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修頤老早就像問他了,但是之前折騰的厲害一直就沒問出口,“為什么?” “因為你漂亮。”謝銘謙又開始笑得很流氓,他右手一直攬著修頤的腰,現(xiàn)在更是把修頤整個人都圈在懷里,“你不知道,我媽是當(dāng)年公認(rèn)的第一美人,所以我從小就想一定要找一個至少不能沒我媽漂亮的媳婦兒,你是我見過覺得最漂亮的一個?!?/br> “比我漂亮的人有的是?!毙揞U忽然有些生氣,他這是什么意思——“最漂亮的一個”,是不是以前還有很多個,然后覺得不夠漂亮了就不要了,果然是個土匪,沒人性的渣渣。 謝銘謙看他不說話就知道他一定是又在胡思亂想,“想什么呢,老子這么多年到現(xiàn)在就你一個!老子還就看得上你,別人通通都看不上!” 整個下午,修頤就和謝銘謙這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氣氛正好,難得的平和。雖然修頤還是覺得謝銘謙是個土匪流氓,但是他不知怎么就忽然相信了謝銘謙好像是真的喜歡他的。他現(xiàn)在還不能接受同性戀,除了謝銘謙之前把自己強行綁來這里之外,修頤都不得不承認(rèn)謝銘謙真的對他很好,就連他父母在世的時候都沒有這么細(xì)致的照顧過他。 可是修頤有修頤的傲氣,他和謝銘謙這樣算什么,被包養(yǎng)的情人和飼主么?謝銘謙口口聲聲說喜歡他愛他,既然這樣,那就表示出你的誠意和真心吧。目前這種被包養(yǎng)的狀態(tài),我們的歷史系副教授是絕對不能接受的。 所以,他要逃。 他要逃的遠遠的,看謝銘謙會怎么樣。 他不信謝銘謙真的這么手眼通天,能讓他無處藏身,總有一些地方是他觸及不到的。 7、真·陳家 自從那天想通了之后修頤就開始努力的配合謝銘謙哄他開心,順便養(yǎng)好身體。有了身體做本錢才能有機會逃跑,不然以他現(xiàn)在走幾步都要歇一會的狀態(tài),還沒走到大門口就被人抓回來了。 另外,他要尋找突破口。家里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全有保鏢站崗巡邏,大門和圍墻上還有安防系統(tǒng),他想一個人逃出去簡直就是難于上青天,更遑論這別墅是建在山上,方圓二公里內(nèi)想找出個活人都難。 因為他現(xiàn)在身子虛受不住,所以謝銘謙還沒有要他,只是變著方兒的哄他吃藥吃東西,無所不用其極的想吧修頤的身體調(diào)養(yǎng)好。 養(yǎng)好了,才好下口。 雖然每天親親抱抱不少,但都只是隔靴搔癢,這種看得到卻吃不到的痛苦實在是不足外人道也。謝銘謙活了二十八年,終于體會到了欲求不滿的男人是有多暴躁。 讓謝銘謙暴躁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修頤不愿意喝中藥。 這事其實不能怪修頤,中藥那玩意兒那么難喝,是個人都不愿意一天三頓當(dāng)飯似的喝。每次一大碗,修頤胃口又小,喝完就直接不想吃飯了。謝銘謙眼看著好不容易有點精神頭的修頤因為不吃飯又一點點的瘦下去,心里就又開始瘋狂長草:這要什么時候能把身子挑好,禁欲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 當(dāng)然,這話他不能直接跟修頤說,要不修頤就該連藥都不喝了。 這個時候,十分有狗頭軍師潛質(zhì)的陳恒同志又出來打醬油了。表達的主要內(nèi)容就是陳恒他那個超級牛逼的親哥陳禮和“大嫂”蘇淮生從意大利回來了,而陳禮那里有個很有名的藥膳師父,是當(dāng)年他“大嫂”有次受了槍傷之后陳禮專門請回來,給從小在意大利長大,完全不能接受中藥味道的蘇淮生補身體的。既然修頤不想吃藥,那吃藥膳調(diào)養(yǎng)也是可以的,說不定吸收更好。 這次陳禮回來點名要見謝銘謙,不為別的,就是因為他這次突然轉(zhuǎn)移中心到t市來之前沒有一點征兆,連他老子都不確定是怎么回事,所以上頭那群老家伙們開始坐不住了。t市這邊勢力太過復(fù)雜,牽一發(fā)而動全身,誰都不想給謝銘謙去當(dāng)炮灰。他們知道謝家跟陳家關(guān)系好,陳禮說也算是謝銘謙的大哥都說的過去,所以讓他來探探口風(fēng),各家都好安排后面的路數(shù)。 再者就是蘇淮生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妖孽聽說謝銘謙金屋藏嬌了,更是鬧著要見修頤。陳禮對蘇淮生絕對是說一不二,所以就指揮陳恒讓謝銘謙把人帶過去給他瞧瞧。 就謝銘謙私心而論他是不想讓修頤見蘇 淮生的。蘇淮生此人過于妖孽,不按常理出牌是常態(tài),誰知道他見了修頤之后會整出什么幺蛾子來。不過他轉(zhuǎn)念又一想,見了陳禮,他和修頤這事在家里就算是跟家里過了明路了,只要陳禮表態(tài)不干涉他,那就沒人能來跟他說三道四唧唧歪歪的。再加上請藥膳師父,怎么都是好處多余壞處,反正有陳禮在,蘇淮生再折騰也翻不出天去。 于是謝三少放心了,周末的時候帶著修頤和陳恒一道就進京去了陳禮家——在香山上的陳家老宅。 陳老將軍早就退居二線了,所以現(xiàn)在陳家當(dāng)家做主的,就是陳禮。 還是夏季的時節(jié),香山的楓葉還沒紅,看上去跟平常的小山?jīng)]什么區(qū)別。謝銘謙和修頤一輛車,陳恒一輛車;但是半路上陳恒就跑到謝銘謙這里來當(dāng)電燈泡,還美其名曰來給修頤介紹香山風(fēng)景。 謝銘謙忍到內(nèi)傷才克制住自己沒把陳恒從車窗扔出去,尤其是看見修頤被陳恒逗笑了的時候,心中的熊熊妒火已經(jīng)燒到了頂端。不得不說,妒火中燒的男人最可怕。 最后陳恒沒被扔出去,因為到地方了。 修頤看著眼前這座建筑,就覺得自己穿越回了古代。青磚院墻,紅漆門柱,門當(dāng)戶對和門口的兩座石獅子,就連門上都掛著“陳府”二字的牌匾。 大老遠就看見一個穿著深紫色和服的女人帶著幾個人站在大門口,陳恒下了車就沖過去抱住了她。謝銘謙在后面給滿臉震驚的修頤解釋,“這是大哥身邊的大總管,上杉薰子,正經(jīng)的日本忍術(shù)傳人。陳恒小時候跟她長大的,所以跟她感情很親近。還有……她也是我的大嫂……”,最后一句他說的有些無奈,他實在不明白上杉薰子這樣的女人怎么會看上他那個面癱冰山似的大哥。 謝銘寒的夫人!修頤嚇了一跳,之前聽張媽說謝銘謙的大哥謝銘寒是國安局局長,也就是傳說中的特務(wù)頭子,他的夫人會是上杉薰子!修頤想,這個世界不要太瘋狂哦…… 上杉薰子把陳恒從身上扒下來,戳戳他的腦門,“潑猴兒,都多大的人了還一副沒正形的樣子,爺看見又要打你一頓?!闭f的嚴(yán)厲,但語氣里的寵溺也是顯而易見的。 “銘謙來了啊,好久沒見了。您貴人事忙,早把我們?nèi)拥揭贿吜?,不知道還記不記得我這個大嫂!”她瞥一眼謝銘謙,說著明顯的調(diào)笑話。不等謝銘謙接話,又從他身后拉出修頤來細(xì)細(xì)打量,笑著說,“真真兒是個標(biāo)志人物,瞧這風(fēng)骨,配你這土匪算是糟蹋了?!?/br> 端的是八面玲瓏長袖善舞,誰都不冷落。 修頤聽她這話頓時覺得遇到了知己,他本是修養(yǎng)極好的人,平時對誰多是彬彬有禮的,便對上杉薰子笑了一下,結(jié)果晃得她又說,“哎呦喂,難怪了難怪了,這一笑我算是明白了!怪不得我們家這混世霸王這次也栽了!” 謝銘謙不敢反駁她,只能假裝望著別處。陳恒都是奔三張兒的人了,在薰子面前還要裝小孩撒嬌,“薰子姊姊咱們快進去了,熱死了!” “哎喲,瞧我。一高興什么都顧不得了,快進來,爺知道你們來早就等著了,心里不知道有多高興?!彼揞U的手就往里面走,“一會我去吩咐廚房給你們做頓好的,夏天燥熱,先吃點子冰的去去暑氣?!?/br> 修頤被她牽著進到宅子里面,光看外面便已經(jīng)覺得是古香古色的貴氣逼人了。沒成想里面更是別有洞天。 進門先是一塊一人半高的太湖石,繞到后面便是宅子里的第一進,正廳是平時會客用的,如果留人吃飯便在花廳里,兩邊的廂房給下人住。從正廳里穿過再經(jīng)過一段抄手游廊便會見到一個簡單的小花園——這便是第二進。主人家日常在第二進活動,家人和親近的朋友便也在第二進的正廳里接待。正廳右邊是花廳,左邊是陳禮的大書房,兩邊廂房是客房,都有專人負(fù)責(zé)收拾。再往后的第三進就不是隨便能進的了,那是主人家的內(nèi)院,陳禮和蘇淮生的臥室也在里面。除非里面喊人了,下人一般是不能輕易進去的。 因為是弟弟們來,所以便在第二進的花廳里會面。 午后時光,正廳里的陽光不是很充足 修頤第一眼看見的是一顆火紅的腦袋。腦袋的主人很沒正形的歪在花梨椅上,那腦袋上還有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手指勻挺有力而修長,正在慢慢的撫摸那頭火紅的頭發(fā)。 順著那只手向上看,是一個面容英挺的男子,形容為峰眉劍目也不為過,淡色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明明只是坐在那里不動,明明是看起來沒什么不同的一個男人,那雙眼睛卻讓人不自覺畏懼,不自覺噤聲,不自覺敬畏。好似一切都通透開來,就算蒙再多俗世也讓人錚錚然醒來。 背景是一幅張旭的草書,修頤看不出真假,但直覺的覺得陳禮這里不可能有假貨。后面的條案上是一對兒的青釉瓷瓶,帶冰裂紋,底部隱約還有一點點窯變的樣子。 真是穿越了……修頤想。 但那只是一瞬間的思緒。 “爺,二公子和我們家三少爺?shù)搅耍胰タ纯磸N房。”上杉薰子將他們帶進屋之后留了句話,轉(zhuǎn)身就到 后面去了。臨走眼睛還瞄了一眼那顆歪著的腦袋,隱約笑了。 陳禮頷首,又朝謝銘謙陳恒他們點點頭。 “大哥好!”兩個年近三十了的男人難得的如此正式的向人問好,簡直像孩子一樣。這表現(xiàn)出來他們對陳禮的敬重與畏懼,是由真心而出的。 陳禮單手敲敲桌子,示意他們坐下。這時有下人進來上茶,青瓷蓋碗,淡淡茶香飄出來,看茶湯的顏色應(yīng)該是上好的金駿眉。 “嘿!來我哥這就是有福,這可是進貢的極品金駿眉,在外面有錢都買不到!一年就那么一點!大半都是要送到上面去的?!标惡銚u頭晃腦的飲下一口,咂咂嘴說著。 “別吵。”清冽而有點微啞的嗓音,抽煙的人會知道那是因為常年抽煙上了嗓子的緣故。這是自從他們進來,陳禮說的第一句話。 陳恒立刻噤聲。 修頤看見陳禮手下的那顆腦袋動了動,“來的這么晚,淮生等你們都等睡著了。” 陳恒和謝銘謙全部都低頭挨訓(xùn)不敢回嘴反駁。修頤在旁邊看的神奇,這世上竟然真的有人能讓土匪頭子謝銘謙低頭,這人到底有多強。 “你……”陳禮看向修頤,剛想說什么就覺得手下的腦袋動了。 蘇淮生直起身來,他剛剛醒過來,睡眼朦朧的,意識還不甚清醒。陳禮也只是含笑的看著他,來回?fù)崦谋巢繋椭逍堰^來。 謝銘謙和陳恒眼觀鼻,鼻觀心,十分有默契的低頭看向腳下的石板地,他們什么都沒看到什么都沒看到……在蘇淮生面前的陳禮溫柔的簡直不是人…… 過了好一會蘇淮生好像才慢慢緩過來,就著陳禮的手喝了半杯水。他是背對著修頤他們坐著的,一時看不清人是什么樣子。 當(dāng)他轉(zhuǎn)過來的那一刻,修頤知道了什么叫第一眼驚艷。心中好像明白了,也許只有他才能得到陳禮的愛。 有很明顯意大利血統(tǒng)的混血兒,四六開的一張臉,微駝的鼻峰,銀河似的眼,藍綠中又帶點薄灰色的瞳孔,蒼白的臉色,還有一頭火紅的頭發(fā),極致張揚的對比。濃墨重彩的精致。罌粟一般的容貌,比那些所謂的美女還漂亮不知道多少倍。修頤忽然懷疑起來,謝銘謙對著蘇淮生這樣的美人都沒動心,怎么可能會覺得他漂亮的? 8、真·受罰 “你們兩個王八蛋,屬烏龜?shù)膯幔柯懒?!等的老子都睡著了!”有些生硬的發(fā)音,帶著糯糯的鼻音,嗓聲卻是張揚響亮的,配著這樣眉目如畫的臉卻也一點都不顯突兀。 謝銘謙尷尬的假咳一聲繼續(xù)看地面。 陳恒則十分狗腿,“啟稟我主!奴才昨晚睡得太晚,今早起來遲了,讓我主等待實在是罪該萬死罪該萬死!請我主允我以死謝罪以表忠心!” “哼!”蘇淮生皺皺挺翹的鼻子,“念在你尚有悔改之心,本宮就饒你一次!下不為例!” 他最近看什么《甄嬛傳》什么的那些電視劇看的入迷,居然也有樣學(xué)樣。家里平時沒人陪他瘋,也就陳恒來了,一個大瘋子和一個小瘋子鬧的厲害。真不知道他之前在意大利是怎么看的,而且就他之前那半吊子中文竟然能看懂這種古裝劇,還看的津津有味,陳禮作為貼身家庭教師真是功勞不少,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修頤看的目瞪口呆,蘇淮生真乃神人也!另外……蘇淮生自稱“本宮”好像有哪里不對的樣子…… 陳禮有些受不了的掐掐鼻梁,拉住興奮的蘇淮生,然后對那邊兩個假裝自己是木頭樁子的謝銘謙和陳恒說,“你們兩個跟我到書房來,一會吃過飯跟我回家見老爺子?!?,頓了一下又對修頤說,“修頤折騰一路了下午好生休息,我有些話要問這兩個兔崽子,一會讓淮生和薰子陪著你去花廳坐著,那邊舒服些。” 他音色冷清,一句話就安排了眾人的去處,合情合理,沒人敢出言反駁,盡管謝銘謙一點都不想離開修頤,更不想把修頤交到蘇妖孽和他彪悍的大嫂手里,修頤那么單純,肯定會被這倆人啃得連骨頭都不剩的,他倆那點事絕對都會被誆出去。 謝銘謙才的一點都沒錯。 他和陳恒跟著陳禮前腳剛走,蘇淮生和不知道從哪里有出現(xiàn)了的上杉薰子就把修頤帶到正廳旁邊的小花廳的暖閣里?;◤d的格局和布置要比正堂溫馨舒適很多,里面靠墻的是張海南黃花梨的羅漢床,床上放著方幾上擺著幾盤果子點心。外間的廳里還擺著張不大的八仙桌子,因為平時花廳還經(jīng)常當(dāng)做飯廳來用,所以這桌子就一直擺在這里沒有撤走。桌子后面是兩個博古架,一個上面擺著瓷器,一個上面擺著些玉雕擺件和漆器之類的物件兒。修頤是個歷史老師,雖然對古董不是特別懂,但好歹有些專業(yè)知識,還是可以看出這上面有不少的老東西的。 在羅漢床上坐好之后,修頤就被蘇淮生和上杉薰子團團圍住開始審問 ,一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yán)的架勢。但是修頤顯然是不知道坦白從寬的后半句是牢底坐穿…… 于是單純天真的修頤同學(xué)就被陸陸續(xù)續(xù)的套出謝銘謙把他強行綁回家,然后他絕食抗議……妖孽蘇已經(jīng)完完全全的取得的修小白兔的信任。 當(dāng)修頤猶豫著要不要說他正在盤算著逃跑的事時,蘇淮生忽然一拍桌子總結(jié)道,“原來是死土匪強迫你!受到了壓迫就要奮起反抗!陳禮那個家伙也總是欺負(fù)我!小修修我們一起逃跑吧!” 一口帶著淡淡意大利口音硬生生的讓一番慷慨激昂變得無比有喜感,修頤和上杉薰子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好了好了,就你唯恐不亂的。你要是把修頤攛掇跑了,我看你上哪兒去賠我一個弟媳,我家老三還不得跟你玩兒命!”上山薰子出來打圓場,蘇淮生的話她根本沒當(dāng)真。誰不知道妖孽蘇是想起來一出是一出,說的話根本做不得數(shù)的。 上杉薰子沒當(dāng)真,但是修頤當(dāng)了真。他覺得蘇淮生是個很好的突破口,他完全可以利用蘇淮生幫助他從這里跑出去。這里是陳家,不是謝銘謙那個在山上的別墅,守衛(wèi)不會有那么嚴(yán)密,再加上有蘇淮生,他出去根本不會有人懷疑,所以一定要趁著在陳家的時候跑,這是個絕頂?shù)暮脵C會,不抓住錯過了就可能不再有這么好的時機了。這簡直是天時地利人和。 修頤不動聲色的低頭喝茶,蘇淮生搖頭晃腦的上下打量他,看的他有些不自在。 蘇淮生這個人看起來行為癲狂孟浪,那一雙藍綠色的眸子平時朦朧,好像總有一層霧氣籠罩著,但有時卻會閃過一絲亮光,他做事有沒有章法,反到讓人覺得捉摸不透,頗有些深藏不露的意思。 三個人隨意聊著,修頤有些拘謹(jǐn),多數(shù)都是上杉薰子和蘇淮生在找話題。而蘇淮生也是個有上句沒下句的,三個人能氣氛和諧的聊天,多數(shù)還是大嫂上杉薰子的功勞。 與花廳這邊正好相反,書房里的氣氛沉重的厲害——壓抑,壓得人都要抬不起頭來。 謝銘謙和陳恒站在書桌前面,陳禮坐在桌子后面看閑書,這個狀態(tài)自從他們進來之后保持到現(xiàn)在。陳禮不發(fā)話讓坐,他倆一動都不敢動,更別提去問怎么回事了——明顯是陳禮現(xiàn)在看他倆不順眼故意罰他們兩人。 至于為什么,其實大部分原因都在謝銘謙,陳恒頂多是知情不報,欺上瞞下罷了。但是罰還是要一起罰的,要公平,也是給他倆上上發(fā)條緊緊皮子。過了幾天松快日子就都一個兩個的當(dāng)自己是老大了,難道都不知道這上 頭下頭有多少只眼睛天天不錯眼珠兒的盯著他們,就為了能從雞蛋里挑骨頭找點由頭好拉陳謝兩家下馬。動不了根基筋骨,也要折損幾個能傷一傷元氣也是好的。 半個小時之后,陳禮放下了手里的書,然后從書桌左邊的抽屜里抽出一份文件扔給謝銘謙,“仔細(xì)看看,你還差得遠。” 謝銘謙打開文件發(fā)現(xiàn)竟然是關(guān)于跑了的胡政的,重點是胡政在加拿大落地之后的轉(zhuǎn)天就在家門口被不明人士槍擊身亡!謝銘謙越往后看越驚心——原來胡政不僅僅是為了做生意方便有一點點涉黑而已,而是早與美國那邊的唐人街黑幫有很深的聯(lián)系,在謝銘謙沒有介入h省之前一直是和唐人街那邊做白粉生意——美國供貨,他負(fù)責(zé)國內(nèi)市場的銷售。而且和多名高官都有收受關(guān)系,就連這次卷錢逃跑都不只是因為謝銘謙逼得太緊,而是上面早就安排好了,他也不過是借著謝銘謙的這件事找個由頭而已。表面上是謝銘謙為人太霸道,欺人太甚把他逼走;實則是去建立加拿大市場,到溫哥華去占領(lǐng)市場份額!在整場計劃中,不客氣的說,謝銘謙只是個小棋子、小跳板,在下棋的人眼里就什么都不算。 這些謝銘謙完全都不知道!他當(dāng)初剛到h省打算那胡政開刀之前是查過這個人的,也是因為查出來的結(jié)果很正常,沒有任何疑點,所以他才敢下手的。誰知道人家早在他到h省之前就開始算計他,利用他這條線做過渡。沒準(zhǔn)兒之后人家高興了就把手里謝銘謙的把柄拋出了,雖然不會徹底的怎么樣,但那也夠謝銘謙喝一壺的了。 槍殺胡政的人是蘇淮生家里的勢力,意大利的頂級殺手,世界前五,除了蘇淮生大哥,沒人能使喚得動。既然是蘇淮生家的人,那也就是說是陳禮出面請他“大舅哥”料理的這件事。本以為自己已經(jīng)成長為可以獨當(dāng)一面了,沒想到還要大哥在后面幫忙擦屁股。 他氣的雙眼發(fā)紅,手抖不自覺的顫抖。 陳禮從他手里抽出那幾張快要被他揉爛了的文件,摸出打火機點燃燒成了灰,然后問他,“明白了么?”語氣很冷硬,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在里面。 “哥是什么時候知道的?”謝銘謙此時已經(jīng)冷靜下來,他只是不明白,那些人既然要找跳板為什么一定要找他?難道他們不覺得找上他的風(fēng)險會更大一些么?像現(xiàn)在的結(jié)果一樣——胡政死了,這條線就算是斷了。 “哼……你剛到h省的時候我就派人盯著你了,不怕死的那么招搖,早晚得出事!”陳禮冷哼一聲,明顯是對謝銘謙的不滿意。這個弟弟也算是他從小教 養(yǎng)著長大的,怎么到現(xiàn)在都快三十歲的人了還是這么毛躁,“現(xiàn)在來說說你轉(zhuǎn)移到t市來的事。為什么不跟家里說一聲。” 謝銘謙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說了老頭子又要念叨讓我回家住什么的……” “啪”的一聲,陳禮手里的筆斷了,“就是這么個破原因,你就不跟上頭說一聲!你知不知道t市本來就錯綜復(fù)雜,沒一個是省油的燈,你這么貿(mào)貿(mào)然的進來不是給人家當(dāng)靶子還能干什么!”他是氣極了,聲音仿佛結(jié)了寒冰,凍得謝銘謙什么都說不出來,“還有你,陳恒!這次銘謙腦子被踢了你也是個拎不清的么?!他不知道說你也就幫他瞞著!知情不報罪加一等!你知不知道你們兩個惹出來多大的事,到今天還沒人請你倆去喝茶算是你們兩個命好,下次再有事的時候我不在國內(nèi),誰來給你們這兩個沒腦子的收拾后事?沒準(zhǔn)兒連件體面的壽衣都摸不到穿!” 他話說的陰狠,又何嘗不是對弟弟們的愛護之情。陳禮這個人雖然對誰都冷面冷心下得去死手,卻也是極護短的。但是他護短,卻更對他們抱有很大的期望,“脫了衣服去院子里趴著,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看你們?nèi)テぐW了,今天非得把你們兩個收拾老實了!以后都給我記住了怎么夾著尾巴做人!這樣的身份還敢到處惹事,是嫌老爺子和我活得時間太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