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司洵沒有阻止,同樣沉默地站到了一邊。 - 樓下的小公園里,有個女人又坐在了那條長椅上。 一盞路燈半明半昧地照著她低低垂下的眼眸,很腫。 她好像一個人,哭了很久。 不遠處的拐角里,有一輛黑色卡宴,同樣停了很久。 “先生,今晚的晚宴還請司月小姐去嗎?” “不用了?!?/br> 第11章 不值錢 不知道是不是司南田的話提醒了司月,自從那個人又一次消失后,司月總覺得,有人跟蹤她。 尤其是做了溫時修的助理之后,她下班常常會很晚。 公司到地鐵的那一段路還算繁華,即使到了晚上也還是很安全。 但是下了地鐵往家走的那一段路,就沒那么幸運了。 她必須穿過一條沒有路燈的馬路,然后經(jīng)過那個小公園,最后才能到達小區(qū)。 司月清楚地記得,那群人第一次毆打李水琴的時候,就是在她一個人外出買菜的時候。 偏僻的菜市場后面是一條死胡同,李水琴說她只是經(jīng)過那胡同口就被人強行拖了進去。 而眼下的確是離當時寬限的一個月越來越近了。 上次那個人說過了,這一次的目標,就是司月。 - “司月,司月?” 安靜的會議室里,溫時修輕聲喊了旁邊走神的女人兩聲。 司月立馬回過神,連聲和溫時修說抱歉。 溫時修倒是一點沒責怪她的意思,他先叫小組的其他人先出去,然后滿足地伸了個大懶腰。 “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他抬眼看了看掛鐘,“原來又晚上七點了啊?!?/br> “不是,是我自己的問題?!彼驹掠行鷳n地看了一眼外面烏黑的天,但是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最近好像有什么心事?” 溫時修起身去給她倒了一杯水,然后站著靠在她身邊的桌子上,“好幾次都是晚上的時候望著外面的天走神,家里有什么急事嗎?” “沒有。” 司月否認。 “撒謊?!?nbsp;溫時修一眼就看穿。 司月:“……” “倒也不是我想追問你的隱私,只是如果你不說出自己的問題的話,我就沒辦法幫你解決。但是我想你應(yīng)該很需要這個工作的對吧?” 溫時修緩緩說著自己的理由,司月看了他一眼,竟覺得沒什么必要去騙他。 司月眼眸垂下了半秒,“我最近大概是被家里追債的人盯上了,不過也就是這一陣子的事,應(yīng)該躲過去就好了。但是這段時間我想可不可以讓我晚上趁著天亮先回家,回家之后我會繼續(xù)工作的,絕對不會拖累進程。” 女人眉頭輕輕擰著,和他認真地解釋道,溫時修這才意識到這個麻煩并不小。 “欠了多少?” 司月抿唇?jīng)]說話。 溫時修看了一眼剛剛討論完的設(shè)計方案,忽然站起了身子,“既然你不肯說,那今天晚上我送你回家吧?!?/br> “不用,” 司月立馬站起身來拒絕,“溫組長,真的不用?!?/br> 司月雖然知道如果溫時修能送自己回家那是再好不過的,但是她沒那么沒有自知之明,溫時修也沒有理由這樣幫她。 “走啦。” 溫時修沒管她,直接推著她往門外走。 司月一路還是說了很多次拒絕的話,都被溫時修擋了回去。 “走啦,我車就在前面?!?nbsp;男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放松,“別那么緊張,我又不是大灰狼?!?/br> 溫時修走到自己的車前打開了車門,“上車吧。” 他微微偏著頭示意司月上來,眼角是真誠自然的明朗,卻好像一道刺眼的光,司月無法靠近。 她好像失去了如何心安理得接受別人對她好的能力,她害怕被別人善待,害怕接受別人的饋贈。 因為司月知道,她還不起。 “叮” 忽然一聲手機響,司月收到了一條消息。 她低頭點開一看,上面只有簡短的兩個字。 【上來。】 一個沒有存的號碼,一個沒頭沒尾的短信。 下一秒短信又進來了一條。 【時薪兩萬?!?/br> 溫時修看著她還楞在門口,“上車啊,司月。” 可只見女人嘴巴微微張開,而后輕吸了一口氣朝他說道,“抱歉,溫組長,我今晚可能還有點事?!?/br> “什么事?不是都下班了嗎?” 溫時修有些不解,卻好像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你又要去賺錢了?” 司月點了點頭。 “季岑風?” “嗯?!?/br> 司月話音落下,車里的男人忽然也沉默了起來。 她沒辦法在這種辜負別人好意的愧疚里,繼續(xù)待著了。 司月選擇逃跑。 “溫組長,回家路上注意安全?!?nbsp;她朝溫時修輕輕笑了一下,然后便有些心虛地走向了停車場的電梯處。 她不敢隨意接受別人的好意,卻又在拒絕的瞬間落荒而逃。她同樣也害怕讓溫時修傷心。 電梯門緩緩打開,司月走了進去。冰冷的白熾燈光從頂端照下,女人微微斂眸鎮(zhèn)定了兩秒,然后伸手按了最頂層。 那里她去過一次。 印象很不好,稀里糊涂被那個男人抓住了痛點諷刺了一通,然后滿頭狼狽地被辭退了。 電梯抵達頂樓的時候,門口的秘書室也已經(jīng)空了。 司月有些奇怪,因為她早就聽說季岑風常常在這里工作到很晚,所以所有的秘書和助理也會一直跟到最后。 但是今晚怎么沒人了?那季岑風還在辦公室里嗎? 司月輕踩著高跟鞋試探地伸手敲了敲門。 “進來?!?/br> 他在。 女人心口不自覺地收緊了片刻,她不知道今晚又是怎樣的戲碼。 他打算怎么羞辱自己?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需要錢。 司月沒再遲疑,輕輕把門推開了。 辦公室的頂燈沒有開,只有季岑風辦公桌前的落地燈亮著。 瑩瑩亮亮的,將落地窗前的那個男人層層籠罩。 窗外無數(shù)條閃著燈光的船只緩慢地移動在波瀾壯闊的黎江上,美得像一條在銀河里流動的燈帶。 他靜默地坐在位置上,低頭快速地簽著什么文件。男人好像情緒并不是很好,翻頁的手很重,最后直接將一本文件丟進了身旁的垃圾桶里。 司月站在門口沒說話,她靜靜地看著季岑風,等著他。 他真的變了很多,輪廓身形都變得更加成熟,情緒也漸漸地讓人更加難以猜透。 最重要的,是他的性格。他變得更加多疑極端了。 多疑的人很可悲。一顆心,誰也交不出去。 辦公室里的冷氣平穩(wěn)地打在司月裸露的小腿上,她踩五厘米的高跟鞋,站了十分鐘。 她寧愿這樣不說話,站十個小時,賺他二十萬。 但是季岑風又怎么會讓她如愿。 不一會,男人便從繁重的文件里抬起了頭。他合上筆套推至一邊,然后便輕輕地倚靠在了黑色的椅背上,向辦公室中央的那個女人投去了目光。 誰也沒有開口說話,誰也沒有避開眼神。 他臥在明處,她站在暗處。 他們隔了這么多年的怨恨與痛,第一次這樣,平靜地,望著彼此。 為什么總是忘不掉呢? 為什么總是會在無數(shù)個午夜夢回,想起那個他和她依偎在那張沙發(fā)上的夜晚呢? 司月后來想了很久。 也許正是因為他們分開得那樣痛苦而又不堪,才叫她如此刻骨銘心地記了這么多年。 那季岑風呢? 他也是嗎? 他為什么現(xiàn)在忽然出現(xiàn),然后想方設(shè)法地抓住她,折磨她。 他也忘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