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節(jié)
他的心里一直叫她月牙兒。 霍決閉上眼睛。 【四哥,別這么叫了?!克?【我長大了?!?/br> 可當她同意這件事的時候,她喊的是“連毅哥”。她的臉上有淚,還有那抹他看不懂的笑。 霍決驟然睜開了眼睛。 她剛才,在他懷中醉過去的時候,她囈語的是…… 【四哥?!?/br> 她曾和他裸裎相對,肌膚相貼。 她接受他的愛撫亦愛撫他。 水rujiao融時她與他十指相扣。 她鴉青的發(fā)絲迤邐在枕間,低低呢喃。 所有這些時刻,她都喊他:四哥。 “蕙娘……”霍決無意識地喚出了這個名字。 忽然之間,心臟像被捏住一樣。 霍決突然懂了溫蕙的那一抹笑。 蕙娘! 房中,溫蕙醉得深,一動不動。 青年還在解她的腰帶。 他一邊掉眼淚,一邊解都督夫人的腰帶,不小心打了死結(jié)。 越是著急,越是手抖,越是解不開。 他停下來,跪在床上哭。 他覺得自己今天可能不行。事實上,很少有男人能一邊哭著,一邊恐懼著,一邊還能石更起來的。 但他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 這個事,成不成,他都得死。 從他答應參與,不,實際上,從他的耳朵聽到這個事的時候,他已經(jīng)注定要死了。 都督許諾了許多補償,都在事成之后,都在他身后。 若不成,就白死了。 他看了看夫人。 夫人臉上有著酒醉的暈紅,艷若桃李。她生得真美。 他于是想,至少親親她。 他用袖子抹干凈臉,壓到她身上想親她。 斜側(cè)里忽地伸出一只手。 扼住了他的喉嚨。 他來不及反應,“咔”的輕輕的一聲,喉骨碎裂了。 尸體被扼住喉嚨甩下床丟在腳踏上,滾落到了地板上。 …… 小安腳步匆匆走進上房的內(nèi)室的時候,只看到地上的尸體。 床帳垂著,隱隱看到霍決坐在床上的身形,懷中抱著溫蕙。 “小楊的三個弟弟,都納入院里,提成總旗?!被魶Q道,“給他的兩個meimei準備嫁妝。給他母親厚恤?!?/br> 霍決說:“這都是我答應他的?!?/br> 小安叉著腰看了看尸體,抬頭看看床帳。 他問:“這成沒成呢?怎么褲子都還穿著?” 床帳里沒有聲音。 小安道:“看來是沒成了?你后悔啦?” 許久,帳子里傳來霍決的聲音。 “嗯……”他道,“我后悔了?!?/br> 小安道:“難得你有個后悔的事。” “那怎么著?”他問,“是再換個人?還是……?” “不要了。”霍決道,“不生了?!?/br> “不要孩子了,就我和她,我和蕙娘,”他道,“我們兩個,好好過日子?!?/br> “雖然,夫妻兩口子過日子這種事我也不是太懂,可是吧……”小安叉著腰,仰頭對著房梁嘆氣。 后半句連他都說不出來。 他把尸體拖出去了。 帳子里久久沉默。 霍決抱著溫蕙,將她的臉頰貼在自己的心口,緊緊地抱住她。 這柔軟的身體他熟悉無比,常常溫柔地依偎在他懷里。 剛才闖進來的時候,看到小楊壓在她的身上??v他們都還穿著衣服,縱知道還沒成事,他還是覺得心里要炸了似的。 他想起來他握著她的腳踝時,她問他:【你想清楚了?】 那時候她哭了。 不,他沒想清楚,他糊涂了。 他糊涂了! 是他糊涂了。 一直以來,讓他不知不覺有了笑容的,并不是記憶中的月牙兒。 是從陸家來到他身邊的蕙娘。 不是少不更事,無知所以無畏的月牙兒。 是什么都懂了,還愿意接受他,愿意做他妻子,愿意牽他手吻他唇的蕙娘。 霍決閉上眼睛。 他的眼淚落下來,滴在她的臉上。 仿佛她在睡夢中,又哭了。 她的夢里可還有四哥? 等醒了,是否還肯溫柔待他,憐惜愛他? …… …… 帳子外天光已經(jīng)大亮,溫蕙睜開了眼睛。 宿醉使得頭腦昏沉,還伴著頭痛。她迷茫地望著帳頂許久,才想起來昨天為什么就著霍決的手,一杯又一杯的喝酒。 她側(cè)翻個身,撐著身體坐起來。 低頭,身上的衣衫都完整,還都是昨日的。 細看,腰帶成了死結(jié)。 外衣,中單,褻衣,都好好的。 身體也沒有異樣的感覺。 帳子外忽然響起了霍決的聲音:“你醒了?” 那嗓音喑啞。 溫蕙晃悠悠站起來,撩開了帳子。 霍決坐在圓桌旁,抬眼看她。 溫蕙看著他,問:“事成了嗎?” 霍決道:“沒有?!?/br> 溫蕙問:“怎么回事?” 霍決垂頭沉默了許久,抬起眼:“不要孩子了?!?/br> “蕙娘?!彼f,“就你和我,我們兩個人好好過日子吧?!?/br> 溫蕙看了他一會兒,垂眸:“可那樣,連毅哥……不完整呀?!?/br> 霍決盯著她。 滿嘴都是苦澀。 “你……”他道,“你……” 溫蕙看著他,笑了笑。 霍決如今看得明明白白了,溫蕙的這一抹笑里,原來全是無奈。 溫蕙轉(zhuǎn)身,去了小間里。過了一會兒,她走出來。 “我一直都想跟你好好過日子?!彼f,“是你不想呀。” “你口口聲聲說不要我離開你,可其實你想要的,根本就不是我?!?/br> 溫蕙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