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不準呢，但我覺得，兇手很可能就在他周圍?！?/br>
    “只要不是連環(huán)殺人就好?！?/br>
    彭斯玨說：“現(xiàn)場先保護起來吧，老陳你去我車上拿個尸袋，我們把尸體帶回去?！?/br>
    正說著話，外面有一輛車停下，車門未啟就聽見哭聲，一對衣著光鮮的中年男女沖下車，筆直地朝這棟樓跑來，女人嘴里嚎著：“我的兒呀！”

    “誰通知的家屬？”陳實驚問。

    “沒人通知啊……可能是鄰居吧！”

    “去攔一下，別破壞了現(xiàn)場?！?/br>
    那對夫妻一看見屋里的樣子，立馬哭得更洶涌了，林冬雪不停地安慰道：“節(jié)哀順變，我們是刑警，正在調(diào)查這案子。”

    “誰這么狠心，殺了我的兒子，偏偏又是他三十歲生日這天，為什么，為什么??！早知道昨天就把他叫回家了，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br>
    死者母親號陶大哭，不停用攥著手帕的手捶打丈夫的胳膊，丈夫一邊忍淚一邊小聲勸著她。

    當警察最難受的就是面對死者家屬，無論怎么安慰，也緩和不了這對夫妻的悲哀，陳實伸手將門關了，等女人哭夠了，才說：“不好意思，在這種悲傷的時候還要問你們問題，但為了查案……”

    “不，你問吧！”死者母親說，“我們?nèi)ε浜暇剑灰馨褍词掷K之以法，花多少錢我們都愿意。”

    “這里不太方便，要么我們換個地方吧！”

    四人來到小區(qū)里一處有石椅的地方，坐下之后，女人還在不停拭淚，陳實問：“怎么稱呼？”

    “我姓宋，愛人姓何?！闭煞蚧卮鸬?。

    “最后一次見到您兒子是什么時候？”

    夫妻二人對望一眼，丈夫說：“三、四天前，大概是周末吧，我們家有個習慣，不管多忙每逢周末都得在一家吃頓飯。”

    “你家就三口人嗎？”

    “還有個小兒子，現(xiàn)在在讀大學，不過放暑假呢，在家呆著呢！”

    女人哭泣道：“剛剛接到電話，簡直是晴天霹靂，我們還沒告訴他呢！不知道要怎么說。”

    “最后一次見面你們說了些什么呢？”

    丈夫回憶著，“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妻子說：“他們父子倆都是牙醫(yī)，一聊起專業(yè)我根本插不上嘴?！?/br>
    從這種夫唱婦隨的說話方式看，這對夫妻應該很恩愛，陳實繼續(xù)問：“還有呢？”

    “聊了一些電影、游戲的話題，主要是他們兄弟倆感興趣?！?/br>
    “還有呢？”

    “還有……”丈夫回憶著，“哦對了，育文好像交了一個女朋友，我說他有機會可以帶回家吃頓飯，不過他說關系還沒確定?！?/br>
    “還有嗎？”

    “沒了?！?/br>
    妻子突然說：“他說過兩天婉君表妹要回國，準備聚一聚?！?/br>
    “對對，有這事，是個親戚家的孩子，在國外讀書?！?/br>
    林冬雪把這些都記下來，她問：“他和誰有過結嗎？”

    夫妻二人都說沒有，陳實想起剛剛妻子透露的信息，說：“昨晚是他的三十歲生日？”

    “是！”

    “我想看看他的朋友圈、微博，現(xiàn)場雖然找到了他的手機，但是被兇手毀壞了?！?/br>
    丈夫掏出手機，給陳實看，昨晚死者就發(fā)了一條朋友圈，是一個黑森林蛋糕，上面插著數(shù)字蠟燭，從背景看應該是他工作的地方，下面寫著：“謝謝大家的祝福，請你們吃蛋糕！”

    往前翻，死者發(fā)朋友圈的頻率不高，大多是分享一些有趣的段子，陳實說：“宋育文是個很開朗的人吧？”

    丈夫嘆息，“是的，我兒子的性格一向自信開朗，從小就是家里的開心果，他雖然不怎么聰明，但是有一點好，就是不肯服輸，小時候考了第二名，氣得覺都睡不著，一直以來成績都特別好，基本上沒讓我們cao過心。當初他是想學電腦的，我要求他學牙醫(yī)，說這一行就業(yè)前景好，他是跟我抗議過，嫌做這個沒意思，后來還是乖乖聽話了，干了這行之后做得也還不錯，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診所里的主任了！”

    “他弟弟呢？”

    “他弟弟宋育強跟他哥就是兩個反面，小時候倒也挺活潑的，也很聰明，可就是不愛學習，不知道請了多少家教，后來進入叛逆期，簡直讓家里cao碎了心。我本來也是希望他去當牙醫(yī)，可我管不了他，結果自己報考了藝術專業(yè)，作為父母的當然還是支持他了。”

    “兄弟倆關系不錯吧？”

    “非常好，從小就是一起玩到大的，哥倆有什么事情總是先告訴對方，然后我們才知道?！?/br>
    這些信息一一記下之后，妻子抓著陳實的手說：“警察同志，你們一定要抓住兇手，還我們一個清白。”

    “會的，會的，你放心吧！”陳實安慰道。

    送別這對悲傷的夫妻之后，陳實說：“你對這個家庭有什么感覺？”

    “感覺是個家風嚴謹、家境良好的家庭，夫妻倆也很恩愛，總之是個幸福的家庭……可惜被這件事給毀了，兇手真是可惡，你覺得會是嫉妒嗎？”

    “現(xiàn)在哪里說的準！”陳實暗忖道，“死在生日這一天，會不會有什么特殊含義呢？”

    兩人回去幫彭斯玨把尸體弄到車上，三人開車回局里，一直看見公安局的正樓，林冬雪說：“哎，我們是不是忘了什么？”

    “靠，把曉東忘了……算了算了，他有腿有腳，自己能走回來?！?/br>
    尸體被送去解剖了，陳實找林秋浦要了幾個人，開始調(diào)查死者的情況，他的人際關系、最近的經(jīng)濟支出、以及死亡前的通訊記錄。

    一直到中午，陳實提議出去吃煲仔飯，林冬雪說：“曉東怎么還沒回來。”

    這時徐曉東打來電話，焦急地說：“你們怎么不見了，趕緊回來一趟，又發(fā)現(xiàn)第二具尸體了！”

    “什么？在哪發(fā)現(xiàn)的？你那邊就你一個嗎？”陳實問。

    “在附近一條河里發(fā)現(xiàn)的，可能是失蹤的保安，不是我一個，還有幾個附近派出所的同志。”

    “馬上就來！”掛了電話，陳實對服務員說，“勞駕，飯打包吧！”

    第458章 現(xiàn)場還原

    陳實和林冬雪回到小區(qū)附近，遠遠就看見警車和一大堆人，小區(qū)門口有條小河，準確來說只算是一條溝，上面有座橋，尸體就是卡在橋梁上的。

    徐曉東一見面就抱怨說：“怎么把我丟下你們自己先回去了?！?/br>
    “要送尸體啊，別抱怨了，吃飯吧！”陳實將手中打包的煲仔飯遞給他。

    看見吃的，徐曉東怨氣全消，老老實實蹲在旁邊吃飯去了。

    尸體已經(jīng)被民警撈上來了，躺在岸邊一塊防水布上，陳實揭開尸體身上的布一看，死者穿著一件保安制服，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胸前的血跡被河水沖刷得很淡了，血跡中央有一處疑似槍傷的孔眼。

    陳實戴上手套，檢查了一下尸體的口腔，他口腔緊閉，呼吸道內(nèi)很干凈，一般溺亡者會有粉紅色的蟹狀泡沫，再看雙手，雙手沒有緊握，指縫中也沒有泥沙。

    他說：“死亡時間和另一具尸體很接近，是先被人殺死，然后拋尸在這里的?！?/br>
    林冬雪說：“死者看著也挺沉的，從這里到小區(qū)門口有一段距離，如果兇手是女人，要怎么拖過來呢？”

    “他和我身高差不多，可以作個試驗驗證一下。”

    徐曉東插了一句，“剛剛保安來過，已經(jīng)確認了身份，就是昨晚值班的老王，然后他們說因為廁所離著比較遠，晚上保安經(jīng)常來這條河邊解決問題?！?/br>
    “如果是小便的時候被人開了一槍，不大可能從正面吧……冬雪，咱們把尸體翻過來?！?/br>
    兩人將尸體翻了個個兒，看見背后也有一個槍眼，哪個是入彈口，哪個是出彈口，這需要由法醫(yī)來鑒定，一般入彈口會有火藥顆粒殘留。

    陳實叫民警同志拿支記號筆過來，然后數(shù)著死者的脊梁，讓林冬雪在自己身上對應的地方點一個點。

    林冬雪說：“你的衣服不怕弄臟??？”

    “不要緊，幾十塊錢的衣服，回頭再買一件就是了?！?/br>
    于是林冬雪在他背后點了一個點，然后陳實將尸體翻轉過來，以死者肋骨作為參照物，讓林冬雪在自己身上對應處點一下，兩個彈孔一對照，發(fā)現(xiàn)彈道是傾斜的，后面高，前面低。

    陳實叫大家先散開，在地上尋找腳印，河邊十公分處有一雙皮鞋的腳印，和死者的鞋碼很接近，陳實站在平行的位置上，對林冬雪說：“兇手會站在哪？”

    “地上沒有明顯腳印。”

    “那就是站在上面的水泥地上?！?/br>
    林冬雪站到那里，模擬著兇手的動作，從射入彈道的角度粗略計算，應該是從上方路邊開槍的，然后子彈掉進了水里。

    保險起見，陳實還是拜托民警去對岸找一找看，民警說：“刑警果然點子多，不用器材也可以還原現(xiàn)場?！?/br>
    陳實推測道：“兇手應該是在小區(qū)里等著保安出來，趁機把他殺了，尸體順勢就掉進了水里，然后她從容地刪除了監(jiān)控記錄……唉，這個人死得也真是冤?！?/br>
    尸體裝進了袋子，放到了車上，現(xiàn)場人來人往的，陳實仔細地拍過照，說沒有保護的必要。

    這次的尸檢結果遲遲沒出來，原來彭斯玨對槍傷沒什么經(jīng)驗，去物證中心找專門的彈道專家一起分析，不過從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的彈頭看，兇手使用的槍械正是那把俄制馬卡洛夫手槍。

    這一天平靜地過去了，隔日一早，大家在辦公室里集合，彭斯玨交出了尸檢報告，說：“死者宋育文的死亡時間應該是7月25日晚十一點左右，身上有三處槍傷，均為致死傷，入彈口全部在前胸，不過彈道a與身體幾乎垂直，應該是處于站立位被射擊的，彈道b、c的傾斜角度接近30度，出血量也比較少，因此這兩個彈道可能是死者倒地之后，兇手進行補槍，與彈道a間隔十分鐘左右?！?/br>
    陳實說：“這十分鐘，兇手會做什么呢？說話嗎？第一槍打進去，死者會死嗎？”

    “射穿了主靜脈和肺葉，但應該還會掙扎一陣子，地板上確實有掙扎的跡象，是一道長長的拖擦型血跡，昨天在現(xiàn)場被尸體遮住了……另外，我派人去復勘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兩樣東西，地板上和死者前胸都有細碎的皮革屑，另外發(fā)現(xiàn)了一根棕色長發(fā)，在死者掛在衣架的外套上。”

    “皮革屑？為什么會有皮革屑？”陳實思考著。

    老張拿起早點的袋子，把手比成槍的樣子伸進袋子里，說：“會不會是兇手把槍藏在皮包里，直接開槍的?！?/br>
    “說得很對！”陳實稱贊道。

    彭斯玨接著說：“還有一些發(fā)現(xiàn)，可能和本案無關，但我還是提一下，死者身上有舊傷，形成時間大約四、五天左右，不會超過一周，這些舊傷比較密集地集中在軀干和右臂上?！?/br>
    “那就是死者和人打過架，或者被襲擊過……”陳實想了想，“這應該不是兇手留下的，因為按照失槍案的時間來推斷，四、五天前兇手已經(jīng)得到手槍了，她沒必要去襲擊一次死者，給自己增加嫌疑?！?/br>
    然后其它警察講了一些死者的人際關系，看來他人緣不錯，光朋友就有十幾個，查起來很費事。

    死者的手機已經(jīng)無法復原，查詢通訊記錄發(fā)現(xiàn)他死亡當天有不少人給他發(fā)過短信，可能是祝賀生日的，陳實說：“把發(fā)過短信的人列個名單吧，兇手可能就在里面?！?/br>
    林冬雪說：“兇手會不會是預料到這一點，所以才挑生日當天殺人的？”

    陳實搖頭，“這想法也太刁鉆了，我認為不是，從兇手的行動來看，殺人更像是激情犯罪，因為殺了人之后她立馬毀掉手機，并殺害一名保安來刪除監(jiān)控，如果說是有預謀的，手機和監(jiān)控她完全可以規(guī)避開……我覺得她是初犯，殺了人之后腦袋突然冷靜下來，想起來要善后?！?/br>
    彭斯玨支持這個觀點，道：“復勘的時候我們發(fā)現(xiàn)桌上的杯子被人擦拭過，但是留下了一些纖維，初步判斷會是化纖成分的手帕?！?/br>
    “對了，死者的女朋友呢？找了嗎？”陳實問。

    第459章 難道是個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