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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攔住那個(gè)要出家的(重生)在線閱讀 - 第69節(jié)

第69節(jié)

    “朝廷往年修路,建造寺廟道觀,都是工部先行確定經(jīng)費(fèi),再由戶部撥款,兒臣查過了,從工部評估造價(jià),再到采購材料以及調(diào)度人工,這整條鏈子,每個(gè)環(huán)節(jié)都能貪上一大筆油水,若是將這些都一一落實(shí),查個(gè)清楚,那定是一筆不可小覷的財(cái)產(chǎn)?!碧招P躇滿志,說這話時(shí),已將自己日后大展一番宏圖偉業(yè)的愿景設(shè)想完全。

    召未雨陰著臉,并不是很想聽他這番大業(yè)。

    “所以你查這些的時(shí)候,想的是將你舅舅家也一并端了?”她甩了臉色道。

    陶宣面色一梗,如芒刺背,“母后這是說的什么話……”

    “你知道我說的什么話!”召未雨語氣加重幾分,陶宣忙低頭為她倒一盞茶,“母后息怒?!?/br>
    “息怒息怒,你要我如何息怒?我同你說過多少次了,那是你舅舅家!是我母家!你千不能萬不能就是不能動(dòng)他們,動(dòng)了他們于你沒有半分的好處,將來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召未雨不厭其煩地同陶宣說著不知反復(fù)過幾次的話,陶宣只覺耳朵都要生出了繭子。

    “母后教訓(xùn)了兒臣這么多,可母后怎么就不想想,若是舅舅家自己問心無愧,清清白白,又如何會讓別人抓到把柄?”

    “你!”召未雨惱羞成怒,干脆摔了手邊的茶盞,“你這是非要同我對著干了?”

    “兒臣從不敢忤逆母親?!碧招麍?jiān)定著目光躬下身。

    “好,皇帝你好得很,你叫哀家替你把皇叔除掉,你轉(zhuǎn)頭就要來把哀家也束之高閣是嗎?”

    “兒臣只是按照太師教的做。”

    “太師教你羽翼豐滿了就該大義滅親了是嗎?”

    “兒臣不敢。”

    召未雨怒視著他,心中的怒火久久難以平息,“給哀家滾出去!”

    陶宣深切看了眼自己的母親,在臨走前還是給了她臺階下,“如今舅舅家只是被查出來缺些銀兩,與其他那些并無不同,況且數(shù)目也不是最多的,只要在來年開春前將窟窿填上,那便不會有問題,兒臣這么做,都是為了江山社稷著想,望母后諒解?!?/br>
    “滾出去!”

    召未雨一句不想多聽,隨手又撿起手邊的琉璃球砸了出去。

    陶宣再不敢言,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自他掌權(quán)后到現(xiàn)在,將近一個(gè)月的時(shí)日里,他和召未雨之間便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召未雨每每召他過來,不是說這家不能查,便是說那家不好動(dòng),翻來覆去地阻撓他,攪得他到現(xiàn)在第一把火都還沒燒完。

    再加之周美人的臉,本來太醫(yī)都說了過一兩個(gè)月便會有好轉(zhuǎn),可是直到昨晚他去看她,發(fā)現(xiàn)那大片的紅疤痕還是沒有多少會消退的跡象。

    周美人為此天天晚上窩在他懷里哭,他聽得也煩,只是如今偌大的后宮只剩她一個(gè)妃子,他若不宿在她那,便只能自己臥在居正殿。

    出了慈寧殿,他望著眼前漫長無盡的宮墻,疲倦至極。

    不若出宮走一走,他想。

    只是平日里最會玩的成熙明日要在靈泉山上設(shè)秋日宴,這幾日干脆都宿在了那里,他如今出宮,便只能找成柔玩兒。

    陶宣跟這兩個(gè)jiejie的關(guān)系倒是并無不同,不論是不是同一個(gè)娘胎里出來的,都是一樣的親厚。

    他們小時(shí)候,兄弟姐妹本就不多,又早夭了好幾個(gè),能活著平平安安長到現(xiàn)在的,只有他們?nèi)齻€(gè),關(guān)系自然也就不差。

    只是如今他的兩個(gè)jiejie之間,似乎生了些嫌隙。

    陶宣不明白其中緣由,想著今日正好也打算出宮走走,那便干脆去成柔處,打探打探她們倆之事。

    這樣想著,不過兩個(gè)時(shí)辰,他便到了成柔的公主府。

    因著召未雨的要求,成柔的公主府比成熙的要更氣派些,陶宣在她府前下了馬車,人還沒進(jìn)去,便見左手邊搖搖晃晃地,也過來一輛馬車停在門口。

    出于好奇,他在原地等了一番,想看看這輛華麗程度只比自己低了一點(diǎn)的馬車?yán)镒?,會是何人?/br>
    如他所愿,車門打開,里頭下來一個(gè)衣著錦繡,品貌非凡的男子。

    若單單只是這樣,那便也就罷了,陶宣沒想到的是,自己在與那人視線對上的一霎那,渾身就如同過了閃電一般,走不動(dòng)道了。

    這個(gè)人,他定是在哪里見過,他想。

    第67章 李成畫

    成柔不知自己這皇弟要過來, 今日一早便派人去珍珠樓請了江韶華來閑談,彼時(shí)見到他們一同進(jìn)來,畫面頗為詭異。

    陶宣一身紫衣常服, 佩橢圓玄玉, 身上并未有明顯能表明身份之物,但叫旁人一看便知其非凡俗。

    “jiejie。”便于區(qū)分, 陶宣都是稱呼成熙為長姐,成柔為jiejie。

    成柔聽他這聲叫喚,手抖了一抖, 問道:“你今日怎么想到要來我這兒了?”

    陶宣看一眼江韶華, 不好當(dāng)著外人的面說些自己和召未雨吵架的事, 便先搪塞道:“今日難得事少,想著久未見過外頭景象,便出來走走?!?/br>
    他邊說著, 邊自覺坐到上首,與成柔平齊,徒留江韶華獨(dú)自站在原地。

    本以為他不明自己身份, 不會向自己行禮,不料他拱了手, 旋即就朝自己拜下了。

    “草民拜見皇上?!?/br>
    陶宣的手跟著也是一抖,吃驚地看向成柔。

    成柔對江韶華這般的機(jī)敏早就見怪不怪, 只是對陶宣搖了搖頭,示意他無需驚訝。

    “你如何知道朕是皇帝?”陶宣震驚過后,滿是興趣。

    江韶華依舊跪在地上,抬頭不卑不亢道:“民間早有關(guān)于當(dāng)今圣上的傳聞,有道是,鮮衣怒馬, 豐神如玉,俊朗似風(fēng),方才一在公主府前見到您,草民便自覺將您代入其中,而進(jìn)門后又見您不必同長公主行禮,穩(wěn)坐上首,那想來便是圣上無疑?!?/br>
    陶宣畢竟還是個(gè)少年,往常聽到手底下的人夸他氣勢足帝王范什么的,他聽的也膩了,如今居然來一個(gè)夸他是鮮衣怒馬的,他很受用。

    “jiejie這是哪里來的門客,朕喜歡?!?/br>
    成柔知道以江韶華的口才,必定會討得陶宣歡心,只是真到了這一步,她卻開心不起來。

    如若可以,她希望陶宣與江韶華,一輩子都不要碰面。

    “哪里是什么門客,這是蜀中來的富商,今日我請人家來,是想叫他為我送新到的料子來的?!背扇崦嫔伙@,淡定喝茶,“江老板趕緊起來吧,皇上都這么夸你了,還跪在地上多不像話?!?/br>
    “多謝圣上,多謝長公主殿下?!?/br>
    成柔隔著茶盞悄悄瞥他一眼,只見他神色自若,并未有何異樣。

    沒有異樣才是最大的異樣,這樣的人,藏的真是太深了。

    她睫毛微動(dòng),在江韶華剛站直身子時(shí)便開口:“今日不湊巧,圣上在這,江老板有什么新料子,便下回一起帶來吧,麻煩你走一趟了。”

    這是赤.裸裸的趕客,陶宣還沒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見江韶華畢恭畢敬道:“是,草民先行告退?!?/br>
    陶宣剛覺得這人有意思,轉(zhuǎn)頭便見成柔要趕人走,忙詫異道:“怎么就要走了?”

    “我請人家來是辦事的,如今你還在這,我又如何好撇下你,單獨(dú)與他挑料子去?”成柔義正言辭道。

    “朕也可在一旁看著。”陶宣心直口快,成柔卻不樂意了,“可我不想你在一旁看著,從前但凡是我們挑上的好料子,你哪回不做幾件給你那周美人?你以為我真想日日都見到她與我穿同樣的衣裳?”

    陶宣理虧,被她懟的沒話說,只能遺憾地眼睜睜看著江韶華離開。

    不過外人走了,倒也叫他自在了不少,抱怨那是張口就來。

    “jiejie你不知道我這幾日有多鬧心,母后她只知道一味地偏袒舅舅家,若非看在大表姐身子還未痊愈,受不得刺激,他德昌侯府被查出來的東西又何止是這些。”

    成柔倒是已經(jīng)看透了這些,她看著陶宣煩躁的樣子,平靜道:“咱們母后是什么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你要查舅舅家,怎么也得背著她來才是?!?/br>
    “我背著了!可是不知舅舅又在背后同母后說了些什么,攪的我不得安寧。”

    “那你便干脆先如了他的意,叫他爽快一時(shí)?!背扇岢练€(wěn)道。

    陶宣眼里泛過狡黠,“jiejie的意思是……”

    “有時(shí)候站的越高,一招斃病的時(shí)候,摔的才會越重?!?/br>
    姐弟倆默契十足地互看了一眼,陶宣稱贊道:“jiejie怎么會想到這些?”

    成柔反問:“哪些?”

    “jiejie與舅舅家關(guān)系并不差,怎么會想要幫我解決此事?”陶宣問地認(rèn)真。成柔是他的jiejie,他自己的jiejie,他自己心里門兒清,不久前還溫溫柔柔的人,如何又會突然為他謀劃起這些來?

    成柔盯著前方空無一人的庭院,仿佛自言自語,又仿佛在與陶宣對話,“是我虧欠了人,心里過意不去,想著總得替他做些什么才是?!?/br>
    她能替那人做的,便是報(bào)復(fù)德昌侯府?

    陶宣不解,“那是何人?”

    “你不必知道?!背扇峥粗矍暗挠H弟弟,眼角微微泛酸,“你只需做好你的皇帝就行?!?/br>
    陶宣嘟囔道:“jiejie這話好生奇怪……”

    “是我自己欠下的人情,不想與你多言,怎么,小皇帝還要管我這個(gè)長公主的私情了?”成柔戲謔道。

    “哪敢哪敢。”陶宣訕笑一番,便又打探道,“話說,jiejie當(dāng)真沒讓駙馬進(jìn)過公主府?”

    成柔沒有正面回他,“你這又是打哪兒聽來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

    “這哪里還用得著特地去聽啊,外頭可都傳遍了,jiejie,那蔣含稱當(dāng)真不得你喜歡?”陶宣已然忘了自己是要來打聽她與成熙之間的隱晦,轉(zhuǎn)而好奇起了她與蔣含稱的矛盾。

    太后對蔣家是十分看重,近來已經(jīng)有打算扶持蔣家的軍隊(duì),將蘇疑碎和覃質(zhì)等人手下的兵都交由蔣家統(tǒng)管的打算。蘇疑碎和覃質(zhì)可都是單獨(dú)拿出來也能獨(dú)當(dāng)一面的存在,扶持他們的陶灼又已經(jīng)死了,那正好該是重用他們的時(shí)候,可太后想的居然是叫他們屈居蔣家之下,打壓他們。

    他十分不認(rèn)可這種做法,最近便一直在想該如何阻撓太后這一決定,思來想去,便只有先一步從蔣家手里奪過兵權(quán)了。

    如若成柔與蔣含稱夫妻和睦,琴瑟和鳴,那他動(dòng)手的時(shí)候倒是還要看在成柔的面子上,顧慮幾分,可若成柔壓根不在乎蔣含稱,那他便少了很多不必要的擔(dān)憂。

    成柔不知他彎彎繞繞的腸子在思慮些什么,只是單純地不想再與他討論這些,倦怠道:“是啊,不得我喜歡,若是皇帝喜歡,便送給皇帝好了。”

    陶宣哪里吃得消她這般取笑,驚出了雙下巴道:“jiejie今日怪得很!”

    “哪里怪?”

    陶宣加重語氣,“戾氣重得很?!?/br>
    成柔懶得理他,可是他又自己狗腿地湊上臉來,睜大眼睛道:“聽說jiejie養(yǎng)了不少的男寵在府里,可還是這般不開心,想來也是些不得心意的,不若朕幫你尋幾個(gè)有意思的來?”

    “幫我?”成柔上下打量他一眼,不屑道,“你還是先給自己的后宮添些人吧?!?/br>
    “jiejie以為我不想?”陶宣收回探到桌面上的身子,泄氣道,“母后早就說過了,人家西郡縣主還在宮里住著,待到年節(jié)西郡王進(jìn)京,就要把她封做皇后,我在這之前,怕是都不能再納什么人進(jìn)宮了。”

    成柔點(diǎn)著頭,“那倒也是,阿沅是個(gè)好姑娘,出身也足夠高貴,你的確該給人家該有的尊重?!?/br>
    “好姑娘什么的可不敢說,封她做皇后便做皇后吧,只要往后不礙著我喜歡旁的人就好了,千萬不能像孝文……”陶宣話說到一半,突然變得燙嘴,卡在咽喉處的“孝文朝皇后”怎么也說不完整。

    成柔知道他要說什么,也知道他為何突然卡了詞,默默遞過去一杯茶水,處變不驚道:“自己冷靜冷靜?!?/br>
    孝文朝皇后,成熙的生母,但凡在宮里呆的久一點(diǎn)的老人,都知道這是一個(gè)忌諱到不能再忌諱的詞。

    成柔見他似乎還未緩過來,便主動(dòng)提起了旁的,“周美人的臉如何了?”

    “倒是還未好完全?!碧招脑捵?,補(bǔ)充道,“先頭杜太醫(yī)的確是說得花好幾個(gè)月修養(yǎng),不過后來表姐小產(chǎn),杜太醫(yī)被支去王府照顧表姐去了,換成了趙太醫(yī)替她看臉,也不知這趙太醫(yī)靠不靠譜,這都將近一個(gè)月過去了,我瞧著還是沒什么變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