過來說,還需要寫信?她識字?”

    說著,拆開了信,待看完,許久不說話。

    小安問:“說得什么?”

    溫蕙沉默了半晌,道:“她們走了?!?/br>
    小安接過那信紙看了一眼,先“嘖”了一聲:“這字?!?/br>
    一看就是找街上的書信先生給代筆的。

    小安好歹也是書房出身,雖說淳寧帝論學(xué)問并不怎么樣,但王府公子的書房里,好字好畫看得太多了。

    【謝謝你一直照顧我們。但我們還是很想去看看不夜之城繁華天。京城的樣子我們已經(jīng)全知道了,還想去看看大海是什么樣子?!?/br>
    【你給我們的房子和鋪子,給了我們就是我們的啦,已經(jīng)賣掉了,不會缺銀子。我們已經(jīng)很會使銀子了,也會討價還價了?!?/br>
    【別擔心,我們還準備了足夠的草紙。就這樣吧?!?/br>
    【等我們到了泉州,寫信給你。也告訴你泉州是什么樣子的?!?/br>
    小安“嘖”一聲,把信紙扔回桌上。

    溫蕙猶自發(fā)怔,道:“她們怎么能就走了?”

    小安道:“愛走就走唄,還能管著她們的腿?”

    溫蕙轉(zhuǎn)頭,看桌上還有一封沒拆的信:“這個?”

    小安抱臂道:“這封是給我的?!?/br>
    說是給他的,他卻不拆。

    溫蕙撩起眼皮盯他。

    小安扛了一會兒,哼了一聲,還是拆開了。

    【安左使,我們走啦。信按字數(shù)收錢,詳情見夫人那封?!?/br>
    小安大怒!

    “沒給她們銀子是怎么地?”他氣炸了,“差那幾個銅板?”

    還從來沒有人在小安身上省過錢呢!

    京城里多的是想給他一擲千金的人!

    他大怒之下,把信紙揉了扔到地上。紙團彈了兩下,滾到了一邊。

    他這個風(fēng)風(fēng)雨雨說來就來的性子,溫蕙十分無奈。她折好自己那封信,收到袖中,嘆道:“走便走吧?!?/br>
    “我原是想盡力照顧她們求個心安?!彼?,“現(xiàn)在想想,人各有志,原不該拘著她們的?!?/br>
    “她們有個屁的志,什么都沒見過,哄兩句都當真?!毙“驳?,“說不定出了京城還沒道真定府就叫路上的賊人給殺了賣了呢?!?/br>
    溫蕙:“呸!童言無忌。”

    她站起來走了。

    小安叉腰喊:“誰是童啊!”見鬼。

    他也拔腳要走,抬起腳又落下來。

    斜眼瞥了眼地上的紙團,走過去彎腰撿了起來,展開,皺皺巴巴的。這書信先生的字真是不怎么樣。

    “走就走,給我寫什么信?!彼匝宰哉Z,“我又不是你們什么人,你們也不是我什么人。”

    只又覺得,好歹是他在人世間收到的第一封也是唯一一封給他念安的私人信件。

    世上竟會有人還記得有事寫信給他說一聲,稀奇。多少有點保存價值吧。

    這么想著,便將皺巴巴的信紙放在桌上,用手將那些褶子都捋平了。折起來,塞進了懷里。

    晚上溫蕙睡不著,在霍決熱騰騰的懷里來回翻身。

    霍決奇怪問:“怎么了?”

    “沒事?!睖剞フf,“渝王郡主的案子怎么樣了?”

    霍決道:“原早安排好了,等到時候悄悄推出去。沒想到陛下讓我協(xié)查,更容易了。你別擔心。”

    溫蕙問:“又要死人嗎?”

    霍決道:“我若要讓別人為我去死,一定是談好了價錢。必定是他覺得值得的?!?/br>
    “世間萬物皆有價?!睖剞@道,“郡主的命,就真的比別人的命更貴嗎?”

    “那都是他們自封的?!被魶Q道,“若真他們的命天生比別人貴,則怎么我這樣低賤的人手上,染過許多貴命呢。是誰許我以賤犯貴的?”

    溫蕙翻身抱住他:“你既不覺得旁人貴,又怎覺得自己賤?!?/br>
    “只是那么一說。蕙娘,我從不覺得自己低賤。便是旁人覺得我低賤,我也要爬起來,踩在他們頭上的。”霍決輕撫著她的背脊說,“還得狠狠碾幾下?!?/br>
    溫蕙笑了。

    霍決這性子,常讓她感慨,也讓她敬佩,更讓她心疼。

    溫蕙笑完,安靜了一會兒,說:“我查過律書了?!?/br>
    霍決道:“嗯?”

    “我殺她之前,查過律書了。”溫蕙道,“發(fā)現(xiàn)根本不能耐她何。宗室犯罪,是不經(jīng)三司,而是由宗人府宗族同議的。這是太祖皇帝定下來的規(guī)矩。也就是說,即便璠璠真的死了,我也不能耐她何,何況璠璠沒死??伤?,是真的動手殺璠璠了?!?/br>
    霍決親親她的頭發(fā):“就是這樣的,這些人自封了自己命貴,不許旁人輕易打殺,卻又對旁人輕易打打殺殺。只不過,太祖皇帝時候,還沒有監(jiān)察院,那時候宗室藩王的權(quán)力也大,還有軍權(quán)。一代代皇帝都在削藩,到現(xiàn)在,他們也就能干些這樣的事了。監(jiān)察院奉皇帝之命,也能直接對宗室出手。你看明白了嗎?”

    溫蕙道:“皇帝的權(quán)力許他們干這樣的事,能懲罰他們的,不是律法,也是皇帝的權(quán)力?!?/br>
    “則似我這樣沒有權(quán)力的人,律法不為我做主的人……”溫蕙道,“現(xiàn)在終于明白為什么俠要以武犯禁了。

    霍決道:“所以,你親手殺了她?!?/br>
    溫蕙不再說話,又翻了個身。

    “蕙娘,今天到底什么事?翻來覆去睡不著?”霍決問。

    溫蕙道:“蕉葉她們走了。”

    聽到這個名字,霍決便眼皮跳了跳。

    就霍決個人而言,他是希望最好再也不要聽到蕉葉這個名字的。

    他早先便想讓小安把蕉葉安排得遠遠的。是溫蕙對蕉葉同情憐惜,擔心她們主仆不諳世事,到外面無法獨自生活,才放在京城里,眼皮子底下。

    雖如此,也只能硬著頭皮聽溫蕙說了蕉葉和小梳子離開京城的事。

    他趁機道:“走就走吧。這是她自己要的,你也管不了的?!?/br>
    “是,我也想這個來著?!睖剞コ姓J,“都不是小孩子了。沒人該管著旁人,更不可能管旁人一輩子的?!?/br>
    “只我在想的是,她們怎么就能做到說走就走?”溫蕙有些出神,“怎么想走,就能抬得起腳?”

    霍決眼皮直跳。

    ”她們兩個不同于常人的。被關(guān)久了,對所謂‘外面’向往太深。跟我們不一樣?!彼粍勇暽珜剞У酶o,道:“什么時候你想走,我也陪你出去走走。只你自己不要瞎跑,你可舍得下璠璠,你可舍得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