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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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年其實不太理解這些事情,只是相處時間久了,她從小察言觀色長大,便也從周玄清偶爾略皺的眉間,一閃而過不悅的眼神中摸索出來一些心得。 略略喝了口湯,也就差不多了,便見周玄清背手大步走了過來,著一身玉色錦衣,腳踩玄底刺金翹頭履,身量頗高,猶如雪山之頂矗立的松柏,豐神俊逸,面上清冷,驕矜難掩。 后頭還跟了個小子,喚做德喜。 阿年便也起身行禮:“阿年見過世子?!?/br> 第2章 低頭的第二天 周玄清沒有多言,只是揮手:“再端幾個菜上來就都下去吧?!?/br> 長寧院伺候的人不少,只是能進內(nèi)院的不多,阿年身邊也只有一個云央,錦紋是徐嬤嬤求了夫人放進來伺候世子起居的。 “母親那邊已經(jīng)用過晚飯,我便過來了?!敝苄褰舆^阿年遞過來的湯,嗓音清朗,玉冠上垂下來的絲滌蕩到了肩頭。 阿年輕輕點頭,跪坐在周玄清旁邊,見他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模樣心里嘀咕了兩句,昨夜他都沒怎么睡,不累么? “嗯,我這邊總是晚一些。”難怪會過來,周玄清很孝順,每次回來都會與國公夫人用飯。 “午間可休息好了?”周玄清見阿年發(fā)髻都散下,烏發(fā)如緞,玉帶虛挽攏在耳后,垂首在旁專心布菜,微顫的眼睫,尖尖的白玉下巴,應(yīng)是睡醒不久,穿著裹胸薄衫襦裙,令人心驚rou跳的豐冶昳麗。 阿年耳根瞬間通紅,靨生紅暈,昨夜她求饒不止,周玄清便說:“你明日不必去請安了,午間好好休息便行?!闭f完便抱著她不住的顛弄,只叫她魂酥骨軟。 阿年喉頭微哽,訥訥無言:“好,好了?!?/br> 聞言便點點頭,周玄清若無其事的喝湯,倆人一時無言,只剩風(fēng)影搖動,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到了掌燈時分,長寧院也亮起了燈。 周玄清用完飯便走了,阿年也松了口氣,她實在不想日日去國公夫人的壽安院請安。 云央滿臉得意的進來伺候她梳洗,捏著象牙梳篦揮舞:“你是不知道,錦紋被我攔下以后,氣的臉都漲紅了,她還想端菜進去呢,哼,我哪能讓她壞了你和世子的好事?!?/br> “云央,莫要亂說,今日我才說的你就忘了。” 她和云央自小一起進國公府,相攜著走過十幾年,這些話其實從前也說了不少,只是如今再不能這般任她放肆了,若是叫人揪住錯處,怕是連死都是輕的。 說到底侍妾就是奴才,錦紋好歹有個姑姑幫襯,她們呢?連個提點的人都沒有。 云央咬著唇,囁喏應(yīng)下:“知道了,阿年,你以后多提醒著我,我慢慢的改?!?/br> 阿年嘆氣,云央就是嘴快心直,在國公夫人那做灑掃丫頭時,就常常犯錯,后來世子挑中了她,因著不放心,沒多久便也央求世子將云央帶了出來,說是伺候自己,其實與從前無異。 云央下去后,屋中闃靜無聲,唯有檐下周玄清送的貝殼打磨成極薄的頁鈴,叮叮當當?shù)捻懥似饋?,風(fēng)中有桂香送入,又從窗屜里悄悄穿過。 阿年白日睡的多了,有些睡不著,便拿出一本字帖,在罩紗燈下細細臨摹,只是她沒什么底子,橫豎撇捺都歪歪斜斜。 她自得其樂的寫著,唇角含笑。 她喜歡寫字,世子滿身矜貴的書卷氣,她很羨慕。 卻絲毫未發(fā)覺身后站了人。 “這是我給你的那本帖子?” 如泉水淌過玉石的聲音,令阿年一顫,手下的年字最后那一豎又歪了。 “世子?”阿年放下筆連忙站起,周玄清穿著寢衣,熒紅燭光隔著罩紗燈攏在他身上,模糊了他分明的棱角,長發(fā)微攏,唇角像是帶了笑。 “唔,這燈太暗了,仔細眼睛?!敝苄鍖⒄旨喣瞄_,室內(nèi)頓時亮了許多。 窗前紗簾如霧,燭火左搖右擺,阿年起身小心的合上窗屜,見周玄清坐在檀木桌前的黑漆編藤椅上,握著她方才捏過的筆,正打算下筆,阿年把面上那張紙抽了出去。 “放下。”周玄清斜睨了一眼,見阿年渾身一顫,反而把紙藏在了身后。 燭火下也看不清她是否臉紅,看她貝齒緊咬唇珠,周玄清知道她是害羞了,阿年什么都好,就是太過于羞澀,即便裸裎相對幾多回,阿年還是不敢直視他。 “你不給我看,我怎么教你改正?”周玄清郎朗道,就見阿年果然動了。 眉眼彎彎,眼中晶晶亮,膚若凝脂,像極了今日讀過的詩,顏笑洛陽花,肌瑩荊山玉,燭火下似寶珠一般瀲滟生輝,萬千風(fēng)情全在眉梢,身上還有悠悠奶香味竄入鼻尖。 “世子,我真的學(xué)會了,只是寫的不夠好。”嫩生生的小手將紙張遞了出來,周玄清出去的時候說了,他給她取的名字,等回來了要會寫。 周玄清細細看了,傅笙年三個字,筆畫太多,她握筆姿勢大概是錯的,寫的字大大小小十分不均。 先是自己寫了一遍,讓她看清握筆姿勢,然后遞給阿年。 阿年瞧著世子和自己的字,頓時就有些不自在,吶吶道:“世子的字真好看?!闭f著便有些自慚形穢,她好像除了臉,其他的與世子都相隔萬里。 “明日我送你一些東西,你若是喜歡寫字,那我每日就教你一些,若是寫的不好,可要受罰的?!敝苄宀皇悄欠N迂腐書呆子,女子本就該好好讀書習(xí)字,不是無才便好。 阿年不住點頭:“世子,我會好好學(xué)的?!钡葘W(xué)了字,就能看明白那些書,真好。 周玄清有些疲累,看著阿年興致勃勃的習(xí)字,淡淡笑了笑,便自顧去睡下了,今日剛剛上值,事情繁雜,著實累了。 因著睡的太晚,第二日又睡到了日上三竿,周玄清早就走了,身側(cè)床榻都涼透,左右沒侍寢,不用去請安聽訓(xùn),阿年心情都開闊不少。 云央摸了過來:“今日一早世子從你房里出來,你是不是……那要報上去么?” 阿年搖頭,云央吸兩口冷氣:“你莫不是想懷上……” “昨夜什么都沒發(fā)生,所以不用喝藥,你千萬莫要亂說。”避子藥是國公夫人和世子都點了頭的,若是叫夫人知道,不管侍沒侍寢,恐怕都要憑空灌一碗藥。 阿年倒也不怨,她這身份,怕是此生都沒有生子的權(quán)利,當初國公夫人為世子準備的丫頭都長的十分‘端正’,本就十分不喜她嬌媚的模樣,所以對阿年格外嚴厲。 就怕世子身邊的女人鬧出什么出格的事兒,影響周玄清的前程。 小命都攥在國公夫人手中,阿年還不想死,哪里會做這般出格的事兒。 正吃著早飯,夫人院里的丫頭過來,說是大小姐回來了,知道弟弟居然有了侍妾,很是稀奇,便指明要見阿年。 阿年連忙起身換衣梳妝,見著錦紋在院前溜達,看著她一身嫩綠掐腰薄衫,明顯是將丫頭的衣服改制的,梳著雙月髻,簪了一根白玉蝴蝶樣式的釵,加之身形矮小,襯的很是嬌嫩。 阿年頓了頓,攔住要跟去的云央:“云央,你留在屋里收拾,我自己去就行了?!?/br> 云央悶悶的應(yīng)聲,她想好好反思這些日子的事兒,這時候錦紋聽到了,連忙跑進來:“阿年,我陪你去吧,而且路上我還能給你講講大小姐的事兒,怎么樣?” 阿年同意了,錦紋喜不自勝,她實在不想整日窩在院子里,不成想阿年竟是這般好心,便上下掃了阿年一番,心中不屑,穿的跟個老女人似的,真是白白浪費世子的寵愛。 只是這女人亭亭玉立,娉婷裊娜的模樣,即便是一身半舊的茜紅薄衫都遮不住的曲線玲瓏,錦紋很是嫉妒,世子身量極高,她立在一邊踮腳也只到胸口處,可阿年即便是低頭,也到了世子肩膀,這身皮囊著實受了上天優(yōu)待。 錦紋雖說不待見她,可賣弄的時候倒很誠實:“大小姐當初嫁的是國公爺相中的學(xué)生,從七品下縣令一路幫扶著到了如今這從六品上縣令,聽說很快又要出調(diào)令了,畿縣令正六品,說不定呀,就要回玉京了,到時候就是正五品的職,有國公爺幫襯,豈能不快?!?/br> 從前沒什么資格了解這些,加之年紀小,那時候大概還在后院洗衣裳吧,整日只想著好好睡覺不挨訓(xùn)。 阿年仔細聽著,雖說不太懂,可她細細記下:“夫人怎么舍得大小姐低嫁?”國公府這朱門大戶,她以為大小姐嫁的必然是王公貴族。 “國公夫人當初為了大小姐婚事,很是費了些功夫,最開始也說是要高嫁,后來大小姐自己說的,她不愿高嫁,旁人都說高門嫁女低門娶婦,可大小姐說,高門里齷隅太多,過的都是些表面風(fēng)光內(nèi)里咽淚的日子,她不想受那種罪。” 錦紋這么一番話說完,聲氣兒也低了下去,大概和阿年一樣,也是感念于大小姐的通透,還有國公夫人的拳拳愛女之心吧,聯(lián)想到自身,不免一陣唏噓。 國公夫人確實也被女兒說服了,阿年對于從前國公爺?shù)娘L(fēng)流韻事也知道一些,國公夫人年輕的時候,帶著兒女和一個女人斗了許久。 或許便是那些事,讓大小姐明白,權(quán)勢也并不是婚姻的保-護傘。 很快便到了,院門口放了幾口紅漆箱籠,應(yīng)是大小姐帶回來的土儀,丫鬟們正在收撿,徐嬤嬤見人來了,便進去通稟。 阿年帶著錦紋進去的時候,隔著一展繡屏聽到國公夫人的聲音:“也幸好那時你主意正,跟著去了任上,不然哪里會有這般平和的日子,還不知有多少狐貍精呢。” 接著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很是歡快:“其實這些年除了我,相公身邊也就一個早年跟著的妾室,為人老實,女兒很是放心,至于公婆,有您在,他們哪里敢惹我。” 說完一陣嬌笑,能聽到兩人親熱擁抱的聲音,阿年聽著話語,便知道大小姐過的不錯。 “錦紋見過夫人,見過大小姐。”見阿年久久不動,等聲音一止,錦紋便快步走過去跪下請安,徐嬤嬤都拉不住。 第3章 低頭的第三天 “咦,這就是玄清的侍妾?”周玄寧打眼一瞧,便覺得弟弟有些不長進了,這花枝招展沒規(guī)矩的樣子,實在上不得臺面。 因著國公府從前的原因,姐弟倆很是親近,周玄清如今的性子,很有一部分是和周玄寧相通的。 阿年默默跪在一邊,一點都不起眼。 徐嬤嬤尷尬的上前,因著國公夫人的面色有些不虞,連忙端了杯茶遞過去,又沖著自己的侄女低吼。 “還不快滾下去,丟人現(xiàn)眼的家伙?!毙鞁邒呃^一邊的阿年,笑著道:“這才是少爺?shù)氖替?。?/br> 周玄寧只掃了灰撲撲的阿年一眼便放過了,只是踱步圍著錦紋轉(zhuǎn)悠,指了指錦紋頭上的白玉蝴蝶簪:“這簪子,你是哪兒來的?” 錦紋面色蒼白,渾身微抖,這就說明了一切。 阿年低著頭看不見大小姐面色,只能看到周玄清裙裾晃動間,軟緞繡鞋忽隱忽現(xiàn),走路的樣子與周玄清有些像。 這時候國公夫人出聲了,嗓音淡淡,阿年知道夫人是動怒了:“寧兒,你剛回來還不認識,這是徐嬤嬤的侄女兒?!?/br> 接著阿年就被請回去了,臨走得以偷覷一眼,姐弟倆長的有些像,只是周玄寧帶著女子嬌媚,眉目間隱約有些英氣,看著爽朗大方,俏麗可人。 阿年撇了一眼錦紋,見她趴在地上已經(jīng)癱軟,心中有些悲涼。 去歲中秋夜的時候,世子飲了酒,摟著她在耳房浴池里很是恣意了一番,事后掏出了一根簪子:“這是jiejie夾在土儀里的,我也用不上,你便拿去戴著吧?!?/br> 阿年哪里不知道,土儀從來都是世子先選,這簪子應(yīng)該是送與國公夫人的。 夜色還未降臨,夫人身邊的丫鬟就送來一個錦盒,阿年打開一看,全是錦紋拿走的東西,一樣不少。 稍后不久德喜就捧了一些東西過來,云央看著他極是欣喜,一般德喜來了,周玄清就會來過夜。 德喜與云央一般大,濃眉大眼,總是憨厚的笑:“阿年,這是世子叫我送來的?!?/br> 說著放下手里的東西,有白玉狼毫筆,菱花形陶瓷筆洗,鍍銀硯臺,甚至還有一方小巧的玉桃鎮(zhèn)紙。 今夜周玄清大概會來,阿年摸清了周玄清一些小習(xí)慣,壓力越發(fā)大、亦或是久曠的時候,他就越喜歡在床榻間翻來覆去的折騰,像是舒緩精神一般,到了事情安穩(wěn),他便三五不時的才來,或是隔日來。 月明星稀,鳴蟲未眠。 周玄清才踏著步子進了長寧院偏院,便是阿年住的地方。 阿年依舊在習(xí)字,如今她的名字也算寫的像模像樣了,聽到聲音,連忙起身,云央端了兩杯羊奶進來便出去了,臨走還給阿年使眼色。 “世子,可要安歇?” 放下筆,阿年替周玄清解開衣扣玉帶,脫下外衣,又用手梳理了下他打亂的長發(fā),像梳篦一般緩緩劃過。 “唔,不急?!?/br> 周玄清低著頭,在燭火下黑的發(fā)絲白的手指,極顯眼,腦后能感覺到發(fā)絲的拖拽,舒暢的激起了滿臂雞皮疙瘩。 窗牖半開,外面一片漆黑,月明星稀,室內(nèi)闃靜,秋夜的風(fēng)兒總是夾雜著各種芬芳,伴著風(fēng)鈴聲,送入屋內(nèi)。 微微攬住她的腰身,帶著一起坐在藤編塌上,周玄清渾身放松舒了口氣,手指緩緩撫著桌上的玉桃鎮(zhèn)紙,大拇指輕輕摩挲,在跳動紅光中,玉桃仿似透明,依稀能瞧見里頭裂隙一樣的紋路,細長手指在夜色中泛著一種暖玉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