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jié)
“克禮,老實的說,你這番話讓我感到很欣慰。為此我也必須對你道歉,當初若不是我把事情想的太復雜了,或許你我叔侄二人的關系未必會鬧得那么僵。其實當初讓你來陸軍部任職,我還是抱著希望你能進入中央的心態(tài),并不完全像外界傳聞的那樣是奪你兵權。” “說來,這件事確實一度讓小侄感到匪夷所思。不過事情已經過去這么久,叔父無須再為這件事cao心。小侄早先就有過覺悟,小侄今時今日能夠擁有的身份地位,全部是拜叔父所賜,叔父若是要從小侄手中索回這一切,也完全是合情合理。小侄絕不敢有任何怨言,而叔父也萬萬不必為此道歉。”袁肅很大度的說道。不過他這番話中卻包含了兩層意思,表面上來看自己確實沒什么懊惱,但實際上也間接承認了當初袁世凱的決定是錯誤的。 “你這么說,我心中多少是好過了一些。如今國內鬧的不行,在這會兒找你來談這件事,或許倒真顯得有幾分大難臨頭才想到還有你這么個侄子的意思。實在是無奈啊。”袁世凱進一步坦誠的說道。他把事情故意說的這么尷尬,就是希望能盡快化解這份尷尬。 第77章,彼此利用 “在叔父看來,這似乎是大難臨頭才想到還有我這個侄子,不過在小侄看來,這恰恰是一次印證患難見真情的機會。小侄心里很清楚,之前叔父要調我到陸軍部任職,可能一方面是栽培之意,另外一方面卻還是不信任。開誠布公的說,若小侄站在叔父的角度上,同樣也會如此。畢竟憑空而來的一個侄子,實在讓人難以琢磨?!痹C很坦白的說道。 “這話就有些言重了?!痹绖P推笑著敷衍說道。不過在他的心中卻還是不得不承認袁肅這番話,對于袁肅這個“憑空”而來的侄子,自己怎么可能百分之一百放心?更何況還要面對袁克定這樣一個庸碌無能的嫡長子而言。 “實不相瞞,即便叔父此次不叫小侄進京,小侄再過幾日也會主動進京一趟。探望叔父自是不在話下,另外一點則是也希望能夠為叔父分擔憂慮,為北洋盡一份忠心。”袁肅沒等袁世凱慢慢把話題轉移到正事上,而是借著剛才談話時的內容,直接先一步表露自己的態(tài)度。 “如此,當真是叫人欣慰。血濃于水,這一點是沒有錯的。沒想到昔日的老部下、老戰(zhàn)友,都是一些親信心腹,倒是他們的表現讓人不齒。”袁世凱感慨萬千的說道。 “還請叔父能給小侄這樣的機會,讓小侄重新執(zhí)掌兵權。不管接下來叔父打算如何面對漢口和南方的局勢,小侄都甘為前驅,在所不辭?!痹C擲地有聲的說道,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還故意挺起胸膛,表現出一副軍人剛毅無畏的姿態(tài)。 “克禮,見到你如此積極,我當真要重新來看待你。如今國家內亂不止,正是用人之際,昔日又是我錯看了克禮,如今克禮還能不計前嫌表示為國效力,我豈有不贊成的道理?哦,說到這里,倒是記得前不久有人提起,克禮你這段時間似乎一直在聯系灤州方面,可有此事?”袁世凱借著袁肅的話,總算正式切入正題。 縱然他現在病入膏肓,痼疾不化,體力和精力都十分虛脫,但是做為一個老謀深算的軍政人物,自然還是能一眼看出袁肅這段時間所做所為透露的涵義。 當初在聽到田文烈的匯報時,他并非沒有表現出一點也不驚訝的樣子,只不過當時手頭上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無暇真正顧及到此事。如今仔細斟酌,他對灤州目前的情況是真真正正感到驚訝,萬萬沒料到袁肅在天津裝了一年“孫子”,期間所作所為是滴水不漏,到頭來一年之后的今天,只需要幾分電報就能重新控制灤州兵權,這意味著什么? 前清那會兒他本人遭到清廷忌諱的時候,被迫辭官歸籍、賦閑韜晦,除了偶爾從徐世昌、蔭昌、段祺瑞這些核心老部下哪里獲悉京城與國內動向之外,從來沒與北洋軍有直接往來。之所以在辛亥革命那會兒能遙控北洋軍遲緩行軍,憑的還是自己在軍中十多年的威信。 可袁肅從脫離七十九標到發(fā)展灤州軍事集團,前后也才不足三年的時間,竟然也能做到如此地步,怎能不讓人感到驚詫? 更何況袁世凱之前也曾聽派到天津去的耳目匯報,袁肅在法租界的莊園居然命名為“旦賞莊”,以前倒是沒怎么注意這“泹上村”其中的用意,最近偶有靈光一閃,終于明白原來取的就是當初自己賦閑泹上村的意思。這袁肅分明就是在仿效自己? 如果單純是為了發(fā)泄不滿,并且表示遲早會東山再起;又或者僅僅是仿效自己韜光養(yǎng)晦這部分,或許并沒有什么大礙,畢竟每個人都有鬧情緒的時候。然而,如果袁肅是為了仿效自己遲早會奪取國家大權,那便是極其危險的信號了。 哪怕從剛才的一番對話當中,袁肅表現的可圈可點,結合昔日在外界表現出的具有原則性的政治立場,似乎確實是看不出有任何異心。但單憑在天津隱居一年的作派,就足以讓人產生極大的懷疑。 可惜今世非比往日,袁肅敢在這個時候有動作,自然是看準了如今世道的變化。 袁世凱當然不能在這個時候再次打擊袁肅,時下是彼此陣營爭奪聲勢之際,此消便是彼長。如果他因為對袁肅有所顧忌才繼續(xù)加以打壓,肯定會逼迫袁肅投靠到曹錕陣營。豈不說袁肅所掌控的灤州軍事集團就在京畿眼皮底下,單單袁肅這個皇親國戚的身份,都足助漲反帝制的浪潮。 所以他不僅不能有任何責怪的意思,更是要盡可能拉攏袁肅。哪怕袁肅真有異心那也是以后的事情,最起碼不會像曹錕這樣已經迫在眉睫了。 袁肅同樣是知道以袁世凱的老謀深算肯定會看透自己,他沒有表現的太過火,依舊故意裝出一副頗為為難和擔憂的樣子,語氣不輕的說道:“早先小侄就怕叔父會起疑心,一直為這件事惴惴不安。其實小侄這段時間與灤州的電報往來都是有證可查,并非是小侄想要在這個時候興風作浪,恰恰是因為之前中央警戒令要求第十師和第一兵團集合保定,結果灤州方面到今天都沒有動作,據聞田大人是百般催促,但麾下似乎有什么誤會。” 袁世凱微微揚了揚眉毛,顯出幾分認真的問道:“哦,是這樣嗎?” 袁肅接著說道:“是的,此事叔父大可詢問田大人,也可查證小侄的電文。小侄所有發(fā)往灤州的電文,就是希望能說服昔日的舊部不要在這個時候鬧情緒,一定要謹遵中央派下來的命令,履行一個軍人的職責?!?/br> 袁世凱在這個時候當然是分辨不出是非真假,不過他卻認為袁肅既然還能為這件事做解釋,可見對方的心中還是有所擔待。于是他露出欣慰的表情,點頭贊賞的說道:“原來如此,還是克禮有心,正值多事之秋,能有顧全大局的態(tài)度,甚好,甚好啊?!?/br> 這次會面名義上還只是叔侄二人閑話家常、敘敘舊罷了,袁肅和袁世凱彼此之間都做出了一定表態(tài),但是卻都沒有任何正式的決定。整個事情也就暫時先這么安排下來。至于關于袁肅的重新任命,袁世凱還要經過一定的磋商。倒不是為了提前做好提防的準備,而是必須服從整個大局的安排,不可能將袁肅單獨進行調配。 第78章,推舉出山 一九一六年的春節(jié)來得很早,一月份剛好就到了除夕。 畢竟是中華民族幾千年傳統(tǒng)的佳節(jié),多多少少給目前劍拔弩張的國內氣氛帶來了幾分緩和的余地。無論是老百姓還是漢口的北洋軍事改革委員會,甚至是南方的革命黨和護國軍政府都有了一定偃旗息鼓的趨勢。 反對帝制的聲浪總算讓節(jié)日的風俗問候取代了輿論主流的地位,老百姓們不在乎國家會鬧成什么樣子,只在乎今年的團年飯能否做到面面俱到。好不容易平平安安熬到頭,理所當然要對老天爺感恩戴德一番。 正是得了這個喘息,北京新華宮中同樣也有了一些閑情雅致來準備年夜飯。 不過今年的年夜飯總不能在像往年那樣吃的順順心心、高高興興,甚至連慣例的年夜舞會都邀請不到許多昔日的老面孔出席,這其中就包括各國使節(jié)。之前各國使節(jié)對帝制便是持觀望態(tài)度,哪怕在帝制擁戴聲音最熱烈的時候,各國使節(jié)依然沒有輕易的表露態(tài)度?,F如今中國局勢飛流直下的逆轉,更是讓這些金發(fā)碧眼的洋人們感到慶幸。 只是因為一切事情都還沒有成埃落定,哪怕表面上看去袁世凱接近窮途末路,但只要還沒到真正的窮途末路,依然是無從下定論。在這個時候各國駐華使節(jié)只能表示不參與、不表態(tài)和不接觸,坐等北洋新秩序的建立,然后再從中收獲漁翁之利。 新華宮的年夜宴會辦得很是蕭條,只有在下午六點鐘時的家宴上,再幾位姨太太的調動之下才勉強有了幾分喜慶的氣氛。袁世凱因為身體尚且未能恢復,因此沒吃了兩口就必須回房臥躺著休息,使得這場晚宴一下子就冷落了下來。 做為參與晚宴賓客之一的袁肅,自然也是感受到袁氏家族聚餐的低沉氣氛,不過他從始至終都沒有說什么話,也沒有配合幾位長輩來渲染氣氛。倒是與袁克定有幾分“意氣相投”,彼此二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偶爾簡單說兩句感慨萬千的話,聽上去似乎是對新年的寄望,實際上卻無疑是一種擔心和抱怨。隨后便是頻頻敬酒,哪怕到了酒宴要散席時,他們二人仍然不肯放下酒杯。 袁肅陪袁克定喝酒的唯一目的就是要讓袁克定顯得更加憂愁,只有人到了徹底孤立無援的時候,才會對突然伸出來的援手萬分感恩戴德。他現在要做的便是如此。 對于新華宮來說,往年春節(jié)的安排一定會持續(xù)到元宵節(jié)過后,不過今年的春節(jié)的氣氛到了正月初三的時候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管漢口和長沙方面是否還沉浸在過節(jié)的遐想之中,新華宮這邊必須盡快制訂更詳細的軍事行動方案。 于是在這天下午的時候,袁世凱召集軍事參議處、陸軍部眾幕僚,與段祺瑞進行詳細的會商。不管是談判還是軍事進攻,段祺瑞都認為目前應該集中兵力屯駐河南,堵截京漢線鐵路。如此便能起到進可攻退可守的效果。同時還能直接向漢口進行施壓。 有了一個方向便能開始討論細節(jié)??蛇@個方向最大的問題就是要盡快理清楚袁世凱麾下究竟還有多少能用的部隊,這些部隊必須保證百分之百“能用”,百分之百“忠誠可靠”。至于河南方面,好在之前袁世凱便把張鎮(zhèn)芳安排了下去,如今有張鎮(zhèn)芳坐鎮(zhèn)開封,又兼顧有何豐林、張錫元兩路中央軍部隊,多少可以穩(wěn)住河南的局面。 何豐林、張錫元雖然不能十拿九穩(wěn)的可靠,但一方面此二人的軍費來源全部是由中央這邊直轄,另外一方面省內還有張鎮(zhèn)芳照應,即便此二人真有什么異心也不敢輕舉妄動。而等到中央這邊調派下去的部隊云集河南時,何、張二人勢必更加不敢亂來了。 根據袁世凱在這段時間里的清算,或許可以調動的部隊就只剩下近畿的這幾路人馬,田文烈、雷震春、朱泮藻、陳文運、陸錦、唐天喜這些人,就連何宗蓮、張永成都不可靠,山東、察哈爾那邊都還是未知數。或許憑借段祺瑞出面的威信,尚且能夠在山東那邊拉來一些援助,不過只怕也是杯水車薪。 至于袁肅倒是有一定的作用,心眼里多少不放心,可如今也是十分無奈。 在聽完袁世凱有氣無力的一番介紹之后,段祺瑞表現出很鎮(zhèn)定的樣子,不疾不徐的說道:“項城老哥無須多慮,曹老三那邊看上去聲勢很大,那幾個省的督軍真正愿意出馬開戰(zhàn)的,根本就是屈指可數??梢哉f我們現在要對付的,也就是曹老三的本部人馬,算上吳佩孚手里的殘軍、王占元的六個旅,最多也就是陜西、江西兩省會出一些亂子罷了?!?/br> 自從段祺瑞堅定不移表明了取消帝制的態(tài)度,他便一直稱袁世凱為“項城”。而實際上從帝制推行以來,他本人便沒有任何改口,無論是見到誰的面都只是因為昔日舊稱來稱呼袁世凱。雖然很有幾分親切,卻也有幾分刺耳。 袁世凱苦悶的說道:“說的倒是簡單,就怕陜西、江西兩省會有突如其來的動作。咱手頭上的這點兵力看上去聲勢好大,人數也不少,可到底是不可能一股腦全部投到前線。再者這么多人南下去了,京畿這邊算是徹底空虛,不說會發(fā)生什么其他變故罷,單單這物資消耗也是不容小視的?!?/br> 段祺瑞意味深遠的說道:“當斷則斷,這個時候可不能有那么多的顧慮,而且也是顧慮不了那么多事。兵貴神速,就是要在陜西和江西兩省會有動作之前下手?!?/br> 袁世凱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答應的說道:“眼下多說無益,也只能如此了。芝泉,這次南下用兵我打算任你為總司令,由你出馬,最起碼能穩(wěn)住安徽的情況。再者沿途還有你的學生曲偉卿、陳秀峰接應,必然能更加穩(wěn)妥一些?!?/br> 他說出這番話其實就是在表現出段祺瑞完全的信任,自己把手頭上僅剩的兵力全權委托給段祺瑞,也就等同于把北洋接下來的命運以及自己個人的命運全部交到了段祺瑞手上。 段祺瑞輕描淡寫的笑了笑,表情和語氣都很認真,說道:“事到如今,項城還能如此信任段某,段某著實是感到欣慰。其實項城大不可不必如此,我這段時間必然是要留在京城,想法設法說服瀛臺上的那些舊同僚不要輕舉妄動。另外,我也不對項城你有什么隱瞞,帝制我是堅決不能容忍,所以我必須留在京城這邊親自督辦取消帝制的相關事宜?!?/br> 袁世凱臉上閃過一絲復雜的表情,隨后則是緩緩的嘆了一口氣,說道:“早就料到芝泉你是本性難改。你且放心,我答應你的事情絕對會做到,否則也沒有顏面再央你出面調解此次咱們北洋內部的危機?!?/br> 他承認一開始的時候是希望借段祺瑞外派,來拖延取消帝制一事,哪怕是飲鴆止渴,但是只要帝制一天沒有取消,終歸還是有改變的余地。 要說在內心深處是否還會有過河拆橋的打算,只能說是一掃而光的念想罷了。如今北洋內部正在發(fā)生過河拆橋的事情,身為北洋的領袖怎么可能還會重蹈覆轍? 頓了頓之后,段祺瑞繼而又說道:“不過,我倒是可以推舉一人擔任此次南下軍事行動的總司令,若是由此人出面,必能重振中央軍的信心,也能拉攏北洋年輕一輩的人心?!?/br> 聽到段祺瑞這么說,袁世凱心中隱隱約約猜到這個要推薦的人是誰,不過他仍然故意問道:“芝泉要推舉的此人是誰?” 段祺瑞干凈利落的說道:“不是別人,正是項城的侄子袁肅袁克禮?!?/br> 袁世凱倒是沒有太的驚訝,只是心頭很是奇怪,雖然之前袁肅與段祺瑞在遼東對抗日軍的行動上很有默契,可兩個人終歸不是同路人。放眼目前北京這邊的情況和軍事將領的部署,可以出任總司令一職者大有人在,王士珍、田文烈、雷震春都可以,最不濟也能讓傅良佐來扛旗,怎么會輪到袁肅出馬? 再者,段祺瑞如此信誓旦旦的推舉袁肅出馬,此二人之間又有什么樣的聯系? 見袁世凱沉默不語,段祺瑞倒是沒有任何不快的地方,反而輕笑道:“怎么,項城,事到如今你還在擔心這袁克禮會怎么樣嗎?” 袁世凱揮手笑道:“哪里的話。只是感到很奇怪,芝泉你為何突然會提起他?” 【讀者的建議我已經認真考慮了,最近也在觀摩其他有名作者的書,希望能有所汲取經驗!】 第79章,建近衛(wèi)軍 段祺瑞不疾不徐的說道:“并非是突然提到。我到底還是考慮到目前北洋內部的情況,以及國內局勢的趨向,綜合考慮最好的人選非袁克禮莫屬?!?/br> 隨后他將自己的看法娓娓道來,主要還是拿袁肅當初在遼東出任統(tǒng)x戰(zhàn)司令來說事,由此可以證明袁肅不僅有軍事才能,而且也有統(tǒng)帥近十萬人馬的經驗。其次是考慮到當初袁肅在河南鎮(zhèn)壓民亂,北洋政府這邊不遺余力的大肆吹捧,將其打造成北洋少壯派的領軍人物,以及中央軍的靈魂人物。 在袁肅辭職賦閑之后,盡管袁世凱又轉而吹捧陳宦,可惜陳宦根本不爭氣。目前四川的局勢不可不謂是打開了此次禍亂的源頭,要不是陳宦優(yōu)柔寡斷,局勢怎么會發(fā)展到眼下地步?即便不能說的這么絕對,但是也肯定不會惡化的如此迅速。 這些都是能夠說的出口的理由,至于另外一層意思,則是段祺瑞希望兵權交到一個可以信任又不是百分之百袁世凱親信的手里。只要袁肅掌握的兵權,并且順利的解決漢口的問題,那么袁肅的名聲以及北洋內部的地位必然會達到登峰造極。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袁肅身上,袁世凱便沒有辦法再寄希望于重新穩(wěn)住帝制。 簡單一句話來說,段祺瑞是希望袁肅的風頭蓋過袁世凱,接下來他便能在北京這邊有條不紊的安排取消帝制的活動。 當然,這些話他不會明擺著告訴袁世凱。 “芝泉你說的很有道理,克禮確實是一個難得的人才,之前我也埋沒了他許久。如今既然是用人之際,又有芝泉你這般舉薦,是時候給年輕人一些機會了?!痹绖P緩緩的說道。他現在是不可能公然反對段祺瑞的決定,更何況自己看來由袁肅來主持大局雖然不是什么好事,但也不是什么壞事。 “如此那是再好不過了,項城這邊應該早做打算、早做安排,現在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今時今日算是真正要陪項城你賭上這一把?!倍戊魅鹫Z氣十分篤定的說道。 “下午的時候我便會擬定告令。只希望那幾個老部下能夠顧全大局,不會在這個時候鬧出什么不服氣的情況才是?!痹绖P頗有先見之明的說道。 “疾風識勁草、烈火煉真金,在這個時候才能看出真正什么人是可靠的?!倍戊魅鹨馕渡钸h的說道。 午后剛過,袁世凱便很快擬定了對漢口軍事行動的相關命令。 這道命令是繼中央警戒令之后所頒布的第二階段命令,名義上所囊括的作戰(zhàn)部隊仍然是之前那七八個中央師,但是實際上卻僅僅只有中央陸軍第一、第二、第三、第五、第十五個師,外加常駐天津的模范團直屬部隊,也即陸錦的獨立騎兵旅。除此之外,還額外號召了在河南、安徽的何豐林、張錫元、曲同豐三路部隊。 這些部隊并非全都是中央軍,再者漢口那邊的叛軍部隊當中也有中央軍序列,所以在整體作戰(zhàn)序列上還需要重新命名。袁世凱和段祺瑞進行了一番商榷,雙方在這件事上多少有一些分歧,袁世凱自然希望能將手里僅剩的兵力打造成“皇室衛(wèi)隊”、“禁軍”這樣的旗號,但是段祺瑞下定決心要取消帝制,哪怕袁世凱只是短暫的寄望也決不允許。 其他問題都順理成章的推行,偏偏在這件小事情上糾纏不請。 最終在雙方互不讓步的情況下,只能采取折衷的辦法,將這幾個南下進攻的中央師統(tǒng)一編成為中央近衛(wèi)軍,并且再三強調這是臨時戰(zhàn)斗序列的編制,一旦此次作戰(zhàn)結束之后各路部隊返回原防區(qū),恢復原先的番號和制度。 中央近衛(wèi)軍序列公布出來,連帶也對袁肅的最新任命做了通告。 袁肅恢復中央陸軍第一兵團司令一職,至于中央陸軍第十師依然由蔣百里擔任師長,陳文年擔任副師長,同時袁肅也兼任中央近衛(wèi)軍前線指揮總司令。 通告一經公示出來,很快就在京畿引起了一陣轟動,首先還是田文烈、雷震春、唐天喜這些將領大感驚訝,他們在私底下的議論這次南下總司令極有可能是段祺瑞,就算不是段祺瑞從他們這些人當中隨意挑選一個也能湊合。可結果卻大大出人意料。 哪怕田文烈、朱泮藻之前在遼東時是接受過袁肅的統(tǒng)領,但此一時彼一時。當時的袁肅正是如日中天,河南一戰(zhàn)被捧成了中央軍靈魂人物,同時那段時間袁肅與袁世凱的叔侄關系也正值“蜜月期”,他們不給袁肅面子也要給袁世凱面子。 現如今袁肅被冷藏了一年之久,而且之前又傳出了許多不利的謠言,就算拋開這一切不說,論資排輩也輪不到袁肅來當這總司令。 當天晚上,田文烈等人便急忙進宮想要找袁世凱面談此事,不過袁世凱最終沒有接見這些老部將,僅僅是讓侍從代為傳了一番話。袁世凱當然很清楚這些老部下所為何事,如今他要做的是盡可能穩(wěn)定人心,當務之急一致對外才是重中之重。所以讓侍從所傳的話,就是用一種命令的形式來開解眾人,讓眾人務必以大局為重。 從新華宮走出來,田文烈、雷震春、唐天喜等人臉色都不是很好。 “唉,現在該怎么辦?也不知道陛下吃了什么迷魂藥,在這么關鍵的時候,竟然讓一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來執(zhí)掌大局,這不是開玩笑嗎?” “誰說不是呢?” “現在還能怎么辦?既然是大局為重,那當然還得聽候調遣了?!?/br> “陛下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我們也只能盡快接受這個現實?!?/br> 縱然田文烈、朱泮藻之前與袁肅有過交集,但是在這個時候心頭仍然無從服氣。幾乎所有人都帶著一副勉強的表情,也不知道接下來到底該怎么應付。要說暗中使壞也不是沒想過,但畢竟使壞也要看時候。北洋最后一搏的希望都在他們身上,豈能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