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腦袋永遠少根筋，俗稱愣頭青。當自以為看清了眼前謎團，就一個勁沖上去解決問題。結(jié)果是，越解決問題，越有問題。

    顧銘想不明白，不知道自己又錯在哪里。回頭看了一眼萬澗，想等他過來再問再解決?？墒?，走在前面的風(fēng)雪忽然回頭了，兇巴巴嚷嚷：“別以為我不知道剛才你故意放慢腳步，就是問萬澗該怎么做。你自己是豬嗎，說什么做什么都非得問別人？”

    說完，風(fēng)雪快步往前走，穿過長廊，沒入樓梯間，不見蹤影。

    顧銘的面色僵了一下，苦笑著小跑跟上去，決定不問了。

    今天是這個月的最后一天課，接下來是月考和月假。正是如此，這一天幾乎全是自習(xí)，給學(xué)生時間準備明后天的月考。

    這一天，風(fēng)雪幾乎沒搭理顧銘，自顧自看書，當然，她看的書不是課本，而是小說。反倒是最近不怎么搭理人的陸思變得活躍起來。

    所謂日月交替，此起彼伏，總有一處花開遍野，可能就是這個意思。

    陸思先問了顧銘兩個比較難的數(shù)學(xué)題，解析之后，就翻出她那個象征性的本子比劃一下，開始寫紙條。

    陸思寫：不知不覺中，這學(xué)期就過了一個多月。之后是月考，你緊張嗎？

    顧銘寫：有什么好緊張的。我從來不怕考試，反正除了英語，什么都能搞定。

    陸思搖頭，覺得顧銘的想法不對，糾正：你該有點緊張感。既然你知道英語不行，就該惡補一番。

    顧銘不以為意，寫：恕我直言，我也不說那些愛不愛國的歪理。我只說，你覺得花一天時間反復(fù)記一個單詞，都還記不住人，有可能學(xué)好英語嗎？

    陸思盯著本子上的內(nèi)容愣住了，寫：你的英語真有這么差？我記得你還用英語和文雅對過話。

    顧銘面無表情地寫：對，的確對過話。我總共說了what一個詞，你覺得我英語厲害嗎？

    陸思寫：可能你的腦細胞天生抗拒英語，學(xué)起來才如此艱難。

    顧銘寫：無所謂，反正每次我也能蒙個70分左右，加上其他科目的總分不會太低。

    陸思做了一個嘆氣的動作，寫：可惜了。如果你英語能考140，就能和一班的陽珊拼一下。

    陸思一提陽珊，顧銘就回憶起了這個人。在開學(xué)典禮時，聽人議論過，她年級第一，分數(shù)比第二名高30多分，是個狠人。思索一小會，寫：別說140，給我個100分，我都超過她。

    陸思搖頭，面上盡是質(zhì)疑，寫：不知道你是高估了自己，還是低估了別人。陽珊的存在，就像一座大山，沒人可以逾越，遑論你這個瘸子。

    顧銘不以為意，寫：等這次月考結(jié)束，你把我的英語分數(shù)換成100分，再加上其他科目成績，算一下能不能超過她。

    陸思寫：好，到時候再說。我們現(xiàn)在聊點別的，你和風(fēng)雪和好了？

    顧銘不太想和陸思聊風(fēng)雪的話題，畢竟這兩位大美女斗法之狠，不想卷入其中，寫：能不能不說風(fēng)雪？

    陸思抿了抿嘴，再換個話題，寫：這次月假，你回家嗎？

    顧銘怔了，這個問題，早前風(fēng)雪已經(jīng)問過，也給出了相應(yīng)的回答。此刻陸思問，顧銘如實寫：我不會回家，準備在城里玩幾天。

    陸思寫：要不要去重慶玩，我可以招待你。

    顧銘委婉拒絕：不了，就四天假，不想浪費太多時間在車上。

    陸思覺得這個理由顯得牽強，要追問，寫：僅僅是不想坐車？

    顧銘抬手摁了一下額頭，整理好思路，寫：是的，我暈車，不過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別人留在合川城里玩了。

    陸思問：你答應(yīng)誰了？

    顧銘從這簡單的五個字中嗅到了火藥味，趕緊寫：當然是雷爺啊。

    ——我沒騙人，我的確和雷爺說好了，在合川城里玩，這是實話。

    顧銘如此想著，看了一下陸思遞回來的本子，上面的內(nèi)容是：你們在合川城里沒有住處，無法放開心去玩，要不直接跟我去重慶吧，可以坐校車來回，不用車費。

    顧銘沉默了好久，決定撒謊：你放心好了，我媽給我打了一筆巨款，足夠我和雷爺住幾天旅館。

    陸思寫：問題就在這里啊。城市和小鎮(zhèn)的區(qū)別很大，入住旅館需提供身份證，我不認為你們有。

    顧銘的嘴角輕輕抽動，這個謊沒法圓上，只能硬著頭皮寫實話：抱歉，我先前說了謊。我之前答應(yīng)的人是風(fēng)雪，假期我和雷爺都住她家。

    陸思盯著本子看了好久，面色很不好看，幾次捏筆，又幾次松開，最后把本子遞過來的內(nèi)容是：你確定不是筆誤？

    顧銘苦笑，寫：這次是真話，沒筆誤。

    陸思快速寫道：你真的……算了，我和你說不清楚。你不覺得你們兩個男生去人家女生家住著不合適嗎！而且，你和風(fēng)雪的關(guān)系真的就那么好？最開始，你明明很討厭她。

    顧銘看著本子上的內(nèi)容，是書寫幅度極大的行書，筆走龍蛇，帶著一分灑脫感。但此刻顧銘覺得這所謂的灑脫感更像是怒火，斟酌著語言想回一句?？墒?，陸思不想繼續(xù)寫了，就在顧銘思考這會，把本子搶了回去。

    晚間，為防萬一，顧銘、楊雷、萬澗三人同行回宿舍，路上沒見徐寄風(fēng)，安全抵達。

    三人在陽臺上抽完煙再回室內(nèi)，鄭鵬有些畏懼地說：“顧銘，徐寄風(fēng)讓我給你帶個話。他說，他約你在天臺上決斗，一對一單挑。”

    顧銘神色一沉，安靜著不語。

    楊雷就厲喝：“你沒腦子嗎？你只說決斗，倒是說個時間啊?！?/br>
    “呃、呃……他說的月考結(jié)束后?！编嶚i很怕楊雷，吞吞吐吐回答。

    楊雷想了想，說：“他算個什么鳥。月考科目，他們要多一科物理，就是說，還要你銘爺?shù)人俊?/br>
    鄭鵬不敢答話，繃著臉一個勁強笑。

    楊雷就說：“明天，你去回他個話，說他銘爺看不上他，要決斗，先過雷爺這關(guān)。聽懂了嗎？”

    鄭鵬使勁點頭，不敢多語。

    “銘，你打不過他，如果他真要找你決斗，我去和他打。”楊雷看向顧銘，認真說道。

    顧銘搖頭，說：“雷，雖然我覺得所謂的決斗很弱智，但我決定要上去打一下?！?/br>
    楊雷還想勸，但看到顧銘的冷漠眼神后，不再多說。

    次日，早餐過后，月考開始。

    不得不說，學(xué)校對考試這方面做得非常嚴謹，不僅將考場布置規(guī)整，還將每個年級的學(xué)生打亂，以防作弊。

    顧銘找到考座時，坐下來左右看了一眼，周圍大多是陌生人，想來是其他年級的學(xué)生，偶爾看到一兩個臉熟的面孔，也是在班上不太熟悉的人。

    第一堂考試是語文，兩個小時?？季砼c答題卷分開，都需寫上姓名、班級、考號。

    拿到試卷后，顧銘翻著考卷看了一眼，難度不小，但自信能考130以上。

    安靜做題大概一個小時后，有人踢自己的凳子，顧銘皺眉，回頭看了一眼，目光掃到他卷子上填的年級，是個八年級學(xué)生。

    ——神經(jīng)病，八年級的踢我凳子干什么，我又沒辦法幫他作弊。

    顧銘如此想著。語文考試結(jié)束，剛剛走出考場，那個學(xué)生跟來了。

    “你就是要和徐寄風(fēng)決斗的那個七年級學(xué)弟？”八年級學(xué)生反復(fù)打量顧銘后，覺得他弱不禁風(fēng)，忍不住嘲笑。

    顧銘冷眼看著他，不動聲色。

    “不要這么緊張，我和徐寄風(fēng)不是一伙的，相反，我挺希望看他吃癟的樣子。這樣吧，只要你能想辦法打贏他，我就保你在我畢業(yè)前不受欺負。”八年級學(xué)生說著，臉上有著陰險的笑：“忘說了，我叫劉欽文，八一班的?！?/br>
    待劉欽文說完后，顧銘沉默著往走廊邊上走，覺得那人莫名其妙。

    月考比較正規(guī)，考試時間并不緊湊，下一堂考試要等下午。而且，月考期間，宿舍全天開放。

    顧銘找到楊雷后，一同回宿舍，剛坐不久，萬澗也回來了。于是，顧銘和他們說了劉欽文的事情。

    “劉欽文啊，這個人我聽說過，和徐寄風(fēng)是一個班的，兩個人都是奇葩。”回話的是李文豪，他一般不說話，偶爾談到他感興趣的事情才開口。

    顧銘問：“怎么個奇葩法？”

    李文豪認真解釋：“徐寄風(fēng)就不用說了，死皮賴臉地纏著風(fēng)雪，做了許多丟人現(xiàn)眼的事情，比如進女廁所，又比如在主席臺上唱征服。劉欽文更有意思，他喜歡他們班一個叫何婉的女生，可是何婉喜歡徐寄風(fēng)。神奇的四角關(guān)系中，何婉要求劉欽文阻攔徐寄風(fēng)去追風(fēng)雪。劉欽文居然答應(yīng)了，然后對徐寄風(fēng)任何形式追求風(fēng)雪的舉動進行全方位阻攔。這也是這學(xué)期開學(xué)這么久，徐寄風(fēng)沒在風(fēng)雪面前晃的原因。”

    楊雷感覺名字太多，聽得腦袋一片混亂，抓了抓頭，說：“銘爺，我聽不太懂，你翻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