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不同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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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fēng)吹過,樹枝晃動,發(fā)出一陣嘩啦啦的響聲。 有人沉不住氣了。 “你怎么能這樣卑鄙?” 飛鼠怒視著謝宛云:“柳姨對你這么好,你卻要恩將仇報?” “就是,你這女人也太沒有良心了吧?如果不是柳姨收留你,你就要流落街頭了?!?/br> 小貓也在一邊幫腔道。 什么叫做倒打一耙,謝宛云算是見識到了。 若是過去的謝宛云,也許還真被這些仁義道德什么地給圈住了,就此作罷也說不定。但是,現(xiàn)在的她可不是過去的她了。 好人也罷、壞人也罷,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她只是一個為死去的嬤嬤、孩子而活著的幽靈而已。任憑飛鼠、小貓兩個如何說,她只是平靜地注視著他們。 于是,飛鼠、小貓兩個人的聲音越來越小了。 這個女人不好對付。 龍哥兒如此想,不論飛鼠、小貓兩個再怎么說,她也不會改變她的想法的。終于龍哥兒開口了:“你究竟想要怎么樣?” “將我的錢還給我,一分不少!” “喀——” 棺材蓋被推開發(fā)出一聲沉悶的響聲,樹枝上棲著的寒鴉叫了一聲,飛上了夜空。黑色的羽翼遮蔽了圓月。 一時,天地?zé)o光。 月光再度灑向靈堂的時候,只見秋痕渾身無力地倚在棺木旁邊坐著,雙手掩面,發(fā)出了嗚咽之聲,竟是哭了! 離靈堂不遠(yuǎn)處的一棵粗壯的樹干之后,年輕的男子握緊了拳頭,狠狠地一拳擊在了堅硬樹干之上。 “爺!” 有人低聲驚呼。 朱承平仰頭閉著雙眼,渾身上下全是抗拒的氣息。 此時此刻,他就像是一頭受了傷的野獸,不容任何人接近,只是獨自舐舔著傷口,身影是如此地孤寂。 福貴悄悄地拉了拉福祿,兩人褪了開去。 把這一方天地留給了朱承平。 月光下,一滴水珠悄然而落。隨后,像斷線的珠子一般,不停地落了下來。福祿露出了驚愕的表情,以前,不論遇到多么艱難,叫人難以忍受的事情,連福祿也忍不住替他掉下眼淚之時,他也從來不曾哭過。今夜,竟然哭了。 福貴轉(zhuǎn)過了福祿的身體。 以爺驕傲的個性,必然不樂意別人見到他這個模樣的。 那個女子,爺唯一能在她面前露出真心的笑容的女子,真的、真的就這樣去了嗎?再也沒有任何一絲希望了嗎? 只過了一小會兒,男子的聲音傳來:“走吧!” 他的聲音平靜,甚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前行的身軀挺拔,似乎任何事也不能打倒他似的。只有原來站立的地方,那點點微濕的泥土,在無言地訴說著不為人知的故事。 三個人悄悄地走了,好像他們從來不曾來過這里。 卻不知道,在他們的身后,那個嗚咽著的女子,嘴里破碎不全地吐出來的低語聲,卻是欣喜的呢喃:“不是姑娘。太好了,不是姑娘?!?/br> 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 悲傷也會落淚。 歡喜也會落淚。 都是眼淚,卻有截然不同的含義。 “真是,累死我了。” “就是啊,好端端的,鬧什么夜游。夜游也就算了,跳什么湖啊。跳湖好歹也挑一個侯爺不在府里的時候,愛跳就跳,沒誰攔著。偏偏挑侯爺在府里的時候。真是瞎折騰???,我的手都被抓破了?!?/br> “還說你的手呢,你看我的胳膊,還有我這件新做的衣裳,才穿了一次呢!” …… 兩個婆子的對話聲穿過了樹林,往靈堂這邊飄來。 坐在地上的秋痕這才如夢初醒,連忙合上了棺蓋,費了好一番力氣。還好她以前也曾經(jīng)干過一些粗活,不像尋常的姑娘家那么嬌弱??偹銓⒊林氐墓咨w合住了,只是,略有些偏。她匆匆地拿了原來的燈,隱進(jìn)了茂密的林中,悄悄地遠(yuǎn)去。 兩個婆子回來,繼續(xù)守著她們的夜。 只是,一個說:“我怎么覺得這里好像有些不對勁???” “哪里不對勁??? “這棺材蓋好像動過似了的?!?/br> “不會是詐尸吧?!” 這么一說,兩個婆子驚惶地互望著。聽說有那蒙了冤屈的死者,不甘心就此離去,化為僵尸,尋人報仇什么的。 一陣風(fēng)吹過,兩個婆子打了個寒顫。 好冷! 這一夜,大約是安穩(wěn)不了了。 而在朱承平、秋痕相繼離開之后,一個身影也悄悄地從樹上爬了下來,穿過了園子,最終從院墻翻了進(jìn)去,入了朱錦云的駐云樓。 已經(jīng)很晚了,到處的燈都是熄的。 只朱錦云的房間,燈尤亮著。 肖姨娘剛換了一身衣裳,頭發(fā)上的水猶滴著,連枝正拿著個毛巾與她擦著。朱錦云則在房間里走來走去,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葱∥炦M(jìn)來,她朝肖姨娘使了個眼色。肖姨娘就打了個哈欠,從連枝的手上拿過了毛巾。 “好了好了,剩下的我自己來吧!你們下去吧,留我們娘兒兩個說說話,明早再過來也就是了?!?/br> 連枝、連理兩個聞言,便施了個禮告辭了。 這一個晚上,也是夠她們兩個折騰了,肖姨娘哪里都好,就這個夜游的毛病犯了起來叫人有些吃不消,累死人了。 還好最后終于醒過來了,沒出什么事兒。 要不然,真不知怎么交代。 兩個人方一離開,朱錦云就急急地問小螢:“怎么樣?秋痕什么反應(yīng)?” “她哭了,哭得很厲害?!?/br> 這么一說,朱錦云沉了下去。 肖姨娘卻覺出不對勁來,這小螢經(jīng)常同朱錦云在東院出出進(jìn)進(jìn)的,謝宛云素來對她也不錯。剛得知噩耗的時候,向來開朗得有些沒心沒肺的她,還哭得眼淚嘩啦的。沒道理說起這個的時候,反而一臉笑容,好像開心得不得了的樣子吧? 一向精明的女兒竟然沒有發(fā)覺這極為明顯的異樣,真是當(dāng)局真迷啊。 肖姨娘可舍不得看女兒難過的模樣,連忙催促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別賣關(guān)子,趕緊說!” 小螢這才將隨后聽到的話說了出來,頓時,朱錦云破涕為喜。 “不過,世子爺好像沒有聽到后面的話就走了呢!” “哼,活該!誰叫他對宛云jiejie壞的?!?/br> 朱錦云哼著道。 看樣子,她是一點兒也沒有告訴朱承平的打算了。 大雜院里在談著一場交易;侯府里有人欣喜有人傷悲;慈心堂內(nèi),有人對月想起一個連名字也不知道,模樣也一點兒不好看的陌生女子。 而天還未明的時候,謝家莊卻是六七輛馬車,并十?dāng)?shù)騎馬緩緩的駛出。馬車上全扎著白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