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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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啊,是監(jiān)察院霍都督的夫人?!甭啡说?,“她很有名的,天天出來跑馬射箭?;舳级绞謱櫵??!?/br> 溫柏呆了半晌。 原來霍四郎已經(jīng)另娶了。 其實月牙兒也早另嫁了。 從前的事都過去多少年了。 那些情分還管用嗎? 權(quán)勢這個東西,果然厲害。 四郎凈身做了閹人,都有人愿意把女兒嫁給他。 溫柏長長嘆息。 第196章 八月份霍決不在京城。 因分封在河南府的周王薨了。 趙家的人一向都能生,周王一系,尤其是其中的佼佼者。剛死了的這個周王,有十九個兒子,然而倒霉的是,他的正妃沒有生出兒子來,他十九個兒子全部都是庶出。 就牽扯了的親王爵位的繼承問題。 因親王爵位按規(guī)定,只能由嫡子繼承。 這個周王早早地想到了這個問題,因此在他的正妃第四次生出女孩來的時候,把這個嫡出的郡主和一個妾室生出來的庶出的王子調(diào)換了。這個庶出的兒子就成了周王世子。 周王活著的時候都沒事,周王死了,在利益紛爭中,有人把這個事捅出來了。 一起捅出來的還有周王府府許多陳芝麻爛谷子的狗屁倒灶的破事。 都是老趙家的人,淳寧帝不想在臣子那里丟臉,派了霍決去處理這個事。 霍決和溫蕙才水rujiao融,便不得不出這趟外差,去了河南的河南府。 溫柏上門的時候,他不在家。 下人便往小安那里稟報,說:“有人上門,自稱是都督故人?!?/br> 小安今日沒進宮,正好在家,躺在榻上啃水梨,聞言十分好奇:“是什么人?” 這許多年了,霍決可從沒有什么“故人”上過門。 下人道:“自稱是青州溫家?!?/br> 小安險些讓一口水梨噎死,跳了起來:“衣服!拿我的衣服來!” 因他在家里圖舒服,只穿了個兩檔,光著兩條大胳膊呢。 又對下人道:“人在哪呢?” 下人道:“在門房?!?/br> 小安道;“快請到堂上去!” 又補充:“內(nèi)堂!” 下人一聽,便知道這真是故人了。還是重要的故人,不是打秋風(fēng)遭嫌棄的那種。 小跑著就去了。 溫柏這兩年一直都知道,霍決出息了,大出息了。 只他想不到,霍決如今竟奢侈到這般的程度。他家大門上的輔首上,都嵌著白玉,鎏著金。 記得六七年還不這樣。六七年前,他湊了兩千兩銀子,幾車東西,就已經(jīng)掏空了家底。 人的際遇,真是難說啊。 溫柏在門房里得了一杯茶,灌了半盞,心里也有些惴惴,不知道霍四郎還肯不肯認自己。 孰料沒一會兒,里面出來了人,恭恭敬敬將他請進了府中,直奔了內(nèi)廳。 內(nèi)廳不是正廳,官場同僚來了,請入正廳,親戚朋友來了,請入內(nèi)廳。有公與私,疏遠與親密的區(qū)別。 這一下子,溫柏的心就放下來一半。 美貌的婢女上了熱茶點心瓜果。 溫柏想著待會就要見到霍決,心里默想著怎么跟他說這個事,無心吃喝。 meimei死得不明不白,這個仇無論如何都得報?;魶Q若是能幫忙最好。但他若是不肯幫忙或者不能幫忙,溫柏也想過別的路。 其實,也沒別的路可走了。 若求援不成,只能是先回青州,將弟弟和兒子從大牢里搶出來,給楊氏汪氏幾個一人一封休書,讓她們帶著沒成年的孩子回娘家去。 溫家成年的男人一起去開封,宰了陸老頭給妹子報仇。 還有陸嘉言,陸嘉言應(yīng)該是去年九月十月就在京城了,他到底知不知道妹子亡故的真相?這個事他有沒有參與? 溫柏是不知道陸睿已經(jīng)到開封本奔過喪,照著常理,在外為官的沒有奔妻喪的,便是與父母也常常有一別十年二十年才再相見的。 只人的內(nèi)心里,總是下意識地希望自己覺得好的人,能一直好下去。 溫柏此時恨陸家恨得要死,仍然是希望在京城的陸嘉言也是被陸家懵逼,什么都不知道。 畢竟陸家還有陸夫人這樣,以死示警的烈性之人。 不全是惡人。 而且還有璠璠,孩子沒了娘,若再沒了爹,實在可憐。 內(nèi)廳是個穿堂,北側(cè)有大理石的插屏立在地上做影壁,北門通往后宅。 溫柏正低頭想著,有腳步聲響起,一個穿著華麗麗的的大紅飛魚服俊美青年從屏風(fēng)后健步走了出來,上來便拱手告罪:“怠慢,怠慢!” 他十分熱情:“小弟念安,敢問是溫家哪一位哥哥?” 監(jiān)察院監(jiān)察左使念安。 聽說是個十分陰狠可怖之人,竟長得這樣好看,待人這樣熱情。 溫柏十分震驚。 因傳說中的人物到了你眼前,你發(fā)現(xiàn)與傳說的不太一樣,的確是克制不住吃驚的。 且他上來就問“哪一位哥哥”,顯然是知道溫家情況的。 溫柏也拱手:“下官是溫家長男,單名柏?!?/br> “原來是溫家大哥!”小安恍然,道,“一家親戚,大哥別客氣,喚我念安即可。大哥快請坐?!?/br> 溫柏覺得這話聽著就怪。想不明白,他怎么就和人鬼避忌的監(jiān)察左使念安成了親戚了? 溫柏道:“安左使……知道我家?” 念安道:“溫家嘛,我哥哥的岳家!當(dāng)然知道。要么我說是親戚呢!” 四郎竟還當(dāng)溫家是岳家?溫柏心頭一寬,又一酸。 四郎若這樣念舊情,等待會知道月牙兒死得冤屈,一定也會難過吧。 念安熱情極了,絮絮叨叨:“當(dāng)年往青州送東西去,我原是想搶著去的,只那時我年輕,哥哥嫌棄我不穩(wěn)重,派了我康順哥哥去,我才沒見著溫家的哥哥們……” 他提起這一茬,瞬間溫柏就沒有距離感了。 他還記得康順呢,又高又胖,明明看著年紀大過四郎,提起四郎也是一口一個“哥哥”?;魶Q與他們分享許多私事,可見都是身邊親信的兄弟。 因康順改回了本名,溫柏還不知道,當(dāng)年往青州去送東西的胖閹人,現(xiàn)在也是大名鼎鼎的監(jiān)察右使了。 溫柏一直忐忑緊繃的感覺沒有了,肩膀略略放松。 “念安兄弟,我是來找連毅的。他可方便一見?”他問。 “不趕巧?!毙“舱f,“周王不是薨了嘛,王子們爭位子打起來了,陛下派他去河南府處理這個事去了?!?/br> 什么地方的哪個王爺薨了的這種事,離溫柏實在太遙遠了。 霍決日常做的都是跟這些貴人打交道的事。溫柏開始有點真實感。 “哥哥遠道而來,一定有事?!毙“驳?,“不管哥哥有什么事,只管與我說。不是小弟托大,我??诟蚁隆獩]有咱們監(jiān)察院解決不了的事?!?/br> 去了河南府,不是一時半會能回來的事。 溫柏抿了抿唇,道:“念安兄弟既知道我家和連毅的關(guān)系,我便說了。我妹子,就是和連毅訂過親的這個妹子,原是嫁到了余杭陸家。她的夫君,便是今科的探花郎陸睿陸嘉言。只她……” 溫柏狠狠握拳:“她被陸家害死了!” …… 聽溫柏把所有是事情說完,小安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他磨了磨牙:“陸正!” 真是想不到,那個站在他跟前,臉色發(fā)白,腿發(fā)抖的老頭子,居然后面搞出這么一攤子事。 這其實也不能怪小安。 何止是他想不到,便是陸正自己,在真的做下事情之前,也萬萬想不到一個錯誤,一個謊言,最后滾成了山一樣大的雪球。 就譬如陸夫人雖自盡示警,倘溫松不翻墻夜探劉家還叫陸正知道了,陸正也都沒想對溫家下手。他那時候是還想著拿話把溫松哄回青州的。 事情總是一步一步地失控的。 “青州的事好說。不過一個小小千戶而已,大哥別擔(dān)心,這事好解決?!毙“彩种高抵腊福爸魂懠摇?/br> 溫柏也知道,難的是陸家。畢竟是余杭大族,文官世家。他們文官有座師房師同年同門,關(guān)系網(wǎng)密密層層。端看這次陸正從開封遙控青州的事就知道了。 他只不知道,他以為的“為難”,和小安的為難,不是同一種為難。 “陸家的事,我做不了主,得去請示一下。”小安起身,“哥哥請安坐,我待會回來答復(fù)哥哥?!?/br> 溫柏困惑。 霍四郎既去了河南府,監(jiān)察左使念安又去向誰請示? 只他是求人的,不好追著問,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