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游看到葡萄糖滴完了，他按了床頭的鈴，幾分鐘后護士走過來，把針頭拔掉。王婕的咬著嘴唇。身體依然輕微的顫抖著。護士端著盤子走出了病房。他把喝完的粥碗放進地上的袋子里。他說：“粥要涼了，你的是青菜粥，多少吃兩口吧。”再一次把勺子塞進王婕手里，再把床頭柜上的粥拿到她面前。她伸手，拿住。舀了一勺。送進口中。姜游看著她慢慢吃了半碗后，把碗放了下來，他伸手拿過了碗，蓋好?！拔胰ツ暌膊惶槪矣袀€房子，原本的兩個租客挺好的，每月房租都按時給，也很愛惜屋子，偶爾還會找我一起吃個飯?！蓖蹑悸犞蔚穆曇魸u漸平靜了來。“其中一個跳樓死了?！薄霸趺磿?？”“各種原因吧，另一個也搬走了，房子就空了下來，”姜游身體靠在椅背上，“后來中介幫我租了出去，稍微降了點價。過了沒多久吧，兩個月好像是，中介和我說他經(jīng)過那個房子的時候，聞到了奇怪的味道，我就過去了?！蓖蹑继痤^看著姜游?！靶液弥薪榘l(fā)現(xiàn)的早，那個屋子被弄的，”姜游搖著頭，“我都不想去想了，我只好把房子賣了，去別了地方貼了一點錢，重新買了一套?！薄拔?，我……”..“機械系女生很少吧？”“很少，我們班就兩個女生。”“怎么想到選這個專業(yè)呢？”“我，我不知道該怎么選，我聽說唐江大學(xué)機械系不錯就……”“沒有問問老師嗎？”“我……”“我來了后才知道機械系不適合女生，畢業(yè)后就業(yè)，也只要男生?！薄耙院笙胱鰧I(yè)的畫師？”“我多畫，多接圖，肯定會越來越好的?！薄拔掖髮W(xué)沒讀完，大三就退學(xué)了?！薄巴藢W(xué)……”“很后悔，倒不是后悔沒有拿到文憑，而是，我宿舍四個兄弟的關(guān)系特別好，后悔沒能和他們一起畢業(yè)，一起通宵打游戲，逃課，學(xué)校附近曾經(jīng)開過一家烤rou自助，我們四個餓了一天過去吃，吃的老板臉都發(fā)綠了。原本那家是沒有時間限制的，我們后來再去的時候，就只能吃兩個小時了?！蓖蹑夹α耍θ葜怀掷m(xù)了一秒。她把手伸進被子里，摸到了塑封袋，她拿了出來，她看著齒輪，“爸爸死后，我只能靠我自己。”“你經(jīng)常畫齒輪嗎？”“嗯，在作業(yè)本上，課本上，遇到我不會做的題目的時候，我就一邊畫，一邊想，我，要爭氣，我……”“你很爭氣，考上了唐江大學(xué)，還能自己掙生活費?！薄拔?，我選錯了專業(yè)?！薄安⒉灰欢ㄥe?！薄拔艺也坏焦ぷ髟趺崔k？”“我以前是學(xué)計算機的，我現(xiàn)在賣明信片?！薄澳悴皇蔷靻?？”“兼職，”姜游從王婕手中抽出了塑封袋，“我能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據(jù)說我這雙眼睛很少見，從小就開始修煉的話，會變得很厲害，不過因為我近視了，就沒什么用了?！薄昂每上??！蓖蹑纪锵У卣f?！皼]什么可惜的。選擇普通生活，就面對普通的挑戰(zhàn)，想要更好的，就要面對更難的?！蓖蹑荚僖淮蔚拖铝祟^?！白x書的時候，小學(xué)初中高中大學(xué)，一級一級往上念，會有種錯覺，好像只要有一個關(guān)卡沒打過，或者一次加點，技能樹點錯，就過不了主線任務(wù)了?！薄邦欖`柯在哪？”王婕問。姜游看著她。“她，她死了嗎？”聲音很低。姜游打開了塑封袋，從里面把齒輪拿了出來，“這取決于你。”“我……”“你希望她消失?！薄笆恰薄八运Я?。”“我不是，我只是，我，她，我每天好累，馬上就要期末考了，我還有很多東西沒看，掛科怎么辦，，圖又被拒了，我，我以為朱齊，我想他可以安慰我一下，我很想見到他，但是，他們抱在一起，我該怎么辦呢？”“我想，我想干脆死了，反正沒有人在意我，在意我的爸爸已經(jīng)走了，這個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我，我該怎么辦……”淚水落在床單上，“我活著一點意義都沒有，我，我什么都做不好……”“你這樣情緒波動，你爸爸的情緒又要波動了?！薄笆裁?？”“交易偶爾也是能取消的。”病房的門推開了，唐不甜走了進來。姜游站了起來，他俯下身，他把齒輪放在了王婕的眼前。王婕睜大了眼睛?！澳阆Ｍ欖`柯消失嗎？”“不，我……”王婕聽到她自己說：“不，我討厭她，我恨她，但我……”齒輪轉(zhuǎn)動了起來?！獙O宇坐在寧安派出所的審訊室中，他的對面坐著一個十**歲的男生。他是王婕的男朋友朱齊?！巴蹑己湍闶鞘裁搓P(guān)系？”孫宇問。“我女朋友。”“你們怎么認識的？”“她在路上發(fā)傳單，街上的人不接她的傳單，她就在那邊哭，我就幫她發(fā)了，就認識了。”“你最后一次見王婕是什么時候？”“上周吧，上周二，我去她住的地方找她，她突然發(fā)瘋，跟個瘋子一樣，我就走了。”“她為什么會發(fā)瘋?！薄拔也恢溃赡墚媹D畫的腦子有問題了，而且女人嘛，總有那么幾天……”“你和顧靈柯是什么關(guān)系？”孫宇打斷了朱齊?！皼]有關(guān)系?！薄坝凶屇憧吹侥愫皖欖`柯在學(xué)校走在一起?！薄奥飞吓龅揭黄鹱邲]什么吧？難道現(xiàn)在一男一女只要走在一起就是出軌？這都什么年代了？”“你不是唐江大學(xué)的學(xué)生，為什么經(jīng)常出入這里？”“我不能來??？誰規(guī)定的？”朱齊不耐煩地反問：“你是不是懷疑我？是不是找不到人，想嫁禍給我？”“正在查，找你過來是為了了解情況?！薄拔抑赖亩几嬖V你了，你們趕緊查吧，趕緊把人找出來，”朱齊的語氣有些挑釁，“這都多少天了，兩個大活人，怎么就找不出來了？監(jiān)控呢？是不是一出事，監(jiān)控就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