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舒霧根本不知道他想這么多,此刻正揪心揪肺地想這那個女孩到底是誰。 她越想越不得勁:「那你打錯什么字了?原先想發(fā)的是什么?」 z:「……」 周星枕換了個說法:「我要睡覺了?!?/br> 舒霧以為他這是不想承認自己剛剛發(fā)的信息,急了:「你這人怎么這樣啊,吊著別人好奇心!你要是不說,那我就亂猜了?!?/br> 周星枕停下手,就這么看著對方一條一條信息往外蹦——— 嗚嗚:「如此的深夜,你發(fā)了一條不能讓別人知道的消息?!?/br> 嗚嗚:「我合理猜測一下,如果你是發(fā)錯人了的話……」 嗚嗚:「那只有一個可能,當紅大明星竟用微信分享小h片?。。 ?/br> z:「……」 眼看事情逐漸偏向完全相反且讓人難以置信的角度,周星枕及時喊停:「你腦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嗚嗚:「你啊?!?/br> “……” “……” 瘋了。 舒霧覺得她一定是瘋了,居然直接把心里話說出口了! 她下意識立刻也把消息撤回了。 慌忙著打字補救:我打錯……不對,怎么和他的借口一樣? 要不直接表白算了,可是不行?。?/br> 她不想這么倉促地在手機上把話說了,而且他們還沒怎么促進感情呢。 那頭過了很久發(fā)來一條消息,卻及時拯救了她的窘境:「剛剛到關陽臺門,你撤回什么了?」 舒霧松了一大口氣,連忙回:「沒什么,就是想說晚安,時間不早了,明天還有課?!?/br> z:「嗯?!?/br> 舒霧有點挫敗地放下手機。 - 周日下午,舒霧躺在寢室休息了一天。 繁重的實驗任務如期而至,她忙里偷閑新開了個微博。關注了周星枕超話順便還打入內部,幫忙做數(shù)據(jù)打榜之后進了他幾個粉絲群。 好處就是能有他行程的一手通告,還能看見他罕見的小時候的混剪視頻。 室友王鶯正好回來:“你都泡實驗室熬了兩周大夜了,好不容易交片,怎么沒去找你男神???” 舒霧打了個哈欠:“他這幾天患上季節(jié)性感冒呢,我早上才給他送完藥回來。” “你們這關系不錯啊?!蓖斛L湊近看了她手機,“喲,還刷起微博了。你之前可是來自不追星的人?!?/br> “不追星?” “嗯,我來自地球。你這種不追星人來自不追星!” “……”舒霧低下頭去,“好冷的笑話?!?/br> 王鶯聳聳肩:“有一次我跟你聊起一個愛豆,你說以為他是孤兒?!?/br> 舒霧辯解道:“.......不怪我,她們說什么‘哥哥除了她們什么都沒有了,過得很凄慘什么的’,我就那樣想了?!?/br> 她倒還覺得自己挺情有可原。 王鶯想起正事:“借下你電腦,我電腦拿去修了。” “拿吧?!笔骒F躺回去繼續(xù)做數(shù)據(jù),順便看了看周星枕還沒回她那句“吃過藥了嗎”。 搗鼓了片刻,王鶯狀似不經(jīng)意提了一嘴:“對了,你論文快寫完了吧?要不要我?guī)湍憬粚熛瓤纯础!?/br> “先別!” 舒霧撓了撓頭發(fā),想起上次好幾篇論文直接被導師發(fā)到了c刊上面和知網(wǎng)上面。 通訊沒給她,名字也改成了他自己的。 王鶯手放在鼠標上,好笑道:“怎么了,你還怕我們老板搶你論文?。堪パ?,學生能寫出什么東西來,本質還是得靠導師提點啊?!?/br> 說是這樣說,但舒霧一直是例外。 她比同齡人的進度都要超前,這次這篇論文的數(shù)據(jù)和分析從她大三就開始攢了。 完全可以用來應付研究生畢業(yè)的課題。甚至她和學姐的博導也比較過,她找的切入點十分新穎,業(yè)內大牛都眼前一亮。 她之前的一作就是被romania收錄的水平,如果這篇論文后續(xù)發(fā)展順利的話,不僅在本校校報,乃至《世界電影》的期刊都可能有她的一席之地。 “你記不記得我們上劇作課的時候教授說過一句話,‘對大師保留批判,對傳說保持理智?!笔骒F想著提醒一下,避重就輕地勸說道,“所以對導師也不能完完全全地盲目信任崇拜,你就記得一定不能把自己后面幾篇論文的通訊都丟了!我們現(xiàn)在這位導師年紀輕輕的,正愁沒有論文產(chǎn)出呢。” 王鶯盯著電腦上那個文檔幾秒,手移了移,側過眼沒再搭話。 - 十一月下旬,靠北方的安清市冷空氣驟降。 舒霧拖著沉重的棉服去本科部收作業(yè),等了一整節(jié)課,終于逮到了姍姍來遲的林傳京:“兄弟,你室友呢?怎么不來也不跟我請假啊。” 林傳京盯著電腦,手指在鍵盤上碼字如飛地補作業(yè):“你說周星枕吧,他去醫(yī)院了?!?/br> “他怎么又去醫(yī)院了,上次的感冒不是好了嗎?” “做手術唄?!绷謧骶┛戳丝纯帐幨幍慕淌遥判恼f,“你不是他粉絲嗎?也該知道周星枕那老東家有多缺德了吧。強弩之末,這兩年公司開始走下坡路,周星枕的合約也快到期了,他們肯定得趁機會榨干他最后那點商業(yè)價值吧?!?/br> “以前接片還看口碑,現(xiàn)在是片酬高就讓他上,包括什么演唱會也多開幾場。今年要不是因為延畢,粉絲聯(lián)名抵制公司給他安排行程。他指不定現(xiàn)在還在哪個片場開工呢?!?/br> “害,說起來他留級真不是因為蠢!幾次考試都因為工作推了,補考又碰上發(fā)病,這胃病折騰他兩年多,總算能約好時間開刀了,他這事連自己爹媽估計都沒告訴?!?/br> …… 舒霧雖然自詡對周星枕的新聞和小道消息全了如指掌,但他有胃病這件事卻是第一次聽到。 哪怕是粉絲好像也只知道他的低血糖很嚴重。 在去醫(yī)院的途中,粉絲后援會會長又在群里發(fā)了一條十幾分鐘的視頻,標題是《那些年星云們的落淚瞬間》。 點進去之前,舒霧以為會是什么感動的視頻,不料這是一條黑粉攻擊周星枕的集錦。 新戲路演時因為無意擋住某位愛豆的鏡頭,被那位愛豆粉絲潑了一身辣湯;在片場等戲時,常喝的水杯里被人加了油漆;古裝劇里,戲服被偷偷加了針。 客串圈內好友的生日見面會時,被黑粉大聲辱罵;被私生飯尾隨進房間sao擾…… 他才十幾歲就要提心吊膽地提防身邊的人。 舒霧看得眼圈通紅,以前總覺著追星少女隔著屏幕熱淚盈眶實在矯情。但現(xiàn)在反觀自己,原來真的看到喜歡的人受委屈就會這么難過。 又想起他曾經(jīng)說自己芒果過敏也不能被很多人知道,原來是害怕。 林傳京這嘴雖然把話都零零碎碎說的差不多了,但他輕描淡寫地連胃潰瘍和胃息rou都沒解釋,以至于舒霧只知道是做了三個多小時的手術。 可一想到是開刀取出rou塊,她就共情得聯(lián)想到以往看的醫(yī)學紀錄片,患者的身體被劃開,血rou模糊的傷口就揪心。 等她火急火燎趕到vip病房門口,跟房外守著的保安把學生證出示完,又打電話給林傳京遠程證明身份。 中途林傳京還一個勁說“這么快就到醫(yī)院了啊,不用擔心,他身邊有護工有保鏢的,我和賀執(zhí)晚點上完課過去。” 他說得沒錯,有保鏢站崗,有阿姨服侍,可就是沒有朋友和家人陪著。 舒霧還沒靠近病房就聽見里面?zhèn)鞒龈蓢I聲,她站在門口不敢進去??匆娭苄钦硖鄣冒櫰鹈夹模吭诖策吷贤?。 床頭儀器還在滴滴響,消毒水充盈著舒霧的鼻間。 周星枕剛打過麻醉,吐了一會兒又沒了力氣,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護士為他重新插上管子,他閉著眼睫,一動不動。 舒霧第一次見他這么安靜又蒼白的樣子,無力又狼狽。 她接過護工的毛巾幫他擦臉,動作小心翼翼??粗久?,汗順著額角流入發(fā)間。 臨近傍晚,林傳京和賀執(zhí)來這待了幾個小時。 和主治醫(yī)師聊了一會兒,得知沒什么大問題后才離開。 舒霧本來是想至少等周星枕的經(jīng)紀人過來再走,畢竟他怕父母擔心就沒有通知家人。 圈里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朋友又不可能趕過來,否則周星枕做手術的事估計隔天就要上熱搜了。 但一直到晚上十點,經(jīng)紀人始終沒有過來。 她從林傳京那得知,這個經(jīng)紀人手下還有其他藝人,相比快要解約的周星枕來說,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精力轉移到新人身上去了。 大概是看有人陪床,護工阿姨也有點消極怠工。 半夜周星枕被疼醒過幾次,眼睛迷蒙得也不清明,眉心始終是皺著。 舒霧起初還擔心他看見自己會不會不高興,兩個人充其量也只是關系好一點的師姐弟關系。 不過虧得她單方面套近乎,他們滿打滿算也夠朋友這個詞了。 他嗓子啞得幾乎聽不清話,一出聲刀口就疼得不行,額頭上的汗更是浸濕了床單。 舒霧不敢讓他開口了,趴在床邊小聲商量:“你先別說話了,也別讓我走行不行?我就在這守到明天你經(jīng)紀人過來,等你好一點了我就自己回去?!?/br> 她邊說又忍不住想哭,原本看著他睡著了還沒什么大感觸??芍苄钦硪槐犙?,她見不得他這副被病痛折騰的慘樣。 這場面其實一點也不唯美,旁邊的護工阿姨睡得像只死豬,呼嚕聲一聲比一聲高,房里的儀器還時不時發(fā)出滴答滴答的刺耳聲。 病房內的光線很暗,只有彼此的眼睛亮一點。 本該是偶像劇男主的一張臉疼得血色全無,跪坐在床邊上的女孩眼睛又紅又腫,布滿紅血絲,像只兔子。 沒有化著精致的妝,處心積慮創(chuàng)造偶遇給他送早餐,拉他去吃飯。 也沒有時不時就語出驚人,在其他人面前冒出一句大膽又似是而非的撩撥。 兔子為什么要哭,為什么害怕他讓她走。 周星枕想讓她像平時那樣多笑笑,卻只是用冰涼的指腹輕輕敲了敲她挨過來的手: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