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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景軒挑了挑眉,笑道:“送送胡當家,他今晚便要趕回明州了?!?/br> 方澤生瞥了胡若松一眼,悄悄轉(zhuǎn)著輪椅從兩人中間擠了過去,略有些別扭地說:“我陪你一起送?!?/br> 這一出倒是讓胡若松受寵若驚,急忙說道:“怎么好勞煩方大當家?!?/br> 方澤生道:“胡家主遠來是客,沒能好好招待,卻是方某不周?!?/br> 胡若松忙說:“哪里哪里?!?/br> 方澤生不想與他多說,沉吟半晌,才道:“我剛剛聽到你們提到了一筆人情債?” “?。俊焙羲傻溃骸按_是?!?/br> “不如,將這筆人情債記到我的身上如何?” “這......” 人情與否,胡若松不過是開個玩笑,卻沒想被方澤生聽到當成了真,不禁看了付景軒一眼,幫著追問,“為何他的人情,要記在大當家你的身上?” 方澤生萬般不想當著付景軒的面說出這句話,卻又一次瞥到了胡若松手上的折扇,一本正經(jīng)道:“他已經(jīng)嫁入方家,便是我方家的人,別說是一筆人情債,即便三筆、四筆,我也愿幫他還上。” 付景軒早已接過啞叔手中的輪椅,此時站在后面推著,嘴角似要咧到耳根處。 胡若松站在一旁,上上下下地看著兩人的表情,終是懂了方澤生為何對他不喜。 他原先跟付景軒走得近,知道他心里有個意中人。 卻不知那意中人的心里也有一個他,愿稱他為自家人,愿為他還人情債。 第29章 胡若松臨走之前還在心中感嘆,這兩人之間是天定緣分,卻沒想剛上了馬車,還未拐入正陽大街,方澤生的口風就變了。 “你不要誤會?!?/br> 他坐在輪椅上看著前方,“若是沒猜錯,你與胡若松是在商討我的事情,所以......我?guī)湍氵€這份人情,也是應(yīng)該的?!?/br> 付景軒推著他穿過外宅中庭,起了個坡,沿著水榭荷塘往內(nèi)宅走去。一路上,方澤生都在為自己辯解,恨不得把剛才說出去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收回來,生怕付景軒聽后多想,造成不必要的誤解。 付景軒沒理他,停下腳步繞到他身前,順勢倚在了烏木回廊的廊椅上,這廊椅又名“美人靠”,二爺今日一襲水色長衫,靠著廊椅,為石色青灰的院子平添了一抹亮色。 方澤生瞥他一眼,又盡可能不慌不忙地錯開了目光,他常年坐在屋里不見陽光,膚質(zhì)本就比一般人白凈,加上前陣子大病一場,露出來的后頸和手指在白袍子的襯托下透著柔柔的光。付景軒挑眼看他,若不是見他骨節(jié)分明的雙手放在膝蓋上蜷縮、展開,再蜷縮、再展開地反復無常,還真當他表里如一,內(nèi)心平靜。 方澤生端著一副冰山臉孔,心中已是倒海翻江。 什么人情債不人情債。 他根本不該看到付景軒與胡若松一起出門,就讓啞叔推著他追過來。 更不該說出那一席話,讓本該剪斷的情意再次連在一起。 付景軒見他抿著嘴角滿臉懊悔,忍著笑問:“你方才為何看了胡若松兩次?” 方澤生還在跟自己生氣,悶聲道:“我何時看了他兩次。” 付景軒說:“分茶湯時,你先看了他一次,又看了他一次。” 方澤生問:“你怎么知道?” 付景軒翻著花手,轉(zhuǎn)了一圈昨天才買來的玉骨折扇,大方道:“自然是公子皎如明月,勾得我這雙眼睛無處可往,只能長在你的身上了?!?/br> “你......” 方澤生本想斥他輕浮,話未出口,耳根子便搶前紅了起來,一時間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只得轉(zhuǎn)著輪椅背對著他,“胡家主遠道而來,我自要禮數(shù)周全,不該對他無禮?!?/br> 付景軒起身橫跨廊道,坐在方澤生對面,偏要與他臉對臉地問:“你似乎打小就不喜歡胡若松,他是怎么招惹過你?” 方澤生耳后的紅暈還未退去,此時看著付景軒手上的折扇,默默地把頭扭到了一邊。 說起來,胡若松與陶先知都算付景軒的朋友,陶先知和付二爺走得還要更近一些,抵足而眠雖不至于,但也曾同盞喝酒同碗吃飯,相比較起來,胡若松便遠了一些,頂多是在少年時纏著付景軒討教過學問,討教的還全都是如何作怪的壞學問。 試問哪里有人是故意學壞的? 必定是胡若松看上了付景軒的好,隨便找個借口親近他。 方澤生那時這樣想,放在如今還是這樣想,卻不知胡若松真的只是乖順慣了,想找付景軒討教討教,如何能在他父親面前挨一頓新鮮的打。 “我記得有一年陶家設(shè)宴,邀請三家過去做客,你還破天荒地跟胡若松較量了一番?!?/br> 提到這件事情,方澤生平靜的臉便有些掛不住了。 那時,他們年僅十二三歲,跟著各家父輩一起去陶家喝茶。 方澤生原本跟著方昌儒四處見禮,卻不小心看到付景軒與胡若松站在湖邊,指著一顆高壯的老槐樹說話,說便說罷,竟然還動手動腳?付景軒搖搖晃晃地拽著胡若松的衣袖好似撒嬌,看得方澤生又氣又惱,直接沖著兩人走了過去,問是怎么了? 付景軒沒想他會過去,甩開胡若松的袖子,沖著他好一通擠眉弄眼。 方澤生氣在頭上,哪里看得懂是什么意思?又問胡若松,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