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成了婚，變得實(shí)在太多，見他長睫微動，眼底帶著青灰色，想到昨夜實(shí)在太過胡鬧，漏夜都不肯歇，她也動了情，都沒阻止他。

    不由又紅了臉，偷偷打量起來，依舊是俊朗清雋的臉，只是青色胡渣比平日冒出的更快，摸上去還微微的刺，薄唇紅潤，昨夜還在她身上四處作亂，阿年看著又開始瞎想起來。

    周玄清依舊閉著眼，卻勾了唇角，胸口微微震動：“阿年，你夫君的容貌，可還滿意？”

    阿年手瞬間又縮了回去，低低哼了一聲：“該起了，待會兒要讓夫人……母親等就不好了?！?/br>
    緊緊攬著她，手又四處點(diǎn)火，周玄清手下微微使力，阿年悶聲哼了哼，連忙推他：“登，登徒子……”

    第87章 并肩的第十三天

    周玄清終于睜眼, 笑著翻身就壓過去：“嗯？叫我什么？”

    阿年偷笑，腰間軟rou被掐住了, 不由笑著求饒：“夫君，夫君，叫你夫君。”

    周玄清摟著她，佳人在懷，差點(diǎn)又沒忍住，拉著她又笑鬧了一會，便放她起身了。

    云央帶著兩個小丫頭進(jìn)來伺候阿年梳妝打扮, 周玄清那邊已經(jīng)收拾妥當(dāng)了。

    “拜別父親和母親，我?guī)闳ヒ娨姲⒔愫妹矗俊敝苄遄吡诉^來，雙手握住阿年纖腰，將頭擱在阿年肩上, 望著鏡中一雙璧人, 笑的很是自然。

    自阿年來到身邊后, 他確實(shí)比從前開懷許多。

    阿年也有些不解, 望著鏡子里的周玄清，“阿姐昨日怎的怎么不來？”

    周玄清鼻尖蹭了蹭她的耳垂, 很是親密，微微搖頭。

    “我叫德喜去接她和阿蘊(yùn)，可阿姐不肯來?！逼鋵?shí)也明白，周玄寧有孝在身, 她執(zhí)意不肯, 他也無法。

    阿年連連點(diǎn)頭, “今日去見阿姐，問問阿姐愿不愿意回府吧?！?/br>
    兩人狀態(tài)親昵，兩個小丫頭臉紅紅的, 阿年見鏡子里的云央在偷笑，有些尷尬，卻又坦然，反正云央看的多了，也不在乎這一次的。

    這次才是真的手牽手去見國公夫人，時不時便相互看一眼，情意流轉(zhuǎn)。

    德喜和云央跟在兩人身后，都偷偷的笑，這下世子終于是成家了，長寧院以后，有女主人了。

    國公夫人早早便起了，國公爺此刻也十分清醒，一行人往祠堂去，周家新媳婦進(jìn)門奉茶，都是要在祠堂進(jìn)行的。

    先是給國公爺敬茶，周季深喝了茶，和阿年說了一些要夫妻和睦的話，阿年乖巧應(yīng)下。

    阿年與國公夫人是相處過一些時日的，給她敬茶的時候，見她眼中分明有些淚光：“好孩子，今后要夫妻和睦，琴瑟和諧，我只盼你倆早些讓我抱孫子，也能得享天倫。”

    又拉著阿年的手，給了兩個鼓鼓囊囊的香囊當(dāng)做改口禮。

    阿年羞怯的垂首，低聲應(yīng)下。

    隨后便是一家人一起用早飯，阿年從前沒有資格和大家共坐一桌，碰到節(jié)日，周玄清也是在壽安院用完飯，才回長寧院的。

    如今，她已是周玄清的妻子，不會成為那后院的侍妾姨娘，更不會孤苦無依終老一生，在后院枯萎。

    周玄清很是體貼，樣樣都要夾一些給阿年吃。

    國公夫人瞧著小夫妻恩愛，不禁滿意笑了起來：“多吃些，昨夜定是累了吧，莫要客氣，這些都是清兒吩咐下去的，說你愛吃。”

    阿年將臉埋在碗里，像個鵪鶉一樣縮著頭，臉色紅的滴血，連耳后根都紅了。

    又有些哭笑不得，回想兩年前，周玄清久曠后也是這般荒唐胡鬧，國公夫人那時還說怕阿年勾壞了他，叫阿年好生惶恐。

    一頓飯好不容易吃完，阿年屈膝拜別國公夫人，隨著周玄清上了馬車，趕去陳家見周玄寧，雖說這樣對新婦不吉利，可阿年卻不在意。

    她依舊感念于在國公府時，周玄寧從來沒有看不起她，對她像個真正的朋友，還在最難的時候施以援手。

    到了陳家后才知道阿蘊(yùn)不在，這幾日學(xué)堂忙的很，阿蘊(yùn)如今九歲，該請名師了。

    鶯歌見倆人過來，驚喜的很，一疊聲的喊，“哎呀，世子，您怎么帶著阿年來了？夫人說了，日后有的是時間呀……”

    阿年笑著挽起鶯歌的手臂，半是玩笑半是撒嬌的道：“好jiejie，莫不是阿姐不喜歡我了，所以才不愿見我？”

    鶯歌無奈笑了起來，其實(shí)心里還是挺感動的，在大周，寡居不久的女子，是不會有人愿意接去婚禮的，看阿年的樣子，應(yīng)是真的不介意。

    “快去吧，快去吧，夫人若是見了你們，定會高興呢?！?/br>
    周玄清進(jìn)了陳家后便松開了阿年的手，阿年抿唇笑，不知道為什么，周玄清在jiejie面前，總是那么害羞。

    到了后院的時候，周玄寧正彎著腰拿花鋤種東西呢。

    “阿姐。”阿年主動喚她，還走了過去，“阿姐，你在種什么？”

    周玄寧站起身，一身月白色緞面長袖衣，斜襟掐腰，倩碧色絲質(zhì)撒邊裙，頭上的絹花終于是去了，不過依舊是素淡的很，發(fā)髻上也就一根銀簪，墜著顆小珠子，淡雅貴氣。

    “是阿蘊(yùn)非要我種的，說是要嘗試吃自己種的東西，左右小孩子天性，種一些也沒什么?！?/br>
    阿年幫她整理袖口，狀似親昵，“阿姐，要不回國公府吧？我也想阿蘊(yùn)了?！?/br>
    周玄寧避而不談，拍了拍阿年的手：“阿蘊(yùn)也整日念叨你呢?！?/br>
    又抬頭打量阿年，見她一身大紅春紗立領(lǐng)緊身半身衣，配著紅色軟面百褶裙，皮膚白皙，滿面含春，比之從前越發(fā)俏麗奪目。

    “你如今跟從前可真是不一樣了，阿年?！?/br>
    轉(zhuǎn)頭望向周玄清，拘謹(jǐn)著一張臉，依舊豐神俊逸，著一身海天霞色錦袍，和阿年站在一起很是登對。

    “真好，你們站在一處，任誰都能知道是一對兒。”

    話音才落，就見周玄清面上浮起了一絲笑，周玄寧忽然想起去年初一兩人自外頭回來，也是這般情形，正想打趣阿年兩句，就聽到外頭喊。

    “娘，娘……”一個半大的小子徑直往里沖，“娘，我回來啦?！?/br>
    阿年笑瞇瞇的站在一邊等著，周玄寧捏著帕子替阿蘊(yùn)擦汗：“又這么跑，不是與你說了，要慢慢走?！?/br>
    阿蘊(yùn)看著一邊卻眼睛發(fā)亮：“阿年，阿年，你終于回來了。”

    “嗯，阿蘊(yùn)，我讓你舅舅帶的禮物你喜歡么？”阿年看著如今大了許多的阿蘊(yùn)，才不過這么些日子不見，阿蘊(yùn)就長高了一些。

    還沒等阿蘊(yùn)說話，頭就被人敲了。

    “說了這是舅母，好好叫人。”周玄清正色道，“你這禮數(shù)都學(xué)到哪兒去了？”

    阿蘊(yùn)隨即嘴巴一癟，不情不愿的喊了聲：“是，見過舅舅舅母。”

    倒是把周玄寧看笑了，“從前這孩子總是阿年阿年叫習(xí)慣了，也是奇怪，他確實(shí)愛跟阿年玩兒?！?/br>
    周玄清摸摸他的頭，又瞥了阿年一眼：“一些小玩意而已，等改日舅舅送你一堆，行了，如今你也九歲了，該知禮了，我送你的那些書，可都看過了？”

    阿蘊(yùn)不開心的點(diǎn)頭，周玄清帶著他去書房檢查課業(yè)，留下周玄寧和阿年站在兩畦菜地前相視而笑。

    “阿姐，謝謝你?！卑⒛暾嫘膶?shí)意的道謝。

    周玄寧搖頭，和阿年往涼亭那走去，鶯歌正在忙著沏茶倒水。

    “謝我做什么，我也沒做什么事兒。”

    無非是幫阿年打聽了下云央的下落，最開始，她也是瞧不上阿年的，若她不是阿弟的侍妾，她或許連一個眼神都不會給她，若她是個不知所謂的女子，或許早就失了寵愛。

    阿年緩緩搖頭，“阿姐，你幫了我許多，若不是你，我從前在國公府的日子也不會那么輕松，也不會認(rèn)識葉大哥，更不會這么容易贖身出府了?！?/br>
    那時候她出府，周玄寧肯定和國公夫人是通過氣的，連帶著若不是認(rèn)識葉繁星，她出府后還不知會如何呢，畢竟在玉京城活下去并不是那么容易，又怎能有時間和周玄清斡旋。

    周玄寧笑著遞給她一杯茶水：“阿年，你聰明通透，心思單純，阿弟自那件事后，對女子便很是厭煩，對情義也總是疑心不定，只有你，從始至終將他放在心上，眼里心里全是他?！?/br>
    她飲下一口茶，向著陽光，舒適的靠在椅背上，久久才開口道。

    “阿年，那兩年，你是真的走進(jìn)了他的心，從前我說你們一個呆一個傻，相配的很，現(xiàn)在看來，一點(diǎn)都沒錯。”

    那些兒女情，她如今看的清楚極了，周玄清許多奇奇怪怪的表現(xiàn)，其實(shí)自她回國公府起，就已經(jīng)有了端倪，那時她還未看清，實(shí)在是周玄清情緒外漏的時候太少。

    直到后來，周玄清日日淡著一張臉，明顯是為情所困，尤其是，他和葉繁星打架，這怎能不讓她驚訝。

    阿年聞言有些震驚，這些話從周玄寧的口中說出來，總覺得像定了性一般，莫名叫人信服。

    她在周玄清的心里，真的那么重要么？

    “阿姐，葉大哥他……”

    周玄寧朝她搖頭，唇角含笑：“他如今有了新生，何必陷進(jìn)泥沼，我這身份，再嫁恐怕很難，不如專心帶阿蘊(yùn)才是正經(jīng)?！?/br>
    “阿姐，”阿年卻不同意，“你還年輕，怎么就難了？何況葉大哥……”

    周玄寧擺手，示意阿年不必再說，“好了，我的事還早著呢，對了，葉繁星走之前，讓我將一些東西交給你，那些日子我一直不得空，都忘記了，前陣子交給了阿弟，你記得問他一聲。”

    正好鶯歌端了點(diǎn)心過來，阿年也只能止了那些心思，三人一邊喝茶一邊說話，氣氛倒也融洽。

    直到傍晚，兩人留在陳家吃了頓飯，才起身回國公府。

    才一回去，就見云央等在門前，見兩人進(jìn)來，像是見到了救兵。

    “世子，阿年，國公爺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

    周玄清聞言面色立刻變了，側(cè)過頭和阿年柔聲道：“我先過去，你在后頭慢慢來，小心些?！?/br>
    阿年點(diǎn)頭，見他腳步匆匆而去，連忙和云央打聽：“究竟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云央連連嘆氣，隨著她快步往壽安院去：“國公爺這些日子喝藥，病情也算抑制住了，可今日不知為何，喝過了藥也開始胡亂哭鬧，硬是要玩水?！?/br>
    說著又嘆氣，“你也知道，這春日里，水涼的很，國公爺年紀(jì)也大了，掉進(jìn)去可實(shí)在不好……”

    第88章 并肩的第十四天

    阿年嘆氣不止, 國公爺如今沒了神志，不知是不是跟從前有關(guān)系, 如今葉婉都不在了，他這樣子，難道真的是心內(nèi)愧疚才造成的？

    “那父親現(xiàn)在可還好？”

    云央點(diǎn)頭，“還好楚云在邊上，不然國公爺還要在水里多泡一會兒?！?/br>
    阿年還想問問楚云的事兒，就見壽安院已是到了，正熱鬧著呢。

    “母親, ”阿年進(jìn)去就見國公夫人站在一邊窗下，眼神悠悠的望著院前的草毯，如今又是一年春日，新發(fā)的嫩葉瞧著總比老葉要喜人些。

    國公夫人側(cè)頭看了她一眼, “你來了, 清兒在里頭呢?！敝噶酥竷?nèi)室, 身上卻紋絲不動。

    阿年看著有些心酸, 又不知該如何安慰，聽著里頭的聲音, 倒也沒有再進(jìn)去，只能走到國公夫人身邊，陪她靜靜的看著窗外。

    斜陽正一點(diǎn)一點(diǎn)墜落，余暉灑下, 院子一角的缸里泛著碎金般的光芒, 盈盈波動, 時而投進(jìn)窗牖間。

    “母親，您坐會吧。”阿年見國公夫人一動不動，連眼神都不轉(zhuǎn), 不由有些擔(dān)心。

    國公夫人沒有拒絕，順著阿年的手坐下，面色沉靜如海，無波無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