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顧宜寧卻十分舒爽。 陸夫人撫著喜帕上精致的云紋,輕聲問:“承安和長陽郡主的婚期快要到了吧?” 顧宜寧眼睫一垂,“是啊?!?/br> “那這喜帕定要精心對待,畢竟是你哥哥的大婚?!?/br> 她笑了笑,歪了下頭,“但這塊喜帕......也有可能根本就用不著。” 陸夫人聽不懂她在說什么,安慰道:“這刺繡比宮里繡娘繡出來的成品還要精致,長陽郡主定會喜歡的。” - 京城內(nèi),流櫻水榭,又是燈火通明。 室內(nèi)一片溫馨,顧承安行完事后,并未離開。 門外侍女端來避子湯,晉明曦抬頭看了她一眼,對上女子那道全是譏笑的目光,心頓時一涼。 原來當(dāng)初給她下過無數(shù)絆子的侍女,還好端端地待在顧承安身邊。 晉明曦沉默以對,平露眼中的挑釁越發(fā)明顯。 見顧承安轉(zhuǎn)過身來,她立刻收起臉上的小表情,故意道:“郡主怎么還不喝,難不成您是想懷上二公子的孩子?” 晉明曦下意識看了眼顧承安,見男人也同樣看著她,立刻端了避子湯,一飲而盡。 喝完后將碗遞給她,“我不想再看到你,下次換個人來?!?/br> 平露撇了撇嘴,“郡主這才伺候幾回,就這么肆意妄為了,公子您看她……” 顧承安及時打斷,“你先下去?!?/br> 平露一臉委屈,福了福身:“是。” 眼看婚期將至,晉明曦越發(fā)沒了耐心,直接開口把近日里遇到的麻煩全說了出來,她十分清楚,自己目前無法做的事情,顧承安都會解決地很好。 那些異常棘手的事,于他來說,似乎處理起來得心應(yīng)手,毫不費(fèi)力。 她說完后理了理衣衫,就要離開,沒走兩步,手腕便被人攥住。 晉明曦回過頭,微微惱氣地看著他:“你干什么?” 顧承安突然加重手上力度,將人扯進(jìn)了自己的懷里,吻了吻她額頭,淡淡開口:“郡主近來脾氣漸長?!?/br> 第71章 月影浮動, 庭外曲水不知何時結(jié)了層薄冰。 顧承安望向窗外,京城也開始下起了雪。 晉明曦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滿目皆是細(xì)細(xì)碎碎的潔白。 距顧霍兩家大婚, 還有十日。 她現(xiàn)在連敷衍也不想敷衍,疲憊道:“我急著回家, 二公子可以松開了么?” “雪停了再走?!?/br> “父王他們會懷疑?!?/br> “不會。” 她每天從弘王府私自出來,一直到夜半三更才回,有多心驚膽戰(zhàn), 他何嘗不清楚。 晉明曦沒說話,醞釀了許久, 才道:“如果二公子是怪我得罪了你的侍女,大可再把她請回來,我向她道歉?!?/br> 平露和平竹兩人, 能輕而易舉地勾起之前那段卑微苦澀的記憶。 她愛慕天上的明月,明月卻將她推進(jìn)了泥潭。 此時看著眼前人,她難掩失望:“二公子之前就總讓我向你的兩個‘meimei’們道歉, 況且我現(xiàn)在被這般牽制,清白貞潔盡失, 名聲被你牢牢握在手中當(dāng)成把柄,我更要討好你, 如你所愿?!?/br> 顧承安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 “你不喜歡, 以后她們不會出現(xiàn)在你面前。” “不必顧及我的感受, 二公子喜歡就好。” 晉明曦說完后推開他的手,提著衣裙向門外走去。 “明晚何時過來?” “不知?!?/br> 顧承安看著她走到門口,溫聲開口,“郡主要怎樣, 才能消氣?” 晉明曦推不開門,回過頭來,不以為意地問,“要你名下的所有產(chǎn)業(yè),顧家大半家產(chǎn),你會給嗎?” 顧承安磨搓著腰間的水墨玉,輕輕笑了笑,緩道:“那是少夫人才該有的待遇?!?/br> 她一愣,自覺問錯了問題,怕這男人誤會自己還在肖想他正妻的位子,便停下腳步,認(rèn)真思索著該如何回話。 卻聽見對方頗為無奈地嘆了口氣,“若是散盡家財能讓郡主聽話些,也不是不可以?!?/br> 晉明曦立刻抬眼,對上那道含著幾分淺淡笑意的目光,下意識回絕:“二公子想讓我過來,有大把的法子,用不著傾家蕩產(chǎn)?!?/br> 顧家涉及的產(chǎn)業(yè)是在是太廣太大了,根本不是她現(xiàn)在能掌控的,然而內(nèi)心深處,想的卻是,倘若她真的接受了那些財物,恐怕會和顧承安糾纏一輩子。 她不想一生都活在這種陰影之下。 在這段違背倫理綱常與他廝混在一起的日子里,時時刻刻都飽受著身心的折磨,即便從他那里得到了利益,也幾近窒息,夢魘纏身,閉上眼后,面對的全是父皇和母后失望的目光。 顧承安手中拿著狐裘,逐步走來,搭在她的肩上,低聲問:“要不要?” “不要?!?/br> 她說地飛快又堅定,男人手指微頓。 晉明曦避開他的手,自己系著狐裘的繩結(jié),“把家產(chǎn)分給別人,豈不是很虧?一點(diǎn)也不像是二公子的作風(fēng)?!?/br> 顧承安垂著眼,幫她理了理衣襟,唇角微勾:“許是,色令智昏?!?/br> 回到相府的時候,顧漢平站在門口,一臉嚴(yán)肅地看著他。 “父親。” 他打過招呼后,就要離開。 “又去流櫻水榭了?”顧漢平提步跟上他,“聽說你把院中一個叫平露的侍女養(yǎng)在了那里,是不是真的?” “是。” 顧漢平見他不解釋,問:“平時也沒見你對府中侍女有心思,什么時候發(fā)生的事?” “就最近?!?/br> “迎娶長陽郡主的婚期就快到了,你也收斂點(diǎn),以后少往外面跑,再喜歡那個侍女也得忍住,平西王府的面子不能丟?!?/br> 顧承安應(yīng)了聲,顧漢平無奈地看著兒子離去的背影,揮袖去了書房。 - 渝州城,芙蓉軒內(nèi),顧宜寧喝著棠梨水,拄著頭看陸夫人在畫紙上勾勒花型。 段嬤嬤跨進(jìn)門檻,猛地關(guān)了下門,發(fā)出很大的聲響。 顧宜寧迎上她的視線,笑盈盈道:“不是說讓你去外面掃雪,怎么又進(jìn)來了?” 段嬤嬤受夠了溫水煮青蛙般的折磨,狠瞪她一眼后,腆著臉看向陸夫人,“夫人,四小姐來了?!?/br> 陸夫人畫地認(rèn)真,隨口道:“請進(jìn)來吧?!?/br> 段嬤嬤防備地看了眼旁邊的人,“先前四小姐請夫人出芙蓉軒,都被王妃回絕了,她怕這次也被王妃攔下,在門口不太敢進(jìn)來?!?/br> 顧宜寧閑適道:“這么怕我?不敢進(jìn)來就別進(jìn)來了,讓她回去吧?!?/br> 段嬤嬤啞口無言,本想替姜嫻賣個慘,沒想到這王妃如此蠻橫,陸夫人也不幫腔,只好裝聽不見,吶吶道:“老奴這就去把四小姐請進(jìn)來?!?/br> 她走后,陸夫人放下畫筆,“宜寧,你是不是不喜歡嫻兒?” 顧宜寧十分坦誠地點(diǎn)了下頭,“母親為何獨(dú)偏寵她一個侄女?” “若不是因為我,姜家也不會遠(yuǎn)離京城定居瑜洲城,那件事,多少會影響這些侄兒侄女們的姻緣?!?/br> 陸夫人面露難色,“我不是只喜歡嫻兒,對每個孩子都同樣俱有愧意,只不過嫻兒常來芙蓉軒,所以在外人看來,就顯得她與我更親近些?!?/br> 顧宜寧知道玉舫案對這位多愁善感的夫人影響有多大,一時難消數(shù)年的心結(jié),只安慰道:“母親,您也是受害者,并沒有對不起姜家?!?/br> “但因為我的事,姜家確實(shí)承受了很多罵名?!?/br> 磨磨蹭蹭好半晌,門口才顯出姜嫻的身影。 姜嫻怯懦地喊道:“小姑母?!?/br> 陸夫人命人上茶,笑道:“嫻兒來了?” “小姑母,我想單獨(dú)跟您說兩句話?!?/br> “這里又沒有外人,你想說什么直接說便是?!?/br> 姜嫻見裝可憐不頂用,拿錦帕擦眼,兀自留下了兩行淚,“小姑母,我實(shí)在是害怕,就想跟您一個人說話……” 顧宜寧捧著臉看她,突然輕聲發(fā)問:“四小姐,你這帕子,怎么有股辣椒味?” 她故意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化身成為淚美人的秘術(shù)嗎?” 一時間,全屋子都安靜下來。 姜嫻臉色紅了白,白了又綠,不斷變幻,精彩繽紛。 有侍女甚至不小心笑了一聲。 陸夫人看了眼那塊手帕,唇邊的笑意收了收。 所幸姜嫻臉皮過厚,心里素質(zhì)估摸著是被顧宜寧關(guān)過一回,提高了點(diǎn),沒直接走人,忍辱負(fù)重地訴了一番衷腸。 她來這里,就是為了討要那天被顧宜寧逼迫著還回來的珠寶,字畫可以先放著,首飾必須拿回去,近來有各種宴會,她還想戴出去跟其他人炫耀。 陸夫人聽著她說話,時而點(diǎn)頭,時而嗯一聲。 換作平常,早就讓她把東西討走了,但今天顧宜寧在,愣是不順著她的意思說話。 姜嫻只得直接說出口,扭捏問道:“小姑母,您什么時候把那些珠寶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