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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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在蕉葉那里得到過釋放,然今天體驗的,卻是來襲。 無法抗拒,將人淹沒,魚終是融進(jìn)了水里,人卻像飄在云端。 這個過程,人是不能自己,失了控制的。 待落到了地上,有一種溫柔將他裹住,他睜開眼,發(fā)現(xiàn)那是溫蕙的吻。 指尖還在一種虛脫無力的狀態(tài),但他仍抬起手,將她緊緊箍在懷里。 在這十多年的積郁、壓抑、扭曲之后,他的身體第一次感受到徹底的通暢和澈透。 還有生命的連接感——他的生命和溫蕙的生命,奇妙地連接在了一起。 這連接不同于占有,不是單向,而是雙向的。 在這之前,霍決為了占有溫蕙,不憚于卑鄙行事,也不怕手染鮮血,甚至不懼讓她憎他恨他。 可現(xiàn)在,此時此刻,兩個生命連接融合的感覺,令他眼睛濕潤,生不出一絲絲惡念。 他只將她緊緊箍在懷里,想時光靜止在此刻。 “蕙娘,我決不讓你離開我……”他囈語一般。 溫蕙卻撐起來,看他的模樣。 從前,他能技巧地將她送上浪尖峰頂,他會因此愉悅,卻從來呼吸不會亂。 她也想不到當(dāng)他自己到了那里的時候,會流淚哭泣。 十多年了,他一直自困,自囚。 她吻他濕潤的眼睛,很無奈:“我離開你能去哪?” “不知道。”霍決說,“但若有那一日,我追你到天涯海角,上窮碧落下黃泉?!?/br> 這個人又說瘋話。 溫蕙趴在他的胸膛上:“好。” 霍決道:“說好了?” 溫蕙道:“我又不是你。” “是。”霍決道,“你不是我,所以你說話得算數(shù)。” 霍決拉開了溫蕙寢衣的帶子,剝?nèi)チ怂囊律?,又褪去了她的褻衣。 溫蕙任他。 他將她所有的衣料都剝?nèi)チ耍谝淮?,兩個身子之間再沒有任何隔閡。 “我一直夢想著這樣。”他喟嘆,“只怕你厭我?!?/br> 溫蕙閉上眼睛,享受皮膚與皮膚大面積接觸傳遞的溫?zé)岷褪孢m感。 “傻子?!?/br> 天氣很好的時候,溫蕙和蕉葉一起曬太陽。 自來到京城,溫蕙的確很久沒有這樣和旁的女子說話了。 蕉葉很小就被賣到齊家院子,她對世界、對人的許多認(rèn)知都有缺失,溫蕙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 但這不妨礙她們能愉快地聊天。 小梳子拆了蕉葉的頭發(fā),用生姜片給她擦頭皮,除虱子。 她腿腳上的傷開始結(jié)痂愈合了。對蕉葉來說,不繼續(xù)痛,是一種很美好的狀態(tài)。至于留下的那些疤痕,她從未在意過。 皮癬略麻煩些,也請了大夫給她看過開了藥,該泡藥浴泡藥浴,該涂抹涂抹。 “那你們這樣的,日常都干什么呢?”蕉葉好奇問。 溫蕙講給她們聽:“大宅院里,通常早起先給婆婆請安,要晨昏定省的。旁的媳婦問完就沒事了,自己想做什么做什么。掌中饋的,會有個專門的地方處理家務(wù),管事的媳婦、婆子們排著隊稟事,一件件處理了去,一上午的時間也就差不多了,下午自由些……” 她講的很細(xì)致,把大宅主婦的生活描繪了一番。 蕉葉和小梳子不停地發(fā)出“喔……”的聲音,“原來這樣”之類的感嘆。 這兩個人,對溫蕙這樣的良家的生活,充滿了好奇。 問了許多的問題,都得到了滿足。 “小的時候也沒想過會過這樣的日子。”溫蕙回憶往昔,微笑,“小時候啊,就喜歡看游俠兒的話本子,老是幻想自己做個大俠,仗劍走天涯。” “后來自己走了一回,不太想了?!?/br> 小梳子好奇問:“為什么就不想了?” “咳?!睖剞サ溃霸趺凑f呢,我還記得那回離了官道走岔了路,走了三天沒見著人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吃食倒是好解決,我會逮兔子會捕鳥,可是吧……草紙用完了……” 小梳子:“……” 蕉葉問:“……那,怎么辦?” 溫蕙道:“我又不傻,我摘了好多樹葉?!?/br> “只我后來再看話本子,就老想著這個事,就想大俠們也常在野外,動輒七八天十來日的,他們怎么解決呢?” “一想到大俠們也用樹葉,就覺得這個事沒那么讓人向往了?!?/br> “這么說,”蕉葉卻還是向往,“你去過好些個地方呢。” 溫蕙道:“去過幾處,也沒有很多。 但蕉葉和小梳子都很羨慕。 “我們一直都沒出過揚州,后來是坐了快船直接送到京城霍府。”她們嘆道,“雖然在京城,可其實沒見著京城到底什么樣子?!?/br> 溫蕙頓了頓:“等蕉葉的腿腳好了,讓你們?nèi)タ纯??!?/br> 等溫蕙離開,蕉葉繼續(xù)舒服地曬太陽,小梳子繼續(xù)給她除虱子。 “這日子過得真美啊?!苯度~說。 “是呢?!毙∈嶙诱f,“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我都快哭了。” 不僅如此,很顯然的,蕉葉不需要去伺候霍都督了。 只是,這樣美好的日子,她們能過多久呢? “想那么多干嘛。”蕉葉說,“你有沒有跟廚房說清楚,芙蓉雞片不要加辣,一加辣就沒法吃了。” 小梳子臉一僵,拔腿就往廚房跑。 蕉葉道:“就知道你老記不?。 ?/br> 蕉葉和小梳子把每一頓都當(dāng)作最后一頓來享用,不去想明天。 但溫蕙不能不想。 “我不打算留她們在府里?!彼嬖V霍決。 霍決根本就不想再看見蕉葉:“你安排?!?/br> 只他一抬眼,看到溫蕙凝視他的目光,帶著審視。 霍決微怔,忽地醒悟,立即道:“我根本就不想再見她?!?/br> 溫蕙的目光從他臉上掃過:“好?!?/br> 霍決沉默了一下,問:“蕙娘,你是怕我留她嗎?” 溫蕙問:“你在高興什么?” 因霍決問這句話的時候,明顯露出了笑意。 霍決道:“我就高興?!?/br> 溫蕙頗無語。 但她經(jīng)歷過兩段婚姻,兩個不同的夫君,這一個和前一個,是完全不一樣的。 既然都說到這里了,溫蕙就擺明了車馬:“四哥,我不想你有別人?!?/br> 霍決道:“我怎會有別人?” 雖則他和蕉葉有過肌膚之親,但那都過去了。 “我一生只想求你,原以為求而不得,”他道,“如今我求得了,還去找別人?莫非我失心瘋了?” 溫蕙卻道:“因男人總是貪心的,有了妻就還想妾,左擁右抱,還不許女子妒?!?/br> “那是他們傻?!被魶Q道,“若不愛,何來妒。過去這些年,我日夜都妒陸嘉言?!?/br> 溫蕙抬眸看他。 “妒的滋味,實在難受。”霍決緩緩道,“似火燒,在心間。入了骨髓,又酸痛。也無人說,夜里很久睡不著,燥悶難言。” 溫蕙凝目看了他一會兒,過去依偎在他的懷里,不說話。 霍決也不說話,只將她擁在懷中。 于他來說,這樣的時光不能揮霍,要小心地,一息一瞬地過。 但霍決終于還是先開口。他問:“蕙娘,陸嘉言讓你傷心過是嗎?” 溫蕙道:“是吧?” 霍決低頭:“什么叫作‘是吧’?” 溫蕙道:“他說不可以妒。” “這話,”霍決道,“就已經(jīng)讓我妒了!” 這是什么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蕙娘為他而妒,他竟不開心。 霍決實在是很惱怒:“似他這種人,生在錦繡富貴中,從小一帆風(fēng)順,根本不懂得珍惜為何物?!?/br> 霍決求不得的,他竟輕慢對待?;魶Q怎能不惱。 “唉,”溫蕙想了想,同意,“還真是這樣。” 又道:“我們不說他了?!?/br> 但霍決卻轉(zhuǎn)過味來。陸嘉言讓溫蕙傷心過,那不是正好。讓溫蕙多念念他的不好,就不會老記掛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