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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室殿。

    諸葛亮將幾封奏疏按照時間順序攤在案上。

    劉協(xié)看著這些奏疏，心情有些復雜。

    一方面，他對冀州的事變大感意外。他怎么也沒想到會是袁術來挑起事端，而且舉得了幾乎是決定性的戰(zhàn)果。

    袁紹被擒，正在送來長安的路上，冀州大局已定，只是最后如何收官的問題。

    另一方面，他又清楚的知道，這是必然之局，遲早的事，算不上什么赫赫之功。

    要說影響，就是讓他更有信心了。就算不用武力，僅憑降維打擊的優(yōu)勢，他也能一步步推進改革，沒人可以擋住他的腳步。

    區(qū)別只在于快慢而已。

    一會兒功夫，議郎田疇先趕到了。

    見禮之后，劉協(xié)也不迂回，直接讓田疇先看袁術的奏疏。

    田疇看完，又驚又喜。驚的是袁術簡直是胡鬧，沒有朝廷詔書，擅長用兵，犯了大忌，還拖上了幽州人。喜的是袁術居然成功了，不僅奪取了河間，還生擒了袁紹。

    有這樣的功勞在手，就算朝廷怪罪，袁術至少也可以功過相抵，而幽州人大概率會有些功勞。

    劉協(xié)說道：“子泰，你覺得該繼續(xù)用兵嗎？”

    田疇迅速權衡了一下利弊，躬身說道：“臣以為可急進兵，緩度田?！?/br>
    “怎么說？”

    “袁紹雖稱臣，但一直不執(zhí)行朝廷制度，形同割據(jù)。此非長久之計，如今有機可乘，當以武力平定冀州，使諸郡國并受朝廷委任。至于度田，當依中原制度，擇一二郡國試行，不必急于推開，以免激起不必根的反抗，徒增傷亡?！?/br>
    他頓了頓，又道：“至于冥頑不靈，非要與朝廷刀兵相見之輩，自然當予以嚴懲，梟其首級，沒其家產(chǎn)，以儆效尤。如此，冀州不度田亦是半度田?！?/br>
    第七百八十九章 大小之辨

    劉協(xié)很欣慰。

    他欣慰的不是田疇的方案有多好——田疇的方案并無新意，都在他的預料之中——而是田疇態(tài)度的改變。

    經(jīng)過幾個月的討論，度田利大于弊已經(jīng)成了共識，剩下的分歧是該不該強行度田。反對的意見大致分為兩種：一種是以不義的手段推行度田無法實現(xiàn)正義的王道；一種是急功近利會激化矛盾，不如緩緩圖之。

    前一種務虛，后一種務實。

    田疇顯然是后一種。

    在冀州強行度田，不如分而治之，僅對頑固分子如審配之流進行打擊。打掉這些實力最強的反對者，不僅可以實現(xiàn)震懾，度田的目標也實現(xiàn)了大半，而且更加徹底。

    當然，更重要的是沒有心理負擔。

    違抗詔書，逆勢而動，人人得而誅之。

    從這個角度來說，田疇的方案近乎完美。

    正說著，劉和快步走了進來。見田疇在座，他有些意外。行了禮，入座，看了幾份奏疏，劉和大感驚訝。

    “不意袁公路竟有如此膽略?！?/br>
    劉協(xié)也不禁莞爾。

    諸將之中，袁術的能力大概是最差的，膽子卻是最大的，而且不按常理出牌。說得好聽點，是兵不厭詐，出奇制勝。說不得好聽點，是卑鄙無恥，無所不用其極。

    上次在廬江伏擊顏良，這次在冀北偷襲袁紹，一南一北，他兩次打破僵局，功勞足以讓很多人瞠目結舌，甚至捶胸頓足。

    “你覺得該如何處理冀州？”劉協(xié)開門見山。

    他很忙，沒時間和他們互相試探。

    劉和仔細想了想?！俺家詾楫敵脛葸M兵，平定冀州。袁紹被擒，袁譚請罪，冀州人心惶惶，正是進取之時。袁熙在青州，為孫策、劉備所圍，急需增援。若能四面進擊，包圍鄴城，則袁熙孤立無援，必敗無疑。袁熙敗，則審配固守孤城，非降則死，又有幾個人能與他同心？”

    劉和說完，手指輕叩案幾。“當初袁紹不肯降，是希望朝廷急于度田，山東生變。而山東諸郡之所以反對度田，也是寄希望于袁紹起兵。如今袁紹被擒，山東士大夫絕望，正是朝廷進擊之時?！?/br>
    田疇詫異地看了劉和一眼。

    劉和就是東海人，他居然如此激進地贊成度田？

    劉和感覺到了田疇的目光，卻沒有說話。

    劉協(xié)微微頜首，隨即又問了一句?！澳銈冇X得誰來負責這場戰(zhàn)事？”

    田疇、劉和異口同聲地說道：“非陛下親征不可。”

    劉協(xié)有些意外。

    在他看來，這一戰(zhàn)其實并沒有什么難度，不管是韓遂還是士孫瑞，都有足夠的能力擺平，似乎不需要他親征。

    但他轉念一想，又覺得他們說得有理。

    正因為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所以任命誰，都會讓其他人不平。想來想去，只有他親掌全局，才能讓諸將聽從命令，集中力量作戰(zhàn)，而不是互相爭斗。

    “茲體大事，當與三公商議?！眲f(xié)最后做出了決定。

    ——

    出了大殿，田疇與劉和并肩而行，腳步輕快。

    “幾日不見，公衡面目一新，可喜可賀?！碧锂牥胝姘爰俚卣f道。

    劉和轉頭看看田疇?！白犹┙袢諝馍膊诲e，同樣值得一賀。跟我去喝兩杯，如何？”

    田疇哈哈一笑?！败娭心茱嬀泼?？”

    “平時不能，今天情況特殊，不妨小酌。”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