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jié)
“安公爺——”又一陣爽朗的笑聲,卻是一個錦袍玉帶、氣勢逼人的青年男子,“果然不愧我們大楚的戰(zhàn)神,便是議親,也是這般殺伐果斷、干凈利落?!?/br> “昭王爺,”安云烈笑容中多了份恭敬,“實在是容小姐才名在外,這狀元公,鎮(zhèn)國侯府公子都來議親,老夫可是不敢托大??!” 眾人頭上仿佛響了個炸雷,怎么昭王爺也來了? 那老頭子,王爺既說是大楚戰(zhàn)神,除了安家家主安云烈,還有哪個?還有另外兩個才貌上乘的公子,老公爺怎么說是什么狀元公和侯爺家的公子? 再細細一瞧,好幾個媒婆幾乎要哭出來——就說怎么瞧著那位年輕公子面熟呢,可不就是那日大家爭相追看的狀元公傅青川? 天啊,不是說容家女根本嫁不出去嗎,怎么忽然這么搶手?。窟B狀元公都來議親!甚至安家家主因為怕孫子落選,竟然也親自上陣! 楚昭瞧了一眼安彌遜,心里也不禁暗暗佩服,這家伙對云兒果然用情至深,不然也不會做到這般地步! 只是也不能太便宜他了!當(dāng)即清咳一聲: “諸位既是均為議親而來,少不得就得按規(guī)矩辦事,方才本王和容相已然遴選出幾位公子,除他們幾位外,其余諸位就請回吧。” 說完就念了幾個名字,除阿遜幾人外,還有那位祁公子,以及一個叫韓尚的生意人留了下來。 那祁公子神情似是有些不樂意,可又怕楚昭和容文翰怪罪,只得留了下來。 待聽得楚昭言說他們五人,會由容小姐親自相見——這也是楚昭和容文翰商量后做出的決斷。實在是坊間關(guān)于霽云的傳言太過離奇,兩人既不想太多人見到霽云的真面目,卻也不愿霽云這般被埋汰,想了半天,便有了這樣一個折中的辦法。 而此時,霽云正在后面花廳等候。 第一個見到霽云真面目的是高楚。 高楚會來到這里,主要是因為被他爹劈頭蓋臉給罵了一頓——老侯爺竟然再一次指著幾個兒子的鼻子大罵窩囊廢,第n次重申,自己白養(yǎng)了幾個兒子,加在一起也不如容公一個女兒! 高楚不服氣,就想著趁這個機會來找霽云比試一番——不是說容家小姐人高馬大嗎,自己和她打也不算欺負女人對不對? 要真是看對眼了,那就娶了也未嘗不可,真成了自己媳婦兒,老爹再要把自己罵的狗血噴頭時總得掂量掂量吧? 懷著這種心理,高楚雄赳赳氣昂昂,大踏步往后院花廳而去。哪知圍著花廳轉(zhuǎn)了好幾圈,除了一個身著杏黃衫子身姿綽約的女子,再沒瞧見第二個人。 “這位公子,可是前來議親之人?”霽云瞧著那抓耳撓腮繞著花廳不時轉(zhuǎn)圈可就是不肯和自己說一句話的男子,只覺好笑之極。 “啊?”高楚愣了下,這才看清霽云的容貌,明顯怔了一下,竟是一個清麗無雙的美人兒,特別是那一雙干凈的眸子,澄澈無比,只覺無論什么時候瞧到這樣一雙眼睛,再郁悶的心情都會一掃而空。這樣想著,高楚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這位丫鬟jiejie,你們家小姐去哪里了?” “小姐?”霽云微微一笑,“不知公子要尋的是哪位小姐?” “哪位小姐?”高楚摸了摸頭,“容府很多位小姐嗎?好吧,據(jù)說是一位身高丈二,面色黧黑——” “眼如銅鈴,血盆大口——”霽云接著往下說,說一句,高楚就點一下頭,到了最后,喜滋滋道,“就是她,敢問這位丫鬟jiejie,她去了哪里?” 霽云深深的看了一眼高楚,無奈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br> “???”高楚忙抬頭去看,仍是沒有一個人啊,再看向霽云,仍是溫和的笑著,那模樣,似是再瞧著一個調(diào)皮的孩子,高楚臉紅了一下,剛要再問,突然覺得不對勁,指了霽云道,“難道說,難道說,你——” 霽云慢慢點了下頭,仍是笑笑的道: “不好意思,讓公子失望了!” 外面的人只聽到里面的高楚發(fā)出一聲極為尖銳的驚叫聲,然后又發(fā)出一聲短促的悶哼聲,接著就灰頭土臉的沖了出來,匆匆給容文翰磕了個頭,叫了聲相爺師公,轉(zhuǎn)身就跑了! 然后又是一連串郁悶之極的嘯叫聲傳來。 這般詭異的情景,令得被告知第二個進去的祁公子差點兒嚇哭了,一疊聲念叨著幾個丫鬟的名字,,好像這樣能給自己力量一般。 霽云好笑的看著如臨大敵般走進花廳的祁公子——這人自己前幾日在街上倒是見過,滿口的jiejiemeimei,真是讓人起雞皮疙瘩。當(dāng)即直言道: “你我無緣,公子請回。” 祁公子怕看到的女子太丑陋了,會嚇得自己回家做噩夢,始終都沒敢抬頭看,這會兒聽霽云這樣說,頓時如釋重負,撩起袍子就往外跑,剛走了幾步,卻又站定,不對呀,容小姐長得那么難看,怎么聲音卻這般好聽? 實在忍不住,終于鼓足勇氣回頭看了一眼,卻一下呆住了——什么丑女啊,明明是個不可多得的大美人??!更難得的是那般溫婉的模樣,自己身邊所有丫鬟加在一起也比不上?。?/br> 有了這個認知,祁公子眼淚頓時下來了——自己方才那般唐突,這神仙一般美麗的meimei不定多傷心呢! “meimei,是哥哥不好,你莫要怪我——” 霽云嘴角猛地一抽,再看那祁公子竟還要繼續(xù)軟下去的趨勢,當(dāng)即站起,皺了眉道: “都說好男兒志在四方,似公子這般哭哭啼啼,哪有半點男兒模樣?立志、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不知公子占了哪一條?既是有緣見了這一面,那就送公子一句話,男子漢大丈夫便要能頂天立地,若公子能聽得進去,所謂東隅已逝桑榆非晚,還望公子細細斟酌!送客!” 韓尚沒想到,那柔弱無比的祁公子竟是差不多等同被人架了出來,心里也不由一驚,心說這容小姐當(dāng)真那般彪悍嗎? 本是惴惴不安,又一想自己本就不過想著能和容小姐探討一番生意罷了,便又放下了些心。 兩人倒是談了足有小半個時辰,從后花廳里出來,臉上全是佩服之色——現(xiàn)在才知傳言不虛,容小姐果然是天上善財童子下凡,一番交談,自己得益匪淺。 容文翰和楚昭默默對視了一眼,旋即苦笑,進去三個人,終于有一個是正常出來的。 至于傅青川,不過略坐了一坐,很快便即離去。 最是心急的阿遜,卻是被放到了最后面。 霽云抬頭,靜靜的瞧著背對著陽光走近的修長男子,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那笑容上卻漸漸染上更多的紅暈,瞧著真是妍麗無雙。 “阿遜,你來了?”霽云輕輕道,明明已是近在咫尺,卻又仿佛等了千萬年。 “云兒,我來了。”阿遜站在霽云對面,靜靜的凝視著霽云秀美的容顏。 幾片枯黃的樹葉飄下來,落在兩人的發(fā)上,肩頭,又緩緩飄至腳下。兩人卻全然未覺,一徑靜靜的站著,好像這世間除了彼此,再沒有旁人,又好像要這樣相伴到地老天荒…… ☆、139穆羽來了 “那個高楚怎么回事?” “你說高楚呀,他不相信我是我,要和我打賭,我就拿你給我的金針把他放倒了,然后他就拜了師,然后就嚇跑了……我是不是,真的太彪悍了?” “不彪悍。”半晌一個帶笑的聲音隱隱響起,“嗯,這樣就,剛剛好。” 就是我最喜歡的模樣。 “那個祁公子呢?” “……他應(yīng)該做女人?!卑肷?一個幽幽的女聲。 “撲哧”的悶笑聲傳來。 “那,三哥和你說了什么?”這次明顯有些凝重。 “三哥?”女子沉吟了片刻,“三哥就是坐著喝杯茶,然后就走了。對了,是不是你得罪三哥了,不然,三哥怎么會跑來湊熱鬧?” “湊熱鬧?”男子的聲音明顯長舒了一口氣,忽然轉(zhuǎn)開了話題,“那,你最滿意誰?” “韓尚啊,他主動要求來咱們鋪子里幫忙,那人倒是個有頭腦的?!?/br> 臉色沉了一分,“最有意思的呢?” “當(dāng)然是高楚。我徒弟嗎,不好玩還不收呢!” 神情持續(xù)難看中…… “印象最深的呢?”怎么有些憋氣的感覺? “必須是祁公子,第一次有人被我訓(xùn)的一愣一愣的?!?/br> 說著不等男子發(fā)問,自顧自道: “至于三哥嗎,是呆在一起最舒服的了,你知道的,三哥一向很會照顧人呢。三哥泡的茶比我泡的,還要好喝的多……” 卻沒人說話。 霽云偷偷抬頭,正對上阿遜暗沉沉的眼睛,促狹的笑意一下僵在嘴角。 “好了?!膘V云輕輕摟住阿遜的腰,踮起腳尖伏在阿遜耳旁輕輕道,“別氣了,想不想知道,我,最喜歡、最在意的,一輩子也不想離開的,是誰?” 阿遜的耳朵瞬間紅彤彤的,眼睛一下明亮無比,眨也不眨的瞧著霽云。 唇上卻是一軟,霽云的身影旋即退開: “咱們成親時,我再告訴你……” 說道成親兩個字,早已是羞不可抑,竟丟下阿遜一個,轉(zhuǎn)身快步離開。 成親?阿遜不自覺抬起手,撫過自己的唇瓣,久久的感受著那令人沉迷的溫?zé)岬臍庀ⅰ?/br>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容府議親竟是那樣一種讓人瞠目結(jié)舌的局面。 不就是招個贅婿嗎?竟然昭王爺和相爺親自把關(guān)不說,更離譜的是,求親的人中,竟還有一個狀元公、兩個公侯之后! 而更讓人跌落一地眼睛的則是,高家的二小子被踢出局也就罷了,竟然連那么風(fēng)姿翩翩的狀元郎都落選了! 那可是狀元公啊,多少閨中女子夢寐以求的如意郎君! 一時很多人好奇,也不知那安家嫡孫究竟生的何等俊美無儔的模樣,才能擊敗強敵,最終成為容府贅婿? 因關(guān)注的人太多,這一對剛定下的未婚夫妻瞬間成為上京城最熱的八卦,至于安鈞之和謝玉的姻緣,早被人丟到爪哇國去了。 俊美無儔?安鈞之聽說后,氣的咬牙,明明是丑陋不堪才對!傅青川壓了自己的風(fēng)頭也就罷了,怎么安彌遜這種上桿子做人上門女婿的沒出息東西也比自己影響力大? 忽然想到,也不知洞房花燭夜,那容家小姐看到安彌遜的真面目,會不會被嚇?biāo)肋^去? 這樣想著,心里才終于舒坦多了。 一時又覺得,容霽云那般美人兒,即便和謝玉相比,也是各占勝場,倒是便宜了那個孽種…… 而整個上京城,關(guān)于霽云的相貌到底如何也是分成了兩派,一派人說容家小姐并不是傳言的寢陋至極,反而是國色天香美若天仙——這些話可是親耳聽到那幾位求親人所說! 另一派人也是絕大多數(shù)人卻堅決認為,以前說容小姐丑還是太給她面子了,應(yīng)該說是如妖似怪,和厲鬼一般的容顏還差不多—— 君不見那五個據(jù)說得以見到容小姐容顏的: 狀元公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自是不懼一切妖魔鬼怪,可高侯爺家的公子就不同了,竟然回家就病了,口里還不停的念叨著“師丈,我知道錯了”,唬的一家人不停的燒香拜佛; 那位祁公子更奇,歸家后竟是立時趕走了身邊美艷丫鬟,整個人也像換了個似的,每天里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念念有詞,不知在鼓搗些什么,直把祁家老太太嚇得魂兒都飛了,每日里指著自己兒子罵個不休,愣說自己孫兒被嚇傻了…… 容霽云丑陋之外,更添“災(zāi)星”的名氣,以致盛名更上一層樓。 只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數(shù)年后,當(dāng)年被傳的亂七八糟的容府議親一事,卻成為一樁美談——來求親的這五人,一個封侯,一個拜相,一個成了大楚的新戰(zhàn)神,一個富甲天下,甚至眾人最瞧不起的祁公子也科舉中了進士! ——以致之后,很多人都扼腕嘆息,早知道這容家小姐是這樣了不得的一顆福星,那時候怎么著也要前往湊一下熱鬧。 當(dāng)然,更多的人則是贊嘆昭王爺不愧真龍?zhí)熳?,果然目光如炬;容相爺真是有識人之名,不負名相之稱! 只是這會兒,對容府小姐的看法,還是貶者居多,畢竟那般傳奇的經(jīng)歷和性子,配上個丑陋的容貌,再娶個英俊的郎君,八卦起來才更有意思嗎…… 只是這八卦,也很快被另一個驚人的消息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