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并不妨礙我，依然為此而感到痛苦?！?/br>
    那是理性所認(rèn)可、卻被感性所拒絕的“正確答案”。翠雀懷著那種理性來行事，心卻依然會被感性所觸動。

    那是每個人都是抱著愛來行動，互相折磨……直到所有人都徹底崩潰的困境。

    就像是在有一片齒輪已經(jīng)變得破舊、崩壞的情況下，仍然盡力維持著之前那樣運(yùn)轉(zhuǎn)的機(jī)器一般。

    雖然絕望，但是還沒有絕望到極限。

    因此還無法憎恨、無法憤怒。

    真切的悲傷、愛與殺意交織在一起，同時又絕無半分恨與怒。在這樣心靈之中長久釀造，才誕生出了“致死之愛”。

    “……這果然距離惡魔已經(jīng)只差最后半步了?！?/br>
    羅素光是聽著都有些后怕。

    僅僅只是聽著翠雀那輕描淡寫的言語，他就感受到了那份痛苦與絕望。

    若非是翠雀的心智強(qiáng)大、意志堅強(qiáng)，恐怕她早就墮落成為惡魔了。

    此刻再看向翠雀那溫和沉穩(wěn)的笑容時，羅素心中對這份笑容的重量便多了幾分體悟。

    ……怪不得，翠雀的笑容與言語總能使人安心。

    因為那并非是無憂無慮的天真笑容。而是在經(jīng)歷過絕望，舍棄了許多，最終抵達(dá)彼岸的復(fù)雜笑容。

    “那么，你又是如何覺醒的靈能呢？”

    翠雀輕聲問詢著。

    但羅素卻沉默了。

    那并非是“不想說”，而是“不知道”。

    他自己其實都不知道，自己那本欲到底是什么。

    比起劣者的出身、翠雀的生活，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羅素自己所經(jīng)歷的苦痛似乎是那樣的微不足道。

    在翠雀面前，他一時之間竟然感到了羞愧——那是因苦難不足以言，而產(chǎn)生的踟躇。

    “……暫時不說，可以嗎？”

    “沒關(guān)系的。”

    翠雀卻是寬和的笑了笑，低聲安慰道：“不管你是無法說出來、還是說不出口，亦或是心中朦朧模糊……都無所謂。

    “當(dāng)你想說的時候，我會一直在。不管是在什么時候，在哪里……這是我作為你的長官，對你作出的承諾。”

    “……只是長官嗎？”

    羅素忍不住發(fā)問道。

    聽到這話，他總覺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假如要形容的話，那應(yīng)該是一種“認(rèn)知落差”。

    自己已經(jīng)對翠雀的過去有了許多認(rèn)知，可對方仍然對自己一無所知——這份認(rèn)知之間的落差，產(chǎn)生了一種心與心之間的重力勢能。讓羅素光是看著翠雀，就會想要向她敘說些什么。

    看著有些坐立難安的羅素，翠雀有些好笑的捏了捏他的耳朵：“不然呢？”

    “我只是想……”

    “在想怎么泡我？”

    翠雀笑瞇瞇的，直截了當(dāng)?shù)膯柕馈?/br>
    她說著，微微提起了自己的左手：“這手還牽著不想放呢?！?/br>
    這讓羅素頓時面頰變得紅了些許，觸電般的松開了翠雀的手。

    但就在這時，翠雀卻非常自然的伸手追了過去，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背。

    翠雀的右手撐著臉頰，笑瞇瞇的側(cè)臉望來。

    她雪白的發(fā)色凌亂的垂在耳邊，顯得有些慵懶。

    “我也沒說不可以?！?/br>
    她湊過來，在羅素耳邊輕聲低語著：“但你想好了嗎？我的愛可是有毒的……我曾經(jīng)就殺死過了最愛的爺爺?！?/br>
    “我……”

    羅素張了張嘴。

    翠雀輕笑一聲，輕輕松開了羅素的手。

    “你遲疑了?！?/br>
    她肯定道。

    “……是?！?/br>
    羅素深吸一口氣，緩緩點了點頭。

    他也的確對翠雀有些好感，但那更接近聽完故事之后的頭腦一熱。

    但如今稍微冷靜下來，會發(fā)現(xiàn)那也不過是“喜歡”，或者還有些許“憐憫”和“尊敬”。

    還遠(yuǎn)到不了“愛”的程度。

    更不用說是付諸生死。

    “遲疑了才好?！?/br>
    翠雀的嘴角微微上揚(yáng)，欣慰的說道：“會遲疑，才說明你有在思考。你對感情是理性的，認(rèn)真的……這很好。

    “我并不想要短暫的戀愛關(guān)系。不然的話，我在上學(xué)的時候就有男朋友了……雖然這么說有點自吹，但我其實覺得自己還是蠻可愛的。”

    羅素認(rèn)同的點了點頭。

    她的確是稀世的美少女。只是坐在外面，都會被人搭訕的程度。

    即使以羅素那被養(yǎng)叼了的審美來說，也稱得上是美麗大方。

    不然的話，他也不會被翠雀輕易魅惑。

    說句不好聽的……如果換個人來講述這段過去，可能羅素心中只會有憐憫、悲傷和悵然，絕不會有這種“喜歡”的沖動。

    像是察覺到了羅素在想什么，翠雀也直言道：“我也覺得你長得很可愛，很合我的胃口。所以才會對你說這些事。

    “但是，我想要的……是一輩子的永久盟約。如果是以結(jié)婚為前提的交往，我們對彼此的了解就又太少了。光是容貌、能力、出身、表象的性格，也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為這份感情所要付出的決心、認(rèn)真、責(zé)任，更不是在初次約會的時候，一張嘴就能承諾出來的?！?/br>
    “……咦？”

    羅素怔?。骸斑@算是約會嗎？”

    他還以為只是單純的心理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