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晏平生認(rèn)命地嘆口氣,伸手?jǐn)堊≈x微之的腰。 謝微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見晏平生,便對他笑了笑:“小晏…” 晏平生輕輕嗯了一聲:“微之,天色晚了,該休息了。” 謝微之醉眼朦朧,伸手抱住他的脖頸,晏平生便順勢將她抱起,像客棧二樓走去。 他微微垂首,看著謝微之陷入沉睡的側(cè)臉,晏平生的神情溫柔而繾綣。 樓下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的老板娘看得一臉嫌棄,她擺著手,沒好氣地道:“膩膩歪歪的,真叫人沒眼看…” 說著向前走去,但一個踉蹌,身形不穩(wěn),險些摔在地上。 好在小姑娘及時上前將她扶住。 老板娘拉著小姑娘的手,眼神迷蒙,吃吃笑道:“想當(dāng)年,我和你爹,比他們還膩歪呢!我和你爹,那是…” “好了?!毙」媚锎驍嗨脑挘鲋蚕驑巧先?,“這點(diǎn)事,你已經(jīng)說過成千上萬遍,我都快會背了。” 老板娘哼了一聲,像個小孩子一般賭氣道:“不說就不說!” 她閉著眼,靠著小姑娘,慢吞吞地挪上樓去,短暫沉默后,老板娘又開口:“乖女,我好想你爹啊?!?/br> 小姑娘悶悶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么。 二樓房內(nèi),晏平生安置好謝微之,一時卻無睡意。 他推門而出,剛轉(zhuǎn)身,便對上轉(zhuǎn)角處老板娘嫵媚的眼。 她身上醉意還未散去,懶懶倚在墻角處,漫不經(jīng)心一般瞧著晏平生。 “老板娘。”晏平生看著她,含笑打破僵局。 老板娘收回目光,眼波流轉(zhuǎn),不經(jīng)意間全是風(fēng)情:“小子,你身上,可有一絲不該存于此世的氣息?!?/br> 晏平生表情不變,仍是笑著,一雙桃花眼瀲滟,叫人幾乎不敢直視。 他從高處望著老板娘,疏離道:“老板娘這話,我卻是不明白了?!?/br> “不明白就不明白吧?!崩习迥锖咝σ宦?,“你只需記著,此方天地法則之下,絕不容域外之物存活于世?!?/br> “倘若你想長長久久地陪著她,就收好自己的狐貍尾巴?!?/br> “天道無形無跡,卻又無所不在。” “想瞞過天道,可沒那么容易?!?/br> 說到最后,老板娘抬眼,面上仍是暈紅一片,眼中卻已經(jīng)是滿目清醒。 晏平生的雙眸如幽潭,沉沉望向老板娘。 老板娘再次對他露出一個冶麗的笑,轉(zhuǎn)身,扶著墻歪歪斜斜地走了下去,再沒了方才說話的凌厲氣勢。 晏平生站在原地,嘴邊笑意盡去,幽沉如深淵。 天道—— * 北境,魔宮。 主殿之中,各處還有殘留的血跡,昭示著不久之前,這里方經(jīng)歷了一場惡戰(zhàn)。 羅琿坐在主位,面上還沾染著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血痕,他撫摸著玄冥石雕刻而成的魔尊寶座,眼中是貪婪而野心勃勃的光芒。 幾百年前,他以為自己能登上這個寶座,但半路殺出個離淵,降服羅剎教一眾人等,登上魔尊之位。 羅琿暗中比較過自己和離淵的實(shí)力后,不得不選擇忍氣吞聲,屈居離淵之下。 他打不過離淵,就只能忍,而這一忍,便是數(shù)百年。羅琿越等,越發(fā)覺得自己殺了離淵上位的希望日漸渺茫。 ——直到他跟隨離淵,殺了東境邊城諸位城主,前往太衍宗,為其新任掌教‘道賀’。 一統(tǒng)北境的魔尊離淵,竟然敗在了一個化神修士手下! 離淵重傷遁去,羅琿見勢不對,立刻帶著羅剎教黑衣衛(wèi)退去。 魔尊重傷的消息,很快傳回北境。魔道以實(shí)力為尊,眾人拜服離淵,自然只是為他實(shí)力震懾。 如今他重傷的消息傳開,不知多少魔道修士想將其斬于刀下,取而代之。 北境魔宮之中,各方勢力博弈,多日殺戮之后,羅琿終于展露出自己的真實(shí)實(shí)力,壓服眾人,坐上了這魔尊的寶座。 這是他追尋數(shù)百年,孜孜渴求的權(quán)位。 羅琿毫不掩飾地大笑起來,帶著濃重的得意,從此之后,這北境魔宮之中,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再無人攔得了! “尊上,紅綃夫人帶到?!?/br> 下屬將紅綃強(qiáng)行押到羅琿面前,她拼命掙扎,卻絲毫沒有作用。 她不過才筑基修為罷了,這北境魔宮中,恐怕一個侍女都能要了她的命。 “你們干什么?!”紅綃嬌美的臉龐上滿是怒意,“快放開我!” 羅琿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著她,揮了揮手,下屬得了示意,這才將紅綃放開。 紅綃正在掙扎,他們突然放手,身形頓時向前一傾,好在她及時穩(wěn)住腳步,這才沒有直直摔下去。 揉著被捏得發(fā)紅的手腕,紅綃看著坐在尊位上的羅琿,柳眉倒豎,厲聲道:“羅琿,你怎么敢坐尊上的位置?!你這是僭越!” 羅琿古怪地笑了一聲,背著右手緩緩走下臺階:“紅綃夫人,好大的脾氣?!?/br> 紅綃見他靠近,心底浮起一點(diǎn)涼意,忍不住后退一步:“你想干什么?!別過來!” 說著,她要向后退去,羅琿卻不給她逃脫的機(jī)會,攥著她的手腕將人帶入懷中,枯瘦的手指撫上紅綃瑩白如玉的臉,他神情陶醉:“不愧是離淵看中的女子,果真是一等一的好相貌?!?/br> 這張臉啊,竟然和當(dāng)日那位太衍宗謝師姐,生得一模一樣。 羅琿掐著紅綃的下巴,細(xì)細(xì)端詳著。 北境眾勢力為離淵送上過那么多女子,他卻連看多看一眼都不曾,唯獨(dú)一個廢物般的紅綃,從一開始便跟著離淵,后還得了夫人的名分。 原來,都是為了這張臉啊。 被羅剎教所屬拼命討好的紅綃夫人,不過是個偽劣的替身罷了。 看著羅琿蒼白陰森的臉靠近,紅綃眼中露出明顯的懼色,她心中很是害怕,卻不得不強(qiáng)作冷靜道:“我可是尊上的夫人!你要敢對我不敬,尊上回來,定會將你碎尸萬段!” “他不會回來了。”羅琿桀桀怪笑道,“他被人重傷,現(xiàn)在,整個北境都在找他——無論誰找到他,都會殺了他!” 紅綃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極盡蒼白,她看著羅琿,聲音尖利:“不可能!尊上不會有事的!他一定會回來!” 到時候,你們這些膽敢犯上作亂的小人,都會死! “從今天開始,這北境魔宮的尊上,只有我羅琿!”羅琿眼中閃著陰冷毒辣的瘋狂光芒,他盯著紅綃,“你若是識趣,本尊便繼續(xù)叫你做個夫人?!?/br> 羅琿說著,手不規(guī)矩地從紅綃臉上向下滑去。 他對草包美人著實(shí)沒有太多興趣,但紅綃,乃是離淵的人,她還長著一張,同重傷離淵的女修,一模一樣的臉。 想到這里,羅琿越發(fā)覺得興奮。 紅綃又驚又怕,拔出袖中匕首,狠狠向羅琿刺去。 羅琿臉色一冷,拂袖便將紅綃手中匕首打落,一腳踹在她心口,罵了一句:“給臉不要臉!” 紅綃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咬牙怨恨地看向他。 羅琿冷哼一聲,隔空抬手,紅綃便被掐住脖頸,強(qiáng)行提了起來。 她面色青紫,毫無反抗之力。 羅琿眼中閃著殘忍冷酷的光,他緩緩將手收緊,紅綃痛苦地閉上眼,呼吸逐漸微弱。 便在這時,一根長鞭橫空飛來。 第94章 你天生,就該修行我魔道功…… 靈力化出的長鞭來勢洶洶, 羅琿冷哼一聲,手用力向外一甩,紅綃被狠狠摜在地面, 她捂著自己發(fā)紅的脖頸,大口大口呼吸著, 連起身的力氣也沒有。 羅琿抬手,輕易化解了這道靈力長鞭。 裴知惜站在紅綃身邊,似笑非笑地瞧著羅琿。 羅琿看著她, 眼中先是一冷,隨即緩緩笑了起來:“原來是裴家的小魔女, 你來做什么?” 他輕佻地看了一眼紅綃:“莫非你哥哥也瞧上了咱們的紅綃夫人?” “若是左護(hù)法真的有意,本尊也不是不能割愛?!绷_琿唇色烏黑,一雙眼陰冷狠辣如豺狼,“畢竟,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br> 羅琿一席話, 明白地將裴知惜的哥哥,放在了下位。 裴知惜自然聽得出他的言外之意,心中不由冷哼一聲。 羅琿已是合道修為,但離淵在時, 他卻一直將修為壓制在化神, 直到他重傷失蹤, 才露出獠牙, 血洗魔宮,妄圖成為北境新任魔尊。 對于羅琿所行種種, 裴知與避居南院,不曾參與其中,態(tài)度不明, 連裴知惜也被他拘在南院,并不許她輕易離開。 若非今日侍奉紅綃的小侍女櫻桃上門相求,說她家夫人被羅琿命人擒了去,請她救命,裴知惜還不知道此事。 小人得志!看著羅琿做作的嘴臉,裴知惜心中實(shí)在膩煩不已。 她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也不打算與他廢話,口中只道:“這紅綃,我保了。” 裴知惜其實(shí)并不愛多管閑事,她對紅綃也沒有什么好印象,但… 羅琿陰陽怪氣地笑起來:“我怎么不知,裴仙子與咱們尊上的夫人,關(guān)系這樣親密了?” 他看向裴知惜的目光中帶著nongnong的探究,羅琿不喜歡任何在自己預(yù)料之外的事情。 “這與你何干?”裴知惜冷然道,語氣毫不客氣。 若說她對離淵還有三分敬服,那么對于如今借勢上位的羅琿,就全然只有厭煩了。 羅琿因?yàn)榕嶂У脑捵兞四樕?,他眸中透露出濃重陰霾,勾起一邊唇角,向前靠近裴知惜,口中曖昧道:“你要保她,自然可以。不過本尊少了一位夫人,裴仙子,是不是該補(bǔ)償本尊一二?” 他說著,將手探向裴知惜臉龐。 裴知惜沒想到他敢對自己動手動腳,眼神一厲,正要出手,卻聽殿外傳來一道清朗男聲。 “右護(hù)法,好大的威風(fēng)?!迸嶂c手中折扇輕搖,不緊不慢地邁入大殿之中。他唇邊含著淺笑,身周不帶絲毫血煞殺伐之氣,正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溫雅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