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崇禎元年
崇禎元年三月,西安總制府。 處理完天啟的喪事之后,李沐身為七鎮(zhèn)總制,自然還要回來上班的,現(xiàn)下魏家子侄們封侯的封侯,封國公的封國公,現(xiàn)如今在朝中風(fēng)頭一時無兩,看上去閹黨似乎不僅沒有因為新君登基而沒落,反而有越來越強盛的趨勢。但是李沐心里明白,現(xiàn)在東林黨各位大佬剛剛起復(fù)回朝,正是擼著袖子準(zhǔn)備和魏忠賢傾力一戰(zhàn)的時候,若是東林黨是崇禎處心積慮鑄造的一門大炮,現(xiàn)在火炮正是裝彈的時候,只是炮彈很多還在路上,待到東林黨在朝中氣勢一成,魏忠賢就絕無幸免的道理。當(dāng)然,這中間的斗爭可能還會有來有回,激烈殘酷,李沐可不想在這個時候攪和到風(fēng)暴眼中去。 在西北待久了,回到京師總是處處透露著不習(xí)慣,畢竟在九邊諸鎮(zhèn),他李大公子是絕對的權(quán)威,到了京城那個臥虎藏龍的地方,強如唐國公李沐這樣的人物,一樣要夾著尾巴做人。 在李府的內(nèi)院中,現(xiàn)在已是大明朝欽封唐國公的李沐,正穿著一身便服,趴在一個精致的大搖籃邊,看著搖籃里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傻笑。 兩個小娃娃看上去剛剛出生不久,皮膚雖說剛剛舒展開一些,但還是顯得皺巴巴的,其中一個乖乖的吮著手指睡覺,另一個卻一邊迷糊著一邊滾來滾去,好幾次都差點打到旁邊的那個。 不遠處的床上,只著了一件中單的若菡正巧笑嫣然的看著自己的丈夫。 “菡兒,你真是厲害啊,第一次生孩子,千難萬險的,就給我湊了一個好字,太辛苦你了?!崩钽逯涝谶@個年代,生孩子都是過鬼門關(guān),故而老早就從京城趕回西安陪伴妻子,不過若菡也是極其爭氣,崇禎元年,在西安為他產(chǎn)下一對龍鳳胎,娥恩哲高興的合不攏嘴,這短時間跟活菩薩似的,出手那叫一個闊氣。李沐心疼若菡的身體,請了好幾位醫(yī)師為若菡調(diào)理身體。好在若菡自幼習(xí)武,體質(zhì)甚佳,雖然做了其他女子兩倍的工作,但是恢復(fù)倒是快得很。 李沐思忖再三,決定給哥哥取名琮卿,給meimei取名云瑤。琮卿和云瑤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性格卻似乎迥然不同。琮卿一副老實寶寶的樣子,除非真餓著了以外,極少哭鬧,倒是云瑤一個姑娘家,只要是醒著的,就會在搖籃里翻來覆去的打滾,每次都把哥哥給擠兌到一邊。 若菡還幾次想把兄妹兩分開安置,省得淘氣的云瑤總是把哥哥給弄醒,但是李沐堅持要讓兩個孩子自小培養(yǎng)骨血親情,不愿將他們分開,何況琮卿雖是個剛剛開始成長的小人兒,但是對meimei卻很是寬容,無論云瑤怎么“欺負(fù)”他,琮卿都謙讓有加。 “李琮卿這個小妹控?!崩钽蹇寸洳粌H沒有生氣,還把滾來滾去的云瑤抱在了懷里,心中暖意滿滿,嘴角的笑容都快溢了出來。 “你這人,真是瞎胡鬧。”若菡生下一雙兒女,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雖然若菡依舊年輕絕美,生養(yǎng)兩個孩子也未減佳人的麗色,不過原本跳脫的性子漸漸穩(wěn)重了不少,不得不讓李沐感嘆母親這個角色的神奇之處。若菡本是滿族人,口味上偏愛重油鹽之食,尤其喜愛李沐所制之燒烤,后來甚至專門雇了會烤制rou食的廚娘在家中伺候。結(jié)果為了喂養(yǎng)孩子,遵照醫(yī)囑,開始過上了每天攝入均衡,早晚一杯牛奶的規(guī)律生活:“你自己表字云琪,給女兒起了個名字叫云瑤,堂堂唐國公,和自家女兒重了字,像什么樣子嘛。” “重了個字怎么了?!崩钽鍦啿辉谝獾男Φ溃骸拔业膶氊惻畠?,我倒是恨不得把能給的都給她,就是個名字罷了,你要是覺得我這表字不妥當(dāng),我哪天改一個?!?/br> “真是慣會亂來?!比糨諟厝岬膿u頭道:“你的表字是父母所賜,哪能擅自改動。不過,這倒是讓我想起,妍兒meimei也剛剛有了身孕,洛鳶meimei雖說表面不說,肯定心中還是失落的,你也別三天兩頭的就往這兩小的跟前兒湊,有空也去多陪陪她們?!?/br> 李沐點點頭,在兩個小娃娃的額頭上輕輕親了一口,這才躡手躡腳的從房里出來,迎面撞上了一身粉色夾襖,白色素裙的伊寧。 伊寧比李沐年少五歲,在這個時代也算是老大不小了。李沐對于伊寧的心意,并不是從來沒有問過,詢問的結(jié)果是,伊寧對于嫁到李家來當(dāng)然是千肯萬肯,只是自從天啟初年離開朝鮮之后,伊寧便和朝鮮的家人失去的聯(lián)系。如果有機會,小丫頭還是想先告訴父母一聲再名正言順的做李沐的女人。 當(dāng)然,這個要求在情理之中,李沐也沒什么意見,況且在他的觀念中,二十三歲的姑娘愁什么嫁啊,還早得很呢。 “公子,孔胤植孔大人在前廳候著呢?!逼吣赀^去,伊寧還是那般溫柔可愛,毫無心機的模樣,讓李沐憐惜萬分,不忍她受一點委屈。家中仆婦也都知道這個小侍女在主家心中的地位,對她自是尊重?zé)o比,伊寧雖然名為侍女,倒隱有幾分女主人的感覺。 現(xiàn)在剛剛?cè)?,西安還是副天寒地凍的樣子,李沐心中開始有些擔(dān)心了,崇禎元年。。。 來到前廳,看到平日里溫文爾雅的孔胤植一臉火急火燎的樣子,很是奇怪的問道:“對寰這是怎么了?什么事情這么著急?” “云琪,你總算來了,出事了,出大事了?!笨棕分舱Z氣之焦急,神色之慌張,竟是李沐從來沒有見過的。 “對寰,你別著急,慢慢說。”李沐拉著好友坐下,沉聲問道:“是不是地方上出了亂子?” “對,而且出了大亂子!”孔胤植氣息急促的道:“府谷農(nóng)民王嘉胤造反,綏德農(nóng)民王自用造反,安塞人高迎祥造反,陜西總兵曹文詔已經(jīng)率兵去平叛,但是這次,這次和以往都不一樣?!?/br> “王嘉胤,王自用,高迎祥。。?!崩钽迥钪@些在歷史上大名鼎鼎的農(nóng)民起義領(lǐng)袖,倒不像孔胤植那般慌亂,而是不由得心中感慨,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