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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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從冰網(wǎng)里出來就叫著要姜妙戈同他打架。 姜妙戈不勝其煩,又重新把他裝到冰網(wǎng)里,掛在了皇宮正殿的屋檐下,要他與籠中的畫眉鳥作伴去了。 太子玄燼牽著姜妙戈的衣角,道:“我們現(xiàn)下在皇宮中嗎?” 姜妙戈道:“是。哥哥不喜歡這里?” 皇宮從來都是玄晦的代表。 而玄晦是玄燼一切痛苦的開端。 玄晦之所以會娶玄燼的母親,也是因?yàn)橛邪胂烧f這是玄晦成仙的路徑。 果然,太子玄燼淡淡蹙眉,輕聲道:“我想回謫仙樓,可以么?” 姜妙戈怎么可能拒絕,當(dāng)即運(yùn)起法術(shù),眨眼間帶著太子玄燼回到了謫仙樓。 謫仙樓九層高塔中,一片昏暗。 十年無人灑掃,滿壁塵埃。 姜妙戈運(yùn)起法術(shù),把太子玄燼從前的臥房清掃出來,扶著他在床邊坐下來,俯身手勢輕柔為他摘去遮目的抹額。 眼前忽然又亮了。 太子玄燼先是閉緊了眼睛,恐怕被光線所傷,待見昏暗,才慢慢睜開眼睛。 昔日昳麗雙目,如今半含水光,明滅不定。 “哥哥?!苯罡暝谒磉呑聛恚缭诤吨幸话?,攀著他的手臂,輕聲道:“咱們又回來了?!?/br> “是啊?!碧有a沉默片刻,忽然道:“真好?!?/br> 姜妙戈奔波了大半日,此時精神放松下來,不知不覺在他肩頭睡著了。 徹底沉入夢鄉(xiāng)前,姜妙戈有些不安得呢喃了兩聲——她害怕再經(jīng)歷那可怕的噩夢。 可是困意難以抵擋,她終是朦朧睡去了。 “不怕?!碧有a將女孩輕輕放倒在床上,凝視著她熟睡的臉龐,低聲溫柔道:“我在這里守著你?!?/br> 窗外夕陽沉下去,月亮升起來。 太子玄燼不知何時,也倚在床柱上睡著了。 月亮升到中天之時,素凈的光灑了一地。 太子玄燼似乎是被月光晃醒了,睫毛輕顫,睜開了眼睛。 他雙眸閃著妖異的紫色,額間紫色火焰明滅不定。 他低頭看著熟睡中的女孩,紫眸中現(xiàn)出奇怪的神色,隨后,他忽然起身——原本獨(dú)自行走都還艱難的少年,縱身躍出九層高塔的窗戶,于月夜下翱翔起來。 仿佛在他身后有無形的黑色羽翼。 太子玄燼落在了皇宮監(jiān)牢之中。 雍池已經(jīng)熟睡,季白、姚紫卻難以安眠。 “殿下……”季白望著忽然出現(xiàn)在牢籠外的少年,疑心是自己的幻覺,“您怎么來了?”他頓了頓,羞慚得低下頭去,輕聲道:“您雖然赦免了臣,臣卻再無顏面見您?!?/br> “既然如此,”紫眸少年腳步緩慢走上前來,語氣輕輕,“為什么不去死呢?” “什么?”季白駭然抬頭。 紫眸少年五指已經(jīng)洞穿了他的胸口,摘了他的心臟在手。 季白望著自己的心臟在少年指尖跳動,劇烈的疼痛與恐懼讓他恨不能死在一切發(fā)生前,“不、不要、求您!仁慈的殿下……” “噗”的一聲輕響,紫眸少年捏爆了那顆上一秒還在跳動的心。 “咦?”少年歉意地笑了,“失手了?!?/br> 目睹了一切的姚紫縮在角落里,嚇得一瞬失聲。 紫眸少年轉(zhuǎn)身看來,額間的火焰無情灼燒。 “誰是下一個?”少年輕輕問,目光落在了姚紫身上。 姚紫終于迸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妖怪!有妖怪!” 第45章 “妙戈想嫁人了嗎?”玄…… 姜妙戈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大亮。 明亮的日光,透過明黃色的床帳, 灑在她臉上,將她從噩夢中喚醒。 姜妙戈捂住心口坐起來, 又是那一場被利刃穿心的噩夢。 小天道一直說, 那夢中殺她的人, 就是魔尊,是太子玄燼。 但姜妙戈只當(dāng)它放屁。 “你醒了?”溫柔的, 像泉水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姜妙戈抬眸, 就見太子哥哥坐在床邊。 他眼睛上仍是綁著紫色的抹額, 似乎坐在這里守了她一夜,唇瓣有些微微的干裂。 “太子哥哥,”姜妙戈關(guān)切道:“你一夜都不曾睡嗎?” 她忽然嗅了嗅,仿佛哪里來的血腥氣——但是房間里只有她和太子哥哥,大約是噩夢帶來的壞影響吧。 姜妙戈沒有多想。 太子玄燼輕輕搖頭, 笑道:“我守著你?!鳖D了頓又道:“還是做噩夢了嗎?” 姜妙戈不想讓他擔(dān)心,支吾過去。 昨日匆忙,她沒來得及感受身份的變化, 此時在謫仙樓九層高塔中與太子哥哥相對而坐, 她的心沉靜下來。 她想起了小天道的話。 她是大天道,在這個世界里, 她是全知全能的。 只要她相信,她就可以。 姜妙戈目光落在太子玄燼瘦削的手指上,輕輕伸手過去,握住了他的指尖。 少年微涼的指尖在她掌心輕顫。 姜妙戈閉上眼睛,沉下來心來。 她是大天道, 只要她相信,全都可以做到的。 她不只是姜妙戈,還可以是天上的云,是潭中的水,是治愈百病的良藥,是懲戒罪惡的雷電。 她要太子哥哥完好如初,再不受病痛折磨。 不知過了多久,姜妙戈睜開眼睛,輕聲道:“哥哥,我給你解開抹額,你不要害怕。” 少年的指尖還在她掌心。 他低聲道:“好?!薄?/br> 少年在女孩面前低下頭去,玉冠束起的烏發(fā)順著肩膀滑落,拂過女孩手背。 姜妙戈忽略手背上的癢意,手勢輕柔,為他解去紫色抹額。 少年蝴蝶翅膀般的長睫露出來,在陽光下?lián)溟W著,像是有金色的磷光。 他試探著、小心得睜開眼睛,露出了那春泉般的眸子。 “怎么樣?”女孩傾身向前,為他半擋住日光。 太子玄燼輕輕眨動雙眸。 “眼睛還會痛嗎?”女孩關(guān)切得望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只有他的倒影。 太子玄燼又眨了眨眼睛,望著女孩,仿佛剛剛找回自己的聲音,輕聲道:“不會?!彼囊暰€下移,落在了女孩嫣紅的、春日櫻花般的唇瓣上,額間紫色的火焰忽然躍動起來。 姜妙戈注意到了他額間火焰不同尋常的躍動,緊張道:“有什么感覺嗎?” 距離太近。 “熱?!鄙倌贻p聲道,忽然有些狼狽得扭過頭去,露出了緋色的耳根。 姜妙戈微微一愣,心隨意動,讓室內(nèi)的溫度開始下降,“現(xiàn)在還熱嗎?”她伸手到少年腰間,“哥哥幾時穿上的袍子?不如脫了?” 太子玄燼再坐不下去,猛地起身,闊步向門外走去,走到門邊卻又停住腳步,悶聲道:“我在這里透透氣就好。” “哦?!苯罡瓴灰捎兴溃骸斑@九層高塔許久不曾灑掃,是有些氣悶?!?/br> 太子玄燼立在門邊的窗影下,望著銅鶴燈臺燃了一夜堆滿的蠟淚,握著系在腰間的半塊玉佩緩緩摩挲——這是他生母留下來的半塊玉佩,后來也是憑借另外半塊玉佩,他根據(jù)生母最后的請托,尋回了meimei姜妙戈。 meimei。 太子玄燼手指用力,感覺玉佩斷裂處挺括得抵在他手心,良久,吐出一口濁氣來。 玄國光復(fù),太子玄燼成為新帝。 姜妙戈對于外面的政局變化沒有什么體會,她仿佛還是寒潭中陪伴太子哥哥的五歲帝姬,只是無意中擁有了能使天地辟易的力量。 她并不關(guān)心雍池、季白、姚紫等人的下落。 既然太子哥哥不愿意殺他們,那就讓他們在監(jiān)牢中度過一生,償還他們對太子哥哥還下的罪孽便是。 “勇士!我找了你好久!” 這日太子玄燼出外為百姓祈福,姜妙戈又如幼時一般,趴在窗前等著他歸來。 忽然九層高塔長窗上,倒吊下來一個人影。 她先看到一頭倒垂的長發(fā),然后看到巨大的狼頭在胸肌上躍動。 狼鑫從長窗一躍而入,一笑露出雪白牙齒,道:“你住的地方可真高!” 姜妙戈無語得等著他,“你怎么找來的?” “我記得你的氣味啊。”狼鑫很自然回答。 “氣味?”姜妙戈上下打量著他,“你好變態(tài)哦?!庇值溃骸澳阍趺茨軓奈业谋W(wǎng)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