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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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會這么痛苦? 姚珍珠低著頭,纖細的脖頸幾乎要這段,脆弱而可憐。 她身邊的阮良娣擔憂地看了她一眼,輕輕拍了拍她的胳膊。 “想開些吧,”阮良娣的聲音很低,“總會有這一天,還不如早一些接受它?!?/br> 姚珍珠茫然地看著膝上的雙手。 她想起他們在懸崖底下的那些過往,想起曾經(jīng)的朝夕相對和悠然生活,想起剛回到懸崖上時,李宿自然而然牽起她的手。 那一瞬間,她身上所有的彷徨和無措都消失不見,心中只剩下他手心里的溫暖。 現(xiàn)在,這份她唯一擁有的溫暖,也即將失去嗎? 姚珍珠的心海翻起滔天巨浪,吹倒了樹木、仿佛,也撲到了她賴以生存的家園。 姚珍珠竟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是已經(jīng)打定主意,把李宿當成哥哥來看,那么此時,她應(yīng)該會替他高興的吧? 但她完全高興不起來。 她甚至覺得自己要難過得喘不上氣。 為什么? 第83章 【二合一】她們這樣身份…… 無論章宜郡主是否為定國公之女, 她一定是天家血脈,是壽寧公主的親生女兒。 如果太孫能同其聯(lián)姻,以后地位便能穩(wěn)固, 太子也不會不給自己親meimei這個臉面。 定國公這個安排,不僅給了章宜郡主最大的保障,也拉攏了太孫, 讓他可以保護自己養(yǎng)大的女兒。 如此,倒是頗有幾分慈父心腸。 在場朝臣想到這里, 無不感嘆其人品。 然而,被牽扯的幾人, 卻都無好臉色。 太子自然是面色鐵青,他對太孫是如何心思, 眾人皆是心知肚明,現(xiàn)在定國公非要托孤太孫, 擺明要拉攏太孫于壽寧公主,太子怎么可能高興? 而壽寧公主也愣在那, 哭都忘記哭。 姚珍珠此刻都有些六神無主,她失神坐在那,根本沒有關(guān)心眾人的反應(yīng), 腦海里一片混亂。 阮良娣見她面色蒼白,雙目發(fā)直, 一看便知是對太孫上了心的。 她們這樣身份的人,最忌諱對殿下上心。 阮良娣在宮里苦熬十幾年,事到如今萬事皆看淡, 她很清楚現(xiàn)在的姚珍珠有多痛苦。 可這份痛,不會長久地留在心里。 等到她習以為常,等到歲月如梭, 等到十幾二十年后,這份傷痛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心底回憶。 翻出來時還會在心中泛起漣漪,卻不會嫌棄滔天巨浪,一瞬把自己淹沒。 阮良娣握住姚珍珠的手,輕輕捏了一下:“好孩子,別難過,總會過去的?!?/br> 姚珍珠把這句話聽進去了。 她眨眨眼睛,努力壓下心里酸澀,拼命告訴自己她可以把李宿當成哥哥,她應(yīng)該高興。 對,她應(yīng)該高興的。 姚珍珠緊緊攥著膝上的裙褶,這是她這輩子穿的最華貴的一套衣裳,現(xiàn)在卻也什么都不顧上了。 金銀絲線上寶珠硌在手心,讓她腦中多了幾分清明。 她努力告訴自己:這是好事,沒什么大不了。 待到心緒略微緩和一些,姚珍珠才握住阮良娣的手:“謝謝娘娘,我好些了。” 阮良娣擔憂地看了她一眼,這才收回手:“人得自己想開?!?/br> 姚珍珠點點頭,她抿了抿嘴唇,雖然心中有些說不出的害怕,卻還是穿過人群去尋找李宿。 她知道自己怕什么,她怕看到李宿的欣喜,怕看到他對于定國公這個決定的欣然接受。 但看到李宿的那一刻,姚珍珠的心莫名一松。 這一切,在李宿身上都沒有。 他依舊腰背挺直坐在那,卻垂眸斂眉,讓人看不清表情。 這個狀態(tài),跟剛才沒什么不同。 姚珍珠不知太子如何看待自己的兒子,到底知不知道兒子是什么樣的心情,她卻知道此刻的李宿很是憤懣。 姚珍珠對他很熟悉,李宿周身散發(fā)出來的抗拒和憤怒,姚珍珠能清晰感受到。 她心中微松的同時,又為李宿感到心疼。 她不知道為何會如此,也不知定國公的目的為何,她知道定國公的這封遺書,深深傷害了李宿。 此時此刻,在她眼中的李宿,就如同一只滿身傷痕的幼狼,孤獨地堅守自己的地盤,憤怒地看著面前的所有敵人。 他們這些人為了自己的利益爭來斗去,沒有一個人,在乎李宿是否愿意。 姚珍珠逐漸恢復清明。 此刻她才發(fā)現(xiàn),坐在壽寧公主身邊的章宜郡主,已經(jīng)哭得梨花帶雨,惹人心疼。 壽寧公主是個美人胚,早年便名滿京城,惹得無數(shù)王公貴族追捧。 她生了一張明艷的芙蓉面,柳葉彎眉,鳳目微圓,在眼尾勾起一道嬌柔弧度。 她的一顰一笑,總能吸引旁人的目光,即便是女人見了她,都是要心軟的。 當年盛京第一美人是先太子妃柳映蓮,那時候壽寧公主年歲稍小,及笄之后,才是美貌初露時。 她的女兒章宜郡主,更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她眼角生了一顆小巧的淚痣,即便靜靜站在那里不說話,也是我見猶憐,美麗不可方物。 章宜郡主及笄之后,定國公府的門檻都要被人踩破,但定國公一直沒有點頭應(yīng)允。 上至親王世子,下至公侯伯爺,他是一個都沒瞧上。 原來,等的是這一日嗎? 他日若太孫真能榮登大寶,那章宜郡主便是正宮皇后,母儀天下,尊貴非常人能及。 還真是為女兒考慮周詳。 但被強拉在一起的太孫殿下和章宜郡主,心中是否情愿,又有誰在意呢? 姚珍珠看到章宜郡主哭得幾乎喘不上氣,眼角的淚痣越發(fā)耀眼,心里不由嘆了口氣。 大殿里亂糟糟,朝臣都在談?wù)摯耸?,相比定國公到底被誰所害,壽寧公主又是否紅杏出墻,太孫的婚事才是眾人最關(guān)心的。 李宿坐在人群中,身邊是自己的親皇叔好弟弟,前面是父親殿下,身后坐了無數(shù)鼎力國祚的能臣。 那些議論聲嘈嘈雜雜,如同被捅開的馬蜂窩,嗡嗡作響,讓人厭惡。 李宿的手放在袖中,他緊緊攥著手里的玉佩,把掌心磨得一片通紅。 他低著頭,深深吸著氣,不讓人看到他憤恨的表情。 太惡心了,這些人都太惡心了。 李宿幾乎要吐出來。 就在這時,他摸到了腰上掛著的八寶香囊,里面有幾顆圓滾滾的藥丸,是今晨姚珍珠特地給他帶上的。 “殿下,我做了些薄荷糖,您看看是否喜歡吃,”姚珍珠笑著給他掛上香囊,“今日大殿人多,味道可能不會太好聞,也無法好好用飯,殿下若是覺得不舒坦,就吃上一顆,可以清神醒腦。” 李宿捏著荷包,心里浮現(xiàn)出姚珍珠明媚的笑顏,那種扭曲到了極點的憤懣漸漸散開。 你不是已經(jīng)習慣了嗎?李宿在心中詢問自己。 可為何還是要憤怒呢? 定國公如果不是猜出其中隱情,會留這樣一封遺書? 李宿低頭,從荷包取出一顆薄荷糖,放入口中含住。 清甜的薄荷味瞬間從喉嚨竄出來,直達腦海。 李宿深吸口氣,那顆躁動的心逐漸安穩(wěn)下來。 他重新睜開眼睛,微微抬起頭,往前尋找那道嬌小的身影。 即便人影憧憧,他也一眼便能看到她。 兩個人之間仿佛隔著千山萬水,但李宿還是看到了她眼底的潮紅以及眉目之間的憂慮。 顯然,這件事對她來說,也并非尋常。 李宿心底微妙地升起些許甜意,滿朝文武,滿堂親眷,最后關(guān)心他的,也只有一個人。 李宿的那股子火氣,一下子便被薄荷香撲滅。 他沒有再看姚珍珠,只是端起茶盞,淺淺抿了一口。 悠然的茶香里,他想的是:這一次,太子要如何拒絕? 除非他瘋了,否則太子不可能答應(yīng)這樣一門親事。 果然,李錦昶鐵青著臉,已經(jīng)無法在眾人面前維持以往的儒雅體面。 他陰沉著臉,如同潛伏在密林中的野獸,那雙通紅的眼眸死死看著溫溪辭。 溫溪辭整個人跪伏在地,他對鄭承嘉的承諾已經(jīng)兌現(xiàn),現(xiàn)在是生是死,他已置之度外。 無論太子殿下要如何發(fā)落他,他亦無怨無悔。 溫溪辭道:“殿下,臣此時取出此份詔書,攪亂太孫殿下的冠禮,詆毀公主殿下和郡主殿下的清譽,臣雖不負定國公兄弟相托,未做背信棄義之人,卻到底以下犯上,難辭其咎?!?/br> “以高祖皇帝所賜丹書鐵券,懇請殿下饒恕臣之親眷族人,只罰臣一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