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他們一起吃了早餐,陽光充斥在家里的每一個角落。 沒有人說話,一切靜得窒息。 司月吃完早飯后,就推了箱子出門,季岑風正在樓上穿外套。 那一天,他沒有下去送她。 那一天,她沒有在車里等他。 就好像兩根曾經(jīng)如此親密交叉在一起的直線,終于頭也不回地奔向了兩個方向。 當?shù)貢r間下午三點十五分,飛機降落東問國首都機場。 一個穿著灰色無袖長裙的女人拖著行李箱站在簡陋的航站樓里。 她瞇著眼睛看著這片陌生而又熱烈的土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朝出口走去。 誰也沒有在意到,那個緩步前行的女人,輕輕地從她左手的無名指上褪下了一枚銀質圓潤的素圈戒指。 細細的,小小的。 留著一抹將散未散的,余溫。 第47章 爆炸了 紐約的鉆戒很快就切割完畢, 李原接到了消息,卻在辦公室門口,躊躇了很久。 司月小姐和季先生鬧翻了。 一個人飛去了東問國。 可那枚前段時間季先生心心念念親自去日內(nèi)瓦拍下的頂級粉鉆, 卻已經(jīng)完成了切割和打磨。 只是, 那個戴戒指的人,不在了。 李原在門口左右還是有些猶豫, 季先生這幾天氣場陰沉得厲害, 他雖然什么都沒說, 但是李原跟了他這么久,察覺得出來他這一次氣得厲害。 門口的小秘書看著李原在這站了半天,也深感其受,“李助理, 要不等會季總吃午飯的時候你再進去通報吧, 剛剛里面才罵出來兩個人, 季總現(xiàn)在肯定還在氣頭上?!?/br> 李原看了小秘書一眼, 他后襟沾了汗, 空調(diào)風一吹, 更是冷得他身子跟著顫。 “…也行?!?/br> 誰知道他剛準備離開, 季岑風就從里面走了出來。 “有事?” 他瞥了李原一眼。 小秘書一看立馬縮回了身子, 李原緊張地笑了一下, 又立馬覺得不合適收了笑,“季先生,紐約那邊發(fā)來消息, 說是戒指做好了,問您什么時候去???” 李原身子不自覺地有些彎,頭皮發(fā)麻。 “打電話給adam,叫他去收。” 季岑風面無表情地朝電梯走去。 adam是季岑風紐約家里的管家, 李原聽言立馬跟上, “就放在紐約家里嗎?” 季岑風偏頭看他。 “好的,知道了?!?nbsp;李原連忙點頭去拿手機,“那我現(xiàn)在就打?!?/br> 季岑風轉過身子,徑直走進了電梯。 電梯直至樓下停車場,季岑風上了車,“鎏尚?!?/br> 司機了然,立馬發(fā)動了車子。 黑色的邁巴赫從停車場駛出,順利地匯入了黎京繁華熱鬧的市中心,八月的陽光毫不吝嗇地傾傾撒著灼人的熱度,路邊的行人也好似脫去了冬日的冗余,輕胳膊輕腿,就連笑容都是生機勃勃的模樣。 當真是好日子啊。 季岑風從窗外冷冷地收回了目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男人接起。 “你到了沒???” 電話那頭肖川問道。 季岑風看了一眼路,“還有二十分鐘?!?/br> “等你呢。” “你先開始吧?!?/br> “那怎么行呢?” 肖川樂呵道,“快來快來,人多熱鬧。” 季岑風斂眸,“知道了?!?/br> 車子很快駛入了鎏尚的地下停車場,季岑風伸手拿了一份文件便獨自走了上去。 寬大明亮的電梯間,一盞過分夸張的水晶吊燈懸在電梯上方,翻紅毛絨扶手落在碩大全身鏡的中段,男人腳下踩著的,是一副中世紀歐洲油畫地板磚。 這家夜總會的格調(diào),從頭到尾都是肖川的心頭好。 電梯穩(wěn)穩(wěn)停在十八樓,季岑風走了出去。走廊里的服務員一眼就認出了他,連忙走上前彎著腰請他這邊走。 兩扇對開門同時打開,包廂里已經(jīng)是熱鬧非凡。 燈光被打到最暗,兩束射燈從頭頂翻轉的花球中打出,包廂的最中間有一個小姑娘在唱歌。 肖川一看到季岑風來了,立馬停了和身邊的交談,起身迎了上去,“怎么這么遲?” 他臉上帶著笑意,話里并無責備。 季岑風伸手遞給了他那份文件,“生日快樂。” 肖川挑挑眉,接了過來看了看,“可以啊,季總,今年送我這么一大筆生意!” 季岑風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你玩吧,我先走了。” “別啊,” 肖川攔住他,“我這里有沒有亂七八糟的人,就是幾個平時玩的好的朋友,你這兩天心情不好就別一個人待著了?” 季岑風眼眸掃了一眼包廂,肖川沒說瞎話。 “就坐一會?!?/br> “沒問題?!?/br> 季岑風一個人尋了個陰暗的角落坐下,男人高大的身軀深陷在柔軟的沙發(fā)里,肖川請來的都是知根知底的,沒什么人不識趣地朝季岑風身邊去。 那個站在包廂中間唱歌的小姑娘認真得很,一字一句字正腔圓的。 季岑風淡漠的眼眸垂下,整個人像是被冰封一般,輕易與這片沉默的陰暗融為一體。 包廂里一曲歌畢,幾個人熱鬧地起著哄,讓小姑娘再唱一首。 燈光慢慢地打亮,季岑風這才發(fā)現(xiàn),她穿著一條無袖小白裙,窄窄的腰身順著大腿一路向下,露出一截腳踝。 像極了,某個人。 ——“中午在哪里吃飯?” ——“自己在附近吃飯,不然再回家再去太麻煩了?!?/br> ——“叫司機就在附近等你?!?/br> ——“好?!?/br> 女人眉眼溫柔地挽起,坐在車里朝他笑。 烏黑的長發(fā)落在她白皙的雙肩上,他記得手指在上面摩挲時的觸感。 細膩滑嫩,用力一點,就能輕易在她身上留下印子。 就像那一片片隱在衣物下的皮膚,他喜歡弄,她總是低聲地罵他。 越罵他他越歡心,用力錮著她叫她輕吟出聲。 “岑風?” “岑風?” 肖川喊了他好幾聲,季岑風才回過神來。 “你點一首,雨潔meimei唱歌可好聽了,別錯過啊?!?/br> 男人眼神掃過去,小姑娘沒來由地緊了嗓子。他忽然站起身子,“肖川,我先走了?!?/br> 肖川看他臉色很差,連忙起身也跟了出去。 包廂大門關上,阻絕了一切的熱鬧與喧囂。 “岑風,你這狀態(tài)不行啊?!?nbsp;肖川一上來就有話直說,“從在紐約的時候,一直到現(xiàn)在,你和司月之間到底有什么矛盾不能解決,我真是不明白?!?/br> 兩人停在走廊的末端。 季岑風低下頭,看著光潔明亮的大理石地板,上面模模糊糊地倒映著一個沉默的男人。 “要我說,你就低下頭去哄哄她,女人有什么難的,你哄兩句再親親,不就好了嗎?” 肖川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季岑風眼簾掀起,看著他。 隨后低低地笑了起來。 他聲音帶著些凜人的寒意,“肖川,你知道嗎?司月從來就沒有愛過我?!?/br> “你什么意思?” 肖川不解。 “字面意思?!?nbsp;季岑風說道。 男人眼里剛剛還尚有余跡的哂笑忽然消失殆盡,肖川再去看時,只剩下了他一貫的冷漠與疏離。 “我從頭到尾,都不過是她利用的工具而已?!?/br> “四年前她可以利用我一次,四年后,她還是可以?!?/br> “那個人可以是季岑風,也可以是任何一個能幫她的男人?!?/br> “我真是,傻得可以?!?nbsp;男人胸腔里低低地傳來悶笑聲,又或者那并不是笑,那是一種難以釋懷的情緒,洶涌地刺破了那個男人的偽裝。 肖川又想起了那個晚上,他一個人瘋狂地在槍場里射擊。 那不是那個他認識的季岑風,不是那個從來都是從容不迫氣定神閑的季岑風。 好像只有所有的事情同司月沾上邊,他就變得不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