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晚上,顏樓想再與她談?wù)劦?,卻是被一個電話叫走了。 夏至弦出事了。 白清靈也想跟過去看看,但是被顏樓制止了。 等顏樓自己開著汽車離開,白清靈坐在臥房里也皺起了眉頭。 夏至弦現(xiàn)在出事,能出什么事? 她想了一下,跑到書房里給霍正懷搖了個電話,醫(yī)院里也沒人接,她就把電話搖到了他的家里。 是傭人接的。 傭人在電話里說,霍正懷剛才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具體什么事她也不清楚。 白清靈掛斷電話,真的擔(dān)心起來了。 昨天見夏至弦還沒事的,傷口也不至于忽然間就惡化了。 怎么就突然出了事情。 既然霍正懷也過去了,自然就是身體出了問題。 她猶豫著要不要過去一趟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最后等不及,就回了臥房,拿了外套,去門口雇了一輛黃包車去了國民飯店。 到了地方,她下了車問了房間號。 白清靈敲門的時候心里忐忑著。 他要出事了,孔世華也就危險(xiǎn)了。 開門的是顏樓。 在看到門口站著的是白清靈的時候,男人臉色變了變。 俊顏微淡的拉住她的手,“你怎么來了?!?/br> 白清靈想探頭看了一眼,被顏樓擋住了,然后拉著她手出了房間,又把門關(guān)了上。 白清靈疑惑問他,“到底出什么事了?我看霍醫(yī)生也來了。” 剛才只一眼,就看到霍正懷正在里面忙活,還帶了一個護(hù)士幫忙。 想來也不是小問題。 可誰能傷得了夏至弦? 男人俊顏略有些陰郁的拉著她的手,說道,“被刺傷了,動手的人沒抓到?!?/br> 白清靈心里一驚,連忙問他,“就在飯店里?” 顏樓搖頭,“白日里他出去的時候。” 白日里夏至弦出去時,被幾個殺手襲擊,幸好他機(jī)敏,躲過了要害,等人圍過來時,殺手就趁亂溜走了。 夏至弦直接讓人送他回了飯店,又讓人給顏樓和霍正懷打了電話。 刀傷,沒刺中要害,就讓霍正懷過來處理了。 顏樓來前已經(jīng)讓人開始展開全城搜索了,抓人只是時間問題。 白清靈聽到這里,臉色白了白。 夏至弦在海城也算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敢傷他的,寥寥無幾。 尤其是他出身神秘,除了夏家以外,在這海城幾乎沒有任何敵人。 官面上,私底下,兵營里,都不會有傷他的人。 難不成,她瞇了瞇眼。 顏樓說著話,就注視著她的臉,觀察著她臉上的神色,見她神色復(fù)雜的模樣,開口說道,“你不必?fù)?dān)心,人雖然有事,但他死不了?!?/br> 人有事,別擔(dān)心。 醋味很重了。 白清靈擔(dān)心的不是這個,她擔(dān)心的是,如果是簡西年的人,這事就糟糕了。 還沒去救人,就被刺傷了,那他還怎么利用那邊的勢力去和簡西年攤牌? 白清靈抿了下紅唇,“人沒事就好。” 顏樓見她壓根沒在意他說的話,就緊了緊她的手。 這到底是多緊張夏至弦,才會連他的話都會忽略了。 男人沉默的看著她,許久開口道,“你回去吧?!?/br> 白清靈搖了搖頭。 她不放心。 如果真是簡西年的人,那些殺手都是死士,失手了就會卷土重來。 更何況,她剛剛來尋夏至弦的房間,樓下就直接告訴了她,這里實(shí)在太不安全了。 于是開口說道,“我覺得如果這些人刺殺不成,你又把他們逼得入了絕路,很有可能再次來襲,我建議你把他換個地方安置,剛才我上來的時候可沒人攔著的?!?/br> 顏樓看了她一眼,點(diǎn)了點(diǎn)頭,還未說話,就見她繼續(xù)說道,“他是夏公館里的人,送他回去那些人恐怕也會去找他,不如把他帶回家?!?/br> 男人俊朗眉心皺了起來,深深看著她,“你想把他帶回家?” “安全些。” 他俊顏繃著。 白清靈心里只想著要怎么讓夏至弦安全的避過刺殺,想著要如何利用他在外灘的勢力,卻忽略了眼前男人眼底的復(fù)雜暗色。 客房里夏至弦的傷口被處理完時還清醒著,就對霍正懷說道,“顏樓呢,我今天住他那里?!?/br> 霍正懷回頭看了一眼,沒看到人,就對護(hù)士說道,“你去找一下?!?/br> 護(hù)士出了門又關(guān)了門,霍正懷對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十分虛弱的夏至弦說道,“是簡西年的人?” 夏至弦看了一眼門外,搖了搖頭,“不清楚,當(dāng)時人太多,一個刺傷完我另一個過來時我就動手了,他們撤離的速度太快?!?/br> 霍正懷也擔(dān)心是簡西年的人。 如果是真的,這事就不好辦了。 兩人只說了這么兩句,門就開了。 顏樓帶著白清靈進(jìn)來時,夏至弦和霍正懷都有些意外。 剛才沒看到她。 她看著夏至弦腹部的傷口,皺了下眉,沒說話。 倒是一直注意她臉色的顏樓,眉心也跟著皺了起來。 這么擔(dān)心么。 夏至弦躺在床上,下面穿的西裝褲都被染紅了,上身腹部纏著繃帶,大喇喇的看了白清靈一眼,“喲,清靈來了,我傷了,今天不得不去你家叨擾一番了,你不會趕我吧?” 顏樓還沒說讓他住在自己家,就聽他這般與白清靈說話了,就皺緊了眉心,“少廢話,沒死趕緊走?!?/br> 夏至弦看了他一眼,薄唇勾笑,“好?!?/br> 倒也沒再與他斗嘴了,讓護(hù)士扶著他起來后,路過白清靈身邊時,手向她肩上一架,大部分身體重量都放在了她的身上,說道,“走吧。” 顏樓沉下臉來,“放手。” 夏至弦回頭看了他一眼,“那你扶我?!?/br> 男人對霍正懷說道,“你來。” 霍正懷也不想讓白清靈難堪,便過去接過人,讓護(hù)士給夏至弦披了衣服,一行人就下了樓。 一行幾人回了顏樓這里。 顏樓讓人準(zhǔn)備了客房,下人幫忙把人送進(jìn)去,霍正懷也留了下來。 新傷舊傷的,他得處理一下。 白清靈雖然沒看到傷口情況,但是結(jié)合他現(xiàn)在連走路都需要人扶的模樣,心沉了下去。 四天后是走不了了。 要是刺殺的人又是簡西年的人,這事就麻煩了。 她心事重重的回了臥房,男人在一樓大廳看著獨(dú)自上樓的白清靈,俊顏嚴(yán)肅了起來。 男人坐在沙發(fā)上,點(diǎn)燃一根香煙,沒有吸,靜靜夾在食指與中指里。 二樓客房里,夏至弦躺在床上,看著下人幫著安置東西,霍正懷站在床邊幫他檢查腿上和胳膊上的舊傷口,開口問下人,“白清靈和你們主子什么關(guān)系?你們可兒小姐呢?” 下人連忙放下手里的活回道,“白小姐也是咱們的主子,可兒小姐今天早上離開了。” “離開了?”夏至弦管霍正懷要煙,霍正懷沒有,他又向下人要,下人就去取了。 霍正懷查看完舊傷,又重新包扎好,拉了把椅子坐在床邊,憂心說道,“我看這事十分不簡單,你傷口沒好,又添了新傷,除非抬著上火車,不然四天后你去不了。” “白清靈告訴你的?!毕闹料沂执_定,淡瞥了霍正懷一眼,“她倒是信任你,什么都說?!?/br> 霍正懷說道,“顏樓與她是分不開的,你這樣不如直接讓那邊的人出手救人,你過去不過去分別不大,你這樣是沒辦法過去談判的,況且我從白小姐的敘述中也知道,這個簡西年不簡單,不會輕易與你見面談判的?!?/br> 夏至弦皺了皺眉,“我怕出事?!?/br> “想想辦法?!?/br> 霍正懷知道夏至弦的能耐,也不希望他出事,也不希望白清靈出事。 門敲響了,下人拿著香煙盒進(jìn)來,雙手遞給了夏至弦。 夏至弦向她身后看了一眼,問道,“你主子們呢?!?/br> “白小姐回房休息了,顏先生在樓下?!?/br> 夏至弦撇撇嘴,說道,“讓白小姐過來見我?!?/br> 下人猶豫了一下,就轉(zhuǎn)身走了。 門關(guān)了,霍正懷說道,“你直接叫她,會讓顏樓產(chǎn)生懷疑?!?/br> 夏至弦淡淡笑著,“不會,他最多會吃醋?!?/br> 果然,下人先去樓下稟明了顏樓,夏至弦要白清靈過去見他,顏樓第一時間想的就是夏至弦這小子要趁病博取同情了。 他讓下人下去,并沒有讓她去告訴白清靈。 然后,他上了樓,去了客房。 門開的時候,夏至弦看著門口的男人,絲毫沒有意外。 男人走過去,直接坐在的椅子上,雙腿交疊雙手交叉,冷眼看他,“死不了就別麻煩別人?!?/br> 夏至弦看向霍正懷,“瞧瞧,這說的是人話么。” 霍正懷笑而不語。 本就是他挑事,也管不得不知情的顏樓在這里罵他了。 更何況,就算顏樓是之前的顏樓,他也不會慣著夏至弦。 自小就沒慣過。 顏樓淡淡道,“不想住,就滾蛋?!?/br> 夏至弦冷笑,“我還就偏住在你這里了,對了,我不單是要住,我還要娶你meimei?!?/br> 這話一落地,男人的臉色冷沉下來。 甚至霍正懷能感受到這間不算小的客房里,陰沉的寒氣快要凝聚成冰來扎人了。 于是開口說道,“別亂開玩笑。” 夏至弦說道,“沒人開玩笑,我娶她是幫顏樓的忙?!?/br> “不需要你幫忙?!?/br> 顏樓冷淡道,“在外沒人清楚我和她的關(guān)系,就算是我娶她,誰又敢說什么?!?/br> 這話是十分囂張了。 夏至弦挑眉,“你們也不過認(rèn)識幾天而已?!?/br> “那又如何?!蹦腥藳鰶龅?,“你不要打她的主意?!?/br> 夏至弦冷笑,“近親生子可不一定生個什么東西出來?!?/br> “夏至弦!”男人站起身來,大步走到床邊,被霍正懷攔了下來,“別別,他嘴巴欠,你別真動氣。” 顏樓冷睨他,“你再說一句,我讓人把你從這扔下去?!?/br> 霍正懷把他推到門邊,“你上樓吧,這里有我?!?/br> 關(guān)了門,霍正懷回頭時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顏樓是說話算話的人,說扔真就能扔。 他看了一眼夏至弦,見他倒是擦了洋火點(diǎn)燃香煙吸了起來。 霍正懷搖了搖頭,走過去搶過來捏滅,“傷口還沒愈合。” 坐下來沒好氣的看著他說,“你非得擠兌他么,你知道他什么脾氣還這么說,他要真把你扔下去,你不死也得殘疾?!?/br> 夏至弦也冷了臉,淡淡道,“我只是沒想到而已?!?/br> “沒想到什么,沒想到他要扔你下樓還是沒想到他生氣?” “沒想到他記憶里沒了白清靈,也能忽然這么在意她,”他說著,看向霍正懷,“你說白清靈不會是給他下蠱了吧?!?/br> 這是句玩笑話,但是霍正懷也揉了揉眉心,“我也沒想到?!?/br> 醫(yī)學(xué)方面的事情,尤其是他師兄研究的那些催眠術(shù),曾經(jīng)法蘭西被他催眠的那一例患者,最后精神分裂自殺了。 但是整個發(fā)病過程中,那一位患者的記憶也沒有被重新修復(fù),也就是說,在顏樓這里,他是想不起來原來他和白清靈的那些事情的。 無論經(jīng)歷過什么,全部都沒有了。 這就是催眠被修改記憶最可怕的地方。 夏至弦也問過霍正懷了,也知道沒有潛意識記憶里對白清靈的好感痕跡。 就是完完全全的陌生到愛戀。 這是他完全想不通的了。 白清靈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讓他在短短幾天里,突破了世俗無法容忍的禁忌,就這么徹徹底底的非她不可了? 所以夏至弦才會說,白清靈下了蠱。 夏至弦靠在床頭,臉色陰沉著,“我不能再顧忌他什么了,我去不了,但是白清靈必須去?!?/br> “那你是要她去死!”霍正懷強(qiáng)烈反對,“這事我絕對不幫你,也絕對不贊成!” 夏至弦皺了下眉,看他一眼,“她也給你下蠱了?” “胡說八道什么?!被粽龖寻櫭?,“你不過去,她自己去那就相當(dāng)于用她自己去交換人質(zhì),你知道這結(jié)果會是什么。” “本來也該她去,她捏著我愧疚捏著我一定會去救歡沁,才把救孔世華的事情也交給我,”夏至弦嗤笑一聲,“你覺得我給了自己兩槍以后,還需要還她的人情么,我是傻逼么?!?/br> 霍正懷冷下臉來,“你不會是開始游說她讓她去外灘時就抱了這想法吧?” “那倒是沒有,”夏至弦皺了下眉,“只是事情起了變化,就得犧牲她了。” “我再說一遍,我不同意也不贊成,你要是這個想法,那我現(xiàn)在只能上樓告訴顏樓,讓他派人阻止白小姐去外灘了?!?/br> 夏至弦挑眉的看著霍正懷,“你和我自小認(rèn)識,你現(xiàn)在是在做選擇么?!?/br> “我和顏樓也自小認(rèn)識,”霍正懷回視他,“我相信他不會為了救白小姐就犧牲夏小姐。” 夏至弦瞇了瞇眼,許久,忽的笑了,“行罷,我不犧牲她。” 霍正懷看著他,等他繼續(xù)說。 夏至弦唇角微微勾起,笑得意味深長。 霍正懷不放心夏至弦,便就留在了這里。 顏樓回了書房,越是想,俊顏越是冷沉。 夏至弦竟是動了這般心思。 他在書房做了半天,此時樓下落地鐘敲了十二下,已經(jīng)凌晨了。 他才從書房推開門出去,走到白清靈臥房門口時,看著門縫里透出來的光,知道她還沒睡,手握成拳,想敲門的那一刻又滯住了。 許久,放了下來。 他不明白,也不敢問。 在現(xiàn)在的顏樓心中,夏至弦是傷害過白清靈的。 趁著白大帥的死,得到了白家,得到了帥印,把她趕出了白家,轉(zhuǎn)手又把帥印給了自己。 這一系列的手段,無論如何都不會讓白清靈產(chǎn)生好感的。 可就是這樣的男人,就對白清靈幾次三番的表達(dá)了要娶她的想法。 不,是想自己表達(dá)了要去白清靈的想法。 但是他了解夏至弦,都與他說了,自然也與白清靈說過了。 她現(xiàn)在糾結(jié)不清的模樣,恰恰就是說明了,夏至弦說的話確實(shí)是在她心里起了作用了。 而他顏樓,算是在夏至弦還沒出手前,就利用她在家里的便利,捷足先登了。 顏樓站在門外,轉(zhuǎn)過身背靠在門口的墻壁上,深思著, 也許他沒有強(qiáng)迫她這么快,她是不是就選擇了夏至弦了? 顏樓在門外的事情,白清靈并不清楚。 她回到房間以后洗了澡換了一身舒服的棉質(zhì)睡衣,此時躺在床上卻睡不著了。 她在想,如果她是簡西年,為什么會對夏至弦動手。 想了半天,突然回想起在教會醫(yī)院的時候,夏至弦的手下曾經(jīng)對簡西年的殺手下過手。 于是,便一切都豁然開朗了。 簡西年的手下被夏至弦的手下傷了以后,就應(yīng)該查到了夏至弦的身份,然后通知了簡西年。 而當(dāng)晚喬遷又引得這些人去了這里,顏樓的人又把這些人一個不剩的帶了回來,自然就沒有人去通風(fēng)報(bào)信給簡西年。 人死了,失蹤了,她也沒了消息,簡西年自然就會認(rèn)為這些人以及她都是被夏至弦?guī)ё吡恕?/br> 自然就有了今天這一場刺殺。 白清靈想到這里,忽的坐了起來,心臟砰砰亂跳。 雖然可恥,但她十分慶幸這機(jī)緣巧合下的錯誤引導(dǎo)。 如果真讓他查到了顏樓,那此刻被刺傷躺在床上的就會是顏樓! 門外,顏樓到底是敲響了門,白清靈心臟砰砰跳著,在他推開門的那一刻,跳下床去撲進(jìn)了他的懷里!