齒輪在轉(zhuǎn)動。和心臟跳動的聲音混在在一起，王婕向后縮了縮，讓身體縮的更緊一些。午時(shí)的陽光落在她的身上，她抬起頭。然后她聽到了腳步聲。“就是這里了?！薄耙粋€(gè)嗎？”清冷的女聲問著。她睜打了眼睛，身體向后挪，想要往外逃。手心痛了一下。張開手，一枚齒輪嵌入她的手掌中，轉(zhuǎn)動著。一個(gè)人影擋住了陽光?！安灰?！”她張開嘴，大聲喊著，身體努力后退?！皠e怕?！币恢笔殖霈F(xiàn)在她的視線中，男人的手，指甲修的很短，很厚實(shí)，食指和拇指并攏，從她的手掌中拿起了那枚齒輪。“不能……”清陽道人想要阻止，姜游已經(jīng)把齒輪拿在了手中。拿走了。王婕抬起頭，呆呆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圓臉，戴眼鏡，笑的很和善。身體中的力量像是被抽走了一般，她一下子失去了知覺。姜游從挎包中找出了一個(gè)塑封袋，把齒輪放進(jìn)去后，他把手向后一伸。唐不甜接過了塑封袋，“她怎么了？”“你不該把它拿走的，”清陽道人說：“她現(xiàn)在是靠它提供力量?！薄斑@不是還活著嘛，看上去很久沒吃東西了，可能血糖有點(diǎn)低，”姜游脫下了羽絨服，蹲下身，把衣服裹在了王婕身上。從挎包中找出了糖盒，倒出了一顆糖，掰開她的嘴塞了一顆進(jìn)去，然后把她抱了起來，“走吧，送最近的醫(yī)院?！薄斑€有一個(gè)呢？”唐不甜問。清陽道人掐算了一下，他看著唐不甜手中的塑封袋，“恐怕已經(jīng)……”姜游抱著王婕向車的方向走去，孫宇打開了后車的車門。——水滴聲。很慢。嘴中有甜味。王婕睜開了眼睛，白色的天花板，她轉(zhuǎn)頭看著窗外，陽臺上站著一個(gè)男人，背對著她，穿著黑色的羽絨服，很厚，好像很暖和。男人轉(zhuǎn)過頭。她認(rèn)出了他。姜游拉開陽臺的門，走到病房中，他拉了個(gè)椅子在王婕床邊坐下，“你醒了。”“我……”她伸出手，手掌上纏著紗布?！拔沂墙危嗣窬?，”他翻了翻挎包，拉開內(nèi)層的拉鏈，在里面摸了很久，摸出了他的警官證，給王婕看了一下?！熬?，你是來抓我的嗎？”姜游努力翻著他的包，艱難地找出了執(zhí)法記錄儀，“你認(rèn)識顧靈柯嗎？”“認(rèn)識。她，我和她住一起?！薄澳銈兊年P(guān)系怎么樣？”“很不好?！苯螐陌心贸隽朔胖芊獯械凝X輪，“這是你的東西嗎？”“是的?！薄澳睦飦淼?？”“我爸爸的，這是手表上的一枚齒輪，我爸爸是手表維修師。”“遺物嗎？”“是的，它一直陪著我，它，都是我不對，是我……”王婕語無倫次了起來，“不，不是它，都是我，我，我也不……”她的擺動著，呼吸變得凌亂。“別急?！苯巫プ×怂氖?，他看著王婕的眼睛，“慢慢來，要先吃點(diǎn)東西嗎？”“我？”“我叫個(gè)外賣吧，”姜游拿出手機(jī)，開始點(diǎn)外賣，“昨晚下雪了，很冷吧?！薄斑€，還好?！薄昂赛c(diǎn)清粥吧，正好我也沒吃午飯?！苯蜗铝藛??！澳阏娴氖蔷靻?？”“真的啊，”姜游放下手機(jī)，“顧靈柯不太愛干凈吧？”“我，她，她從來不打掃衛(wèi)生，也不倒垃圾，外賣吃了就堆在那里，泡面的鍋一直不洗，有一次，衛(wèi)生巾堵了馬桶，還不和我說……”王婕低下了頭，“我以為只有男生會這樣。”“那你為什么還要和她合租呢？”“我缺錢?！薄板X嗎？”“我在一個(gè)平臺上接單畫畫，人設(shè)封面之類的，我畫的不是很專業(yè)，就靠量，偶爾給一些店畫柄圖，做衣服的話，前期的材料費(fèi)都是我自己出的，也賺不了多少，如果要退租的話，我走，她不走，我交的押金就損失了，我也暫時(shí)沒有錢去重新一個(gè)人租，我想轉(zhuǎn)租出去，但是別人來，一看到這里就不愿意了，我原本準(zhǔn)備忍一年，到期后就不續(xù)了……”“你可以找房東的，房東會把她趕走的，好好的屋子弄成這樣?！苯握f?！笆裁础笔謾C(jī)鈴聲響起，姜游接了電話，外賣到了樓下?！澳阕鴷海乙粫夯貋??！苯握玖似饋恚叱隽瞬》?。王婕目送姜游離開病房后，她的視線落在床上。姜游把塑封袋拉在了床上。齒輪靜靜地躺在了里面。她伸手，想要去碰，又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把手縮了回去。唐不甜站在病房外，她跟著姜游走下了樓?！澳銌柕搅耸裁矗俊薄靶」媚锾珒?nèi)向了，估計(jì)平時(shí)把什么話都對著那枚齒輪說了吧，她爸的遺物，她應(yīng)該是突然絕望了，圖案里的情緒很絕望，她男朋友查出了嗎？”“查到了?！薄拔也惶绦膯査??！苯巫叱隽瞬》繕牵昧送赓u，“我點(diǎn)了三碗粥，你拿一碗，青菜粥，滑蛋牛rou粥和紅豆糯米粥，你要哪個(gè)？”“紅豆糯米粥。”“好吧?！苯伟岩煌胫鄰拇永锩婺贸觯f給了唐不甜，然后再把一份餐具給她，“現(xiàn)在的問題是，顧靈柯是死是活，要是死了的話，就有點(diǎn)麻煩了……”姜游走回了病房。他看到王婕手里拿著塑封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跋瘸渣c(diǎn)東西吧。”姜游拿出了袋子里的粥放在床頭的柜子上，他打開了蓋子，把勺子塞進(jìn)了王婕的手中?！拔也幻靼装l(fā)生了什么?！蓖蹑嫉氖诸澏吨?，勺子掉在了床上，姜游撿了起來，放在蓋子上?！拔遥?，時(shí)間很緊，我熬了三個(gè)通宵，稿子還是被拒了，說好的付百分之六十，我也沒有拿到，我醒來的時(shí)候，他們在客廳里面，抱在一起，我就喊他們走，然后我，我不知道我怎么辦，錢沒有拿到，屋子里亂成這樣，都發(fā)臭了，他們……”“我朝他們吼，他們就跑出去了?！薄叭缓竽?？”姜游喝著粥問。“我不知道，我好像被控制了，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但是，我看到了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