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還有父親？這是什么倫理關(guān)系？”

    “別打岔，比方我看著你長大，知道你是我兒子，但其它人不知道，我在其它人面前就會話里有話地透露這一信息，比方我說什么‘曉東這么好的孩子，要是我兒子就好了’，其它人不會覺得有什么弦外之音，可是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心里是暗爽的，這就叫作自我暴露心理?！?/br>
    “理解了，就是這比方有點……”

    林冬雪說：“我明白了，你意思是羅祖玉殺人和他創(chuàng)作新歌有關(guān)，他有意無意地在節(jié)目中賣弄這件事，以此為榮?！?/br>
    “理解得很好！”陳實翻開本子，“我核實了一下每一起與他有關(guān)的命案的發(fā)生時間，發(fā)現(xiàn)都在他發(fā)布新歌之前，我不禁有一個大膽猜想，他殺人是為了獲得創(chuàng)作的靈感！”

    “為了寫歌而殺人！”林冬雪震驚。

    “這或許和他的童年陰影有關(guān)，看他的采訪錄時我注意到，他對自己童年的描述自相矛盾，而且含糊不清，他的童年應(yīng)該不怎么幸福，或許生長在家暴環(huán)境下，他是個連環(huán)殺手，只不過是個擁有音樂創(chuàng)作才華的連環(huán)殺手，又有一對早早成名、事業(yè)有成的哥嫂，于是就走到了臺前，成了明星?！?/br>
    林冬雪和徐曉東久久沉默，徐曉東說：“這樣的人居然也能成為明星！還有那么多人追捧他！簡直不可思議?！?/br>
    陳實從桌上的袋子里拿起一根麻花嚼了起來，“你們有什么發(fā)現(xiàn)？”

    “一具尸體?！?/br>
    “真的??？”

    “現(xiàn)場沒有動過，等你去復(fù)勘一遍。”

    “好，做的好，我們現(xiàn)在就走……曉東，你會分析音頻嗎？”

    徐曉東搔頭，“不會！”

    “那你就拿著羅祖玉的幾首最紅的歌，去找信息科的同志幫忙，包括u盤里這首沒發(fā)布的。”

    “為什么要分析這個？”

    “你說呢？”

    徐曉東想不明白，林冬雪倒是反應(yīng)過來了，“你懷疑他的歌里面有證據(jù)？”

    “你們看，每首歌他都參與了編曲，我不禁懷疑他是否在編曲中加了‘料’，作為一名連環(huán)殺手，他總會有意無意地想要展示自己的‘作品’，如果這名連環(huán)殺手恰恰是位明星，有什么比死者的聲音塞到歌里，被萬千人傳唱更爽的？”

    陳實和林冬雪去凌霜霜家的途中，他的車上放著羅祖玉的成名曲《黑色道別》：“玫瑰如血般凋零的夜，你選擇了不辭而別，指尖尚留你的溫暖，那句訣別如同匕首般銳利……”

    林冬雪靜靜聽著歌，一曲唱罷，她說：“現(xiàn)在聽起來，這種描繪慘烈分手的場面，真的很有一種殺人的感覺?！?/br>
    “愛和殺人，本質(zhì)上都是同樣強(qiáng)烈的感情，也有許多共通點，占有、奪取、交融！”

    “你對我的愛，也像殺人一樣強(qiáng)烈嗎？”林冬雪問。

    “我覺得更像是朋友，最好的朋友……愛是一種復(fù)雜的感情，人類的感情不過是一杯雞尾酒，成分混亂，只是被貼上了不同的標(biāo)簽?！?/br>
    “所以，我在你心中，已經(jīng)取代彭隊長的位置了？”

    “嗯……”

    “居然還猶豫！”林冬雪戳了一下陳實的額頭。

    “我們聽聽別的歌。”

    兩人繼續(xù)聽羅祖玉其它的歌，陳實發(fā)現(xiàn)年代越近，這些歌越含蓄，可能羅祖玉和警察打過幾次交道，自己意識到太張揚會被盯上，不再肆無忌憚地炫耀自己的內(nèi)心了。

    一小時后，他們來到凌霜霜的家，之前走的時候門已經(jīng)鎖了，林冬雪說：“我去找鎖匠?！?/br>
    “不必！”陳實掏出開鎖工具，其實就是兩根磨制的挖耳勺，很輕松地打開了鎖，他想這個技能用不著再瞞了，以后辦案也方便些。

    “你……你怎么會開鎖的？”

    “我這么聰明，不能學(xué)嗎？”陳實笑笑，“回頭教你?！?/br>
    “說起來我哥也會這招，我一直很納悶，他那么呆板又正經(jīng)的人，怎么會開鎖的，不知道是誰教的?！?/br>
    “肯定不是我嘍！”陳實推開門，“請進(jìn)！”

    第422章 歌里的慘叫聲

    進(jìn)屋后，陳實把所有的燈都打開，他在血跡周圍檢查了一遍，說：“這血不是濺出來的，應(yīng)該是漏出來的，地上有拖行的痕跡，尸體應(yīng)該是別處搬進(jìn)來的?！?/br>
    “他們居然連血跡都不清理？”林冬雪說。

    “也許覺得沒有必要，畢竟尸體都放在這里呢！”

    “臥室被人搜過?！?/br>
    “走，看看少了什么?！?/br>
    陳實來到臥室，桌上放著一臺電腦，他把主機(jī)拖出來看看，上面的灰塵被人抹掉了，他抱起主機(jī)試試重量，又打開電源鍵，結(jié)果無法開機(jī)。

    “硬盤被人取走了，可能有聊天記錄之類的?！?/br>
    “不過之前和曉東來的時候，很幸運的遇上了凌霜霜的一個朋友，從她那里拿到了一些聊天記錄?！?/br>
    “我看看！”

    陳實接過林冬雪的手機(jī)，看聊天記錄的截圖以及那張照片，照片里沒拍到羅祖玉的臉，車窗外像是某個停車場，從車內(nèi)大致能推測到車型。

    他說：“很有價值的證據(jù)！”

    臥室的抽屜全部打開了，陳實在一個抽屜里發(fā)現(xiàn)了幾種不同型號的電源線，然而屋里的電子設(shè)備只有一臺被取走硬盤的電腦、一部數(shù)碼相機(jī)。

    陳實懷疑這幫人搜走了凌霜霜的平板電腦、筆記本電腦什么的，以防留下證據(jù)，果然謹(jǐn)慎。

    “這個女粉絲是怎么和羅祖玉聯(lián)系上的呢？”陳實暗忖道。

    “也許是通過微博留言，或者是把自己的號碼寫在了鮮花的包裝上，據(jù)她朋友說，接機(jī)的時候是凌霜霜遞的花?！?/br>
    “你之后聯(lián)系一下微博官方，看能不能查到凌霜霜的聊天記錄?！?/br>
    “好，記下來了。”

    隨后兩人來到浴室，陳實戴上手套蹲下來檢查，說：“尸體被沖洗過，后腦有傷……身上有一些刮擦痕，沒有紅腫，應(yīng)該是死后留下的，可能是搬運中造成的?！?/br>
    他仔細(xì)摸著尸體的骨骼，骨骼完好，然后檢查尸斑和瞳孔，說：“瞳孔完全混濁，與晶狀體粘連，尸斑指壓不退色，背部出現(xiàn)了大面積尸斑融合，這是搬運造成的，我只能估計出死亡時間在兩天以上，再精準(zhǔn)的話就得讓老彭來測了?！?/br>
    然后他摳開下水口，把里面堵住的發(fā)絲、纖維全部當(dāng)作證物保存下來。

    陳實問：“身份核實了嗎？”

    “沒呢，但我估計是那名女清潔工?！?/br>
    “拍張照片?！?/br>
    陳實把死者臉上的頭發(fā)撫開，扶起腦袋讓林冬雪拍照，在這種狹小昏暗的衛(wèi)生間里擺弄一具尸體，林冬雪總擔(dān)心尸體會突然睜開眼，恐怖片已經(jīng)把這種想象深深地植入她的腦海，結(jié)果拍照的時候，她手抖得拍了幾張才有一張清晰的。

    陳實安慰她：“害怕尸體是好事，說明你對死亡是敬畏的?！?/br>
    “為什么你不怕？”

    “我怕呀，叫我和尸體單獨相處我可辦不到?！?/br>
    尸體全身慘白如紙，連嘴唇都沒有紅色了，林冬雪心有戚戚然，說：“她一定是被那幫人殺了滅口，真是不幸。”

    “是，我們會替她報仇雪恨的……去車上取袋子，我們把尸體弄走。”

    怕陳實呆在這里不安心，林冬雪飛快地取來尸袋，撐開，兩人合力把尸體搬起來，裝進(jìn)袋子里，然后陳實兩手抱起來，和林冬雪出門。

    好不容易將尸體搬到車上，兩人跑了一趟物業(yè)，拷走了近幾日的監(jiān)控視頻，現(xiàn)在沒有多余的人手和時間去四處查訪，于是他們就此離開。

    陳實讓林冬雪去酒店那邊核查身份，自己把尸體載回局里。

    彭斯玨看見尸體后，說：“現(xiàn)在幫不了你，我有其它工作，你知道眼下有樁大案子?！?/br>
    “本來就沒指望你，尸體就先放在你這吧！”

    “等下……”彭斯玨叫住一名法醫(yī)，“小周，對這具尸體作個初步鑒定，之后把報告交給老陳。”

    陳實看見彭斯玨穿著消毒衣，身上還有血，法醫(yī)試驗室里有兩具待解剖的尸體，他說：“那是誰？”

    “昨晚被殺害的黑社會團(tuán)伙成員，是被槍殺的，據(jù)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找到了第一把槍，兇手真的是把十幾把槍郵寄給互不認(rèn)識的陌生人?！?/br>
    “這兩天你們得累死了，我盡快搞定這邊，過來幫你們。”

    這時林冬雪也回來了，她向酒店那邊確認(rèn)過死者身份，確實是失蹤的女清潔工，陳實說：“老彭都被郵寄手槍案絆住了，現(xiàn)在根本沒法去復(fù)勘現(xiàn)場，我們要找證據(jù)，只能用最快的方式?！?/br>
    “什么最快的方式呢？”

    陳實走來走去地思索，說：“其實我們都清楚，那幫人在集體撒謊，你覺得誰會是突破口?！?/br>
    “羅祖玉本人，他情緒易怒，心理幼稚?！?/br>
    “這我也想到了，不過羅祖玉不容易接觸到啊，我覺得可以從那個女藝人下手?！?/br>
    “現(xiàn)在去找她嗎？”

    “太晚了，明天吧！”

    徐曉東跑進(jìn)來，說：“哎，你們都在啊，正好你們聽下這個?！?/br>
    徐曉東把一個u盤插在電腦上，里面是個無法識別的文件和一個安裝包，他安裝好音頻解析軟件后，把那個文件載入，說：“這是那首沒發(fā)布的新歌，信息科的同事把音軌解析出來的，具體的我也不太懂，反正現(xiàn)在可以聽了。”

    屏幕上，幾條音軌以聲紋的形式并列在一起，非常直觀，徐曉東播放其中一條，里面居然出現(xiàn)了一個女人的慘叫聲。

    陳實雖然早料到了，但現(xiàn)場聽到，還是很驚訝，說：“再放！”

    徐曉東反復(fù)播放了幾遍，陳實說：“有尖銳的回聲，應(yīng)該是在四壁光滑的密閉環(huán)境里錄的?！?/br>
    “那應(yīng)該就是浴室里了……他居然真的把死者的慘叫聲加進(jìn)新歌里面了，簡直喪心病狂?！绷侄┱痼@地說。

    “整首歌再放一遍。”

    徐曉東播放整首歌，夾在混音里，那段慘叫聲不是太容易聽出來，實際上這段混音里有許多奇奇怪怪的背景音，和韻律搭配得很自然。

    陳實說：“如果這段聲音屬于死者凌霜霜，那無疑就是給羅祖玉定罪的鐵證！”

    第423章 唯一的希望

    陳實叫林冬雪和徐曉東再去找信息科的同事幫忙，看能否從羅祖玉其它的歌里找出什么線索，兩人過去一頓軟磨硬泡，同事們一個個避之唯恐不及，最后有個男警員看在林冬雪的面子上，答應(yīng)幫這個“小忙”，結(jié)果在電腦前一坐就是三個小時，期間林冬雪和徐曉東還像監(jiān)工一樣盯在旁邊。

    晚上九點，陳實拎著一些食物跑來，問：“怎么樣了？”

    被誆騙加工的男警員說：“哎呀陳哥，我真的該下班了，老婆都催了好幾個電話了?！?/br>
    “第幾首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