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遠連著抽了三支煙，越抽心越煩。

    將車扔在一邊，何遠在街道上漫無目的的走著。

    這一片地方都被拆遷了，建成了一個巨大的綠色公園。

    有山，有湖，有綠色的草皮。

    每當(dāng)夜晚的時候，霓虹燈閃爍，很多人拖家?guī)Э诘牡竭@里游玩，有親子游，也有養(yǎng)貓遛狗的，非常熱鬧，田蕊之前就帶他來這里逛過一次。

    現(xiàn)在公園里沒幾個人，何遠逛了一會兒之后，隨便看到一個椅子。他走到椅子上坐下，望著面前的湖泊，還有對面的聯(lián)排別墅，在那里發(fā)呆。

    他腦子里好像閃過很多東西，但仔細一回憶，又什么都沒有。

    很奇怪的一個狀態(tài)。

    他就呆呆的看著那片湖，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思考。

    忽然，何遠被人碰了一下肩膀。他回過神來，往后一看，沒有看到人影?；仡^感覺身邊串過一陣香風(fēng)，有人在旁邊坐了下來。

    “在想什么呢?！?/br>
    柔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何遠轉(zhuǎn)過頭，看到對方后，臉上愣了一下：“師姐？”

    “怎么了，不歡迎見到我？”師姐撩了一下頭發(fā)，臉上的表情很平靜。

    要是放在之前，何遠可能會感到有些尷尬。

    但現(xiàn)在他的心中空蕩蕩的，什么心思也提不起來。

    “沒有，就是有點意外，沒想到在這里能碰到你?！焙芜h搖搖頭，道。

    “這有什么意外的，我每天出門，一路上要碰到十七八個熟人?！睅熃愕?。

    何遠仔細一想，好像也是。

    以前跟奶奶一起出門的時候，一路上都是奶奶的熟人。

    每個人奶奶都要停下來，和對方聊一會兒天，有時候一條街走下來，走路只要幾分鐘，聊天時間占了兩三個小時。

    所以小時候何遠都特不喜歡跟奶奶出門，太磨嘰了。

    “你到這里來干什么？”何遠不知道說什么好。

    他腦子空蕩蕩的，什么東西都不想想，隨便找了個話題，就開始尬聊。

    “今天出太陽了，天氣好，我?guī)Ш⒆映鰜頃駮裉枴！睅熃愕馈?/br>
    何遠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果然見到遠處有個小女孩，還有個老人，正在草皮上嬉戲。孩子手里拿著一個像皮球一樣的東西，正追逐著打鬧，老人在后面緊緊跟著，生怕孩子會跌倒。

    “挺好的。”何遠看著遠處溫馨的場景，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你呢，你又在這里干什么？”師姐反問。

    “沒什么，就剛剛?cè)⒓优笥训幕槎Y，回來路上看到這邊景色不錯，就過來坐坐?！焙芜h扭開了頭，不想深入這個話題。

    “你看起來，心情好像不太好。”師姐道。

    何遠沉默，不知道怎么回答。半晌之后搖了搖頭：“沒有?！?/br>
    他還是不太習(xí)慣在外人面前袒露心聲，哦不對，熟人也不行。

    總覺得，在別人面前說心里話，是一件很羞恥的事情。

    “正好最近我心情也不太好，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睅熃愕馈?/br>
    何遠回過頭一看，見師姐同樣望著湖泊，臉上不喜不悲。

    “我記得，對面那個樓盤，好像是米哈斯小鎮(zhèn)吧？”沉默了一會兒，何遠開口道。

    “你說那個小區(qū)啊，嗯，好像是吧?！睅熃泐D了一下，若無其事道。

    “我記得我第一次來這里的時候，那個小區(qū)才剛造了一半，有什么溫泉公寓，小洋房，還有聯(lián)排別墅。我們就在里面的那個高爾夫球場里玩，一邊玩一邊拍照，順帶看看他們推出來的樓型。我記得那時候來的人還挺多的，成群結(jié)隊，售樓大廳都快被人擠滿了。”何遠回憶道。

    “那個樓盤……嗯，還好吧，離山上挺近的，挺適合養(yǎng)老。我之前也來看過，不過那個時候這邊的設(shè)施都沒修建好，想要買點吃的，都得開車去附近的城鎮(zhèn)，生活太不方便了，就算了?！睅熃愕?。

    “我記得那個時候的房價也不是很高，16年那會兒，這邊的房子也不過才三四千一平，成都那邊要貴一點，我當(dāng)時住城南，那邊五年內(nèi)的電梯房，也才七八千，要是不要電梯的話，五六千都能買下來。我就在想，我在北京努力個五六年，等手上有點錢，就回來買套房子，買輛車子，再投資做點小生意。”何遠看著遠方，兩眼無神，陷入回憶。

    “那你工資挺高的?！睅熃憧戳撕芜h一眼。

    “也沒有吧，我剛開始工作的時候，一個月才三千，實習(xí)期八成，算下來兩千四。等到了第二年的時候，底薪六千，加上各種補貼，差不多有七千左右的樣子。后來跟著老領(lǐng)導(dǎo)去創(chuàng)業(yè)，工資降了點，變成五千塊，不過花了一年時間，把業(yè)績做了起來，底薪提到九千，算上績效的話，一個月差不多能拿小兩萬。而且那個時候公司已經(jīng)準備要上新三板了，盡調(diào)也過了，老板給我許了三百萬左右的期權(quán)?！焙芜h道。

    “你收入這么高，為什么還要回來呢？”師姐問。

    “其實就我個人來說，我覺得還挺滿意的吧，畢竟，我一個大專畢業(yè)的人，用了兩年半時間，拿到這個成績，我已經(jīng)很知足了。雖然底薪低了點，加班辛苦了點，業(yè)務(wù)做得多了點，獎金發(fā)的慢了點……但這些吧，都能忍，忍個五六年，回來之后，就輕松了。到時候我想開個咖啡店，倒不是為了掙錢，主要是覺得，咖啡店挺有情調(diào)。北京的生活節(jié)奏太快了，其實很多時候，我挺想靜下心來，泡一杯咖啡，放一首輕音樂，嗯，我已經(jīng)很久沒聽過歌了，以前天天要戴著耳機聽歌，走路聽，吃飯聽，睡覺也聽?，F(xiàn)在不行了，一聽就覺得吵，腦子里好像有蜜蜂‘嗡嗡嗡’的飛一樣，受不了?！?/br>
    “那你現(xiàn)在都能做到了?！睅熃沆o靜聽完之后，說道。

    何遠笑了一下，習(xí)慣性的掏出煙盒，猶豫了一下，從煙盒里抽出一支煙來，放在手上。

    “就好比說著抽煙，其實我真沒那么喜歡抽煙。一開始抽煙，是為了社交，為了融入大家?？墒呛髞砦野l(fā)現(xiàn)，我有點放不下它了。其實想想也很正常，說實話，一個人在北京，挺孤單的。那時候工作忙，嗯，有多忙呢，就是每天忙得抽不出時間來，哪怕在地鐵上，都要拿出手機刷數(shù)據(jù)，要是刷到數(shù)據(jù)異常，或者有什么問題，馬上得叫人改，有時候聯(lián)系不上人，或者人家在路上，那我只能自己動手。所以我所有東西里，最貴的兩樣，一個是電腦，另一個就是手機。我剛工作那兩年，存下來的工資，基本上都拿去還這兩樣?xùn)|西的信用卡了。”何遠自嘲道。

    “說明你工作挺努力，你的努力配得上你的收入?！睅熃愕?。

    “努力？我算嗎？”何遠自嘲的笑了笑。

    “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那種感覺，就是那種一直在小城市里的人，突然有一天，到大城市了，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我記得我剛到北京那會兒，特別抗拒一個人出門。你也知道，我們老家這邊，以前坐公交都是投幣的，但是那邊不是，那邊是刷卡的?！?/br>
    “可是我不懂啊，我都不知道要去哪里辦卡，要去哪里充值。實在要出門了，我只能去坐地鐵，因為那邊可以售票。但是我又不好意思去窗口排隊，總覺得別人問我去哪兒，我啥都不懂，有點緊張，所以我就去售票機那里買票。”

    “但是售票機我也不會啊，我剛?cè)ケ本┠菚海啥嫉牡罔F都還沒開通呢。所以，我只能用手機上網(wǎng)，在網(wǎng)上先查一遍購票流程，但光有流程，我還是不懂啊，于是就站在售票機那里看，看別人是怎么弄的，用了哪些步驟，等人走了之后，我再上去自己一個人摸索。有人的時候還不行，因為有人在旁邊的話，我會緊張，要是弄錯幾次，我就亂了。”

    “看不出來，你那時候還挺害羞。”師姐道。

    “因為我啥都不懂，什么都需要摸索著自己學(xué)。那個時候，剛出社會，也不像在學(xué)校，有老師專門教你東西。大家都很忙的，有自己的圈子，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績效，誰會搭理你？所以我就只能自己學(xué)，有什么不懂的東西，先上網(wǎng)查，實在查不到，就加群，問一問同行，要是這樣還解決不了，才去問同事，問領(lǐng)導(dǎo)?？赡苣莻€時候，就養(yǎng)成了我小心謹慎的性格吧，畢竟以我的性格，在那樣的環(huán)境里，要盡量保證自己不要出錯，不然我會很尷尬，會很自責(zé)，會很受不了?！?/br>
    “因為要學(xué)的東西太多，所以我不像別人一樣，能夠很快的完成業(yè)務(wù)，然后出去吃吃喝喝。別人休息的時候，我在工作，別人刷視頻的時候，我在補充知識。那是我第一次感覺，和別人的差距太大了，隨便一個在北京生活過幾個月的人，都能完爆那時候的我，那時候，真的，覺得自己簡直是一無是處?！?/br>
    何遠自嘲完，將煙點進嘴里，用打火機點燃。

    望著半空中飄散的煙霧，何遠瞇起了眼睛，繼續(xù)陷入回憶。

    “我腦子有點亂，所以隨便說說。嗯，大概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所以我很少出門，一個是因為不會的太多，要學(xué)的太多，結(jié)果學(xué)著學(xué)著，懂的就多了，然后身上的擔(dān)子也就重了。因為我去的很多都是創(chuàng)業(yè)公司嘛，創(chuàng)業(yè)公司，就是什么都要做，什么都得做，那個時候又做內(nèi)容，又做產(chǎn)品，又做運營，又做商務(wù)。沒辦法，小公司里，你做得多，才能拿得多，你要就會做一樣，想靠一樣工作拿提成，拿獎金，那一定要你的領(lǐng)導(dǎo)夠給力，很不幸，那個時候我就是領(lǐng)導(dǎo)。我要是不給他們爭取的話，他們就什么都沒有?！?/br>
    “嗯，這個是這樣的?！睅熃泓c頭同意。

    “所以別人能玩，我不能玩。很多人覺得，嘿，我怎么那么聰明，選擇的行業(yè)那么好，又或者說，我運氣怎么那么好，老是踩在風(fēng)口上，幾年時間就爬到那么高的位置。呵，都是扯蛋。我tm五年時間里，一天假都不敢請，有時候生病了，也得從病床上硬生生爬起來，走不動路，那就打車。我其實在北京很少打車的，因為太貴，夠我一天的飯錢了。以前還會玩游戲，刷視頻，到后面也沒有時間弄了。我每天就憋著自己，刷數(shù)據(jù)，做分析，談商務(wù)渠道。我們領(lǐng)導(dǎo)那會兒也特別拼，經(jīng)常凌晨兩三點的時候給我發(fā)微信，談業(yè)務(wù)，聊流程。周末的時候，別人都在休息，我們要跑去公司開會，找bug，做商務(wù)投放……因為大家都很拼，所以我入職后半年時間里，業(yè)績翻了五十倍?！?/br>
    “其實哪兒有什么運氣，都是拿命拼出來的?！?/br>
    “從那之后，我就習(xí)慣了抽煙，因為你成天都在對著電腦，腦子真的都是僵的，總要做些什么事兒。我以前是喝咖啡的，但是后來咖啡喝到想吐，沒作用了，就該喝可樂。可樂喝多了胃泛酸，吃不下飯，就開始抽煙……那個時候我基本上一個小時要出去抽一次，一次抽兩支，從一天半包，到一天一包，到一天兩包，煙癮越來越重，頭發(fā)也掉的很厲害?？憧次椰F(xiàn)在的發(fā)際線，是不是很高？”何遠撩起劉海，給師姐看了一下。

    師姐看了一眼，點頭道：“嗯，是挺高?！?/br>
    “都是那個時候弄的。”何遠放下劉海，抽著煙，說道。

    “既然在外面那么累，為什么當(dāng)初你還要去北京呢？”師姐問道。

    “對啊，當(dāng)初為什么要去北京呢？因為，窮啊?！焙芜h笑了。

    “因為當(dāng)初的我，很窮啊，那種寄人籬下的生活，我再也不想過了。我也不想一邊靠著別人吃飯，一邊聽別人說自己的閑話。真的，我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可能是因為小時候沒有資格有自尊心，所以長大之后才格外強烈吧?！?/br>
    “所以我不想呆在成都，不想呆在老家，因為以我那時候的條件，呆在那里是沒有前途的。我只有去北京，這邊人多，競爭多，但機會也多。我沒有學(xué)歷，也沒有背景，我只能靠自己拼。其實這樣也挺好的，靠自己吃飯，來去都由心。干的不爽了，不快樂了，那就換一家?！?/br>
    “總比在老家，靠著別人進場子，拿著微薄的工作，接受別人的壓榨，還不能按照自己心意來。一旦你要離職，別人又會說，‘哎呀，當(dāng)初把你弄進去，花了多大的心思，你不感恩也就算了，現(xiàn)在還想出來，你讓我們當(dāng)初做的努力，全部白費了嗎’這樣的話?！?/br>
    “既然這樣，那你為什么現(xiàn)在又放棄打拼下來的一切，從北京回來呢?！睅熃沆o靜聽完后，又開口問道。

    “為什么回來？大概，是因為出發(fā)點沒了吧?！焙芜h目光深邃，呆呆的望著遠處半晌，然后低下頭，自嘲的笑了笑。

    “以前覺得，你只要努力工作，努力存錢，不亂花錢，不在外面亂搞，熬個五六年，回來就能買車買房。后來才知道，你辛辛苦苦打拼五六年，掙的東西，還沒別人隨手買套房子來的多?！?/br>
    “那是我第一次對‘努力’兩個字產(chǎn)生了懷疑?！?/br>
    “很多人哪怕不用努力，不需要工作，每天劃劃水，刷刷視頻，拿到的收入，比我剛?cè)胄械臅r候高多了。就算這樣，人家還嫌棄福利不好，前景不好?！?/br>
    “同樣的位置，別人勾勾手，撈撈外快，一年下來能多幾十萬，上百萬。而有的人，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的給公司做收入，換來的全是內(nèi)部關(guān)系的錯綜復(fù)雜，各種排擠。”

    “我其實看明白了，這個浮躁的時代，對老實人特別不友好?！?/br>
    “老實你就意味著，你要花比別人更多的時間，才能達到和別人一樣的效果。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我們都知道現(xiàn)在這個社會，是笑貧不笑娼的社會，別人只會在意你有多少錢，而不會去在意你的錢是怎么來的。你有錢，放屁都是在講道理；你沒錢，講道理都是在放屁?！?/br>
    “所以，工作能讓人買房嗎？工作，能讓人實現(xiàn)財務(wù)自由嗎？如果不能，如果我在北京繼續(xù)打拼，回來還是買不起房，那我在那里打拼的意義，在哪里？”

    何遠頓了一下，最后還是沒把后面一句話說出來。

    當(dāng)時他自己只剩下幾個月時間了，既然早就已經(jīng)看清了，為什么還要把自己所剩無幾的時間，浪費在那種毫無意義的環(huán)境里呢。

    師姐聽完，沉默半晌。

    “如果是這些，那你應(yīng)該早就看清了，為什么會在今天這個時候，突然變得心情不好，這不是理由?！?/br>
    不得不說，女人的第六感，真的很靈。

    為什么男人總是反感女生的懷疑，因為……她們的懷疑，往往都太準了。

    “我只是，突然見到了一個人?！焙芜h道。

    “人？女人？”師姐問道。

    何遠點點頭。

    “其實吧，我以前，真是是個得過且過的人。有房子也好，沒房子也罷，我都不奢求。我以前最大的夢想，就是一個月能有兩千塊錢的工資，最好能買一套屬于自己的小房子，當(dāng)然，實在買不起也就算了，然后每天過著按時上班，按時下班，閑著的時候，自己做做飯，養(yǎng)養(yǎng)花，看書練字，陶冶情cao的生活。”

    “聽起來很詩情畫意。”師姐道。

    “但……我遇到一個人，怎么說呢，那個人有很多想法。那時候她跟我說，她最大的夢想，就是想要自己存下一筆錢，然后去一趟廈門。你知道嗎，那時候我都不知道廈門是在哪兒，她為什么要去廈門。然后她告訴我，廈門那邊有海，很漂亮，她想去廈門看海。我知道這個事情的第一個反應(yīng)是，要看海的話，為什么不去上海？”回憶起那是自己的年少無知，何遠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那個時候我就在想啊，她想去廈門的話，那我就要帶她去廈門。然后我就在網(wǎng)上找，去廈門要多少錢，發(fā)現(xiàn)去那邊還挺貴的。坐火車吧，肯定不行，時間上來不及。那時候我們還要上學(xué)，一年到頭都沒幾個假期，但是機票的話，又太貴，我買不起。而且去那邊之后，又要住宿，又要吃飯，都得要花錢，這么一想，我突然覺得自己好窮?！?/br>
    “她還說，她想要一個屬于自己的空間，希望以后有個大宅子，能夠種點花花草草，她特別喜歡那種日式的風(fēng)格，尤其是榻榻米，總覺得睡在上面很有意思。哦，對了，她還特別喜歡驚鹿，覺得那個東西落下來時敲擊在石頭上，發(fā)出‘咚’的一聲脆響時，很有意思?！?/br>
    “你知道的，我們中學(xué)那會兒，哪兒懂什么日式不日式的，當(dāng)時縣城里，連知道裝修風(fēng)格的都沒幾個吧？所以我專門去網(wǎng)上查了一下，看到網(wǎng)絡(luò)上的圖片才知道，哇，原來別人家的房子，還能裝修的這么漂亮，當(dāng)時我就一下子被迷住了，成天想的就是，要有一間自己的房子，要把房子裝修成自己喜歡的樣子……所以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特別想掙錢，特別想買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br>
    “她還說，以后想開一間屬于自己的咖啡店，因為她覺得泡咖啡的時候，特別端莊，優(yōu)雅。哎媽呀，我們上學(xué)那會兒，哪兒會喝什么咖啡啊，那時候大家喝的最多的就是牛奶，我跟我爸說我想喝咖啡，他都覺得我是不是瘋了，還說咖啡多貴啊，對身體又不好，別喝那玩意兒。因為這個事兒，我還曾經(jīng)專門嘗試過一段時間的各種咖啡，一開始聽別人說，喝黑咖啡的比較有逼格，試了一下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喝不慣，太苦，對我來說，喝那玩意兒就跟自虐差不多。我那時候買了很多咖啡，速溶的，研磨的，雜七雜八，喝的我當(dāng)時都快吐了，現(xiàn)在看到咖啡還反胃?！焙芜h完全陷入到了回憶之中，嘴角不自覺的往上翹。

    “你，還喜歡她嗎？”

    師姐一句話，將何遠回憶中驚醒。

    他張了張口，卻突然發(fā)現(xiàn)，不知道該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