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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公主很忙在線閱讀 - 第86節(jié)

第86節(jié)

    暗衛(wèi)重聲應道:“是?!?/br>
    趙煜加重聲音,“記住。”他眼中光線森然清涼,“在確認那女子的身份之前,務必要護好她的周全,若是她真是朕的meimei,出了事,朕要你們九族一起陪葬!”勾了勾嘴角,“至于淳于化,你們先不用急著動手,等那女子行刺,淳于化就不必再留了?!?/br>
    阿沅,是你嗎?

    你想殺淳于化為父報仇,不過小事一樁,何須親自動手?你忘了,在燕國你還有一個哥哥嗎?只要你回來,哥哥都可以幫你的啊。

    這世上,唯有哥哥的性命和江山不能給你。

    ******

    慕容沅去東羌皇宮里參加了一次宴席,毒蛇咬了常壽公主,死了十四公主,廢了余姚公主,還“傷”了寧王和出云王,短短一天時間,可謂血光重重。

    但她在端木雍容的刻意培養(yǎng)之下,已不畏血光,一夜安睡無夢。

    次日起來,精神奕奕,去了前廳跟大家一起用早飯。

    這也是端木雍容的一點私心,總不好單獨去她房間里,兩人吃飯,干脆就光明正大叫了聶鳳翔等人,大伙兒團團圓圓坐一桌。因為昨天表白心跡很順利,慕容沅和預期的一樣答應下來,心情十分愉悅,更是自然而然已經把她當做自己的女人對待,所以關懷程度也隨之增加。

    具體表現(xiàn),今早就特意吩咐人做了幾份小點心。

    不知道她到底愛吃哪一種,只管讓人多做幾樣,玫瑰糕、桂花糖蒸新栗粉糕、松瓤鵝油卷、金絲油塔,林林總總差不多有十來樣??吹貌苋⒌热搜刍潄y,一個個伸了筷子,不知道改往哪兒下了。

    還是聶鳳翔反應最快,和蔣小六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然后都不著痕跡,朝著那兩位打量過去,一個臉上的冰山開始融化,一個微垂眼簾有點不自然,分明就是八字有了一撇的跡象,不由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曹三虎還在為難,“哎呀,哎呀,這么多……,到底先吃哪個好呢?”

    聶鳳翔用筷子拍了他一下,“是給你吃的么?”

    曹三虎瞪圓了眼睛,“我為什么不能吃?!”

    “吃自己面前的!”端木雍容打斷了他們,免得再說下去,她就羞惱離席了,然后自己揀了面前的栗粉糕,吃了一個,“唔,還行?!甭杂幸稽c甜了,不過小姑娘應該喜歡這種吧?往后多觀察觀察就知道了。

    慕容沅夾了一個鵝油卷兒,嘗了嘗,與邵棠說道:“還行,你不嘗嘗?”

    邵棠只覺滿心堵得慌,微笑婉拒,“我已經吃飽了?!?/br>
    慕容沅被聶鳳翔他們鬧得渾身不自在,本來嘛,幾輩子加起來也沒正經戀愛過,做不到大大方方被人打趣,現(xiàn)在連端木雍容都沒法直視了。見邵棠起身,趕忙放下手中筷子,“我也吃飽了,跟你一起回去?!?/br>
    端木雍容見她兩人都走了,方才回頭,喝斥道:“你們是不是少根筋?!嘴上也沒個把門?趕緊吃完走人!”

    聶鳳翔趕忙陪笑,“是,以后注意,注意?!贝掖野抢晖肜锏臇|西,幾個人都是一哄而散,出去了,低聲交流道:“不行,小姑娘害羞,往后可別再做出來了?!?/br>
    蔣小六點頭道:“是啊,小羽臉都有點紅了?!?/br>
    “怎么了,怎么了?”曹三虎插嘴道:“為什么又要臉紅?還有,那些糕點我為什么不能吃?可惜了,一大桌子白放在那里。”說著,忍不住往屋里看了看。

    麻五幽幽嘆氣,“你到老了,很可能沒有在沙場上戰(zhàn)死,而是笨死的?!?/br>
    曹三虎是個彪形大漢,郁悶耷拉腦袋的樣子,很有幾分滑稽,“你們不說,我去找衛(wèi)謙問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甩手,氣呼呼的走了。

    雷老虎和衛(wèi)謙都是有家室的人,平時并不在王府。

    蔣小六等曹三虎走了,嘿嘿笑道:“我看啊,咱們王爺好事將近了?!毖巯略谕饷?,肆無忌憚的擠眉弄眼,“我就說嘛,像我們王爺這么好的男人,哪個姑娘會不動心?可惜我是沒個meimei,哎……”

    聶鳳翔白了他一眼,“你現(xiàn)在去重新投胎,趕回來,做個小還來得及?!?/br>
    “呸!”蔣小六上前就是給他一拳,兩人扭扭打打的,麻五在旁邊哈哈大笑,惹得端木雍容聞聲出來,神色肅穆,頓時嚇得一窩蜂作鳥獸散。

    ******

    “我來給你換藥?!蹦饺葶鋷Я诵∷幭溥^來,想起早上被取笑,又不自在,立在門口別扭道:“還是在院子里面換吧,光線好?!?/br>
    端木雍容爽快應道:“行?!?/br>
    兩人到了院子里,慕容沅動作熟練的拆了紗布,看了看,不由好笑好氣,“還真下得去手啊,扎這么深,就不怕扎壞了?就不疼?”輕手輕腳的,將昨天敷上的藥膏一點點刮走,嘀咕了一句,“自虐狂?!?/br>
    忽地想到了宇文極,他腿上的傷,其實比端木雍容的更重吧?

    在心里微微嘆息,笑容微斂,只一臉認真的換藥、擦拭、重新敷藥,然后用紗布一圈一圈兒的纏繞起來,工作利落,將紗布末尾掖了進去。

    清晨陽光帶著一抹微涼的霜色,照在她的身上,給那纖細窈窕的身影籠上一層淡淡的金色光暈,少女眉目秀麗,神色認真,勾勒出一幅美麗迷人的畫卷。端木雍容靜靜的凝視著她,看著那嬌嫩的肌膚,仿似微微透明,不免想到觸碰之下的柔軟,繼而在心底失笑,自己可真是……,離那一天還早得很呢。

    “你別一直盯著我看?!蹦饺葶浜堂嘉Ⅴ?,不滿道。

    端木雍容卻聽出了一份軟語嬌嗔的味道,不免有點沉溺溫柔時光,戀戀不舍,又不好叫她就干巴巴陪著自己,她肯定會害羞不愿意。忽地心思一動,咳了咳,“其實我腿上有一處舊傷,總是時不時的隱隱作痛。”

    “哪兒?”慕容沅往他身上看了看,嘟噥了一句,“從前你不是不肯說么?!?/br>
    從前是從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啊。

    端木雍容覺得自己看上的小女人,在這方面,有點傻的可愛,只是不好在臉上露出笑容,怕她再羞急惱了。轉移了話題,“主要是那時候見你姑娘家,我的舊傷又在大腿上,不太方便,怕你不好意思?!?/br>
    慕容沅不以為意道:“醫(yī)者父母心,哪管傷在哪兒?難不成傷在胸口,就看著病人活活痛死?之前我也給雷老虎治傷了,大腿小腿還不是一樣。”

    當然不一樣!端木雍容心道,要是雷老虎跟自己傷在同樣的位置,可有點受不了她去親自動手,該怎么治,讓她在旁邊指導就好了。

    “到底傷在哪兒?”慕容沅捋了袖子,問道。

    端木雍容抬腳脫了靴子,把褲腿一點一點的往上卷,越卷越上,直到再也卷不動,然后指了指一處猙獰的疤痕,“這兒,看見了吧?”怕她害羞,趕忙介紹起來,“是有一次被炮火轟到留下的傷,當時炸的血rou模糊,后來雖然治好了,但是每到陰雨天就會隱隱作痛?!?/br>
    “應該是……,有殘片沒有清理干凈。”慕容沅說得緩慢,目測了一下位置,那道疤痕斜切整個大腿,尾捎差不多到了大腿根兒上,自己cao作起來,很有可能就會碰到他的重點部位,難怪之前他避忌不提此事,的確有點隱密。

    如果自己沒和他有過什么承諾,還不要緊,現(xiàn)在反倒變得有點尷尬起來了。

    “方便嗎?”端木雍容猶豫問道。

    不問還好,越問越尷尬。

    慕容沅的性子有一點擰,硬著頭皮道:“當然沒問題了。”想了想,“不過我要給你打麻醉?!卑汛笸戎車悸樽硪幌?,省得出現(xiàn)“意外狀況”,又怕他不愿意,飛快的補了一句,“你放心,不會影響什么的……”

    “影響什么?”端木雍容先是一怔,繼而反應過來,不由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到底沒有忍住笑了出來,“小羽,你……”見她臉上緋紅一片,連連擺手,“好了,我不說了?!?/br>
    慕容沅繃著一張清秀俏臉,神色嚴肅,親自去準備好了麻沸散、針筒等物,然后舉著針走了過來,“別動,一會兒就起藥效了。”

    端木雍容瞧著她的樣子有點糝,小家伙看著像是惱了,打算加重份量報復自己,遲疑道:“你該不會是生氣了吧?”

    “沒有?!?/br>
    “等等?!倍四居喝葑プ∷氖?,“小羽,你確定?”

    “王爺,寧王殿下……”聶鳳翔的身影停在院子門口,瞪大了眼珠子往里看,張大了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咳咳……,咳咳咳,我什么都沒看見!”媽呀,這兩人也太……,太那個不避嫌了吧。

    端木雍容剛要喝斥他,再解釋幾句,繼而反應過來,“寧王?”松開了手。

    慕容沅吃驚的回頭看了過去。

    后面站著人的果然是宇文極,年輕俊美的眉目,頎長如玉的身影,即便放在美男眾多的東羌皇室,也是兄弟們中的佼佼者。這一刻,他的眼眸比烏墨寶石還要黑,光線晶明,仿似閃著一道道青白電光,無聲劈閃不停。

    落在那兩個親密的身影身上。

    她手上拿著針筒,旁邊有醫(yī)用工具,顯然是在為端木雍容治傷,但他不是受傷在手臂上嗎?為什么要把大腿露出來?一個大男人,居然有臉這樣占人便宜!心下冷笑,卻不便直接露出情緒。

    一則端木雍容現(xiàn)在權勢滔天,就連父親都要忌憚,自己區(qū)區(qū)一介皇子,如何能直接得罪出云王?二則見她神色平靜,顯然是已經相信了端木雍容,若是斥責,必定會引起她的反感。

    于是側首,看向聶鳳翔淡淡道:“難怪你不通報,就要領著我直接進來。”

    “等等!”聶鳳翔急了,“寧王殿下你這是什么意思?”聽他的話,是說大將軍有意脫成這樣,再和自己一起做戲嗎?這可誤會大了。

    “寧王殿下?!蹦饺葶渚従徴玖似饋?,帶著幾分猜疑,將手中的針筒放回了盤子里面,今兒的事的確有點巧了。

    但……,端木雍容應該不至于如此吧。

    端木雍容飛快的放下了褲腿,蓋上袍子,然后看向聶鳳翔,沉聲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寧王殿下來了,你為什么不通報?”

    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鬧得如此尷尬??!

    “我……”聶鳳翔大感冤枉,是,自己的確有點壞心思,想著小羽去給王爺治療手傷,所以才故意帶宇文極進來,誰知道他們會搞成這個鬼樣子?眼下被宇文極一說,反倒變成大將軍的陰謀!自己被誤會還沒什么,要是害得王爺被小羽姑娘誤會,那自己的罪過可就大了。

    因而趕忙解釋,“是我一時糊涂,忘了?!?/br>
    越描越黑。

    “等會兒再教訓你!”端木雍容喝斥了一句,轉而看向慕容沅,“不是寧王殿下想得那樣?!毙南乱魂囉魫?,怕她不信,不得不說出實話,“我只是……,想讓你陪我多呆一會兒,所以才臨時起意的?!?/br>
    “嗯?!蹦饺葶漭p聲應了一句,“不用解釋?!倍四居喝莶幌袷悄欠N齷齪之人,再說專門設計這么一場誤會,也太明顯了,“回頭再說這事兒吧?!?/br>
    不用解釋?回頭再說?宇文極越聽越是握緊了拳,強忍著,把萬千起伏情緒壓了下去,轉而道:“十四公主死了。昨兒出事時宮門已經落匙,你們還不知道消息,我特意早點出來……”特意出來通知,卻不想看到這樣曖昧的一幕。

    “十四公主死了?”慕容沅聞言一驚,問道:“怎么回事?”那個挨了一巴掌的小姑娘,最終居然沒有逃脫死亡的命運,難道……,也是余姚公主下的手?或者,是夏貴妃和楚王母子?

    端木雍容沉聲問道:“可抓住兇手了?”

    “十四公主落水死的,身邊的宮人也都死了?!庇钗臉O簡單的說了情形,然后目光錚錚宛若光束一般,看向慕容沅,“云郡主,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對你說?!焙喼焙薏坏米约旱哪抗馐怯行蔚模瑢⑺缴磉?。

    “好。”慕容沅領他走到了院子另外一角,讓端木雍容聽不見,但是卻能明明白白的看到,雖說和他不算有婚約,但既然答應了他的等待,多少還是要避忌的,再單獨和宇文極相處一室,終歸不好。

    “阿蘭若?!彼p聲道:“就在這兒說吧。”

    宇文極的目光刺了一下,就連彼此說話,都要在端木雍容的眼皮子底下才行?他到底給她灌了什么迷魂湯?!咬牙忍住了,問道:“當初是端木雍容救了你,對嗎?”

    “是?!?/br>
    果然……,宇文極心里一陣心痛難受,若是救到她的人是自己,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吧?但是沒有如果,誰叫自己手里沒有五百精甲鐵騎!怨天尤人是沒有用的,只能繼續(xù)努力爭取,深吸了一口氣,“所以,你是不是答應了他什么?”

    慕容沅聞言一怔,不過也沒打算隱瞞,彼此清楚了更好,因而道:“是,他想把彎刀送給我,我沒答應,他說等我殺了淳于化之后再說,我答應了。”補了一句,“你送我的彎刀在燕國皇宮,那時候我不知道其中的用意?!?/br>
    宇文極輕笑,“現(xiàn)在知道了吧?!?/br>
    “阿蘭若?!蹦饺葶渎牫鏊Z氣里的不滿,“我沒有針對你,不管是誰,這個時候來向我求親,我都是不會答應的?!庇值溃骸拔襾頄|羌目的你也知道了,你在宮中的情形我也看見了,我們實在不宜有太多交集,往后各過各的好了?!?/br>
    “各過各的?”宇文極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那素衣素面,身姿娉婷的少女,不僅模樣和聲音變了,性子也完全變了。他忍住心中潮水一般的痛楚,沉聲問道:“阿沅,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從我離開燕國,你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br>
    “我變了?”慕容沅目光一閃,帶著nongnong迷霧一般的不解,“我還想問一問你,為什么離開燕國,除了最初的一封平安信,就再也不聯(lián)系我了?!毙木w有些不能控制,質問他道:“八年時光,我有哪一天對你不好?有哪一件事沒有護著你?可你……”

    說到此,明眸里不由浮起一層霧光。

    “再也不聯(lián)系你?”宇文極這次是真的吃了一驚,震驚無比的看著她,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再說一遍?難道在第一封信之后,你就沒有收到過我的信嗎?”

    慕容沅惱道:“難道我還要撒謊?!”下一瞬,卻是怔住,“你的意思,你一直都有給我寫信?那怎么我再也沒有收到過。”

    對質的結果,一個說自己寫了很多信,一個說自己完全沒有收到。

    “怎么會是這樣?”宇文極先是迷惑,繼而目光一凜,冷聲道:“一定是有人從中做了手腳,把我的信給扣下了!難怪你給我的回信都是寥寥幾句,而且越來越短,越來越少,到最后就只剩下兩個字‘收到’?!甭曇艉洌翱隙ㄊ莿e人偽造的!”

    慕容沅nongnong苦笑,“竟然是這樣?!彼o靜思量了一會兒,“我明白了?!睅е鴱碗s的神色緩緩說道:“當時母妃要你留在燕國做駙馬,你拒絕了,她很生氣,后來應該是她把信給扣了吧。而你收到的回信,估摸也是她寫的,我的字,本來就是師從母妃練出來的,她要模仿輕而易舉,所以……”

    可是隔了那么多塵封的往事,現(xiàn)在即便知道了,又還有什么意義呢?

    “阿蘭若?!蹦饺葶湫木w復雜起伏不定,聲音帶著幾分感傷和惋惜,宛若冬日清風掠過樹林一般,透著蕭瑟,“其實……,也沒什么差別了。”

    “什么叫沒有差別?”宇文極目光清亮反問道。

    慕容沅低聲道:“本來從前我就沒有打算嫁你,而你當初也拒絕了母妃的意思,拒絕做我的駙馬,那又何必再糾結我和誰在一起呢?”

    “我……”宇文極的心揪了起來,好似有線纏繞,勒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