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鐘熠怔了一下。 “我最愛吃的是三文魚,rou質很軟,而且很甜?!?/br> 然后容眠慢吞吞地夾起一片三文魚,用另一只手捧在底下,湊在鐘熠的嘴邊,誠摯地發(fā)出邀請,“你嘗嘗啊?!?/br> 鐘熠停頓了一下,低下頭,咬住了那片魚rou。 然后鐘熠開始面無表情地咀嚼起來,容眠坐在他的身側,很期冀地等待了一會兒他的回應。 但鐘熠很久沒有說話,容眠觀察著他的表情,拿著筷子的手緩慢地放了下來。 “不好吃嗎。” “容眠小聲地問。 “還行吧?!?/br> 容眠聽到鐘熠說。 容眠呆了一下,垂下了眼。 他意識到三豆說的可能沒錯,也許真的只有自己才會愛吃這種奇怪的拼盤,自己好像讓鐘熠吃到了他并不喜歡吃的東西。 容眠感覺自己可能搞砸了,他呆呆地盯著桌面出神,思考著自己應該要做些什么,才能夠挽回現(xiàn)在的這種局面。 ——面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只手,拎走了小船上面的另一片三文魚片。 容眠倏地睜大眼睛,轉過頭,就看鐘熠正仰著脖子,大咧咧地把那片魚rou一口吞了下去。 鐘熠并沒有看向容眠。 他只是漫不經(jīng)心地擦了下手,邊嚼邊說:“怎么說呢,勉強還能入口,rou確實挺新鮮的?!?/br> “下個月你再來吃的時候,記得叫上我吧?!?/br> 鐘熠說。 作者有話說: 容眠(高興):有人陪我吃魚了。 第13章 接客 于是他們和諧而安靜地吃了一會兒飯。 屋內橘色的燈光溫暖而靜謐,氛圍是恰到好處的愜意。 鐘熠卻感到頭大。 ——容眠似乎很在意鐘熠吃的好不好,于是他自己每吃一片魚后都會抬起頭,直勾勾地盯著鐘熠的臉看。 鐘熠只能在他的注視下拿起筷子,硬著頭皮把魚生往嘴塞,裝出一副自己吃的很香很享受的樣子給他看。 鐘熠感覺自己再吃下去回家后可能真的會一瀉千里。 他最后實在頂不住了,叫了服務員進來,問有沒有清酒。 服務員恭恭敬敬地把酒的種類列舉了出來,鐘熠隨便點了一杯,想著喝兩口來暖暖胃,又瞥了眼對端正坐著的人,順口問了一句:“你也來一杯?” “我不要喝?!?/br> 容眠回答得很快,“三豆說酒都是有毒的?!?/br> 孔三豆之前苦口婆心地給容眠說過很多次,說小貓咪一個人在外面打拼的時候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吃什么喝什么東西之前都要存?zhèn)€心眼聞一下,喝酒更是萬萬不可以的。 她說動物的體質和人類不一樣,什么酒精代謝的速度要慢,醉了之后很容易會說胡話,身體也會變得不舒服。 容眠聽得似懂非懂,只知道不喝就對了。 “酒確實對身體不好,這話沒問題。” 鐘熠慢條斯理地說,“但是喝酒也是社交的一種,當然白的紅的我不建議你多喝,不過這種清酒偶爾喝點暖暖胃,對身體反而是有好處的。” 容眠半信半疑地盯著他。 “我不要?!?/br> 他說。 “而且佐酒會讓rou的美味翻倍。” 鐘熠當作沒聽見他的話,繼續(xù)幽幽嘆氣道,“不過你實在不想喝的話我也不勉強,那就——” “——請給我也來一杯?!?/br> 容眠仰起臉,很禮貌地對服務員說,“謝謝?!?/br> 酒很快就上來了。 鐘熠這邊愜意地小酌兩口,感覺胃里倒是暖和了不少。 然而對面的容眠明顯是另一個極端:他正如臨大敵地端詳著手里的酒杯,半晌把臉湊近,警惕地嗅了一下。 容眠猶豫著低下頭,先是用舌尖試探著舔了一下杯里的酒液,隨即遲疑地后仰了一下,臉又重新皺了起來。 鐘熠總覺得他這副樣子倒是挺好玩兒,像是吞了一顆怪味豆的小動物。 “你試試多喝兩口。” 鐘熠壞心眼地誘導他,說,“酒就是微苦,多喝兩口就好起來了,真的?!?/br> 容眠還是一臉抗拒的樣子。 “像餿掉的米飯?!?/br> 他緩慢地形容道,“像發(fā)霉的洗手液的味道?!?/br> 他描述得非常詳細,就好像自己真的吃過這幾種東西一樣。 “你喝一口,然后再吃一口rou。” 鐘熠慢條斯理地說,“酒的苦澀是他最大的魅力,你會發(fā)現(xiàn)幾口下去之后,吃到嘴里的rou會變得更甜更鮮?!?/br> 可能是rou的魅力太大,容眠遲疑了一下,還是慢吞吞地照做了一遍。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的緣故,容眠咽下魚rou,有些遲疑地盯著杯子里的酒看了一會兒,半晌說:“好像確實有一點……” 于是鐘熠就看著他皺著臉又喝了一口酒,吃一片魚rou。 又重新皺著臉喝一下口,再吃一口rou。 如此往復循環(huán)了不知道多少次,容眠吃魚的速度慢了下來,他舉著筷子坐著開始發(fā)呆,眼睛也有點發(fā)直。 然后鐘熠就看著他抬手捂住嘴,低下頭,打了一個嗝。 “我吃飽了。” 他小聲說,“我有點熱?!?/br> 鐘熠感覺他可能是太嘴饞喝得有點急,剛想說你悠著點來慢慢喝,容眠手側的手機就開始震動,有人給他打了個電話過來。 容眠遲緩地頓了一下。 他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半晌才接起了電話,鐘熠就看見他安靜了一下,然后很小聲地對著聽筒那一邊喊了一聲:“云叔?!?/br> 電話那端的人說了些什么,容眠沉默地聆聽著,過了一會兒又很乖地回答道:“不累……有三豆陪著我?!?/br> 他的語速有一些不易察覺的遲緩,可能是酒勁兒有一些上來了。 鐘熠就看見他用手指撥弄著盤子里裝飾用的雛菊花,含糊地嗯了幾聲,有一搭沒一搭地回復著對面的人。 不知道對面的人又說了什么,容眠似乎是僵了一下,隨即便慢慢地坐直了身體。 然后鐘熠聽到他似乎是有點不高興地問:“他們……一定要見到我嗎?!?/br> “我最近拍戲,已經(jīng)很累了?!?/br> 他像是小孩子一樣小聲地抱怨著。 男孩的情緒似乎突然變得有一點焦慮,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劃動著桌面的邊緣:“我不想再去接客了,你可不可以和他們說我病了…….” 鐘熠:“……?” 一口酒嗆在嗓子眼里,鐘熠的腦子都開始嗡嗡作響。 他驚疑不定地盯著男孩的側臉,一剎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電話那邊的人又說了些什么,男孩垂下眼,似乎最終還是妥協(xié)了下來。 “那好吧……” 他含含糊糊地說,“你,你到時候一定要和她們說好,還是不可以親我的臉,也不要……不要噴味道奇怪的香水?!?/br> “我這周末戲拍完了就會回去的?!?/br> 他說,“你,你要好好地吃藥?!?/br> 容眠捧著電話安安靜靜地聽了一會兒,嗯了兩聲,最后放下手機,慢吞吞地掛掉了電話。 容眠反應遲鈍地盯著手機屏幕看了一會兒,半晌才愣愣地抬眼。 他對上了鐘熠的視線,然后又打了一個嗝。 “我不是故意聽你和別人對話的。” 鐘熠深吸了口氣,“我就是想和你確認一下你剛才說的某一個詞匯,我懷疑可能是我聽岔了,你說的是捷克,還是杰克,還是……” “是接客啊?!?/br> 容眠說。 容眠的反應已經(jīng)比平時慢了不止半拍,他歪著頭地盯著鐘熠看了好半天,半晌才字正腔圓地重復了一遍,“我剛剛在和云叔說,我不想接客。” 鐘熠感覺自己的血液和刺身底下的冰差不多是一個溫度的了。 亂了套了。 他驚駭不定地想,這世界真的是亂了套了。 清酒的度數(shù)明明不算高,但是坐在對面的男孩臉頰卻有一些紅,眼底的光也朦朧起來,很明顯是一副醉了的模樣。 所以他才毫無防備地當著自己面,就這么一股腦地把自己的秘密給抖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