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讖言應(yīng)驗
一秒記住【3q中文網(wǎng).】,精彩無彈窗免費閱讀! “你大婚在即,不要做得太過,以免節(jié)外生枝?!?/br> “我知道,我現(xiàn)在只是先讓她親眼看著我和太子殿下大婚,讓她知道什么叫心如死灰。等我入主了東宮,霽月公主的婚訊一下來,我再好好料理她不遲!” 白嚴忠起身,朝案幾上的大紅名單寄了一眼,“罷了,你要添她名字,便添上去罷。我明日下了早朝,就要送回給東宮,免得喜帖發(fā)放得晚了?!?/br> “謝哥哥允準!倘若明日太子問起來,哥哥可別說是meimei的主意。” “唉,依你?!?/br> —————— 那廂,白采宣打著懲治離盞的金算盤,這廂,離盞已經(jīng)被顧扶威扶著上了馬車。 這天頗冷,顧扶威的馬車里除了帷簾里加了層上好的灰鼠軟賬,厚厚的透不進風(fēng)來。 原來這八面威風(fēng)的西域藩王也經(jīng)不住這京城了三尺冬寒??? 離盞翻著眼皮子瞧了他一眼,不禁又覺得奇怪。 你說他怕冷吧,卻還是緞子華衣,連夾襖都沒有穿,薄薄的跟秋天里裝束沒什么兩樣。 真是奇怪。 大概是他今兒個穿得異常薄,異常素的原因,顯得有些生人不近,離盞不敢與他多說話,只是余光不停的被他吸引去。 一身黑色的華緞垂到腳邊,像黑夜里靜靜流淌的渠水,袖子窄了兩寸的邊角,泛著深紅色的暗紋,像風(fēng)干了的血漬,腰間扎一條栗色的龍紋綢帶,除此之外,再無裝點。 他好歹是進宮看病人,穿得跟奔喪的一樣,公主見了會不會一口氣換不過來,捂著心口就翹辮子了? 離盞如是想著,沒好說,只把自己的狐毛大氅捂得緊緊的。 “冷?”他偏著頭,瞥了她一眼。 “不冷?!?/br> 顧扶威伸手探進案幾下頭,在桌布里面薅了一通,最后拔出來一只小暖爐。 “你冷就抱著,本王不笑話你?!?/br> “多謝殿下?!彪x盞接過那暖爐時,和他的指尖擦碰了一下,他的手暖暖的,一絲涼氣也無。 離盞忙把暖爐捂進懷里,復(fù)又抬頭端倪了一眼這灰鼠軟賬,心里不由遐想非非,難不成為了今天來接她才特意添置的…… “你笑什么?” 離盞促地低頭,“那個,今兒皇上會在么?” “不在?!?/br> “噢?!?/br> 皇上進宮,是想讓祁王勸慰霽月公主的,他若是在,估計兩人都不好交流。 “殿下!”車窗外有人扣著車壁,砰砰作響。 “說。” “剛剛有封飛鴿傳書?!笔窃S驍?shù)穆曇簟?/br> 顧扶威把灰鼠帳子連同帷簾一同勾起,從外遞進來一個拇指般大小的筒簽。 他接過,隨即取了筒簽里的紙條子展開,仔細一剔,目光中倏兒波光驟遽,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 紙條捏在他好看的指尖,他撥開車簾,微微攆動,紙條子就變成了塵屑,簌簌的飄散了去。 離盞猜想,八成是西域又出了什么亂子?!翱墒菫?zāi)禍告急?” 顧扶威神情如常,“馬韁疫情蔓延,城門被封,大批災(zāi)民無處可去,從天險鷹嘴口,一路擁擠到了祁水?!?/br> 這話乍一聽,倒不覺得有何情急。但離盞出身將門世家,西域的情況聽父兄提過不少次,斷不像顧扶威表面上說的這么輕松淡然。 馬韁是梁國地界,有個天險關(guān)隘,易守難攻。梁國關(guān)了馬韁城門,阻止疫情蔓延,災(zāi)民沒有辦法,只好朝祁水涌入。 兩國邊界,設(shè)有駐兵,流民一來,肯定是要關(guān)門閉鎖的。只不過大批災(zāi)民穿過了關(guān)隘,即使祁水關(guān)了城門,估計也沒有足夠干糧和體力支撐他們再次穿過那險峻的關(guān)口,返回自己的故鄉(xiāng)。 人一旦走投無路,就容易行極端。 想那二十年前,南疆的那場霍亂也是同樣的情境。當時城門緊閉,還駐扎了一百名弓箭手立于城門,那三千流民依然以rou身為梯,架上城墻,不管前面箭矢如雨,義無反顧爬了過去,殺了那幾百官兵!食rou奪戟,落草為寇。 所以,馬韁的流民一旦全數(shù)涌入祁水,這就十分麻煩。驅(qū)逐肯定是驅(qū)逐不了了,更不可能對老百姓刀劍相向,否則很有可能因此失了道義,給了梁國開戰(zhàn)的借口。 這殺也殺不得,趕也趕不走,這么多流民堆積在祁水關(guān)口,時日一長,必定要出大岔子,說不定就重演了那南疆霍亂。 離盞她摳著紅泥小爐上的紫藤花紋,小聲道:“馬韁通往祁水的那條道十分險峻,流民怎會大批的往祁水遷徙呢?指不定是梁國放出消息,讓流民以為在祁水能夠入關(guān)躲閉,這才拼死遷徙。殿下要多留個心眼,勿讓敵國鉆了空子,壞了邊疆局勢?!?/br> 顧扶威對她這番話略帶驚異,他側(cè)頭好好打量了她一眼,繼而用指尖戳進她柔軟的毛發(fā)里撥了撥,笑意深深,“盞兒這是在關(guān)心本王,怕本王吃了虧?” 離盞猶豫片刻,點了點頭,“自然……況且,就算西域不是殿下的地盤,那也是我孟月國的疆土,我既是孟月國的子民,當然盼著國泰民安最好了?!?/br> “后面那些話可以省略。” “……” “你既放心不下本王,那上次讓你考慮的事,你考慮得如何了?”顧扶威抬了抬眉。 “我……” 離盞腦子里的弦突然一抽,猛地想起之前長音公子囑咐過她的一句話。 疫奎夕秋日起,臘月馬韁不存兮,如得蒼天微軫恤…… 她只聽得這前一半,后一半長音沒來得及說。但西域疫情確實是從秋季發(fā)起,現(xiàn)在剛?cè)肱D月,馬韁就發(fā)生了這樣的動亂,似乎件件都應(yīng)了讖言所說,委實讓人有些心里發(fā)毛。 正不知該如何回答時,前頭傳來一陣勒馬聲,馬車應(yīng)聲停下,簾子被人挑起一條縫。 “王爺,宮門到了?!?/br> 離盞如蒙大赦,提著案幾上的藥匣,“殿下先請?!?/br> 顧扶威微覺掃興,撣了撣袖子上的皺褶,率先下了車。 二人在宮門口例行檢查一番,入了宮門,寒風(fēng)直直的灌進綿長的大道,十分凜冽。離盞一手捂著小暖爐,一手提著藥匣子,顧扶威要幫她,她拒絕。 走了沒幾長,見著墻邊上立著一十五六的小太監(jiān),縮著身子瑟瑟發(fā)抖,似在這里站了許久。 大概是哪個宮的小太監(jiān)不省事,才挨了罰站在此處。這寒冬臘月的,真真可憐。 離盞心里如此估摸著,突見那小太監(jiān)隨著他們的腳步聲望了過來,在目光剔見了顧扶威的一瞬,整個人忽然有了光彩,連忙撐著把黃櫨傘朝他二人本來,臨了頭又仔細瞧了他兩眼。 顧扶威的面相素來很有殺氣,那小太監(jiān)有心想仔細看個清楚,卻又不敢正面相對,低著頭翻著眼皮瞧了個大概,便拘著聲問,“這位可是祁王殿下?” 顧扶威頷首。 那小太監(jiān)歡歡喜喜把黃櫨傘一把舉高,墊著腳遮在了顧扶威的頭頂,殷勤道:“奴才見過祁王殿下,小的是宣靈宮的人,今兒天落微雪,奴才奉了公主之命,早早前來迎殿下。” “我不用撐,你給這位掌著吧?!鳖櫡鐾骂€微微一偏,向著一旁的離盞。 那小太監(jiān)退了一步,又提溜了離盞一眼。 喲……方才二人走在一起,因為顧扶威高她一頭的緣故,便沒有注意到她,還以為是顧扶威隨伺的小丫頭,現(xiàn)在處近了一看,這女子生得實在驚為天人。 她整一人裹在厚厚的狐貍大氅里,五官都被遮去一半,可那雙水靈靈的狐貍眼眨巴眨巴的,跟嵌進了寶石一般,睫毛輕輕扇動,那眼珠子便撲朔明亮,直把人心窩子都搔得怪癢。 只是,這女人漂亮歸漂亮,但顧扶威讓他給她撐傘,可見絕不是下人。 祁王進宮探望公主,身邊怎還另帶了個女人? 如此真是大大的不妙。原本得知祁王進宮,許久不曾收拾打扮的霽月公主今兒從病榻上纏綿起來,硬是梳妝拾掇了整一個時辰。 待會若叫霽月公主瞧見她這張臉,怕是再好的心情也要灰飛煙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