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則則扭扭捏捏地把手遞給皇帝，一被拉出水就趕緊用另一只手徒勞地去遮住完全遮不住的臀部，然后力道不穩(wěn)地撲入了景和帝的懷里。

    景和帝轉(zhuǎn)身朝高世云伸出手，“拿朕的披風(fēng)來?！?/br>
    高世云等知道敬則則此時衣裙盡濕，雖然是太監(jiān)也不敢抬眼看，只低著頭快速地把披風(fēng)遞給了景和帝。

    敬則則松了口氣，用皇帝的披風(fēng)把自己裹了起來，可算是遮住丑了。

    高世云見敬則則穿好了披風(fēng)，就讓小太監(jiān)趕緊下去接引皇帝和昭儀。不過沈沉伸手敏捷，并不需要太監(jiān)伸手來拉，他自己腳在澗壁上一蹬，就跨上了一個突出的大石塊，再向上邁一步，就搭上岸邊了，這才回首又朝敬則則伸出手，“上來?！?/br>
    敬則則借著皇帝的力道也沒怎么費工夫就上到了岸邊，抬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近山亭中還有一人，正是那琴藝出神入化的瑾才人衛(wèi)官兒。

    敬則則心忖原來景和帝是和她一塊兒來的，估計是飯后散步，只是散得也忒遠了點兒。但也就能解釋得通景和帝為何此時會在這里了。

    敬則則還瞥見了不遠處一臉慚愧的華容，不停地對自己擠眉弄眼。敬則則知道她的意思，近山亭附近的路，剛好路離澗水遠了些。肯定是她在岸上走還沒走近，就被景和帝的侍衛(wèi)發(fā)現(xiàn)了，不許她靠近，還把她給攆開了，所以華容才沒給自己提個醒兒。

    衛(wèi)官兒見到敬則則，在亭子里行了一禮，也不好上前，畢竟敬則則此刻有些狼狽，若是走近了還以為她是來看熱鬧的，她可不想給皇帝留下這樣的印象。

    不過衛(wèi)官兒心里只想笑，剛才敬昭儀的模樣實在太滑稽了，先是被皇帝一喊給嚇得呆若木雞，緊接著就手忙腳亂地滑到了水里，坐在水里后更是木呆呆地好似不敢相信發(fā)生了什么一般，總之啊那神情太逗樂子了。

    敬則則這一身狼狽，還被衛(wèi)官兒看去了，臉上立即就燒得仿佛漫天火燒云一般，她站定后，就趕緊對景和帝福身行禮，準(zhǔn)備告辭回秀起堂，不打擾皇帝和美人親親我我。

    “臣妾告……”退字還沒說出來就被景和帝給截斷了話頭。

    敬則則看見景和帝沈沉右手拇指、食指合成了一個圈放入嘴中打了個響亮的呼哨，他放養(yǎng)在山腳下的坐騎“踏云”便飛奔了過來。

    踏云全身烏黑，唯有額間和四蹄附近的毛發(fā)卻是白色，非常的俊俏。跟敬則則“走丟”的妃子笑算是一個類別的配色，所以當(dāng)初祝新惠才那么想要妃子笑。

    敬則則瞥了皇帝一眼，心里開始打起鼓來，告辭的話又滑到了嘴邊，卻遲疑了片刻。

    踏云奔近后，附近也沒有騎馬凳，小太監(jiān)便四肢著地地供皇帝踩著背上了馬。

    沈沉飛身跨馬，再彎腰朝敬則則伸出手，“上來。”

    當(dāng)著這許多人面，敬則則哪里能說不，不給皇帝面子，皇帝也就不會給你面子。她的腳尖在小太監(jiān)背上輕輕點了點，借著皇帝的力道，輕巧地就被拉上了馬背。

    敬則則感覺自己被景和帝雙手圈在了懷里，他的手抖了抖韁繩，踏云便跑了起來，將身后所有人都留在了原地，包括近山亭中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瑾婕妤。

    高世云回頭看了看瑾婕妤，吩咐自己的徒弟王菩保道：“你送瑾婕妤回去，我還得趕著去伺候皇上。”

    衛(wèi)官兒著實沒料到，會出現(xiàn)這一出。她剛才還在看敬則則的笑話，這會兒卻笑不出了，心下更是覺得敬則則心機之深，竟然連這種滑稽招數(shù)都使出來勾引皇上了，虧她還是侯府千金。

    避暑山莊的晚風(fēng)沁涼透心，敬則則渾身濕漉漉的，被這風(fēng)一吹就激靈靈打了個冷顫。身后人的手臂緊了緊，敬則則感覺自己背后的胸膛熾燙得讓人舒服想哼哼。

    踏云風(fēng)馳電掣地往煙波致爽的方向奔去，敬則則腦子里似乎也灌滿了風(fēng)，沒辦法思考太多難題，只時不時伸手把撲在臉頰上的亂發(fā)撥開。

    當(dāng)踏云真的停在煙波致爽前頭時，敬則則都還沒有真實感，她愣愣地坐在馬背上，直到景和帝箍著她的腰把她往下帶時，才回過神來。

    還真是到了皇帝的寢宮了。

    “皇上，臣妾……”敬則則一邊回頭一邊用手撥開吹到嘴邊的一縷長發(fā)，可又是話沒說完，就被景和帝拉住了手隨著他快步進了煙波致爽。

    “去備水沐浴?！鄙虺翆τ蟻淼男√O(jiān)吩咐。

    敬則則踏進煙波致爽倒是不陌生，兩年前她算得上是?？?。一個月總要來三、五次的，這可不算少了，須知景和帝一個月招幸嬪妃統(tǒng)共也就差不多十來次，她一個人就獨占將近一半了。

    小太監(jiān)退下后，其他伺候的人也極有眼色，都不往皇帝跟前湊，于是偌大的東次間里便只剩下敬則則和景和帝沈沉了。

    沈沉往窗前鋪著青緞坐褥的炕座上一坐，漆黑如深淵的眼眸只盯著敬則則看。

    敬則則卻不敢看皇帝，眼簾低垂地看著炕床右側(cè)擺置的烏木嵌漢玉九鶉插屏，插屏上刻著一首詩，是王維《田園樂七首其六》，“桃紅復(fù)含宿雨，柳綠更帶朝煙?；浼彝磼撸L啼山客猶眠?！?/br>
    這是敬則則最喜歡的幾首詩之一。煙波致爽的東次間她曾經(jīng)很熟悉，這里的擺設(shè)時常更換，卻沒有放過這座插屏。如今卻多了出來，還刻著她最喜歡的詩句，這讓她忐忑的心稍微平靜了一點。

    不過敬則則覺得，這插屏擱在她秀起堂更合適，那才是真的“花落家童未掃，鶯啼山客猶眠”。

    “還在跟朕賭氣？”沈沉問道。

    是。但是敬則則不敢這么應(yīng)，可也不想回答，所以就沉默著，心里卻又不怕皇帝責(zé)罰她了。因為從踏進煙波致爽時起，她就知道景和帝先服軟了。

    “不想侍寢？”沈沉又問。

    敬則則微微抬了抬眼皮，怎么就到侍寢上頭了？她再微微抬高一點兒眼皮就看到了寶座上方的牌匾，上書“養(yǎng)心”二字。

    養(yǎng)心，出自《孟子·盡心篇》：“養(yǎng)心莫善于寡欲。”景和帝將這塊匾額掛在寢宮的東次間就可想而知是什么意思了。

    沈沉發(fā)現(xiàn)了敬則則的視線，嗤笑了一聲，站起身走到她跟前，抬手摸上她的臉頰，用拇指的邊緣輕輕刮了刮，“不管想不想，都由不得你?！?/br>
    敬則則還沒反應(yīng)過來這話的意思，就被皇帝大力地拉到了后殿，撲倒在了軟綿綿如云堆的龍床錦被上。

    她還沒爬起來，后背便被沈沉給壓住了。兩只手從下方伸到了她的胸口處，“刺啦”一扯，她的衣裳就從領(lǐng)口處被扯開了，扯爛了。敬則則也是才知道這些布料跟腐朽了很多年一樣，一扯就碎。

    別說還挺舒服的，濕衣服穿在身上特別難受。

    她先是懵了一會兒，然后開始認真但不那么用力地反抗，因為傷著了皇帝她就吃不了兜著走了。因為有一重顧忌，皇帝還有什么事兒是不能行的？本來他力氣就比她大上許多，又是鐵了心要這么做。

    敬則則只是有點兒不明白景和帝在這方面向來是不強迫人的，怎么突然轉(zhuǎn)了性？以前她偶爾不愿意的時候，他總是會耐心哄她一會兒，若實在不愿意也就算了，可沒有像今日這般強硬過。

    一時帳中，哦不，簾帳壓根兒就沒放下來，有人就急不可耐地上手了。床榻上紅浪翻滾，澤國綿延，春風(fēng)帶露啼鳥吟，夜雨吹香鸞鳳顫。丁香漫卷，顫巍巍不肯就范，蛟龍在天，威赫赫蠻橫攪擾。這次第牡丹垂淚，海棠滴紅，卻是無力回天。

    敬則則這才知道原來先前說備水是給這時候準(zhǔn)備著的。她極其討厭鴛鴦共浴，起身時膝蓋附近必定是青青紫紫的，次日走路都艱難。偏皇帝龍精虎猛得厲害，似乎幾年未近rou味一般，水珠飛濺，水聲沸天，又更助興致，鬧得她“魂飛魄散”，到清晨都還在酣夢里，無知無覺。

    景和帝卻是到點兒就醒了，側(cè)頭看了看敬則則，輕輕地從她頸下將手臂抽出來，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然后悄無聲息地起身拿了搭在旁邊的衣袍隨意披上，這才走出去叫人伺候更衣。

    第19章 復(fù)寵路

    大約是床榻的軟硬度不是自己熟悉的感覺，再加上景和帝即使再小心，也還是會發(fā)出一些聲響，所以敬則則最終還是醒了，但卻不敢睜眼，只等著外面沒有動靜兒了，心想景和帝這會兒泰半是打拳去了，敬則則才忍著疼一骨碌地爬了起來。

    別看昨夜景和帝花樣繁多，可真落到實處時，卻是實打?qū)嵉挠扇斯撬?，敬則則心知肚明他是在變著方兒地責(zé)罰自己，對自己撒氣，卻又無可奈何只能任他雨打風(fēng)吹去。

    不過即便是這般疼，敬則則還是起身穿了衣裳就帶著華容走了。華容是跟高世云一起到煙波致爽的，畢竟敬則則需要人伺候，高世云想得很周到。另外還派人去了秀起堂，替敬則則取了換洗衣裳。

    “娘娘，不沐浴再走么？”煙波致爽里的宮女上前恭聲詢問。

    “不用?！本磩t則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就想趁著景和帝不在趕緊走。因為她腦子里現(xiàn)在是一團亂麻還沒想好后面的路怎么走？

    就這么讓景和帝和了稀泥，床頭打架床尾和？別說景和帝了，就是敬則則自己都瞧不上自己。

    但是其間的分寸實在太難掌握了，若是拿喬多點兒，很可能景和帝一發(fā)怒，以后日子難過，當(dāng)然也有些許可能他還會繼續(xù)包容。然則依敬則則對皇帝的了解，他雖然喜怒不形于色，然則脾氣并不算好，所以兩年前他們才會徹底鬧崩。

    而這一次皇帝回頭找自己，或許只是因為這一屆入宮的秀女都不得他歡喜，哪怕那三人琴、歌、舞已經(jīng)奪天地造化了，但不鐘意就是不鐘意。

    敬則則長長地嘆息了一聲，覺得好煩躁啊，有了選擇之后反而更添亂，景和帝還不如不回頭呢。

    出了煙波致爽，敬則則才發(fā)現(xiàn)自己面對的具體困難是什么。從煙波致爽走回秀起堂，在這種渾身酸脹痛的情形下，敬則則想想就很想暈倒。

    豈料才出院門就看到自己的步輦正等在門外，是龔姑姑安排的，敬則則瞬間就在心里把龔姑姑給親了一下，身邊有這樣的人，實在是一大福氣。

    敬則則回到秀起堂，好好地泡了個澡，回到了自己的地盤，各種舒心方便，難怪人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草窩。只是她卻不想想，這才多久啊，她就把秀起堂當(dāng)成了窩，那以前住了那許久的水芳巖秀算什么？

    龔鐵蘭在華容替敬則則絞頭發(fā)時輕手輕腳地走到了一旁，笑著道：“娘娘，這下可總算是盼得云開見月圓了?！?/br>
    敬則則打了個哈欠，什么圓？缺還差不多，缺德的缺。她也是萬萬沒料到景和帝連臉面都不要了，竟然……總之敬則則覺得自己昨晚還是表達出了不想侍寢的意思的，雖然后來有點兒走形。

    想著這樁事兒，敬則則的腦子就清醒了。

    她還沒打算跟皇帝就這么和好。失寵就失寵吧，反正又不是沒失過。

    不過經(jīng)過昨晚敬則則多少還是確定，景和帝心里是有她一席之地的，雖然可能只是米粒大小的地，管他是見色起意還是別的，總之他對自己還有興趣，這就是敬則則的本錢。而本錢是要收利息的。她不打算就這么不明不白，模模糊糊地把舊事了了。

    然則皇帝的自尊比誰都強。這一次如此行事，實則已經(jīng)是自傷自尊了。敬則則嘆息一聲，估摸著自己再拿住舊事不放，景和帝可能會徹底冷落她。

    她這又開始糾結(jié)上了，明明已經(jīng)做了決斷了的，可還是糾結(jié)。

    不過其實決斷從她無聲地離開煙波致爽就已經(jīng)做出了，相信景和帝心里已經(jīng)明白她的意思。

    敬則則睡了個回籠覺，在床榻上靜靜修養(yǎng)了兩天，下床走路才能如常，只是膝蓋、大腿、以及胸口的痕跡卻還要好幾日才能完全消退。

    這兩日秀起堂的宮人全都挺胸抬頭的，似乎主子重新得了圣恩，他們?nèi)ネ饷嬲f話也硬氣些了。只當(dāng)敬則則從此就要跟以前一般一飛沖天了。

    然而敬則則心里卻涼悠悠的，怕她們白高興一場，這人最怕的不是沒希望，而是給了希望，卻又眼看著它破滅。

    這兩日景和帝那邊兒都沒有什么信兒，龔鐵蘭在宮中經(jīng)營多年，打聽的路子還是挺廣，說是今兒晚上景和帝翻了瑾婕妤衛(wèi)官兒的牌子。這位如今炙手可熱，頗似柳緹衣盛寵那會兒的架勢了。

    龔鐵蘭說完似乎還生怕敬則則生悶氣，所以很是關(guān)切地看著她。

    敬則則朝龔鐵蘭安撫似地笑了笑，但心里卻明白，景和帝怕是怪她不識好歹了？這是要徹底失寵了么？否則傻子也知道，破冰的關(guān)系得趁著熱乎的時候趕緊捂化，而不是這樣撂在一邊讓它重新凍住。

    但不管景和帝的態(tài)度如何，皇后那邊卻叫人送了幾個大西瓜來。說起來也是滑稽，西瓜這樣民間常見的東西，敬則則卻已經(jīng)兩年多沒吃過了。宮中得寵點兒的奴才都能吃瓜，可她一個失寵的嬪妃，能吃上不餿臭的飯菜已經(jīng)是阿彌陀佛了。

    夜里敬則則貪涼地靠坐在茶室的美人靠上賞月，茶室四周的隔板都是卸掉了的，八面來風(fēng)真真是夏日的人間廣寒宮。她愜意地看著順喜從溪澗里將涼水湃過的大西瓜拿了起來，用刀切開，紅沙瓤看著又甜又解渴。

    敬則則道：“給我切一小盤，其余的你們拿去分了吧。”

    避暑山莊的夜晚其實挺涼爽的，有時候出門還得穿披風(fēng)，否則背心會發(fā)涼。但這兩日卻很悶熱，估摸著要下雨了。而皇后送來的這幾個大西瓜正是解暑。敬則則雙手合十地朝皇后清舒仙館的方向祈禱老天保佑謝皇后長命百歲。

    次日又到了給皇后請安的日子，敬則則早早地到了清舒仙館，謝過了皇后的西瓜。然后其他人便也陸續(xù)到了。

    劉嬪，錯了，劉婕妤一看到敬則則，吃了她的心都有了。就是她害自己貶了位份，險些連四公主都沒辦法撫養(yǎng)了。虧得高位宮妃看不上個小公主，這才繼續(xù)讓她養(yǎng)著的。如今敬則則居然復(fù)寵在望，她的心就像在油鍋上煎一樣，四處鼓泡。

    “哎，這年頭為了爭寵可真是什么手段都能使出來了。晚上那么涼快，居然還在溪水里亂走，也不怕崴了腳?！眲⑷缯湔f到這兒，又捂住嘴巴一笑道：“哎喲，說錯了，怕是心里就想崴腳呢，這樣才能惹得皇上憐惜了嘛?！?/br>
    說罷劉如珍又望向瑾婕妤衛(wèi)官兒道：“只是可憐了瑾婕妤，原本皇上一個月里翻牌子的日子就有數(shù)，偏還被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給截了胡，若是我，我可忍不下這口氣呢?！?/br>
    敬則則看向劉如珍，她的挑撥離間實在太低端了，稍微有點兒腦子的人都聽得出來?？葱l(wèi)官兒一臉的柔和就知道她想拿衛(wèi)官兒當(dāng)?shù)妒沟姆ㄗ有胁煌ā?/br>
    “劉jiejie說笑了，那日本是嬪妾臨時起意想去山邊走走，皇上才陪我去的，昭儀娘娘又沒有預(yù)知術(shù)，怎可能是故意？再說咱們都是進宮服侍皇上的人，嬪妾只盼著皇上高興心里就歡喜。所以昭儀娘娘出現(xiàn)讓皇上更喜歡，嬪妾只有高興的份兒。”

    這一番話說得在座所有人都汗顏了。衛(wèi)官兒簡直比皇后都賢惠。

    敬則則瞥了眼衛(wèi)官兒秀美的臉，小小年紀(jì)就有這份忍讓的城府，實在不容小覷，敬則則自問三年前的自己如果被人截胡可沒有衛(wèi)官兒這份氣度。而且這人看著柔弱稚嫩，給人一點兒威脅感都沒有，實在卻是個極為厲害的人物。

    敬則則敢斷言，衛(wèi)官兒一定是后宮里的贏家，長盛不衰，她比心高氣傲的柳媞衣不知高明到哪里去了。

    看完衛(wèi)官兒，敬則則再看回劉如珍就一點兒也不為她的嘴臭生氣了。

    劉如珍和她是同一年進宮的，敬則則尤記得初入宮時劉如珍同如今的衛(wèi)官兒也沒什么差別，柔弱稚嫩，謹小慎微，模樣還比衛(wèi)官兒好。

    可能是當(dāng)初被欺負得緊了，那時候圣寵幾乎被她和祝新惠包圓了，劉如珍也就只能得點兒殘羹冷炙，這就恨上了。后來自己失寵，劉如珍則生下了四公主，有了女兒傍身，反正命是沒什么危險了，也沒了皇帝的寵愛，索性破罐子破摔就成了如今這可憐可憎的模樣。

    劉如珍見自己打出的拳頭全數(shù)落空，再看敬則則用一種可憐同情地眼神看著自己，心頭血幾乎都要噴出去了。再看衛(wèi)官兒，她一個小小婕妤居然也以同情的目光看著自己，劉如珍自覺難堪而無地自容，恨不能把這兩人的臉全部給劃花了，尤其是敬則則那張臉。

    “瑾婕妤這話說得在理，說得出這番話說明你是個知書識禮之人，忠君愛君之人，難怪皇上寵愛你，就是本宮也愛你這副性子?！敝x皇后道。

    敬則則心里低嘆，在宮中能得人心的果然得是衛(wèi)官兒這種低調(diào)慎行又看似不爭之人。

    說完衛(wèi)官兒，皇后又看向敬則則，“見你和皇上總算是和好了，本宮心里也安慰。今后可不許再跟皇上慪氣了，瑾婕妤的話你也得記好了，咱們進宮都是服侍皇上來的，是為了叫皇上高興而來的。”

    敬則則口上應(yīng)是，但心里卻很不以為然。并不因為沈沉是皇帝，所以她心里就要想著伺候他。反而敬則則還覺得是沈沉礙著了她的路，若非皇帝選秀，她在宮外挑個如意郎君嫁了，不知多安樂。

    她私心覺著，皇帝選人伺候，也該問問她們這些人的意愿。愿意的才留下來，那宮中就全是皇后和衛(wèi)官兒這樣的人，皇帝自己也會省心很多的。

    從清舒仙館回秀起堂的途中幾個驚雷下來，隨即便下起了雨，虧得華容吃一塹長一智地帶夠了傘，她們主仆才避免成了落湯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