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何遠陷入了沉默。

    “你其實對她，已經(jīng)沒多少感覺了吧?！睅熃愕馈?/br>
    何遠抬起頭看著師姐，半晌后道：“為什么這么說?！?/br>
    “如果你對她還有感覺，你說的應(yīng)該是她的現(xiàn)在，而不是她的過去……你會這么說，說明你在意的，只是以前那段經(jīng)歷罷了?；蛘哒f，你喜歡的，只是那個時候喜歡她的，你自己。那個努力向上，有著明確目標，朝氣蓬勃的自己。”師姐道。

    何遠沉默片刻，好一會兒，才吐了口氣：“是啊，我喜歡的，只是那個時候的我自己。其實，我留戀的只是那種感覺，那個曾經(jīng)那么天真純潔的自己。我很感激生命中曾經(jīng)有那么一個人，她讓我知道了我想要什么，應(yīng)該要什么，而不是渾渾噩噩，得過且過?！?/br>
    “那你為什么現(xiàn)在要逃避她呢？”

    “逃避？或許吧?？赡苤皇钱斘艺娴闹雷约阂裁粗?，我才知道，我和她是不可能的。她太飄了，像云一樣，我抓不住，握不著。我想要的另一半，是屬于我的另一半，跟我一起吃喝玩樂，跟我一起嘻嘻哈哈，而不是找一個女神，放在家里供起來。其實我挺難過的，很多時候，我們并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們總以為，自己是這樣的一種人，但往往經(jīng)歷過了之后，我們才知道，其實我們跟別人沒什么兩樣，一樣的市儈，一樣的庸俗。那種從云層跌落的現(xiàn)實感，并不是那么好受。”何遠搖頭。

    過了一會兒，何遠吐了口氣，整個人變得輕松起來：“其實我心里一直有個心結(jié)，我總是想讓自己跟小說里的男主角一樣，變得很強大，無比強大之后，再回到她面前，我想看她難過的樣子，悔恨的樣子?！?/br>
    “但你并不是這樣的人?！睅熃阃蝗坏?。

    “對，后來我覺得，其實這樣的自己，挺無聊的。她要難過什么，悔恨什么，因為沒有跟我在一起？但，她是我主動放棄的啊，我曾經(jīng)是有機會的，只是我放棄了，我為什么要把自己的原因，強怪在別人什么？更何況，我真的變不了那么強大，我沒野心，也很少有欲望，是她，讓我走到今天這一步的，其實我應(yīng)該感激她。只是我實在做不到，實在做不到站在她面前，笑嘻嘻的說，感謝我的生命里，曾經(jīng)出現(xiàn)一個這樣的你，我覺得這太虛偽了，不是我的風格?！?/br>
    “如果做不到，那就不要去勉強自己。”

    “嗯，我明白，只是可能以前的我，太過于追求完美了吧?？偸怯X得，不管什么事情，到最后一定要有一個好結(jié)局。但我現(xiàn)在覺得，人之所以會成長，不在于經(jīng)歷了多少好的事，而是在于經(jīng)歷了多少不好的事情，依舊還能前進。所以，有時候遺憾也是一種經(jīng)歷，它讓我學會了很多東西，尤其是當我懂的，很多時候，你喜歡的，和你想要的，往往不是一個東西，就好像以前有個命題一樣，如果讓你選擇，你是選擇嫁給愛你的人，還是選擇嫁給你愛的人?！?/br>
    “小孩子才會做選擇，大人全部都要。”師姐開口道。

    “如果能選擇嫁給一個你愛的，并且他是愛你的，那當然是最好，你嫁給了愛情。但這個世界上往往是不美滿的，比如，你嫁過去后，有考慮過買車買房嗎，有考慮過贍養(yǎng)父母嗎，有考慮過生男孩還是生女孩嗎，有考慮過……你看，這個世界總是不是那么完美，不可能一切都如你所愿。”何遠緩緩道。

    師姐沉默了。

    “這個世界上總是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們退讓，需要我們妥協(xié)，總是擁有許多遺憾。我記得以前看過一個節(jié)目，里面主持人問嘉賓，說你這么努力掙錢，是為了什么？那嘉賓問了一個問題，說我現(xiàn)在出五百萬，讓在場的觀眾將女朋友給我，有多少人愿意交換。很多人舉手了，理由很簡單，比如，‘我這一輩子可能都掙不到五百萬’，‘五百萬和女朋友相比，還是五百萬比較難掙’，‘我現(xiàn)在沒錢，希望能靠這五百萬努力奮斗，爭取以后把女朋友找回來’?！?/br>
    “這個節(jié)目我好像也看過，記得有幾個人是沒舉手的，主持人問那個男的，問為什么不選五百萬，那男的意思是說，五百萬是很多，但愛情的力量更高，所以他選擇了愛情，而不是金錢。”師姐補充道。

    “嗯哼，不過我記得很有意思的是，當主持人問那個男生的女朋友時，那女朋友回答，‘雖然你的選擇讓我很感動，但我還是更喜歡那個為我付出五百萬的男人’?！?/br>
    “那個女生很誠實，很多女生不敢這么回答?！?/br>
    “小時候我不太理解那個女生的想法，我會覺得，那女生太勢力了，我特討那種女生，她是那種可以為了錢，轉(zhuǎn)而投向另一個男人的人。但長大一點之后，我開始理解了她的想法，哪怕她的男友真的很愛她，哪怕他真的為她付出了所有……但，就像她在節(jié)目里說的那樣，她覺得這樣的男人很天真。你有愛她的時間，愛她的動力，為什么不能為她去奮斗呢？為什么有的人可以白手起家，掙下億萬家產(chǎn)，然后跪在女友面前說愛她，有的只能躺在家里，當一個啃老族，每天嘴里說的，都是自己如何愛她，為她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時候行動起來，比嘴上說說，更具有說服力?！?/br>
    “也許他只是還沒展現(xiàn)出來，也許他只是缺少機會，也許……好吧，我說服不了我自己?！睅熃闩e了一些例子，舉著舉著，她就自嘲的笑了笑。

    她就是曾經(jīng)那個“耳聽愛情”的女人。

    “所以當那個主持人問嘉賓，說他努力掙錢，是不是因為有錢就可以做到自己想要的事情時，他這么回了一句，他說，他努力掙錢，只是不想自己的女朋友，有天也面臨這樣的選擇?！焙芜h緩緩道。

    “雖然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聽這個故事了，但是每次聽完，都有新的感觸?！睅熃愕馈?/br>
    “所以，這個世界上總是有各種遺憾，努力變得強大，只是為了減少這種遺憾，但……并不能完全避免。尤其是，有時候你強大的原因，正是你遺憾的原因。”何遠搖搖頭。

    這句話說完，兩人陷入沉默。

    好一會兒，何遠才站起來：“謝謝你，跟你這么一聊后，心情好多了?！?/br>
    “想通了？”

    “沒什么想通，或者想不通的。該想的，以前都想過了，只是重新想一遍罷了?！焙芜h深吸一口氣，緩緩吐了出來。

    “嗯，這算是你以前開導我的回禮吧。有時候，有什么事情，不要憋在心里，找一個陌生人，當她像馬桶一樣，肆意傾述一番，等到傾述完后，就再也不要聯(lián)系。就好像十幾年前，偶像劇里經(jīng)常會這么演，說將你煩心的事情寫在紙條上，然后裝進漂流瓶里，用力扔向大海。這樣，你的煩惱和不開心，都會被大海帶走?！睅熃阋舱玖似饋怼?/br>
    公園里的風很大，時不時會吹亂她的發(fā)絲，她經(jīng)常要伸手，將面前的劉海捋到耳后。

    這句話何遠不敢接。

    總覺得師姐話里有話。

    “謝了，我要回去了，你呢？”何遠道。

    經(jīng)過這一番對話后，何遠心情已經(jīng)輕松不少。

    他其實早就已經(jīng)不在這件事情上面糾結(jié)了，只是突然知道她的消息，心情有些波動罷了。

    每次想起她，何遠都會想到過去的自己。

    那樣懦弱，無能，貧窮，且卑微的自己。

    何遠面對不了的，從來都不是別人。就好像中二漫畫小說里面說的一樣，你的對手，從來不是別人，你的對手，從來都是你自己。

    “我？等囦囦再玩一會兒，就回去?！睅熃憧粗h處草皮上瘋鬧的閨女，面露笑容。

    “你今天怎么有時間帶她出來玩兒了，你的店沒開了？”何遠隨口問了一句。

    “哦，店啊，關(guān)了?！睅熃慊貜偷馈?/br>
    “關(guān)了？是要過年了，準備放假嗎，這也提前的太早了吧?！焙芜h有點詫異。

    雖然知道有些公司會提前放假，但是提前一個月，在何遠眼里，也有些太夸張了。

    再說了，這里是老家，又不是北上廣，就算有人想提前返鄉(xiāng)，也不至于提前一個月——在老家工作的人，大都是本地人，離家都特別近。

    “生意不好，提前關(guān)了?！睅熃愕?。

    “提前關(guān)了，你的意思是……”何遠猜到了什么，但還是有些不確定。

    “以后也不做了?！睅熃阏f了何遠想說的。

    何遠發(fā)誓，他真的只是隨便找一個話題，避免尬聊。

    誰知道隨便扯的一個話題，就扯到這么尷尬的一件事兒上。

    換而言之，師姐的公司，算是倒閉了。

    何遠沉默了，半晌才擠出一句話：“那你準備以后怎么辦呢？”

    “怎么辦？以后再說吧。這些年為了開那個店，一直沒時間照顧囦囦，我想趁著這個春節(jié)，帶她出去玩玩，好好陪陪她。等回來之后，把店里的一些材料處理了，再把店面盤出去吧。”師姐倒是一臉輕松，看得出來，她已經(jīng)盤算的差不多了。

    何遠不知道，一個女人，還是一個經(jīng)歷了渣男，被刮分了財產(chǎn)，還帶著一個孩子的單親mama，在失去生意之后，會過怎樣的生活。別說什么有門面費，老家的門面沒多少錢，就算能夠順利租出去，一個月的收入，也就堪堪抵消她們的開銷。

    何遠是見過單身母親的，他知道，單身母親的日子，沒有那些普通人眼里看起來那么簡單，何遠師姐還攤上那么一個前夫……

    “有什么可以幫的上忙的，你到時候直接跟我說?！焙芜h嘆了口氣，開口道。

    現(xiàn)在經(jīng)濟是越來越不好了，雖然何遠沒有出去上班，但也能明顯的感受到經(jīng)濟寒冬。

    好在，師姐有自己的房子，還有一輛車子，倒不至于會顛沛流離。何遠以前在北京見過一些單身母親，說實話，日子過得挺不開心的。

    “突然對我這么好，有什么企圖?！睅熃戕D(zhuǎn)過頭，看著何遠，一臉巧笑嫣然。

    那種發(fā)自真心的笑容，和何遠呆了一呆。

    “說起企圖……我還真有個事兒要請你幫忙?！焙芜h回過神來，突然想起另外一個事兒。之前他本來就想找?guī)熃愕?，結(jié)果因為上次沒回微信那件事兒，沒太好意思，所以就憋了下來。

    當下，他把唐朵朵那件事兒，原原本本告訴師姐。

    聽完何遠的話后，師姐想了一下，說道：“這個事兒，我回去問問，等有消息了我再找你?！?/br>
    “好?！焙芜h點頭。

    這種事情挺麻煩的，弄不好，事兒沒辦成不說，還容易弄的一身sao。

    “對了，這次記得要看微信?！闭敽芜h準備離開的時候，師姐突然飄了一句過來。

    何遠聽的心中一顫，向師姐告辭之后，連忙落荒而逃。

    出了公園后，何遠找到自己的車子，開車回家。

    回到家里之后，何遠又變得懶散起來。

    前陣子突然降溫，凍的人不行不行的，好幾次早上起床的時候，何遠都趴在被窩里不想出來，凍的人都快發(fā)霉了。

    結(jié)果這幾天又天天出太陽，尤其是一到了中午，太陽暖洋洋的，特別舒服。何遠就會拉一把椅子，躺在屋門口，泡一杯紅茶，蓋一張小毯子，在院子里曬太陽。

    今天何遠有點犯懶，所以一回家，看到天上這么好的太陽，二話不說，立馬泡好紅茶，搬好小躺椅，往客廳門口一坐……嗯，舒服。

    倒不是說何遠心大，也不是說袁靜那件事兒就那么過去了。

    只是……反正今天解決不了的事，明天也解決不了，就那么放著吧，又不影響生活。

    而且說實話，這城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想見的人，怎么找也看不見，不想見的人，突然“嘣”的一下，就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了。

    何遠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見她，還是不想見她。那就算了吧，等真正見到她的時候再糾結(jié)不遲。

    可能是因為最近遇到的事情比較多，也可能是因為今天起了個大早，還有可能是因為遇到袁靜那件事兒……總之，何遠感覺今天自己暈暈乎乎的，頭疼的厲害。

    這幾天他已經(jīng)吃過感冒藥了，以前每次感覺難受的時候，多半是感冒了，吃點感冒藥，第二天就好的差不多了。但這次不一樣，何遠已經(jīng)吃過藥，但還是感覺很難受。

    難道是因為天氣冷了，身體自動進入冬眠狀態(tài)？

    何遠有些懶散的想到。

    他眼皮子一搭一搭的，就那么躺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

    何遠做了一個夢。

    不會，應(yīng)該是做了好幾個夢。

    夢里有很多畫面，很多人，還有很多事。

    何遠記不起來到底夢到了什么，只是覺得很熟悉。

    那種隔著一層紗的感覺，撓的何遠心癢癢的，但就是不完全浮現(xiàn)出來。唯一還記得的，就是定格在他腳上的畫面。

    何遠記得他看到夢里自己穿了兩只鞋，兩只不一樣的鞋，左腳是黃色的馬丁靴，右腳是“布靈布靈”閃亮，像是鑲著小鉆石的黑色尖頭皮鞋，可閃亮了。

    何遠不知道這個夢到底說明什么，他上網(wǎng)查了一下，網(wǎng)上說夢到腳上穿兩只鞋，說明主人正處在思想分歧的階段，如果是已婚人士，則有可能感情出軌……

    看到這里，何遠就把手機關(guān)了，扔到一邊去。

    扯什么犢子，自己一個新好男人，一直潔身自好……至少在這一兩年時間里，一直勤勤懇懇，潔身自好，很少跟異性接觸。這么好的一個大男人，怎么可能會感情出軌……哦，上面說的是已婚人士，自己還沒結(jié)婚呢。

    腦子里閃過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何遠感覺腦袋更疼了。他努力從椅子上爬起來，亦步亦趨，回到臥室房間，躺在床上。

    剛一上床，何遠腦子里就一陣暈眩襲來，他好像被什么重物，猛烈的撞擊腦勺一樣，差點一口氣提不起來。這種感覺，很像是他當初在公司時候的感覺，何遠突然有點擔心，自己不會是腦子里的那個東西，又出問題了吧？

    何遠心里一驚，說實話，自從之前連續(xù)幾次去醫(yī)院檢查，醫(yī)生都說他情況良好，按照目前這個節(jié)奏下去，很有可能會痊愈，讓何遠放下心來。再往后，因為接連不斷的事情，分散了何遠的注意力，他都已經(jīng)快忘記，自己腦子里還有那么一個玩意兒了。

    如果說，之前自己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即便真的遇上那種事情，何遠也能夠坦然接受。

    可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走出死亡的陰影，每天那么悠閑的活著，有貓，有朵朵，還有一個女朋友……他還有很多事情沒做，還有很多事情想做，他不想現(xiàn)在就這么死去！

    何遠努力從床上撐起來，想要換身衣服，去醫(yī)院檢查一下。

    結(jié)果剛剛爬到床邊，腦子里“嗡”的一下，一片黑暗。何遠當時就沒撐住，一失手，“砰”的一下，從床上摔到地上。

    昏迷前，何遠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恐懼。

    我……不會……就這樣……死了吧……

    ……

    唐朵朵今天過得非常不踏實。

    她總是習慣性的往外望，生怕一個不留神，一轉(zhuǎn)眼，就發(fā)現(xiàn)那幾張厭憎的臉龐，出現(xiàn)在教室的窗口外面。

    之前就有學生的家長，追到教室來了，當著所有學生的面，對那學生又打又罵，還大聲說出“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雜種”，老師過來也攔不住，場面一度非常難看。

    后來學校里有小道消息流傳，說那學生好像是談戀愛了，被對方家長抓到，把消息發(fā)給了她的父母，然后她父親也沒管她是不是在上課，直接就跑了過來……

    一想到那群人可能會追到學校里來，在所有人面前大吵大鬧，唐朵朵就一陣心神恍惚。她拼命的在想，自己要是遇到這種事情該怎么辦，是跟他們直接打起來，還是先離開學校再說……

    想了半天，一直想到放學，唐朵朵還是沒有想出來。

    直到放學的鈴聲響起，大胖他們出現(xiàn)在唐朵朵教室之后，她才嘆了口氣，收拾收拾東西，跟著大胖他們一起離開。

    自從發(fā)生了上次那件事兒之后，因為擔心會被對方報復，現(xiàn)在唐朵朵每天上下學都跟大胖他們一起，被他們給保護起來。

    不過不知道什么原因，蕭筱一直沒有找她。在教室里碰到她，她也當做沒有看到唐朵朵，自顧自的做著自己的事兒。

    這讓唐朵朵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感到一絲悵然所失。

    以前一直讓她擔心受怕的事情，突然就這么解決了，讓她感覺很不習慣。

    她本來以為，就蕭筱之前那個架勢，兩人至少要來個魚死網(wǎng)破，你死我亡。

    果然，還是小說看得太多，腦子都有點逗了。

    唐朵朵藏著心事，也沒管其他同學，直接就出了教室。

    雖然解決了蕭筱，但她在班上的人緣并沒有因此好起來。反而因為跟大胖幾個“不良學生”混在一起，遭到了不少人的敵視。

    學校里的地盤意識也挺嚴重的，唐朵朵“勾搭”上了其他班的學生，在他們眼中，就跟叛變差不多。

    不過唐朵朵也不在意，反正她和其他同學的關(guān)系也不怎么樣。

    除了……

    哎。

    越想越頭疼。

    唐朵朵跟著大胖他們，一直到了校門口。

    一路上，大胖他們在那里聊著天，基本上都是各種游戲啊，英雄啊，小說啊，之類亂七八糟的。唐朵朵左耳進，右耳出。

    反正她也聽不懂，更何況她對這些也沒興趣，總覺得聊游戲的男生，特別幼稚。

    一直到學校門口的時候，唐朵朵突然擔心，那群人會不會在校門口堵她。因此她特意留意了一會兒，感覺周圍沒有他們的身影，這才跟大胖他們道別，快速上了街對面的公交車。

    她覺得，走前門人太多了，要是下次沒注意，被他們抓住了就不好了。那這樣，下次干脆走后門好了，那邊人少，有人的話也能夠及時發(fā)現(xiàn)。

    唐朵朵這么想著，坐著公交，一路搖晃著到了家。

    因為是起始站的原因，唐朵朵還是蹭到了一個座位，不需要站在公交上。雖然就算站一路也沒關(guān)系，但有座位坐，當然是最好的。

    下車之后，唐朵朵背著書包，特意繞了一個圈子，避開爺爺那座老宅子，回到何遠家。

    她真的很怕像之前一樣，又遇上那幾個無奈。

    面對那群白眼狼，唐朵朵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毫無辦法。就像何遠說的一樣，這種事情，交給他就好了，自己不要參與進去。

    她回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暗了下來，唐朵朵朝屋子看了一眼，家里黑漆漆的一片，沒有開燈。

    不會還沒回來吧？

    記得早上何遠說過，他好像要去參加一個婚禮，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記得一般婚禮都是有午飯，晚飯的，可能他現(xiàn)在正在那里吃晚飯吧。

    唐朵朵心想，一邊脫了鞋進了屋子。

    不知道為什么，一看到這個屋子，唐朵朵就感到心安起來。

    好像漂泊的人，突然回到了家；在外游蕩的船只，突然有了避風的港灣。

    唐朵朵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挺堅強的人，她完全可以靠自己，不像其他女生一樣，需要去依靠別的男人。

    經(jīng)歷過自己父親那件事后，唐朵朵覺得，這世界上沒有哪個男人是可以依靠的，唯一可以依靠的爺爺，也已經(jīng)走了。

    一想到自己的爺爺，唐朵朵心情突然有點低落。好在，那只是一瞬間，唐朵朵很快就恢復過來。

    說實話，有時候唐朵朵覺得，自己是不是冷血，明明爺爺走了，但她只哭過一次，從那之后，唐朵朵就再也沒有哭過。

    有時候她也覺得，自己心里很難過，堵的慌，但不管怎么樣，哪怕眼淚已經(jīng)聚集在眼眶里，她就是哭不出來。

    她覺得自己有病，一種叫做冷血的病。

    將書包放好之后，唐朵朵也沒上樓，系好圍裙之后，就準備洗菜做飯。

    雖然何遠做飯也不錯，而且他也沒讓唐朵朵去做這些事。但唐朵朵總覺得，自己多少得找一些事情做，不然她就會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在冰箱里拿出凍rou之后，唐朵朵將rou放在菜板上解凍。

    然后她從冰箱里找到一些時蔬，又從廚房的地上拿出兩塊土豆，一根白蘿卜……今天何遠可能不回來，唐朵朵準備做的簡單一點，炒個土豆絲，再用白蘿卜煮個臘rou，簡單吃點就好了。

    她其實對身外之物沒太多欲望，一個人的時候，吃的很簡單——以前寄宿在親戚家的時候，經(jīng)?；丶页圆恢?，唐朵朵都是準備了面包，饅頭，自己在那里啃。

    比起之前那段日子，現(xiàn)在的唐朵朵已經(jīng)幸福太多了。

    將米飯蒸上，臘rou洗好，和蘿卜一起煮上之后，唐朵朵覺得，還是要給何遠發(fā)個消息，問他要不要回來吃飯，萬一他要回來呢？

    不過手機放在書包里，唐朵朵要去客廳里面取手機。

    拿手機的時候，唐朵朵突然發(fā)現(xiàn)，何遠屋子的門，是打開的。

    以往何遠出門的時候，都會把自己的房間門給關(guān)上，避免小家伙跑進去，在他被子里撒尿。

    不知道為什么，今天他卻沒有關(guān)。

    可能忘了吧。

    唐朵朵心里這么想著，走上前去，準備將門拉上。

    站在門口，唐朵朵隨意往里面瞟了一眼，突然發(fā)現(xiàn)在床腳的位置，躺著一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