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巧遇
巧兒別過臉,“不妨事,都是些皮rou傷,過幾日便消下去了?!?/br> 離盞點頭?!八幰浀脺蕰r上,別忘了。” “知道的,待會老太太會派人來蘭院給咱們收拾。我們回去也沒個落腳的地方,不如奴才陪主子出去走走。” “也行,今天這雨不算大。本想快些著手把西面的鋪子交接到手里的,可你我今日這副模樣……倒不是說你臉上掛了彩就見不得人了,我是怕那群奴才是群勢利眼。咱們蘭院本就不得離家喜歡,我又是鄉(xiāng)醫(yī)出生,現(xiàn)在把鋪子拱手分到我們二人手里,鋪子里的賬房和伙計肯定是不待見我們的。交接之事,我還要琢磨琢磨,左右長風藥局名聲受損,南北東西四家分鋪也要受牽連,既原本就已耽誤了掙銀子的機會,咱們便不必著急。你且先把契紙保管好了,等你臉上好些,能上得妝了,我二人再去不遲。” 凡事還是主子想得妥帖周全。 “那奴才就陪主子隨便逛逛,主子不是要做身騎裝么,要不咱們找家裁縫店?” “好,先回去取傘,把淼淼叫著也一起。” 三人是頭一回一起逛街,興致都十分高漲。 巧兒腰上栓著錢袋,未免旁人閑議,面上系了白紗。 離盞嫌自己脖子上半真半假的淤痕不體面,便半路在絲綢店里買了條淺青色的佩巾戴上。 秋獵于離盞來說是樁事,于整個皇家乃至朝廷來說,卻是樁大事。 她既是陪著顧扶威去狩獵,自然要穿得得體些。于是思來想去,還是去了京城最大最有名的一家裁縫鋪——天元布莊。 這布莊已過百年的歷史,名字還是太后未薨之前,親賜的名字。 那時,這布莊里的裁縫的一手活計比內(nèi)務(wù)府的女官還厲害,有時宮里娘娘過生辰,還會特意差人來天元布莊里定制新衣。 直至內(nèi)務(wù)府的人臉面沒處擱了,宮里才花了銀子,把天元布莊最好的裁縫和繡娘都請進宮中做了女官,天元布衣才漸漸和皇宮斷了牽扯。 但時至今日,天元布莊仍舊是京城有錢人做衣裳的首選之地,跟長風藥局一樣,南北東西都開了鋪子,任這京中潮起潮落,天元布莊從來屹立不倒。 這南北東西的鋪面里,又論北邊的鋪面手藝最是上乘。北邊多是當官人家住的多,要求自然是高些,離盞前世就總是去那家鋪子做衣裳,老板姓任,與她十分相熟。 由是她避道朝徑的領(lǐng)著巧兒和淼淼到了北面的天元布莊,藍色的底兒,黑色的字,很規(guī)整的楷書。 鋪面十分寬敞,從外往里窺去,各色布料有珠玉一般閃閃閃發(fā)亮的,也有如煙霧般縹緲薄透的,一時繚亂人眼。 巧兒被這場面給煞著,低聲附在離盞耳旁道:“這處一定很貴。” “女人要活得體面些才好?!彪x盞如是說著,牽著裙子入內(nèi)。 里面已有些個貴氣逼人的婦人在精挑細選著,二都熱情的照顧左右,一時沒留意離盞進來。 被人忽視,離盞倒也沒有不悅,反正要選什么樣的布料,做什么樣式的騎裝,她來跨進門檻之前,就已經(jīng)想好了。 她順著記憶往里走,天元布莊一向把最好最貴的布料藏在最里面。 剛剛走到兩架高高的貨柜前,后頭依稀傳來一陣說話聲。 “今兒倒是稀奇,旁人尋也尋不來的柳姐被我趕巧給撞見了?!?/br> 那聲音聽起來甚是熟悉,不由讓離盞放慢了腳步。 “白姐?!?/br> 貨柜后的人似乎正在互相施禮。 巧兒連忙拉住離盞的手,眼里盡是提防,“主子別過去了,似乎是白家的嫡女。” “嗯嗯?!彪x盞不再上前,指了指身后隱蔽的一個角落。 二人心照不宣的朝那處走去,淼淼也拽著離盞的衣裙乖乖跟在身后。 她剛被顧越澤從東宮放出來,白采宣又是善妒的人,要是知道東宮的事情,暗地里一定又要多生想法。 現(xiàn)下見了面,她二人身份懸殊,尊卑不同,白采宣要為難她,這店里的人是肯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離盞雖不怕她,但好不容易才得來的清凈和好心情,也不想去自己毀了去。 她低頭間牽起一匹絨布,心不在焉的攆了攆,直想等她二人快快離去得好。 “姐,另外一人是誰啊?”巧兒在離盞耳旁低語道。 “柳家的二女兒,柳衍?!?/br> “京城四美之……”巧兒驚訝著,被離盞點頭打斷。 貨柜后頭說說笑笑起來。 “白姐,柳姐,您二位想做身什么衣裳啊?”二熱絡(luò)的招呼著,似是跟她們都很熟了。 “我做身騎裝。” “白姐這是要去參加秋獵?”二如此問道。 “怎么,已經(jīng)有很多人來做過了么?” 二頓了頓,訕訕笑,“是有那么些個?!?/br> “到底是秋獵,大家都積極得很吶。那她們做過的樣式,用過的布料,你可曾記得?” 二連連道:“記得記得,咱們店里出去的每一身衣服我都記著呢!” “很好,你記得的,我便都不要?!?/br> “???呃……是是是!白姐的當然是獨一份的!” 白采宣滿意的笑了笑。 二又問柳衍道:“柳姐呢?” “我做身裙子?!?/br> “柳姐也是為秋獵做準備?”白采宣問道。 “是,衍兒不像采宣jiejie會騎馬,騎裝便不備了。本想在家里挑身合宜的裙子便是,可我素來穿得隨意,以前也沒去過秋獵,沒有做過合適的裙裝,怕惹怒了圣上。” 白采宣語氣冷了幾分,偏偏卻還笑著,“柳meimei說得哪里話,你這姣花照水,弱柳扶風之姿,冷眉一蹙就是一道風景,穿著又有什么要緊?!?/br> 說罷又突然想起什么,“咦,說起來我也好奇,柳姐身子骨弱,以前可從不跟著去獵場,這一次怎么破例了?” “我……” “是不是聽說了祁王也要去?” “不是不是……祁王也要去么,我是不知道呢……”柳衍滿臉通紅。 白采宣上下瞥了柳衍一眼。 柳衍親自去祁王府送禮的事情,她可是早早就聽說了呢,說不在意祁王,騙誰啊…… 柳衍被當場戳穿,實覺羞恥。但她父親的官位再高也高不過宰相白照芹,柳衍自是要讓著她的。 “白姐莫要打趣我,衍兒只是近來沒怎么出府走動,父親擔心我的身體,才勸我跟隨哥哥秋獵巡游罷了?!?/br> 白采宣仔細凝攝了柳衍幾眼,語氣古怪道:“不過柳姐真真是要看護著自己的身子的,我瞧你臉色怎么比以前還白些?” “是不是為的祁王退禮的那件事?”白采宣的鳳眼微微瞇起。 柳衍難堪至極。 自己一直在讓她,誰知她卻咄咄逼人的調(diào)笑于她。 這頭,離盞聽見此話微微驚訝。 退禮,什么時候柳家又給祁王送禮了么? 上回柳家登門祁王府,便是柳尚書要在府中舉辦宴席,特送上了帖子和禮品。 當時府里的侍衛(wèi)不肯收,還是她見著柳衍為難,幫著收下。 按理柳家見識過祁王的冷臉,應(yīng)該不會再去自找苦受,怎會會被退了禮呢? “柳姐不必避諱,現(xiàn)在滿京城誰不知道這件事?!卑撞尚频L輕地道。 旁邊的二垂著頭,尷尬的笑笑。 “柳尚書邀祁王殿下赴宴,帖子和禮品都送進門了,誰料想一個水花都還沒撲騰起來,就連禮帶貼的退回來了。” ???感情柳家后來沒有再送禮,就是原先她替柳家收的禮,又被退了回去?。?/br> 離盞更驚,心想這顧扶威脾性當真古怪的很,柳家既沒招他,又沒惹他,收進門的禮安有退回去之說?這不是明著打柳家的臉嗎? 脾氣怪也不能怪到連禮數(shù)都不顧了啊…… 離盞著實想不明白,豎著耳朵聽得更仔細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