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宇文彩在外面跪了有近兩個時辰了,我從一開始的練字,中間下了盤棋,到現(xiàn)在幾株盆栽也都修剪好了,這么長的時間里宇文彩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看那個樣子終是在戰(zhàn)場上磨礪出來了,不只是磨礪出了耐心,就連那身小姐脾氣也磨練沒了,當(dāng)然,也可能是懼于我的身份。 放下修剪花草的小剪刀,我坐到榻上,聲音慵懶嬌媚的響起:“本宮是該喚你于文將軍呢?還是宇文小姐呢?” 盡管隔著珠簾和薄紗,我還是看到低垂著頭的宇文彩身子僵了一下,我拿起桌案上的香箸撥弄起香爐里的熏香來,等待著聽宇文彩將會給我一個什么樣的答案。在我看來時間是一分一秒的在過去,除了起初的一點驚慌,宇文彩很快便冷靜了下來。 第一百九十三章 莫道女子不如男 “公主應(yīng)該是在南元時便識破了屬下的身份吧?如果公主有意處罰屬下的話,便不會等到今日了?!彼坪跏窍朊靼琢耸裁?,宇文彩的聲音有些微微的上揚。 “你就那么有自信?” 宇文彩稍微頓了一頓說道:“屬下雖不敢揣摩公主的心思,但也能略明白一些。公主雖為女子,卻能執(zhí)掌朝政,朝中不服之人定不在少數(shù),家父便是其中之一,公主允許屬下帶兵打仗,并多加提拔,多半是為了賭家父的嘴。” 我看著宇文彩,心思還算敏捷,只是她或許沒猜到我是要用她搬到她爹,又或者說她猜到了,只是沒有說而已。我放下手中的香箸,幽幽嘆了口氣,開始曉之以理:“宇文將軍快起身吧,你說的對,本宮卻是是為了要堵令尊大司馬將軍的嘴,只是,本宮也不但只是這般思量的。我大祈歷來男尊女卑,無論是前朝還是大夏朝期間,歷來沒有女子為官為將,無論女子是不是有才有勇有謀,可只要你生就了女兒身,這輩子似乎就注定等著嫁人生子,視一個男人為全世界,甚至要和多個女人去分享這個世界。” “公主是女子中的英豪,宇文彩佩服之至?!弊谕鈴d中的宇文彩雙手一抱拳,夸起我來。 畫兒將茶端到宇文彩面前,退下去后我才說道:“論起英豪,本宮又怎么及得上將軍你呢?本宮不過是安安穩(wěn)穩(wěn)的坐在宮中,下幾道命令,將軍卻以女兒之身勇赴沙場,奮勇殺敵,將軍才堪稱女子中的英豪呢?!?/br> 似乎思量了一下,宇文彩放下手中茶盞,帥氣的一撩身上的戰(zhàn)袍再度跪倒在了地上,雙手抱拳道:“屬下不敢擔(dān)英豪二字,公主提拔之恩屬下此生都會銘記于心,愿以公主馬首是瞻,為大祈效力,對公主盡忠?!?/br> 很滿意宇文彩的識時務(wù),要柳煙代我送宇文彩出了長樂宮我便開始頭疼起來,這邊是解決了,沈府那邊怕是又要忙亂一陣子了。 父皇壽辰這天,關(guān)雎宮小宴,皇后,明王皆到場,自然也少不了三哥這個太子爺,以及寧相和宇文烈毛遂,按大祈體制,此次我未能挨著父皇坐,太子已立,皇后也在,我便坐在了三哥旁邊,每個人面前的桌案上都擺滿了各種珍饈美味,殿上舞姬的舞姿翩翩,絲竹聲陣陣清幽入耳,將這個秋天的夜晚渲染的分外迷離。 坐在我對面的是明王,入席尚沒有多長時間,這位風(fēng)流瀟灑的諸侯王便已經(jīng)大量了我不知多少次了,雖那視線不算犀利,卻也不至于要我無視。就像我也在他不注意時打量他一般,總是希望一眼就能將對手的心思剖析的清清楚楚在眼前。飲罷一杯酒,明王開口說道:“早就聽聞長樂公主才華橫溢,文韜武略,不止討伐了犯我大祈邊境的烏孫,十萬鐵騎輕易的擊退了烏孫二十萬大軍,更是一手瓦解了意圖謀反的莘閔長公主的勢力,本王實在是佩服?!?/br> “明王這話大概是聽聞的吧,才華橫溢暫且不論,文韜武略嘛,長樂素來是個病秧子,怎么配的上這個詞呢?若說文韜武略還得是宇文將軍的女兒,明王大概還不知道吧,此次臨水之戰(zhàn)中,立戰(zhàn)功最多的便是宇文將軍的女兒,比起宇文小姐來,長樂怕是還要差很多呢?!蔽冶憩F(xiàn)的無比天真,淺笑盈盈,瞥見宇文烈慘白的臉我心里就更開心了。 一直有些懨懨的父皇在聽到這里時來了精神,打趣起宇文烈來:“當(dāng)初朕不過是要城兒參政,你便跟朕講了一大堆的道理,還什么母雞報曉都用上了。輪到你身上,如今你那女兒都做上將軍了,這你倒不談什么母雞報不報銷的問題了?!?/br> 其實誰都聽的出來父皇這話只是打趣,誰知道宇文烈卻起身走到大殿上撩起衣袍跪了下去,叩了頭才說道:“皇上,老臣教女不嚴(yán),平日里雖任性一些卻也未作出什么太過出格的事來,彩兒失蹤一年有余,老臣萬萬沒有想到她是去了臨水,還女扮男裝征兵入伍,更甚者還做了南元鐵騎的大將軍,如此罔顧軍紀(jì),恣意妄為,都是老臣的錯,如今便向皇上請罪,還請皇上撤去彩兒的南元將軍一職?!?/br> 父皇沒有出聲,倒是三哥看了一眼父皇搭話道:“宇文將軍過謙了,令媛雖是女兒身,在戰(zhàn)場上卻絲毫不遜于七尺男兒,城兒這幾天沒少在我面前念叨,直后悔當(dāng)初怎么沒有習(xí)武,效仿宇文小姐上戰(zhàn)場殺敵,保家衛(wèi)國?!?/br> 我趕緊在宇文烈說話前插嘴道:“對呀,父皇,城兒兒時您怎么沒想到要城兒習(xí)武呢?若是城兒也習(xí)武的話,說不定絲毫不遜于宇文將軍的女兒了,可是現(xiàn)在城兒壓根就沒辦法跟宇文小姐比。宇文小姐戰(zhàn)功赫赫,城兒看虎父無犬女,宇文小姐真是我大祈不可多得的良將呢?!?/br> “皇上,宇文小姐畢竟是女兒家,臣妾看宇文將軍也是愛女心切,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萬一傷著了,那細皮嫩rou的,宇文將軍能不心疼嗎?就和您心疼城兒是一樣的呀!”皇后瞄了一眼宇文烈,溫聲勸道。 父皇沉吟了一下,看向一直只顧飲酒沒有出聲的寧相,問道:“尚宣,你怎么認(rèn)為的?” 寧相飲盡杯中的酒說道:“皇上,依老臣之見,我們在這里討論的熱火朝天根本無濟于事,既然宇文小姐已經(jīng)受封為將軍,這自然是不可輕率的因為她是女兒身便一味的否認(rèn),老臣覺得還是要征求宇文小姐的意見這是關(guān)鍵?!?/br> “皇上,臣以為女子在家從父,宇文將軍該是能做的了宇文小姐的主的,想來宇文將軍作為一個父親,自然是擔(dān)心若任自己的女兒恣意妄為下去,怕是耽誤了姻緣,一個女子沒有好的姻緣此生怕是都沒有好的倚靠?!泵觳恢圹E的反駁著寧相的看法。 我站起身,走到毛遂面前,親自拿起酒壺將毛遂面前的酒杯斟滿,而毛遂則是面色冷峻的看著我,等著看我是不是會為難他。我從新將手交握在身前說道:“毛大人,長樂講話素來直白,若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毛大人,這杯酒長樂便先敬大人了,還望毛大人多擔(dān)待些。” “下官怎么當(dāng)?shù)闷痖L樂公主親自斟的這杯酒呢?” 我笑笑,率先飲干凈了杯中酒:“你當(dāng)?shù)闷鹨埠?,?dāng)不起也好,長樂這話都是要說的,古語有云,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弛,愛弛而恩絕,宇文小姐驍勇善戰(zhàn),在軍事天分上完全承襲了宇文將軍的能力,如此良將,毛大人難道希望宇文小姐放棄自身才能也步上平凡女子的后塵?況且,宇文將軍為我大祈多少次浴血奮戰(zhàn),怎么會因為宇文小姐個人之事便置大祈安危于不顧呢?” 毛遂愣了一愣,起身問道:“公主這是何意?” 我走到還在跪著的宇文烈面前,伸手虛扶起宇文烈來,宇文烈雖恨不得拿眼神秒殺了我,可當(dāng)著父皇的面他的眼神還是很含蓄的,我意味深長的和宇文烈對視了一眼,背對著父皇得意的笑了一笑,果然我這一笑宇文烈的拳頭捏的更緊了。我轉(zhuǎn)身面向父皇:“父皇,城兒看來,宇文將軍是在自責(zé),宇文將軍素來注重禮法,如今自己的女兒卻罔顧軍紀(jì),偷偷入伍,還做上了將軍一職,宇文將軍自然覺得面上過不去,父皇您就下旨不怪罪也不追究這件事,宇文將軍自然也就無話可說了?!?/br> “皇上,看來傳聞果真不假,公主果然是有治國之策呀!”明王適時的打斷了宇文烈還要說的話,防止了宇文烈觸怒父皇的機會。 “治國之策談不上,就怕是有人有竊國之意?!蔽夷抗庖灰粧哌^被我這句話驚得都變了色的眾人。 第一百九十四章 群雄逐鹿圖 我慢慢步回自己的座位,狀似不經(jīng)意的談?wù)撈饋恚骸罢f到竊國,長樂的姑母豫敏長公主便不得不提一下,明王也早該就知道在嚴(yán)世zigong中搜到了豫敏長公主的親筆信,就是不知明王是不是也有收到呢?” 形勢急轉(zhuǎn)直下,剛剛還顯得輕松的氣氛一下子便有些凝結(jié),我眼光灼灼的盯著對面的明王,而在一愣以后剛要起身的明王卻被毛遂搶了先,毛遂說道:“皇上,明王一直對我大祈忠心耿耿,四國之中明國是最早向大祈稱臣的,臣認(rèn)為這一切都是栽贓,有人蓄意為之?!?/br> “若是本宮沒記錯的話,前段時間烏孫女王上奏豫敏長公主有造反之意時,毛大人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看來要么毛大人與之交情不淺,要么就是毛大人頗有佛心,認(rèn)為人心本善。”我端起酒盞不看毛遂難看的臉色,好像這話只是不小心從我嘴里邊溜出來的。 父皇沒有說話,所有人都沒有說話,然后就是明王起身跪倒在了大殿中央,不卑不亢的叩首說道:“皇上,臣絕無不臣之心,也絲毫不知豫敏長公主有造反之意,直到犬子被囚,臣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若是臣事先有收到長公主的親筆信的話定會第一時間呈報朝廷,想來定是犬子為人不夠圓滑,無意間得罪了什么人,才會遭此陷害,望皇上明察,還臣一個清白?!?/br> 嚴(yán)洛不夠圓滑?哼,我看他比肥皂都還要滑,我一口酒嗆在嗓子里不能往外噴,只能往回咽,辣的我是雙眼淚汪汪,直想喚爹娘。 “愛卿心之赤誠,朕自由決斷,倘若嚴(yán)世子果真是被冤枉的,朕自然會給他一個公道,不過眼下暫時怕還不能放他自由?!睂τ诿魍跄切┤绱四艽騽尤诵牡脑?,父皇還是一副懨懨的樣子,換做別人早就該感動的一下子就答應(yīng)放出嚴(yán)洛來了。 明王見父皇有些不為所動,遂拍手要隨從拿上來很長的一個長條形錦盒,說道:“皇上,這是臣前些日子所得的一幅畫,畫之寓意,使臣著實不敢私藏,特在此作為皇上的壽辰賀禮?!?/br> 在明王點頭應(yīng)允之下,兩名隨從小心的打開錦盒,錦盒里面躺著的是一只卷軸,兩名隨從小心的打開那卷卷軸,隨著卷軸被一點點的打開,最先呈現(xiàn)在眼前的是一顆鹿的腦袋,然后便是一個個騎著高頭大馬身著盔甲或揮舞刀劍,或張弓搭箭射向那只鹿,而那只鹿角碩大的公鹿正在飛奔,不得不佩服畫這幅畫的人,無論是人,馬,路,還是其他的不起眼的東西都被他畫活了。 “皇上,這幅逐鹿圖是唐夏所繪,已有五百多年的歷史,很多人都以為這幅逐鹿圖隨著大夏朝的滅亡早就葬身火海了,卻不想還尚存人間。”明王說著有些眉飛色舞起來,似乎在為自己的投其所好感到自得。 我卻在心里想著,你要不是著急救你兒子你舍得拿出這逐鹿圖來?父皇雖擅于帶兵打仗,卻是文武雙全,無論詩詞書法還是繪畫丹青都有很大的造詣,甚至在我看來父皇若是做一個書法繪畫大家的話定比他做這個皇帝還強。 果然,父皇很是喜歡這幅畫,可我知道父皇只是單純的喜歡這畫的畫功,絕不是因為有逐鹿天下的寓意。父皇起身走到畫前,手指小心翼翼的觸摸著畫上的一些細節(jié),似乎在感嘆著竟然能有人將畫畫的如此逼真高超。 “父皇,都傳這唐夏為人剛正不阿,可是城兒卻覺得他十分的擅于溜須拍馬?!蔽夜室饨柚苿牛行┐蠓咆试~的味道在里面。 父皇轉(zhuǎn)頭看了看我,一副很有興致聽我說下去的樣子,我也不負眾望:“據(jù)說這畫是唐夏在大夏朝太祖初登帝位之時所畫,歷史記載,大夏朝太祖好大喜功,剛愎自用,且度量小,若這唐夏當(dāng)真是剛正不阿他就不會畫這逐鹿圖去討好大夏的太祖,而是應(yīng)該指出他的不足,父皇說這唐夏是不是在溜須拍馬?” 父皇對我招招手,我便乖巧的站起身走到了父皇身邊,我對于畫的研究其實不深,即便父皇和月塵經(jīng)常在我面前描摹,可我是天生的不入流,所以即便這么久也沒說耳濡目染多少,但比起尋常人還算是可以應(yīng)付的,因為我可以胡謅。 “城兒,那依你看,這唐夏的畫功如何?”父皇指著畫要我講解一番。 我看了幾眼這張逐鹿圖,便開始信口胡謅起來:“父皇,城兒對這些了解的不多,只能略知一二,唐夏的畫在很大的程度上已經(jīng)跳出了當(dāng)時的畫作風(fēng)格,自成一派,筆端秀雅溫麗,既能狀物之精微,又能得之靈韻神趣。此圖氣勢宏大,氣脈森嚴(yán),是不可多得的佳品?!?/br> “沒想到公主對畫還有這樣深的研究,看來傳言一點也不夸大?!痹S是明王想要主動示好,遂不遺余力的夸起我來。 我笑了笑:“長樂還沒有說完,這畫好是好,不過,父皇,城兒不得不說的是城兒并不是多么欣賞這畫,其阿諛奉承之意太過彰顯,許是正是唐夏對大夏朝太祖太過急于討好巴結(jié),下了很大的苦功的原因。也正是因為這,唐夏除了這幅逐鹿圖再沒什么可傳世的佳作?!?/br> 我不了解唐夏究竟是個什么人,可我記得月塵跟我提起過他,這個唐夏最大的特點便是說一套,做一套,和潘安差不多,寫的文章表示自己多么的清高,卻是個趨炎附勢之輩。當(dāng)然,談起潘安更多人想到的便是他的美貌,他的癡情,甚至他的詩詞,卻甚少有人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樣的人。 “哦?原來城兒對這唐夏的評價這么低?”三哥也走到我身邊看了一眼逐鹿圖。 我自那逐鹿圖上收回視線,看了一眼父皇又看向三哥:“城兒只是覺得,一個人的才能與他的人品其實不是對等的,所謂心畫心聲總失真,文章寧復(fù)見為人,雖這畫畫功如此高超,卻也終究不免流俗?!?/br> 元好問這首詩的后兩句是‘高情千古《閑居賦》,爭信安仁拜路塵’,不過用在這里顯然是不適宜的,我若是說了父皇肯定會問誰是安仁,《閑居賦》又是什么之類的,不過這前兩句倒是蠻貼切的。 父皇又看了那逐鹿圖兩眼,顯然沒有了之前的那種熱忱,要順喜將畫收了起來便轉(zhuǎn)身回了座位。感覺到明王更加刺探的視線,我淺笑著回視了回去。明王拿逐鹿圖示忠心這件事算是失敗了,因為龍心沒能大悅,不是失敗是什么? 三哥送我回長樂宮的路上,似乎是有話要說,不過好幾次只是張口沒有聲音,在距離長樂宮不遠的地方我停下腳步,示意永夜在周圍守著,我看向三哥:“三哥想要說些什么直說便是?難道和城兒三哥還有什么話是不能說的?” 三哥幽幽嘆了口氣:“唉,真是什么都瞞不了你,三哥只是想說不如施惠于人,同德一心。如若我們現(xiàn)在施惠于明王,得明王相助不是最好的選擇嗎?” 我早就知道三哥不會和我一心,只是我沒想到他會這么急切的要培植自己的勢力,想來定是對我主張放出七哥不滿。我冷笑一聲說道:“三哥難道看不出來明王是站在哪一派的嗎?城兒還是那句話,小惠成恩,大惠成仇,三哥現(xiàn)在是太子殿下了,城兒也只能適時的提一些意見,怎么做還不是取決于三哥你的意思?” “不試試的話怎么能知道呢?三哥覺得多一個敵人怎么也比不上多一個幫手,城兒你覺得呢?”三哥這話貌似在征求我的意見,其實他自己早就拿好了主意,只是沒想到他還能提前通知我一聲。 第一百九十五章 妾擬將身嫁與(上) 一路捏著拳頭回到長樂宮后,觸手可及能砸的東西全被我砸了個干凈,無論是名貴的瓷器擺件,還是價值連城的玉器裝飾,全部碎了一地。一直跟在我身后的永夜和柳煙都嚇了個不輕,卻都識相的沒有出聲說什么,生怕成了炮灰。 我不惜去得罪利用尹玉澤為的就是將嚴(yán)洛這個大麻煩囚禁起來,他那太子爺還沒有坐穩(wěn)就想著要將我也壓制住,換做是誰都會氣的不輕。似乎怒氣已經(jīng)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我干脆手摔腳踹,怎么解壓怎么來。柳煙聲音怯怯的喚道:“公主···” “滾出去···” “公主,寧公子來了···” 我再度怒喝道:“我叫你滾出去沒聽到嗎??。俊?/br> 我已經(jīng)完全失控了,一條蠶絲錦被也被我自榻上扯到了地上,手撕不爛我就拿教上去踩,總之就是不斷的踩不斷的跺不斷的破壞。直到門口的方向傳來寧三冷冰冰的聲音:“你在做什么?跟顆豆子似的跳來跳去?” 豆子會跳嗎?在我思考這個問題的同時也就安靜了下來,然后問道:“豆子會跳嗎?” 寧三鼻孔里哼了一聲:“炒炸的豆子?!?/br> 聽到寧三這么說,本就有些在氣頭上的我當(dāng)即真跟一顆炒炸的豆子般沖向?qū)幦?,手腳并用開始在寧三身上撒氣起來,什么叫拳頭如雨點?什么叫連踢帶踹?你若是見了我是怎么對待寧三的,你也就見識到了以上兩種情況。當(dāng)然,我是沒有那么多體力的,再加上之前摔東西也耗去不少體力,在打了寧三沒一會兒之后我就開始體力不支,然后就跟個蔫茄子一樣癱倒了地上。 “炒炸的豆子也蹦跶不一會兒,跟你還真是像。”寧三冷冷的說道,然后便將我拎到了榻上,畫兒和琴兒收拾著地上的一片狼藉。 “你是故意來氣我的嗎?信不信你若是在氣我一下說不定我就真的成了第一個氣死的公主了?!弊焐线@么說著,其實我心里已經(jīng)開始后悔剛剛那樣撒潑了,因為手腳很疼,或者說全身都疼。 寧三瞪了我一會兒才說道:“你有什么好氣的?你本來也是在利用三殿下,難不成還指望他真的對你感恩戴德?” 我不贊成的又一下子來了個鯉魚打挺,當(dāng)然沒有挺起來,可是我的心一下子又精神奕奕了,我拎著寧三的衣服咬牙切齒:“即便我是在利用他,可他有必要這么急著就要和我作對嗎?你以為他想要拉攏明王是為了什么?他那是在防著我,想在中間做老好人,我還真是低估他了,對了,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偷聽我們說話了?” 寧三拿眼白了我一眼,拉起我的手查看是不是有傷痕,漫不經(jīng)心的說:“你那么大嗓門,我當(dāng)時就是想堵住耳朵也已經(jīng)晚了。” 我難得的耍起脾氣來,死命的想要將手從寧三手里抽出來,嘴撅的老高,因為我自己一往下看就能看到我的嘴唇,你說撅的高不高?寧三將我的手牢牢握住,才沒什么語氣的說道:“你覺得三殿下能將明王收為己用?” “怎么可能?”我想也不想就大嚷起來。 寧三抬眼瞟了我一眼說道:“那不就結(jié)了?那你還氣什么?就算三殿下放出嚴(yán)洛,明王也不會站在他那一邊,不過是徒增些怨氣罷了,到時兩人怕是結(jié)怨更深,這對你不是更有利嗎?” 我仔細一想寧三的話在理,可是只要一想到嚴(yán)洛那家伙又能從新囂張起來我就不服,我恨聲道:“便宜嚴(yán)洛那家伙了?!?/br> “看來傳聞是真的?!?/br> 我奇怪的看向臉色驀然冷凝起來的寧三,傻傻的問道:“什么傳聞?” 問完我就開始后悔了起來,想想這嚴(yán)洛在御花園中對我的好幾次無禮,肯定會有好事的宮女內(nèi)侍給瞧去了,這在稍加加工潤色一下,哎呀我的媽呀,緋聞就這么產(chǎn)生了。不過,終究寧三沒怎么追問我,許是相信我的人品,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樣的人品。 我站在寫給余秋醉的那首卜算子前,裝裱成卷軸之后,就連我那不怎么算好看的字也跟著顯得不止工整,反而顯得飄逸了起來。這還真多虧兒時被月塵抓著練了不短的時間的字,不然我現(xiàn)在怕是連在外人面前寫字的勇氣都沒有。滿意的點點頭,走回桌案邊坐下,余秋醉將一顆剝了皮的葡萄塞進我嘴里,看了一眼那首詩:“琪兒那首詩現(xiàn)在比jiejie我這個人都出名,尤其是那些個文人雅士,每每到了jiejie我這閨房,那詩都比jiejie我有吸引力,再這樣下去jiejie我可不依了?!?/br> 我好笑的看了一眼余秋醉,打趣道:“jiejie如何不依?是不是打算跟琪兒回府去過美美滿滿的小日子?” 余秋醉染著豆蔻的手指輕點了一下我的額頭,嬌嗔起來:“呸,還打起你jiejie我的主意來了,當(dāng)心你府里的那位跟你鬧?!?/br> 府里的那位當(dāng)然指的是月塵,余秋醉試探著問過我,我當(dāng)然是告訴她自己是個斷袖,且府里還藏著個相好。在初聽到這個消息時余秋醉著實震驚了不短的時間,但我從未對她不規(guī)矩過,她倒也對我的話深信不疑。 我正待再調(diào)戲余秋醉兩句,卻聽樓下大廳中吵鬧起來,且聲音有越來越大之勢,不一會兒似乎就已經(jīng)到了二樓,中間還伴隨著桌椅板凳碎裂的聲音。我不禁在心里想,我在這曲城可算是財大氣粗,朝中又與多位權(quán)臣交好,誰還這么大膽子敢來砸我的風(fēng)月樓。見我蹙眉,余秋醉停下剝葡萄的手,念叨著:“誰這么大膽這么吵?這么聽著跟打斗聲似的···” 伴隨著余秋醉開門的動作,余秋醉話還沒有說完,一身明艷的赤紅色短打服的宇文彩便這么闖了進來,手中還握著她那根烏金鞭子。 “唉,你誰呀?這地也是你能亂闖的?唉···”宇文彩擰著想要拉扯住她的余秋醉的手腕,狠狠的將余秋醉往墻角一推,余秋醉頓時就摔了個狗吃屎。 我冷冷的看了滿臉憤恨的之色的宇文彩一眼,便起身去扶余秋醉,卻不想手還沒有伸到,手腕便被一根烏黑的鞭子纏繞住,宇文彩手上使力,將我拉離開余秋醉身旁,我能感覺到,宇文彩用的力道很輕,因為我雖然被拉開了身子,手腕卻一點也不疼。 “為什么?你告訴我為什么?”宇文彩身體有些顫抖,手中握著鞭子指著我怒聲問道。 我瞄了一眼宇文彩,還是沒搭理她,看向趴在地上直哼哼的余秋醉:“jiejie可還好?有沒有傷到什么地方?” 哎呦著爬起來的余秋醉立馬跟打了雞血似的,擼起袖子露出兩條雪白的藕臂,雙手叉腰怒聲罵道:“你哪來的小潑婦啊你?摔死老娘了,你以為老娘怕你呀?” 宇文彩壓根就沒有搭理余秋醉的意思,雙眸含淚的瞪著我,那一副無限委屈無限哀怨的表情無論是誰看了都無法不為之動容,因為就連剛剛還在破口大罵的余秋醉也怔愣住了。 “這是怎么個情況?”余秋醉滿臉疑惑的轉(zhuǎn)身問我。 我知道我再不說話的話,這宇文彩非得在這里鬧個翻天覆地,我嘆口氣問道:“怎么?宇文小姐已經(jīng)實現(xiàn)當(dāng)初的約定,襲得大司馬將軍的爵位了嗎?” “你不是告訴我說你是個斷袖的嗎?那你為何···為何···”宇文彩似乎說不下去了,手指顫抖著指向一臉疑惑的余秋醉。 余秋醉這下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上下打量了一下宇文彩問道:“這位小姐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