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陸旌似乎料到她要說什么,眼中醞起點點笑意,點頭說好。 第85章 回京的路途中, 馬車太過舒軟,顧宜寧睡睡醒醒,悠閑自在。 段嬤嬤沒了陸夫人的庇佑, 三番兩次前來示好。 這時她又拿了一袋吃食進來,恭恭敬敬道:“王妃, 這杏仁酥是老奴從途徑的小鎮(zhèn)上買的,很是可口,您嘗嘗?!?/br> 顧宜寧拿過來看了一眼, 隨手放在一旁,繞是知道對方不敢動什么壞心思, 也不想吃她送來的東西。 她笑道:“辛苦段嬤嬤?!?/br> 段嬤嬤謙虛極了,搖搖頭,又將話題扯到陸夫人身上, “想當初,夫人就愛吃杏仁酥,夫人多愁善感, 老奴為舒緩她的情緒,曾經(jīng)買了數(shù)十道杏仁酥的方子讓家中廚子學著做……” 顧宜寧不語。 她低頭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上玉鐲, 繼續(xù)說:“夫人是個體諒下人的主子,老奴跟著她這么多年, 倒是享了許多福氣, 這鐲子就是夫人賞的。” 顧宜寧順勢道:“母親對段嬤嬤格外照顧。” “夫人當初用三尺白綾尋死的時候, 是老奴死死抱著她雙腿的, 所以將軍才有機會救下她,夫人可真是苦命?!?/br> 段嬤嬤說著眼泛淚花,不一會兒哭出了聲。 話里話外都是她對陸夫人有恩,若敢對她下手, 就是對陸夫人的恩人下手。 顧宜寧冷眼旁觀,不耐地挑了挑眉,三兩句話把她打發(fā)下去。 馬車初到京城的時候,遠遠就看見周寒帶著部分人馬在城門口迎接。 隨后送她回了攝政王府,見完陸老夫人,她便忙著讓車夫掉頭去相府。 周寒守在一旁,問:“王妃幾時回來?” 顧宜寧:“我跟祖母打過招呼了,在相府多住幾日?!?/br> “王妃還是早些回來為好。” 她敷衍地點了點頭,根本沒打算聽,父親摔傷了腿,這些時日都無法出門,想必抑郁地很,她還想陪著他老人家解解悶。 周寒站在原地,似有話說,但終是閉上嘴讓開了路。 顧宜寧見他猶猶豫豫的,有些奇怪,不過很快就忘了這段插曲。 直到馬車在相府門前停下,看到眼前的場面后,才知周寒為何阻攔。 顧漢平撐著手拐,站在門前等待,他左側(cè),是一襲青衣的顧承安,右側(cè),是盛裝打扮的華服女子。 車簾掀著,顧宜寧視線停在那女子身上,剛才還滿含期望的眼神漸漸平息下來,只剩冷然。 她淡聲開口,“葉雅容怎么在這兒?” 周寒低頭道:“這是丞相新收的義女?!?/br> “義女?” “那日太后宣丞相去往慈寧宮,臨走前殿頂?shù)牧饷髦榕_突然掉了下來,葉姑娘舍生相救,推了丞相一把……若非不然,丞相受傷的地方就不止腿部了,所以太后做主,讓葉姑娘認了丞相為義父?!?/br> 周寒說這段話時頭都不敢抬,依他對王妃的了解,怕是連馬車都不會下就掉頭離開。 沒曾想顧宜寧命人架了步梯,踩著木階一步一步下去,慢悠悠走到了他們面前。 顧漢平蒼老不少,緊緊注視著女兒的一切動作,見她盯著葉雅容看的時候,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她當著他的面直接走人。 所幸還是掛念著他腿上的傷的。 他由于欣慰和想念而眼眶微紅,“回來了?寺廟里的飯菜就是油水少,瘦了這么多。” 因著顧宜寧離開京城的時候用的是朱雀姑娘的身份,即便瑜洲城內(nèi)有人知曉她是王妃,顧忌著陸旌,也沒敢把這件事往京城傳。 姜家倒是試著給姜太后傳了點消息,只不過都被玄影衛(wèi)攔下了,略施警告后,他們便再沒這膽子。 對外只說王妃去了京郊的一處寺廟長住,為攝政王祈福。 顧宜寧離開的這段時間,城內(nèi)謠言傳得沸沸揚揚。 說貴不可言的攝政王妃又如何,攝政王去瑜洲都不帶她,還不是被區(qū)區(qū)一個舞姬搶了榮寵。 眾多謠言灌入耳中,連姜太后和林淑妃都這么以為,顧漢平只笑笑,并不回應。 如今見女兒瘦了一圈,他覺得陸旌沒把人養(yǎng)好,皺了皺眉后,意味深長道:“宜寧,這是姜太后身邊的葉姑娘,也是……你的義姐?!?/br> 葉雅容頷首,喚了句meimei。 顧宜寧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眼,眼角稍帶譏諷,“原來是義姐,看你們兩人距離這般近,我還以為是父親新收的小妾?!?/br> 此話一落,葉雅容仿佛遭受奇恥大辱,渾身顫了顫,連忙后退兩步,小聲道:“我可有得罪meimei的地方?” 顧漢平輕斥,“宜寧,不得無理?!?/br> 顧宜寧從他們中間穿過,兀自上了臺階走進府中,連主院都沒進就去了自己的棠梨院。 顧漢平腿腳不便,根本追不上人,只惱氣地甩了甩袖子。 顧承安笑笑,跟著去了棠梨院。 棠梨院一直有人清掃,并不雜亂,他進去后見顧宜寧躺在搖椅上,點了點她額頭,“生氣了?” 小姑娘閉上眼睛,理也不理。 顧承安在一旁坐下,像小時候那樣往她嘴邊塞了顆甜棗,“宜寧,收義女一事是姜太后強人所難,并非父親所愿,待時機成熟,會把她送離京城?!?/br> 顧宜寧嗯了聲,心平氣和道:“左右都是顧家的事,你們自己做決定就好,不必同我這個外嫁女解釋?!?/br> 說話夾槍帶棒的,顧承安笑道:“父親多收一個義女,哥哥心里和你一樣不舒服?!?/br> 顧漢平剛進來就聽見兄妹倆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其他話沒聽清,最后一句話倒是聽清楚了。 他哼了聲,敲了敲半掩著的門。 顧宜寧掀眼,見他拄著手杖艱難地走過來,忍不住道:“大夫讓你亂走動么?” 顧漢平汕汕笑了下,把顧承安支走。 一想起當日在慈寧宮發(fā)生的事就大為苦惱,姜太后實屬難纏,一直想從他這里入手,讓他勸女兒給王府增添侍妾。 他自是不肯,每每都笑瞇瞇地敷衍過去。 那姜太后便以為他是怕王府進了別家的新人,會威脅到顧家在陸旌那里的地位。 于是便趁著搭救之恩,讓他收葉雅容為義女。 她勸道:“宜寧無法生育,旌兒遲早要與別人繁衍子嗣,與其讓別的女子受了這份恩寵,不如把你新收的義女送過去,左右還是你顧家的人,能替你鞏固顧家的權(quán)勢?!?/br> “宜寧向來嬌縱,換作平常絕不可能忍受你收義女,但如今哀家下了令,她就只能把這口氣咽下去。丞相,哀家不圖什么,只圖旌兒能有個一兒半女,都幫你打算到這里了,你可一定要把雅容送進王府啊?!?/br> 說實話,他確實動了這種念頭,要不然姜太后再怎么逼他收義女,他也有法子回絕。 人心難辨,陸旌現(xiàn)在是一心一意,可日子久了,難免不會折倒在子嗣面前,還有那陸老夫人和陸夫人,她們目前尚不知宜寧身子有問題,知道以后,怕會催地更急。 到時候他可憐的女兒在王府寸步難行。 還不如用一招借腹生子,而后留子去母,讓宜寧有個倚仗。 顧漢平耐心道:“宜寧,收義女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父親只有你一個女兒。” 顧宜寧看了眼他,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父親這是怕我失寵,忙著扶您的第二個女兒上位?” 顧漢平被這么誤會,有些惱,“父親不是這個意思?!?/br> “如果是這個意思,不如趁陸旌還未回京這段時間,去教教您第二個女兒怎么引誘您的女婿。” 顧宜寧起身,面無表情地請他離開。 “宜寧,我是怕你以后的日子過的艱難?!?/br> 顧漢平不走,她也沒辦法,兩人耗了一會兒后,她無奈道:“倘若真有那么一天,青燈古佛也好,游山玩水也罷,我不會勉強。” 顧漢平聽后愣了一會兒,陸旌那是何等英姿,亂了多少姑娘家的芳心。 就怕女兒失去一切后會意難平,然后同別人爭風吃醋,終日悶悶不樂。 也突然有些慶幸從小就教她心高氣傲,自尊自愛,起碼沒醉心于情情愛愛中無法自拔。 這樣最好不過,他也能省了那些心思。 顧漢平深深嘆口氣,道:“好,父親知道了?!?/br> 第86章 顧漢平心不在焉地往書房走, 既然宜寧心思豁達,他便不必再在子嗣上費盡心機,讓葉雅容徹底消失在京城才是, 省得給他女兒添堵。 回到書房沒一會兒,葉雅容像前幾天那樣前來問安。 “義父, 這是廚房新燉的蓮子粥,還冒著熱氣,您快趁熱喝了吧?!?/br> 顧漢平看著面前心思深沉的姑娘, 心里盤算著該怎么將她打發(fā)了,若犯了錯誤剛好可以順水推舟把人趕走, 若是不犯錯,那就得耗一段時間,耗到姜太后倒臺。 他收起嚴肅的神情, 平靜道:“雅容,以后不用來得這么勤,以后跟宜寧來的次數(shù)差不多就行了。” 葉雅容笑意僵硬, 枉她這幾日的悉心照顧,到頭來還是抵不住顧宜寧的三兩句話。 她來得勤快, 就顯顧宜寧不孝,府中下人說得閑話就更甚。 顧漢平生怕他親生女兒被落了不是。 也是, 義女的身份在他心中怎能跟親生女兒相比。 葉雅容把粥放下, “義父這是怪女兒逾越了嗎?那女兒下次和meimei一起前來探望?!?/br> 顧漢平看她一眼, “不必, 我看你臉色不好,就待在自己房間靜養(yǎng)幾日吧。” 葉雅容藏在衣袖中的手慢慢攏緊,顧漢平這話是讓她軟禁的意思。 這幾日,她用姜太后給的財物, 在相府籠絡(luò)人心,好不容易才站穩(wěn)腳跟,怎么可能說放就放。 她咬著牙走出門,外面下人笑呵呵地沖她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